说话间,铜铃叮当,一马如飞,通体雪白。马上侠客青衫白氅长笑而来。骑士单人匹马,腰间只挎一口剑,马蹄奔腾到了人群两三步处才长嘶一声停下步来。
马上骑士笑吟吟的看着人群惊慌避闪:“前一个月还见你和铁血盟的人在一起,今天怎么又换唐门了?”说着四下一扫,竟然是谈笑从容视这一群人如无物一般。
“任平生!你不要太猖狂了。”人群中居然走出一个毫不起眼的人来,只是看别人对他的态度,当可以猜到此人便是那个什么乾坤霸刀。
任平生人在马上,依旧一副笑吟吟的摸样,仔细端详一番乾坤霸刀才微笑点头道:“你总算有点出息,肯出来见人啦。哈哈哈……”
“任平生!”乾坤霸刀只气的面色通红,跳开一步时,不知何时,手中亮晃晃的,十指间已多了七八柄飞刀!
“肯定就是这孙子!”夜歌本来正是气愤填膺正要发作的时候,忽然间一马飞来,又见这人说话说的蹊跷,又不明情况,只好强自忍耐,此时又见飞刀陡现,胸中之气焉能咽的下去,大骂一声,拽出枣木棍便冲了出去。
这时候全班人马满腹心思都倾洒在马上骑士任平生身上。哪提防后面杀神突然发难,乾坤霸刀只觉背后恶风骤响,好歹功夫不低,百忙中狼狈万分的就地滚出。饶是如此,再站起来时,一只臂膀已经软哒哒的挂在身上,想是废掉啦!
夜歌还不解恨,只要上前一步结果这厮性命。哪想一班反应过来的喽啰早是一哄而起。舞刀弄剑乱纷纷的向夜歌身上招呼。没奈何,夜歌一条枣红棍子只好回身自救。
这唐门和飞刀门都是擅远不擅近的,飞刀门众人手中只有一柄一尺余长的短刀,乱战中唐门各色看家手段又不好使用。直叫夜歌翻江倒海一般,一扫一大片。鬼哭狼嚎一般,断手残脚。
人群乱战,各种花巧都用不大上。以力搏力,如今哪个人是夜歌的对手。有心想要避开,奈何跑也跑不过,只让夜歌羊群一样忽东忽西撵着打,人越多叫的是越惨。
夜歌心里打得痛快,肚中却也明白:凭自己的手段绝难打得过这六七十人,一来自己出其不意,二来这群人实在草包,只顾自己逃命更每一个人能临危受命!夜歌暗暗叹口气,想不到自己被这些人追着亡命半天。若是这堆人里有一个和那黑脸汉子或谢当家智机相若,调度安排一番,恐怕自己早已横尸当场了。
四下追打半天,却找不到那个断了胳膊的乾坤霸刀,回头时,正好看到那个提一柄乌黑大斧的人。夜歌想也不想,见这人生的醒目提棍便打,只听嗵的一声,一股巨力推来,夜歌不由的退后一步,那汉子蹬蹬的却连退七八步。
夜歌恨恨一笑,叫道:“好小子,再来!”说话间提棍又上,那持斧汉子喘口气,抡起铁斧前来招架。只嗵嗵几下,这汉子一柄铁斧忽上忽下,指东打西,虽然力道、速度都有不如,一柄铁斧一搭一勾,或引或卸。夜歌十成力道打不出去五成,不到几个回合,只听嘶得一下,身下侠客袍被扯了一大条下来。
呼,夜歌长吐一口气,这是才脑袋一清:自己可不是什么万人敌,仗着人楞力猛,初时还能够吓人,到动真章时便就露怯。
夜歌再不敢把自己几招乡下把式拿来献丑。凝气静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十招中,倒有七八招是守势,那拿斧汉子却是越打越胆壮,见夜歌退却,哈哈大笑一声:“好一个夏侯完!”抡斧便劈。夜歌看的仔细,见他斧头势成,这才劈棍去挡,内力催动处,后发而先至。
又是嗵的一声,这次汉子无从引开夜歌力道,十成十的吃个饱。哀呼一声远远摔了出去。
“哈哈,这叫风水轮流转,这次到我家!”夜歌抢上一步,提棍抡直了猛劈。嗵嗵几下,快且狠,也不管他是头是脸,是脚是腚,也不顾他是卸是引。
不上几下,那汉子躺在地上终于一个不小心哀叫一声,化光而去。
夜歌哈哈一笑,拄棍而立,望望远处云淡风轻着实意气风发。
笑声未歇,头顶也传来一声笑。夜歌回头看时,却见还是那个任平生,依旧歪坐在马上,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见夜歌转过头来便笑道:“你就是夏侯完。”
“正是我夏侯完。”夜歌一腔豪情胸中鼓荡,表露无疑。
“哈哈哈……”任平生仰头长笑一声,又看看夜歌,默默摇摇头,一勒缰绳,转身便走。
这是看不起我啊,夜歌把枣木棍一横,脱口而出却是一句:“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
马上任平生一怔,却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也不回身,朗声道:“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说话间一溜黄尘,木叶飒飒,人马早已不见。
夜歌愣愣的站在当地,良久回过神来,再看看地上人马杂沓的痕迹,依稀能够辨出当初的人物喧嚣来。远远的隐约能够看到几个不死心的人还在朝这里鬼头鬼脑的窥视,夜歌眼光扫到,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乌合之众!一哄而来,一哄而散。”夜歌啐口痰,哈哈一笑,大摇大摆的走了。走上半天,忽然一叹。自己今日也算大杀四方,威风了得。只是那任平生风一般的来,风一般的去,朗朗笑声犹在耳边,笑什么?还不是笑自己徒拥虚名,欺世盗名。想着,夜歌不由一阵委屈,我也没想哪个啊(想出名,受万人瞩目那是当然,可这名来的自己也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啊。多半是那个什么黑脸大哥捣的鬼!)
夜歌想着一阵好笑一阵气。忽然欢呼一声,从怀中掏出那本黄纸札子,又从上到下细细看了一遍那四个通红大字——连环刀法,抑住怦怦心跳,眉开眼笑的慢慢翻开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