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夜歌陡闻天外传来一声雄亢之极的鸡鸣声。抬头望去,东边无限朝霞随着这叫声滚滚罩来。“日出啦!”夜歌情不自禁的赞叹一声,只见东边群山中一轮红日蓬勃而出,好不壮观。
看够了明月,看遍了夜景,第一次看到日出的景色,第一次感觉到朝阳撒落在皮肤上的温暖,第一次看到阳光照在皮肤上显现出来的金黄色,夜歌肚里好像也升起无限豪情一般。
“一日之计在于晨!”夜歌大声叫道,低头再看看刚刚捉到的乌龟,满脸洋溢着得意之极的笑容和兴奋,回头大声叫道:“药丈人!你看,小子我在奔行之中弯腰捉住了乌龟!半点没停!”夜歌四顾大叫几声,只听群山回音寂寂,竹林摇翠送爽风声阵阵,哪里有药丈人的身影。
“不好。”夜歌轻叫一声,身形一纵,拔开脚步,一溜红烟早跑到三间茅屋之中。只见一弯清溪,环绕三间竹屋草房,房屋皆作翠绿,屋顶却是一片金黄,不知道铺着是什么草。中间正屋没有匾额却挂了一副竹刻对联,绿底墨字,写着:一水护田将绿绕,双峰排闼送青来。
夜歌不敢擅闯,立在外边轻叫三声:“前辈。”等了半晌,依旧了无动静,这才轻轻迈上一步,吱呀一声推开门户,又轻叫一声:“前辈。”
只见正屋中四堵空空,只有一桌一椅,桌上早积了一层灰尘。
夜歌心中一落,小心的跨进门来,又轻叫一声前辈,这才轻轻推开侧门,还未曾细看,先是大大的吃了一惊,费了大力气,才把老大一口唾沫吞进肚来。
只见小小一间偏房,四面都排列竹架,架子上满满当当摆满了东西。正对门的那一架子,从上到下五六格俱是精光闪闪耀眼夺目。夜歌情不自禁走了进去,目不暇接的看了良久,才抑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捧起一对钢刀来。但见那钢刀一大一小,一轻一重,握在手里堪堪正好,其锋芒如雪,其冷冽似月,夜歌双刀一交捧到面前,顿时便觉幽幽寒气直侵入骨。和这双刀相比,自己放在外边的解家龙凤刀盾简直连垃圾都不算。
夜歌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了良久,越看越喜欢,越看越不想放下。可赞叹良久刚刚把这对双刀放下,却又捧起一柄古色古香的宝剑来。剑尚且未出鞘,早有一层绿光隐隐透了出来。夜歌长吸一口气,仓啷一声,拔剑出鞘,似龙吟如虎啸其声袅袅经久不绝,只听竹屋外绿林中,扑簌簌正巧群鸟齐飞。
夜歌惊叹中,把剑细看,但见其上花纹繁复古朴,当是先秦之物,虽然隔了数千年,其锋刃依旧如新磨的一般,吞口处,几块碧色斑痕,如泪似血。夜歌赞叹中,翻过剑身一看,只见上面镌刻两个金色鸟篆,却不知道是何意。
夜歌端详良久,终于忍不住一声清啸,挥剑一舞,但见空中淡淡一道绿影,破风有声。夜歌还待再舞,却听对面竹架上喀嚓一声脆响,早断了一条支撑。夜歌不由吓了一跳,细看时,幸好竹架稳稳,不像马上就要倒的样子。
夜歌想长吁一口气,不敢再舞动,迈步走到对面竹架旁,随手一翻,不由砰然心动,更要命的是耳边有声音很“及时”的提醒道:“您确定要学降龙十八掌吗?”
“降龙十八掌啊!”夜歌仰天大叫一声,不敢再看,随手又翻起一本书时,耳边却又有提示:“您确定要学北冥神功吗?”
“老天啊,你杀了我吧!”夜歌心在流血,怎么算,自己的什么‘风回九变’‘千叠掌’‘冰火龙蛇劲’‘山河不移体’都没有耳边刚刚提到的武学秘籍更有诱惑力。
“我该怎么办?”夜歌仰天无语,“是不是把这个茅屋洗劫了!”
“再看看,再看看。”夜歌强压下心头一阵比一阵猛烈的邪恶念头,心烦气躁的转到另一边的竹架旁边。竹架上下共分五层,依旧密密麻麻堆满了书籍。夜歌抑住心头鹿跳,轻轻翻开一页,上面却是写着《九宫图要》。再翻开一本又是《金锁玉关易天成象》,夜歌尚不甘心,又蹲下连翻几本都是什么奇门遁甲不知所云的东西。
不过这样翻看一遍,刚才热血澎湃的心绪略略有些收敛。乘着余兴,夜歌又走到西首那边竹架边,这个竹架上下十几层,俱是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虽然未开封,夜歌满鼻已经都是一股淡淡药香气了。随手拿起一个最大的坛子,看看上边红色纸签上写的却是大还丹三个字。
“大还丹!”夜歌不禁摇摇大坛,果听里面满满当当的,闷闷出声。不由咂舌道,“这得有多少丹丸啊?”摇摇头又拿起一个小小羊脂玉瓶来,上面写的却是‘玉华紫凝丹’。凑到鼻前,深深一嗅,只觉一股清凉之气直透脏腑,夜歌暗叹一声妙哉,摇摇头又拿起别的药瓶来看,只觉名目繁多,千奇百怪。夜歌虽然不知道其效用如何,料来都是神丹妙药。一会儿看到最下面时,却见一个小小木匣,既不封口亦无标签,不由拿在手中打开看时,却是一声惊叹。又惊又喜,又叹又笑。
原来那木匣中正是自己多日不见的造化神丹。虽然已经被药丈人劈开,只剩下一半,夜歌依旧一眼认出,揣在怀中感叹良久。
感叹之余,夜歌这才忽然想到自己还有一半造化神丹在药丈人手中,不由四下看看草屋中的秘籍神兵,灵丹奇书,思忖良久,实在权衡不出那半颗神丹为重还是这满屋子宝贝为重。
那个什么董三少爷为了见我就舍得悬赏五十万啊!这神丹的价值可见一斑。
“入宝室而空回实在太对不起自己啦。”夜歌忽然手握宝剑狠狠说道。可转瞬又忽然想到:“这会不会是药丈人的所谓的三关之一呢?”
夜歌正犹豫琢磨间,忽然自语道:“我大家伙统统不动,只把小件的顺手捎上一二件,这里东西这么多,药丈人也未必就能看的出来。”正要动手,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却说:“为了一小点东西而闯关不成,还不如索性来个干脆的,弄个卷堂大走,这关咱也不闯啦!”
不待夜歌行动,脑海中另一个声音把上大声说道:“你连归家快掌一层都未学成,风回九变也只学了两变,就是拿尽天下武学,会而不熟,熟而不精,顶个屁用!”
“对!”夜歌突然大声叫道,“老子不作慕容复!”说着哐当一声放下那柄宝剑,迈步就走。前脚出门,后脚便听扎扎一声机括响,轰隆隆声响中,一道铁门坠了下来。但见寒光闪闪,低端俱是锋利无匹的枪头。啪的一声尘土飞扬,铁门齐根没入土中。还不等夜歌回过神来,只听扎扎声响不断,门外也坠下铁栅来。夜歌惊叫一声,几步窜出,身体刚刚在外站稳,又是一声大响,铁门已经落下。
夜歌四下看时,原本一个好好的茅屋此时已全被铁笼罩住。夜歌伸手撼撼,纹丝不动,想来地下也有机关,已于铁笼契合,融为一体了。夜歌细细看下那铁笼,只见乌沉沉透出丝丝寒气来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炼化而成。不由跑出竹林捡起解家刀盾来,运功于手,倾力挥去,只听仓的一声脆响,那解家钢刀干脆利索的断作两截。看他铁笼时,只见光华隐隐流转,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夜歌不由暗暗叫声侥幸,恐怕这一茅屋宝贝当推此铁笼为首。如果自己再多犹豫半分,陷在笼中,茅屋中的神兵恐怕未必能斩断铁笼,到时候我夜歌便是笼中鸟,匣中兕,大好一个自由身恐怕要饿死在里面了。
里面纵有千般灵药,万种神兵,对我一个失去自由的人来说又有何用?
夜歌嗟叹半晌,晃晃悠悠没精打采的转出竹林觅归路去了。
依这昨夜印象,不长时间便找到山谷前,可摸索良久始终不知道机关在哪里。不由大叫一声道:“这老怪物难道要把我夜歌困死在这里?”
正进退无计的时候,从那断壁穷崖上传来吱吱几声叫唤。夜歌抬头一看,却是一个通体雪白的猴子牵着葛藤晃悠悠的从上面看着夜歌。
夜歌见那猴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只是看着自己不放,不由奇道:“你个猴子可比我自在啊。”说着叹口气,抛下盾牌、断刀,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猴子见夜歌坐下,一阵抓耳挠腮,顺着葛藤又下来几丈,只离开夜歌八九尺远,依旧把一双灵动的眼睛仔细来看夜歌。夜歌此时那有心思和一只猴子计较。昨天抓了一夜乌龟,今天仗着虚火又熬了半天。此时精疲神怠下,又苦无出路,不由昏沉沉的的靠着石壁睡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耳边听到一阵呱噪,又有东西推搡自己。夜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却见是一个通体雪白的猴子,不由咦的一声。
那猴子见夜歌醒来,吱的一声叫,扔下一个什么东西,一溜烟爬上峭壁去了,爬到半山腰,却又回过身来,冲着自己露牙张嘴呲呲大叫,其状甚急。
夜歌微微一笑,骂声:“顽猴!”
看看日色已到中午,再无半点睡意。伸个懒腰,直起身来时,却见自己盾牌上端端正正的放着一个黑木盒子。
夜歌正看间,头上那白猴吱吱又叫,挥手示意似乎在让自己去看那黑木盒子。夜歌心中奇怪,暗想:“难道又有什么蹊跷。”心里想着轻轻打开木盒,却是空空如野。底下只有一幅薄薄白绢。
夜歌张开来看,只见笔墨恣睢,密密写道:“小子若被老夫困在铁笼中,仗着屋中宝剑自能脱困而出。可小子虽能出那小铁笼,却再也出不得这四面绝壁的大牢笼。我茅屋中绝世秘籍虽多可惜大多不全,你小子若照着去练功,哈哈——
小子既然能见到老夫亲笔,自然是被老夫坐下“睡猴”细细查过,未能带出茅屋中一毫一厘。哈哈——”
“睡猴!”夜歌心中一惊,忙抬头看那猴子,只见那猴子正对自己挤眉弄眼,见夜歌看来,张口闭眼打个大大哈欠。此时夜歌虽然离开那睡猴有十丈高低,不由自主便有一阵困意袭来,急忙摇摇脑袋,凌风吹了片刻才觉清明。不由暗叫一声:“惭愧!”也顾不得去和那猴子计较。又忙把那白绢细细往下看时,只见上面写道:“小子无须气馁,你既能得到此白绢,便是过了老夫第一关的下半关。从此以后,第二关,第三关亦不远矣。哈哈——”在下边寥寥数行,却是写的如何出谷,如何进谷地方法。
夜歌看罢,这才真正叹声:“侥幸!”自己倘若拿了那茅屋中的半点东西,恐怕这辈子也难再出的去啦。自己到时候无疑是江湖中最悲惨的人,空守着宝剑、秘籍一辈子被困在万重深山中,除了删号重来恐怕再无出路了。心底不由一阵深深后怕。这真是才出小坑又入巨坑,一关未了又入一关。
抬头看看四周直上直下高插云霄的巍巍青山,夜歌默然一阵无语,只有那睡猴腰间缠绕着一圈厚厚青藤能来去自如,就连飞鸟似乎也被困在山谷之中盘旋往来,不得出去。
看明出谷方法,夜歌依样在谷口一块石鼓一般的大石头上轻轻向左一旋,但听扎扎声响,夜歌连忙飞跑到山壁前一块突出来的黄石底下使劲往上一托,这才听隆隆声响,裂开一条道路来。
夜歌出的山谷,又依法闭上。回头看看再瞧不出半点破绽,这才长舒一口气,大声叫道:“我夜歌出来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