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不曾盈樽,倒颇有儒家所提倡的中庸之道,不偏不倚,正好一口,可见中庸也是吝啬的一种好借口。
乌臣没有喝酒,古东道也没有喝酒,所以,杯中的酒即使只有一口,但犹在。
为什么倒酒而不喝酒?
其实,这个道理就和酒楼的厨子炒菜而自己不吃是一个道理,因为这是为别人准备的。
那个这酒又是为谁准备的呢?
这是一个镇,一个只有一条街的小镇,小镇的一头是无边无际的荒原,而小镇的另一头也是无边无际的荒原。
小镇一共一间酒楼,这间酒楼就好比是小镇的独生子女,又仿佛是妓院老鸨的摇钱树,镇上的人只恨自己学识浅薄,不能把世间所有赞美的话用来歌颂这间酒楼的伟大。
这确实是间伟大的酒楼,但如果没有这个小镇,也不会有这间伟大的酒楼,所以,人人都觉得这个小镇也很伟大。而如果没有人,也不会有这个伟大的小镇,所以,人人也都觉得自己也很伟大。这就好比乞丐窝里出了个皇帝,然后,一个乞丐窝里的乞丐都飞黄腾达了,不仅皇帝会觉得伟大,乞丐也会觉得伟大,因为皇帝就是从乞丐窝里出的,用一句话说就是:一人得道,鸡狗升天。
这小镇所处是个好地方,正是商贾要道的荒原中心的那个中心点,就好比男人与女人中的人,不是小三,是媒婆,把俩个素不相识互不相爱的人硬搓和在了一起,然后,还能收钱,男女却要给钱。收钱的自然快乐,而给钱的,会快乐的,除开傻B,不曾有所见闻。
过路商贾因唯一而别无选择,不带表情地进去,然后骂骂咧咧地出来,不仅在骂这间酒楼黑得能让乌鸦都自愧不如,更在诅咒这间酒楼的老板早日升天。这也是为什么酒楼的老板是个“老板”到已经半截入土的老古董,不,应该说化石。
这样带有浓重的凡俗的地方是乌臣和古东道向来都喜欢来的地方,这几乎和男人喜欢逛窑子是一个性质,因为都好这口,才能臭味相投。
酒楼在当地人眼中好比皇帝的宫殿,星光璀璨,辉煌无比,可堪天上的星辰皓月;而在过路商贾的眼中,骤然大降,一致认为:这世上已经没有比这间更烂的酒楼了。
这自然不言而喻引来了小镇的人的仇恨眼光。如果目光能杀人,那么,这里定会兴起新兴产业一一棺材行业。
乌臣,古东道已是古神,早已看尽时事沧桑,酒楼是美是丑对其毫无意义可言。
他们只需要酒,有酒便足矣,就像妓院有妓女便足矣满足嫖客需求。
如今,乌臣不喝酒,古东道也不喝酒,俩人一齐在等人,这人会是谁?也会到这等凡俗之地?
风吹得好似极为难受,与将死之人的鼻吸有得一拼。
面前是无边无际的荒原,好似一幅凄清冷瑟的画面,可以让任何一个人感到无尽的绝望,与酒楼内的情景形成强烈的反应,好比在大庭广众中的女人与在床上的女人判若两人。
画不是画,就像男人不一定是男人,他有可能是太监,这画亦如此。画是窗外真实的场景,如果非要说它是画,那么,它就是一幅充满无限动感的画,也正如把太监说成男人,通常是说:不完整的男人。
乌臣手一伸,攫取了酒杯,然后,把酒倒在地上,引得老板一阵痛惜,但毕竟覆水难收,老板看地上的酒水就仿佛在看着自家被糟蹋的闺女,奈何生米已成熟饭,亡羊补牢也晚矣,只得为酒轻叹,但怎么听都似为亡者哀悼。
乌臣道:“这位朋友难不成是鬼魂,不可见人?既然来了,何不现身?我俩又不会吃了你。”
这一瞬间,所有声音消声匿迹,仿佛史前古战爆发似,所有平民纷纷逃难而去,刹那间就无迹无寻了。
人对生命珍重,就在此表现得淋漓尽致,说明人在危险来临前是绝对的果断,绝对的迅捷。
乌臣很诧异,那个半截入土的老板是如何以第一名的速度冲出这间酒楼的,可叹,人越老也就越珍爱生命啊!
酒楼凡人已空,浩浩荡荡的人群已经在眨眼间撤退得干干净净了,这一切全因一个自地下冒出来的人影。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就像人不知生命的起源。只是,这个人的出现没有像生命起源那么吸引人,而是吓跑人。
乌臣和古东道一齐打量面前出现之人,不禁觉得好生奇怪,这人似乎那里见过。
面前出现的人不仅是位古神,也是位婀娜得让蛇也羞愧得自认不如的女子,顺带的容貌简直可以迷倒这个世间百分之十的男人,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估计大半会让易小灵迷去。
美丽的女神也在打量乌臣二人,仿佛三者心灵相通,只是略有区别,因为乌臣二人能见女神相貌,而女神却不能见乌臣二人相貌,只是有种感觉,好生奇怪,仿佛似曾相识。这是何等的“眼熟”?
乌臣道:“你是何人?
女神道:“我不是人,我是神。”
乌臣又问道:“我们见过面吗?为何这般眼熟?”
女神道:“我也很奇怪,我仿佛认识你们。”
乌臣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神道:“我叫子慕。”
乌臣喃道:“这名字好生奇怪?”
子慕轻撇小嘴,道:“你们又叫甚么名字?”
乌臣道:“我叫乌臣,这是我的朋友,古东道。”
子慕道:“你这名字不是奇怪?不过,也还没我的名字的百分之一好听,倒是古东道这名颇得我心,也有我名的一半好听。”
乌臣道:“名字不过身上一件衣服,好看难看又有何用?”
子慕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名字就仿佛一件衣服,可以把一个人包装起来,尤其是一个长得不好看的人,更是蒙上面纱,可以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让人觉得此人非同凡响。
乌臣又打量了子慕一眼,就像看到好看的东西总会情不自禁地多看一眼。但,这种看常常会被人家误会,譬如,男人如果老在一个女人身上眉来眼去的,定会被认为图谋不轨。
子慕察觉到了乌臣的目光,仿佛觉得太吃亏了,急忙把目光对准了乌臣,上下左右,恨不得把乌臣脱得干干净净来打量。
乌臣收回了目光,道:“你为什么鬼鬼祟祟地隐藏在地下呢?”
子慕莞尔一笑,就像一朵盛开的桃花,道:“因为我觉得你们的气颇为熟悉。”
古东道与乌臣一致认为子慕的鼻子不是人鼻子,而是狗鼻子。
古东道上前来,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你,更没有过交集,何来熟悉,简直是荒唐。”
子慕摇了摇头,道:“肯定有,不然,我怎会觉得你们这般眼熟呢?”
乌臣与古东道对视一眼,他们也觉得子慕仿佛那里见过,十分眼熟却又想不起来,这确是怪事。
“双方都有的熟悉的感觉,又想不起什么来?这确实太奇怪了,但,我更奇怪的是,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我现在已经看出,你是一个很历害的古神了!”
古东道面具后的双眼有着幽幽暗华闪动,好似子慕是什么妖魔鬼怪变的,要开启法眼把她看个彻底。
乌臣看着子慕,古东道也在看着子慕,子慕只得一只眼睛看一人,道:“你们很想知道我的身份吗?”
“如果不想就决计不会问,因为想知道所以才问!”
“我已经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我只知道我沉睡多年,最近才刚苏醒过来。”
“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是的,我不知我沉睡了多久,我只知道我所沉睡的地方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所,那里有一个难以描绘的“死”字在吞噬着任何一切光芒。”
乌臣脱口而出:“难道是神界的暗无渊?”
子慕稍稍回亿,想起了些什么说:“我出来的时候,好像真是从深渊下出来的,看到那世界有如恒河流沙悬浮着不少星光璀璨的石山,那里过于珠光宝气富丽堂皇,我便手一挥就离开了,临走前的回眸好像看到一座高峨的斑斓石碑写有‘神界’二字。”
乌臣和古东道一齐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盯着子慕,仿佛这是世间举世无双的第一神器,异能剑,恨不得现在就把它抓在手里仔细打量。
“你们用不着这样盯着人家吧!”子慕的脸已经从淡雅桃花变成鲜红玫瑰,可见女人的脸是集百花于一体的,随时可以进行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