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忽转首之间,夜歌茫然四顾,无所不在的黑影里,似乎有无数的鬼类潜伏,正冷冷的窥伺着自己,毛骨悚然。
“无论如何,我得离开这里,离开!”广阔空旷的死寂大殿上,白幡千条万幅,发出飒飒的轻响。穿过高高垂下的密密白幡,好像行走在一片纯白的柳林中,前前后后到处都是柔软纠缠的白枝。眼前缭绕漫卷的白幅组成一个支离迷茫的怪异空间。这些柔软的白幅似乎要把夜歌紧紧裹住,慢慢的融化在这一片悲惨之中。
“滚开。”夜歌终于无法忍受,收起手中的双股分水刺,拽出一柄精光黯黯的鬼头大刀,四下一气乱砍,刀光焕发,白幡激飞,空中飘飘洒洒的俱是蝶儿一般的皎白碎片。夜歌喘着粗气,看着四下里扩大的空间,心胸也终于宽广了许多。轻松下来的夜歌拖着钢刀慢慢向前走着,心里闪着无数的念头,但却总是纷纷杂杂,抓不住半点头绪。
恍恍惚惚的行走间,前面忽然一阵森寒透骨的冷气迎面扑来。夜歌匆忙后退戒备时,却只见一堵光秃秃的石壁巍然高峙。已走到大殿的尽头了。石壁是很普通的石壁,只是汩汩寒流不停的四溢。夜歌面对的似乎是一座冰山,逼近三步,便不由牙齿战战。
低头看时,满是寒霜。
“什么鬼地方。”夜歌不信邪,更不怕冷,挺身冒寒向前冲去。双手甫一接石壁,便觉软绵绵毫不承力,双手一点无碍的直陷了进去。“流沙不成!?”夜歌一声惊呼,忙忙拔身后退。这一退却远非插入时爽利,双手好像被人紧紧拽住似的,不但不得退后反被拉向前去。夜歌大惊下,连忙定住双脚奋起一身内力向后拔。
夜歌双手插在石壁中,两下较力,似乎要拉倒那百丈高墙似的。僵持了约莫顿饭功夫,夜歌只觉一双手腕火辣辣的剧痛,好像有一副生铁环套正慢慢的勒入自己的皮肉。夜歌咬着牙,在森寒的石壁前汗水涔涔。不知道多久,终究还是夜歌力胜一筹。右腿向后平平一退,大吼一声,双膀较力,轰然一声大响,竟然扯出无数碎泥破土来,石墙像决堤的河堰一般,立时裂出一个大洞来。
夜歌一口气还没有松,胸口早吃重重两脚。胸闷气阻时才看到一个怪异绝伦的景象。一个如土石木偶一般的怪人死死的攀在自己手臂上。轻飘飘似浑不受力,在加上枯槁的面容、死鱼般的双眼,真如从地底钻出的幽灵恶魂一般。夜歌双肩用力,左右乱甩,这怪人却始终轻如飘叶一般随之东西。再甩几下,那怪人双腿却又已踢来。
没奈何,夜歌双手被制,只好以脚还脚,抬腿乱踢。好在千叠快掌快绝天下,风回步倒也不慢。乒乒乓乓一阵乱踢下,倒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夜歌一来内力胜过他,二来身具护体神功,被踢十下只当一下,踢他一脚却胜似两脚,已是稳站有胜无败之局。
这怪物生的枯呆,倒也不是蠢到底,见蛮斗无利,松开双手一闪身便钻入刚才破开的石洞中去了。夜歌见着那身法,却是大大一惊,情不自禁的叫道:“幽冥步。”夜歌身法之妙,自出山来便只输一次,心中哪肯甘休,只稍稍一愣便即大喜,这回定要和他好好较量一番不可,甩开双脚紧紧跟上。
宫殿石壁外竟是广大无垠,扑面而来的是漫天水汽。清冷莹润。好一片粼粼巨泽,夜歌被湖光一晃,骤然而来的明亮叫他不由自主的停下步来。只见湖水微澜烟波浩渺,在薄薄如轻纱般的雾岚湖面上,那怪物竟是踏波如履平地般,只几个转折,早消失在水色轻烟中。
夜歌呆呆不语,这样的轻功境界只有梦中几回向往,自己是万不敢去作这看似飘逸如仙般的壮举的。眼睁睁的看着怪物从容遁去,心中却生不起半点追击的念头。慢慢走到湖边,看着湖水刷刷的轻来轻去,湖底的石子清晰而恍忽。半晌,夜歌忽的一声大叫:“原来又是一个招摇撞骗的裘千丈。”说着竟然耸身向湖中跳去。
果然稳稳的如履平地,脚踏万顷之浩然,胸怀不尽之清风,好不意兴遄飞,飘飘若仙。
夜歌于淼淼水天上一声长笑,又是向前一纵,轻盈而飘逸,轻带云烟,衣裳漫卷。几个起落,已纵出十余丈远近。夜歌这次看了许久,却再不敢轻易下脚。前面赫然是两根铜柱,下水面只有区区一分,却相距五尺遥遥相对。
“不好。”夜歌心知不妙,转身便退,刚刚退了两步。湖面上平空间漪涟大起,一圈一圈尽在夜歌脚下。不等夜歌看得清楚,噗噗声响,平湖上陡起数十巨柱。水花四溅中,数十条黑影已骤然掩至。夜歌大吼一声,鬼头刀奋力四下一扫,忙乱中,叮叮当当依旧削去七八般兵器,可终归还是有四五样兵器砍在了夜歌身上。
夜歌身上几下大痛,虎躯奋力一振,一刀逼开诸般兵器,看看身上,除了衣袍又多裂了几道口子外并无丝毫损伤。夜歌心中稍定,一边挥刀戒备一边急急后退,谁想只退了一步,便再找不到立脚的铜柱了。
可此时,湖面上波分浪裂,十几条人影悄无声息如鲨鱼水鬼一般泅来。更远处,浪花滚滚,更不知道还有有多少敌手。夜歌四下看看,鬼头刀一横叼在嘴中,却从怀里扯出一条长索,飞快的将自己一条腿绑在柱子上。
“来吧!”夜歌威风凛凛,巨湖之中,重敌之内一声巨吼。哗!碎玉飞珠四下溅起,当头两条人影已是破浪窜来。夜歌快刀一抹一挑,两道刀影一气呵成,两个水贼人在半空便被一分为四。
“好脓包!”夜歌心下大定,闪电一般的快刀连环劈出,虽然不及使千叠快掌顺手,杀这些炮灰弱卒却是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