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大家起来,在这户农家里又待了有半日之久,才不慌不忙的继续上路。二傻以为已经有了昨天打探来的情报,元帅肯定会改变路线从人烟较少的山峰中穿越圣约桑。但是谁能够想到,他们还是向着城内而行去,甚至于还舍弃了代步工具,徒步走了过去。这确实让二傻想破了脑袋,实在是猜不出元帅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
牧流冰的反应要简单许多,虽然他也一肚子的不解,但到底跟随司马翌已有很长的时间了,知道元帅不会做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就算是以身犯险,也一定能逢凶化吉。所以他海水相信元帅的决定,默默的跟随着。
他们来到了城中,尽管不能避免的要受到城里守卫的检查,不过最后还是没能够查出任何东西。进到城里,城中好像也没有昨日那么紧张的氛围了。偶尔看到几个穿着官衣的男人在城里游荡,眼神锐利地看着每一位过往的路人。但都是化险为夷,这一路上可以说是比较顺利。
牧流冰一摸藏在帽下的前额,早就已经是冷汗直冒。再看看那一边的三个人,只有二傻一屁股就坐于地上,丝豪没有掩饰住自己紧张的感觉,其余的两人都没什么表情,一点也看不出他们在思考着什么东西。
眼神在所有人间转了一圈回来,突然觉得那里不对劲,再定睛一看,竟然失声惊叫起来。
听到他的尖叫声,司马翌抬头看他。却只见牧流冰正傻傻的看向自己身边的人,且嘴巴张开,明显是觉得意外和吃惊。知道他为什么吃惊,司马翌轻声的笑了出来,一举手,将独孤夜头上带的帽子弄掉了,瞬间,那银色的头发飘落下来,在这阳光的照耀下甚是好看。可是那银色发丝的主人长着的却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孔,一点也不像平日中那样光芒四射。
“幸好独孤夜略懂易容的方法,否则以他这特别的样貌,恐怕还没有进到城里,就已经被人给抓住了。”
有了元帅的这番解释,牧流冰这才明白过来,再瞧瞧自家元帅,虽然依旧是平日里的容貌,但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总感觉好像少了一点什么东西,而眉宇之中似乎也不比往日那般风采。如此想来应该也是被易容过的,也就不奇怪方才的一路上,似乎都没有任何人起疑心。自从上一次的比武赛事,独孤夜的声明就早在梵音里城中散开。谁都知道振威大元帅身边有一个容貌出众、医术高强、武功不凡的男人。而这一路过来,所有官兵查看的都是姿色平庸,没有任何特点的人,所以在短时间之内没有被怀疑也很正常。
“元帅,不过这始终都不是长远之策啊。”牧流冰到底还是有点担忧,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司马翌好像也早有这个想法,点头同意他的说法,说道:“因此,还是要尽快的上路,愈早抵达,就愈发安全。”
接着,他把目光又望向那容貌虽是普通了,不过神情还是依旧冷漠的男人,问道说:“独孤夜,如果换作是你,你接下里该怎么做?”
独孤夜抬抬眉毛,稍微一沉思就伸手指着说:“向东而走。”
“往东可那就是盎格鲁的边界是。”牧流冰低身惊,十分震惊。望了望元帅,看他已微微皱起眉头来。
“其实我也认为往东最好。欧程夏知道了我们已经通过了圣约桑,势必会增加人手来堵住我们。如果稍有一个不留意,暴露了行踪,就凭我们四个人的力量,是很难与之抗衡的。而更为重要的就是,到时他们觉得我们知道有人追踪,肯定会着急赶到边疆与欧阳琛将军见面。若我们在这个时候稍稍先往东,然后再折返回来往北边,那么所遇到的兵力一定不会很多,就算稍有些差池,我们也可以放手一搏。不过,这样一来的话,我们就必须要翻过偏东地区的林影峰。”
在场的所有人在听到这个时候都没有说话。林影峰地势险峻,想去翻过它不仅要消耗很多的时间和精力,也许还会遇到自然灾害,到了那个时候哪怕有无数的士兵保护,也不太可能有本事突围出去。人在这个自然界的面前总还是有很多的无能为力。
正当大家都感到烦恼的时候,独孤夜忽然淡淡的笑着,缓缓说道:“司马翌,你这是特意考我的吗?如果是换作了旁人,不去林影峰,定是不能折向北边去,但是现在是你,还需要这么费劲吗?”
听他这样一说,牧流冰顿时有一种醍醐灌顶感觉,这时候才想到七年之前的林影峰一战,就是司马翌为前锋应战,才在盎格鲁国手里夺回了被侵占很长时间的领土。因为山势险峻,峡谷细长,战役处在容易守而难以攻的情势。所以,那一场战争打的特别艰难,总共持续了有半年多之久也没有能够攻下来。后来是主帅用了当时还只是小将的司马翌为前锋总领,还大胆的采取了他所设计的方法,尝试迂回作战,在峡谷中选择一条道路绕到敌军的后方,打得对手应接不暇,这才得以攻下。而能够想到此计的司马翌,事先肯定是对林影峰附近的地形做了刻苦钻研的,才能够让这个计划得到顺利的进行。因此,林影峰的地势情况,还会有什么人比司马翌更清楚呢?
“原来在七年之前,你便已经默默留意到我的所有行动了。”司马翌哈哈大笑,情不自禁的开起了独孤夜的玩笑话。
所有人当中,只有二傻听的不是很明白,不知道眼前的这三个人刚刚还在皱眉,这个时候又在大笑是为了什么事情。看大家都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感觉,就将想要问的话给吞到了肚子里。看这个情形,就算他问出来了,大概也不会有人有那功夫帮他解决问题。与其最后落得个没有人搭理的份,倒还不如一直暗中观察,也说不定渐渐就能了解了。所以,虽然心有疑问但也只能够选择闭嘴不问。
隔了一天以后,四个人在周围的村子用了些银子购买了些衣服和食品,顺道雇了一些村民就往东向林影峰行去了。
因为这一路上本来是为了躲避追捕,不让人知道行踪是最为重要的,而且还有司马翌亲自领路,本来是不需再雇佣这些村民的,无端的扩大人数引起一些麻烦。可是司马翌执意非要要带上一些村民,这一行人整理妥当之后才声势浩大的上路了。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冬天,又碰到了百年才难得见到的暴雪,原本应该人群稀少的官道之上,路人却还是很多。只不过刚刚走了两天而已,就已经碰上了好几个群体,大家碰到,都彼此点头打招呼。其实他们互相也不是认识,不过看看打扮,估计着大概是周围村庄里的人民,反正是邻村嘛,相互之间就会客气一些。如果在路上碰到,就互相点头闲聊几句;如果是同路的话,就会一起走。好像已经成为了大家的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其中有一天,忍了很久的二傻实在是忍不住了,抓过别的人群中的一个顺路的人,就问道说:“请问你们是前往什么地方啊?”
被二傻问的那个人一时间有些没有明白过来,对着他眨着眼睛说道:“林影峰啊。“恩……同路啊,肯定是同路的。”旁边的牧流冰刚才听见二傻说话,赶忙凑了过来,就怕这个毛小子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被人家怀疑,那时害的所有人都不能去林影峰,那救有够冤枉的了。
“这都已经到了冬天,你们去到山上做什么呀?”没有顾及牧流水的阻拦,二傻的头就又挤过去了,张嘴就问得那个人愈发的不解了。
“我们是去打猎的,难不成你们是去干别的吗?”
二傻还想再接着问,已经有一只手向他抓过来,微微一拽就把他扯到身体后面。独孤夜对那人笑容满面的说道:“这个小孩子是第一次走这么远,对很多东西都不了解,叫你笑话了啊。”
“噢,没事的。”说着将来人全身打量了一下,再望望他身后面那个想说什么又没有说的孩子,虽然总觉得怪怪的,但是也说不出奇怪在什么地方。
前面传来一声叫唤,那个人转过头望去,发现自己已经落后很大的距离了,赶忙不去理会心里的问题,在伙伴的嬉笑声中,急忙赶上了队伍。
牧流冰见那个人已经走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狠狠的瞪着那个闯祸的孩子,吓得孩子退后几步躲到别人的身后了。
“二傻。”独孤夜侧着身,使自己和他直接对视,神情之中却没有任何的埋怨,压低声音缓缓地说,“你一定很想晓得这些个人为什么在这么寒冬的季节里还要到山上去打猎对不对?”
二傻点头,满脸都写着奇怪二字。
“现在圣力诺对拉脱维隔城而让,虽然表面上好像是在求和,不过实际上是向拉脱维称臣,用土地来换取不打战。对于圣力诺来说,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可对拉脱维来说,这些还远远不足。所期待的欲望一直是无穷尽的,圣力诺越是一味退让,拉脱维就觉得他们应该获得更多的东西。因此,为了去求和,圣力诺除了割土地,还要接连向拉脱维进贡东西,而因要进贡,所以朝廷肯定就会向老百姓索要更多。因此这一路上遇见的许多百姓们,应该都是为了要缴税的银两在四处赚钱。”
二傻听完,青涩的面容上多上了些沉重,情不自禁地感慨着说:“老百姓的日子过得真是挺苦的。”
牧流冰也略显沉默了。身为圣力诺的三品官员,投身在军队之中,原本是想在战场上消灭敌人,保护自己的国家。如今,却没有战可打,一味的退让和割城也就算了,还要被人穷追猛打。做武官做到了这个地步,也却实有够丢脸的了。
“这么说来大元帅这次雇佣这些村民和我们同路,是想要隐藏身份,号让别人也认为我们一样都是来打猎为生活的人,对吗?”二傻的脑袋像开了窍一样,忽然变聪明了许多。
独孤夜抿唇笑着说道:“这也不完全正确。我们愈是招摇的话,就愈是没有危险。以前在圣约桑的时候我们这么低调,欧程夏肯定会派人追查的愈发仔细。这样一来的话,普通的易容就帮不了我们,反倒是大摇大摆,混在这么多的村民当中才愈发安全起来。”
二傻听到这番话,全身都激动了,刚想要跳起来称赞,就被早已经有所准备的牧流冰暗暗压住。明白到自己的表现过于大胆了,他也有点不太好意思便吐着舌头,压低声音赞道说:“元帅这一个连环计果真是好极了。调虎离山,扰的欧程夏不晓得我们身在什么地方,只能够干着急也想不出办法对付我们。”
一想到对手的样子,二傻还是情不自禁的笑了几声,顺势扭头盯着独孤夜,声音中灌满了敬佩之情说道:“元帅能够想出如此的高招来,的确是厉害。但是独孤先生也一样棒啊,元帅的心思都没有任何一个可以逃得了你的双眼,如果你能做将的话,成就肯定不逊色于元帅的。”
这话说出来,已经算得上是违逆了,不过众人都知道司马翌不会在乎这些,便也没有多说。互相之间笑着,偷偷的快乐了一下,然后就继续出发了。
司马翌的计谋没有多长时间就见效了。在入林影峰之前,碰到了几组兵马,不过都大概的盘查了一下就让他们离开了。在传出消息说司马翌一行人曾经在圣约桑出现以后,还有什么会相信这一行人竟会折返向东,前去地形复杂的林影峰?就算有这种可能性,在检查了一队接着一队前去山里打猎的老百姓以后,这些官兵又如何能够注意到在这平凡得没什么特别的队伍里会有任何可疑之处。
他们就这样进入了山里,再折回往北边而去。有司马翌在前面带路,要穿过山谷就没有想象中那么艰苦了。不过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很顺利的,有时也会碰到几个按例搜山之人,看他们这批人马不走大道,也没有上山,怎么看都不像是前来打猎的老百姓,疑问之下自然要靠近一些查看一下再仔细的盘问到。每到这个时候,他们通常是能混便混,要是实在是混不过反而让对方愈发起疑,就直接大战一场。这样零星的几人又怎么会是司马翌与牧流冰的敌手,一般不过几招就被他们二人解决掉了。被雇佣的那些村民,有时心中虽有不解,不晓得这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在这个乱世商,自己都快要吃不上饭了,没有人有那份心情去管别人的闲事。反正是被他们所雇佣的,有了银子赚,而且赚得还不少,自然都是不会多说一句话,默默跟随他们接着往前走。
一直到最后来到了林影峰之北,司马翌才把他们分散。于心不忍的情况之下,就多给他们一些银子叫他们自己回家去了,希望他们能够安安心心的过一个愉快的年。但是,四个人心中全部明白,自己的国家没有振兴,老百姓又怎么能够真的有安稳的日子可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