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端着自己的茶杯,喝着茶水,交付着心事,好像是这么多年来,没有见到的面,没有说出口的话语,都在这一刻,全部被倾吐出来。
这虽然说,一下子要说这是姐妹情深,自然是不可能的,这两个人相认才不过是短短一个时辰,在怎么样,这感情也不会发展地这么的迅驰,只不过,这沐清璃和司马婉儿在一开始,就有了一见如故的感觉,好像是这命定里,会有着这千丝万缕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刚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原来两个人之间会有着这样的层面,这样的关系,好像一切都不过是个开始,这这个开始的时候,关系就如此微妙了。
司马婉儿想起那日,自己不惜得罪了大福晋,突兀地帮助了沐清璃,回想起来,这哪里是帮助了沐清璃,简直就是帮助了自己,要是当初自己和大福晋狼狈为奸,这现在知道结果,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的悔意啊,指不定,这肠子都给悔青了。
现在想起来,一切都云淡风轻了,这不过是老天的指引罢了。就这样的萍水相逢,悄悄相遇,深深隽永。自是不可抹杀,无力撕毁的一纸相逢。君可曾闻,梅花最怕开,开了便没话说。索性残了,沁香拂散同夜里炉火都能成了一种温存的凄清。君当如兰契梅。盛放无言,这只不忍残于一篝炉火,徒余温存的凄清。乍然如你我,许是盛世安好。可那日,恰是微风微雨微凉倾,蓦地竟涉足时光深处。终是明了,原来生命走到时光深处便无求的那番意致。容小小奢求,纵非时光深处,所求亦不多,莫若之珍爱晴天向暖。素望难偿,这人的一生不过宿命凌乱,垂力如斯。司马婉儿想想自己的这一生,早年就丧父丧母,孤苦伶仃,带着妹妹四海为家,可偏偏老天如此残忍,又让她和妹妹走散消失,再也不见,这一身之中,好像一定是要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度过了,可是这生命的苦难远远不止这些,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种职业要人贩子,而司马婉儿就遇到了人贩子,这从此之后,司马婉儿就被卖进了青楼,这还好司马婉儿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妈妈桑还是个有生意头脑的人,像司马婉儿这种姿色的女孩子,算得上是上乘的货色了,自然是要吊起来卖的,只是这没有合适的主子之前,妈妈桑自然是不会让人动司马婉儿的。
遇见楚云天的那一刻,司马婉儿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的心中还能住进这样的一个人,本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该是这样因果循环,按部就班了,没有了什么该有的变故,可是没想到,在这往后的日子里面,司马婉儿的生命里,多了那么多来来去去的人们,这么多人来来往往,好像是过客,确实有给司马婉儿带来了不一样的生活。
这人心如茧,自然缚成殇,司马婉儿如同凋谢深秋最后一树的葳蕤,苦苦追逐那枚镌着亡失的秋叶,跌于君心徘徊的风口里,无法自拔,无妄深渊挣扎,她只道两三经年意味人间两三度春秋循环,无限滞恋亦是徒劳。总有不断与司马婉儿擦肩的陌路人,她不能够一一驻足,但凡值得回首的,司马婉儿一旦浸入悲歌,便呜咽不成曲。不可自拔,追忆无期。她不该,不该软弱至此。那自是通透澈然,她无处比拟。而司马婉儿,从不求铭刻于人心,只愿每一笺祷告渗入心之所指,无论风雨晴天,她都无改岿然。
那日,微风微雨微凉倾。司马婉儿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这自己终于还是做出了这样的一个决定,那样的决定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这生命脆弱不可言诉,只默然吞咽流光抛来的樱桃抑或芭蕉。心口朱砂,不比那红白玫瑰,可确乎烙印深深。点入司马婉儿的心,即使岁月也无可抹拭。清灵如楚云天,司马婉儿却挽不住他一靥粲然。可叹可悲,唯流年逝者如斯,茫茫无所停滞。司马婉儿无法定止这流失不住的时光,亦无法停止这流不住泪水。思念蔓延,思念冻结,司马婉儿在远方的远方,秋雨洗不出楚云天的倾世容颜。
司马婉儿知道,这一切都是已经不算是什么了,这半世流离,不过是为了这一次的重逢,这重逢的喜悦,才是自己值得品尝的,再去回想这无法改变与重回的,自己能抓住的,就是这自己的亲生妹妹沐清璃,还有这即将出世的孩子。
“姐姐,你在想些什么?”沐清璃执起这一杯清茶,好像是恍然的感觉,此时的阳光有些耀眼,看起来,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好像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都快变成了一个较为真实的梦境了,这眼前的司马婉儿一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一般,怎么都走不出来的样子,沐清璃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断她的思绪,但是又觉得自己一个人是多么的无聊,小口抿上一口清茶,这甘甜的味道沁人心脾,十分的爽口,倒是自己喜欢的那种味道,这清爽的水质里面,还有一丝甜甜的意味,好像是无法被滤尽的甜蜜因素,不知道是因为和亲人的重逢,还是因为这上号的水质,总之,是那么的甘甜,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缘起相惜,缘灭就是距离,就像两片落叶,相守在同一个枝桠,飘散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各分东西,从此她做她的漂流,我有我的归期。人生的旅程没有预约,相知就是缘,相携就是暖。如果无缘,她若幸福,我会念安。如果不好,已与自己无关,沐清璃的温度亦不会再为你取暖,别离的那一刻,她已不再是她的依恋,她也不是她的港湾,只愿彼此安好。
只是相遇的时候,还是会那么的感慨万千,这人始终不是薄情寡义的动物,要做到这断情绝义的感觉,沐清璃觉得自己始终是做不到的,虽然当年自己和姐姐分开了,但这并不是司马婉儿的错,这人生当中有太多的希望能够被改变的事情了,但是,命运始终是无法被改变的,不是吗,有些时光,永远是不能够倒回的,是不能够重来的,多少遗憾就此结束,多少憾事无法被弥补,这不过是因为好时光有限,人该明白的是珍惜眼前人,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就很难在回到过去去弥补了。
走过岁月的清浅,尝透了人情的冷暖,才明白生命赋予人们的更多是擦肩,踏上人生路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有很多缘聚缘散,也许人们会为得失而不情愿,可是无谓的挽留,增加的只是彼此的负担。当给自己的天空布满阴云,失去的不仅是曙光,还有错过的季节。
也曾经伏案执笔,把落寞的纸张写满了情感,但这些字字段段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欺骗,总以为用华丽去装扮就会让他人看到自己的完美,但终究隐瞒不了自己的心。也曾经彻夜无眠,心里充满了想念,但谁又懂得冷榻的透骨凄寒,无眠的孤单。其实在转身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改变了,那些过期的执着,只不过是时光里无谓的守望,空虚的是岁月,却孤独了流年。
“我没事,只是想起这陈年旧事,有些感慨罢了。”司马婉儿回神,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完全不需要自己再去想什么。这好像和以前的半世是截然相反的,一起的一切都不过是个劫难的开始,而现在,有种开花结果的感觉了。
楚离横策马奔驰,不过是为了飞快的到达,这刚才的楚离横还沉浸在洛桑桑的温柔乡里面不能自拔,这一刻的楚离横好像已经十分的清醒了,这完全是个理智的男人了。但事实上,楚离横做的事情,并不是一个理智的人该做的。
这楚离横若不是这上了年纪,在年少的时候一定是个美少年,这就算是年老之人,也不过是气质十分的突出。一拢红衣,玄纹云袖,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长长的睫毛在那心型脸上,形成了诱惑的弧度,人随音而动,偶尔抬起的头,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只是那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中东西,让人抓不住,却想窥视,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被吸引,与音与人,一同沉醉。却被那片耀眼的美丽所震撼。月光打在楚离横的身上,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他微仰着头,神色静宁而安详,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一只手搭在支起的腿上,动作自然而潇洒,就像美型的王子,那样优雅而充满阳光,吸引着少女的爱慕和所有贵妇的爱恋。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常笑。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而此时此刻的楚离横站在这高高的山头上面,这远处是黑色的影子,不过是黑压压的林子一样,这漫山遍野,好像都被黑色笼罩着,看不见一丝的光芒,楚离横一路寻找着,好像是为了找什么东西,这早已是野草丛生了,又是这月黑风高的,实在是找什么东西都觉得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林子里有风吹过,仿佛像是阴冷的空气一样,什么都没有办法被驱散似的,一阵一阵的吹袭在身上,这背脊骨上拔凉拔凉的。
但是楚离横不怕,这并不是什么牛鬼蛇神的节奏,就算是这里真的有鬼,他也不会退缩的,楚离横这辈子能够对不起所有的人,但是他自问自己一定是对得起黎青绾的,所以楚离横不怕,就算遇见了黎青绾的魂魄,这也是楚离横觉得甘之如饴的事情了。
一路风尘辗转,楚离横终究发现他和黎青绾直线失去很多,他总是想努力抓住什么,仔细一想,又有什么是真正属于他们两个的呢?一切只不过是路过而已。渐渐的懂得,不是季节太过薄凉,是时间太过于短促,无法走出内心的困境,就无法摆脱隐遁在内心的阴影。楚离横突然发觉,自己活的是那么渺小,心胸如此的不够开阔,卑微在阴暗的角落而忽略了世界,殊不知心情需要释然,生命里奢望的越多,就越不快乐。
可是即便是这样,楚离横还是想要知道一个答案,这么多年来,黎青绾究竟是死了,还会为了避开自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不要,都可以不管不顾这么多年。
这终于找到了黎青绾的葬身之地,楚离横蹲了下来,一看没有带任何的工具,就这样,用自己这手拼命的挖了起来,这一抔土一抔土的挖起来,是十分缓慢的工程,这道也无所畏惧了但是这手指上的皮肤,和这土石对抗,显然是螳臂当车的趋势,很快的,楚离横的手指就冒出了血渍来,这一点一点的,像是这沁人的红色涌了出来,有开始的一小点一小点,到最后的如泉水喷砂一样,这开始是抑制不住的趋势了,但是楚离横像是疯了一样,拼命的挖掘,他不过是想要知道一个答案,这么多年来,心心念念想要知道的答案。
其实这个世界并不孤单,只是为某一件事冰冷了自己的心,而把自己封闭,却忽略了我们同时阻隔了温暖;当我们推开心窗,会发现有那么多的光照进来,原来身边还有更多的关怀,默默地陪伴在身边;我们不缺少温情,只是熄灭了燃烧的心;一片落叶,拾起来,那就是感动,一株枯草,给它温润,那就是生命,我们为遇见珍重,为得失宽容,撒一捧纯净给天空,让生命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