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临到中午,刘维谦夫妇带着清婉回家,匆匆收拾一番便要出门。清朗吵着也要跟同,张小凤横了莫镝一眼,恨声道:“什么好事儿?你也要跟着!”见儿子委屈,终是不忍,拉着他出门。清婉默默瞧着莫镝,目光中流露出哀怨神色,出门时头脸一转,又显得毅然决绝。待他们去了,莫镝才问刘克用道:“爷爷,他们干吗去了?”刘克用怔了半晌,道:“去,去走亲戚了。”语意中充满萧索意味。莫镝心想刘叔叔家的亲戚就只有我们了,多半去瞧婶婶家的亲戚了,也就是妹妹的外公外婆。咦,我外婆呢?她为什么不来看我?她都不来看我!想到这里,眼前浮现一个白衣身影,不禁眼圈也红了。到下午时,不免心头郁郁。待吃过晚饭,早早上chuang睡了。一觉醒来,瞧天已黑透,也不知道清婉回来没有。忽听得有人推门进来,尚未看清人影,先已闻到一股甜香,知道是她来了,心中一动,却又闭上眼睛。
清婉摸黑来到床前,轻轻唤道:“镝哥哥。”不听回应,叹了口气,从袋里摸出两把东西,放在床头。转身要走,终于又停住脚步,坐到床边。黑暗中望着他,悠悠道:“你不理我,我心里难过死了。有时都恨不得死了去,可是一旦死了,我又怕就再也瞧不见你啦。”莫镝听她语气酸楚,心头又是酸苦,又是甜蜜,不禁脱口道:“你不理我,我也难过死了。”清婉一怔,问道:“真的?”语气中已透着欢喜之意。又突然跳下床,叫道:“你最坏啦,偷听人家说话,我不理你了!”莫镝忙起身拉住她手腕,轻轻用力,清婉便跌在他身上。
两人肌肤一触,便似粘在一起,一个依依不舍,一个情难自已。莫镝道:“你别走,好不好?”清婉听他软语相求,“咯咯”娇笑,道:“你力气比我大,我想走也不成!可是我还是不理你!”他忙放开手,道:“你不喜欢,我不敢强你!你别嫌我小气,不肯向你认错。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就是侯睿家的狗咬掉我一块肉,我也不气它、不恼它!可是你说我一句,骂我一句,哪怕就只瞪我一眼,我就气得很、恼得很!我,我也不知为什么,反正……”
清婉在他颊上轻咬一口,嗔道:“傻哥哥,你是说我连狗也不如吗?”莫镝道:“不是,不是…那是打个比方。”清婉听他窘迫,又是一笑,将头歪在他肩膀上,道:“我若不喜欢,还会在这里吗?上次的事,那是我错了。我不爱听他们吵架,哎,哥哥,难道这世上就我一个待你好,你还觉得不够吗?”莫镝大喜,道:“够了,够了,以后我再也不惹你爹爹妈妈生气,更不叫你生气,好不好?”清婉笑道:“你是大英雄,我是小丫头,你说什么,我听着就是了。高兴也好,生气也好,全凭你吩咐。”
莫镝道:“我自然叫你高高兴兴的。”清婉道:“那好,我问你,为什么说喜欢人家的臭衣服?”他正觉甜蜜,不料清婉忽然有此一问,暗想我随口一句话,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你怎么还记得?忙道:“我一瞧见她衣服,就想着要是穿在你身上,那才叫好看呢!叫陆圆圆一穿,岂不是糟蹋了?”清婉笑靥如花,问道:“真的?”莫镝道:“真的。”语气诚挚无比。清婉笑道:“我才不稀罕她的呢!等你哪天给我买了,我才喜欢。前天你给我留的馒头,我很喜欢,喜欢你常常想着我!”二人头脸相抵,亲热了一会儿。莫镝问道:“你今天去外婆家走亲戚了么?”
清婉道:“没去呀。”突然伏在他肩头,嘤嘤啜泣起来。他连忙询问原因,见她摇头不答,又笨口拙舌劝慰一番,始终劝止不住。登时手忙脚乱,下床点着油灯。见她双目微微肿起,面如泪洗,几缕乱发粘在嘴角,不由得心摇神曳,喉头也哽咽起来。清婉伏在他身上又哭一会儿,才渐渐止住,扬起小脸道:“我心里就哥哥一个,别人在我眼里,都是猪狗!我永永远远只跟你在一起,别人想也不要!”语气坚决无比。莫镝道:“我也永远只跟你在一起。”清婉甜甜一笑,似霁月初现,在他唇上印了一吻。
两人想起那夜瞧见刘维谦夫妇的情形,脸上都是一红,又觉欢喜无限。莫镝替她抹去泪水,问道:“是谁欺负了你么?”清婉摇摇头,道:“哥哥,我,我今天去了方家。”莫镝问:“是方云家?”瞧她点头,又问:“去他家干嘛?”清婉声音又复哽咽,道:“娘说认亲戚。我心里一百个,一万个不乐意,还见了个傻小子。”听到这里,莫镝知她说的傻小子便是方云,心想他是有些傻乎乎的。听清婉又道:“他算什么东西?我才不要理他!反正爹爹和娘都不喜欢,爷爷奶奶也不喜欢,就只当哄傻子玩儿吧,哼,到时再叫他好看!太爷爷说……”突然顿住,不再往下说了。莫镝问道:“太爷爷说什么?”清婉想了一想,道:“太爷爷叫我好好照顾你,我只待你好。你瞧,我给你带什么了?”手指着床头。
莫镝一瞧是十几粒水果糖,喜道:“哪里来的?”清婉道:“傻子送的,咱们消遣他呢!”拿起两颗,剥开送进莫镝口中,自己也吃了一颗。莫镝要过糖纸,双手折了几下,编了一朵小花出来。清婉眼睛一亮,叫道:“哥哥,你手真巧!”莫镝道:“娘教我的,我常编了戴她头上。你过来,我帮你戴上。”清婉坐他怀里,觉他两手在自己发间穿梭一会儿,道声好了,张手抚了抚,又笑着觑他一眼,道:“再不准给别人编,更不准帮别人戴!你快拿镜子来叫我瞧瞧。”莫镝连忙应允。二人和好如初,便又同归一室睡觉,经这一番波折,情意却更胜往昔。
待五日一过,他才得以出门,宛如逃出牢笼一般。村中少年几日不见他,这日瞧见了,一个个欢喜非常,奔走相告。霎时间聚集四五十个人来,一行浩浩荡荡朝谷中进军。原来这五日里,众少年皆不肯撇下他入谷,有几个私入谷底的,倒被侯睿带人打了一顿。不过这几日无聊,的确难熬,是以这时群情振奋,喊声动天。村人见莫镝隐隐有王者之姿,无不称奇。桑展一听响动,也赶来相见,一把抱住他,叫道:“小少爷,可把俺老桑想死吧!俺老桑是个粗胚,什么事都有想不到的,可叫你受委屈了。俺家老大说了,什么宇宙在乎手,万物生乎身,那是确乎有的事情,桑二见识不够,却乱放屁,真是叫你见笑了!”
原来他那日回家,将莫镝原话向桑延请教,桑延大奇,赞道:“此子非池中之物!”将话中道理解释一遍。桑展虽想若事事强求,人生定然是苦大于乐,却不免又起惺惺之意。想起那日在孩子面前炫耀卖弄,自觉惭愧,因此才说了这番话语。莫镝经刘克用释疑,心中早已开朗,又见他颇有歉仄之意,更不萦纡怀,一笑置之。这就带众人下谷,清朗也踟蹰上来,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自是因上次泄密心中抱愧,却又极想下谷玩耍。莫镝刚要放行,清婉道:“别理他,要不惩罚一番,他又怎知哥哥的厉害?”清朗一听,“哇哇”大哭,他心中不忍,道:“这样吧,就罚弟弟下谷替咱们摘枣吃,好不好?”清朗登时止啼,连声叫好。
桑展放绳叫人下去,这便走了。众少年自以莫镝为首,尽情嬉闹半天。待傍晚便将原先孝敬桑展的份额,全部移交于他。他不愿开赌,众少年便各自找相熟之人对赌起来,自比与桑展对赌,又添几分乐趣。莫镝悄悄送几个相熟的少年几把野菜,他们无不感恩戴德。又一瞥眼,瞧见骆兰远远站在人群之外,便似空谷幽兰,不近喧嚣一般。与自己目光一触,便即闪开。他虽有心送她野菜,但与清婉和好后,这几日她寸步不离,自然无法脱身。
待会儿爬上谷来,莫镝道:“这些野菜原本是桑展该得的,咱们问他要是不要。”清朗刚要张口,听姐姐清婉道:“对,才不占他的便宜呢!”便不敢再说了,生怕拂逆姐姐意思,明日又跟哥哥说不带自己玩了。三人路上碰到桑展,说明来意,桑展道:“小子们送你的,你收着就是了。”莫镝道:“若非仗着你的威风,他们也未必服我。”桑展笑道:“这头一日里,你的确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桑二又不是憨老虎,所以是老实不客气照单全收。今天却又不同,全是你自己的威风。他奶奶的,前两天老桑赌瘾犯了,召了帮小子要他们下去,你猜他们怎么说?说你小少爷不在,打死也不去!嘿,这么忤逆他们老叔,可还得了?少不得我得教训几下,嘿嘿,当真是打死也不去,气死俺老桑了!”他虽口称气死,面上却全是笑意。清婉笑道:“那我们也老实不客气了!嘻嘻,不占二叔便宜,二叔可也不许占我们的。”
莫镝又问:“你今天干吗去了?怎么不跟我们玩?”桑展道:“我们老大说我都老大不小了,整天跟一帮小子厮混,却成个什么体统?嘿嘿,我是不好意思了!这两天我正做网呢,小少爷,等我弄好了,带你去溱水捕鱼,怎么样?”清婉问:“我哥哥不是小子吗?”桑展道:“那不同!老大说话不中听,中用。说小少爷人小鬼大,将来只怕比我还要强上许多呢!”清婉听得心花怒放,眼光在莫镝身上转来转去,透着欣喜之意。清朗忍不住问:“我,我能去么?”清婉斥道:“大人的事,小子掺和什么!”桑展“哈哈”大笑,大步离去。莫镝故意带姐弟二人绕了一段远路,经过与骆兰约定的合huan树时,称要方便,遣开他们。在树上留下暗记,又藏了一把野菜,这才回家。家人见他们满载而归,比常日所得加起来,还要多上一些,自然欢喜。清婉姐弟二人又极力夸赞莫镝,张小凤虽不动声色,心中却想这小子倒的确比常人强多了!
晚饭之后,莫镝称与侯睿有约,带了先前留下的糖果,独自出门。未到合huan树前,先已瞧见一条纤细身影立在树下。他心中一阵兴奋,快步跑上去。待认清是骆兰,大呼小叫冲上前拉住骆兰双手,抬头打量她。只见她满脸羞红,双目始终不敢与自己相触,嘴角酒窝轻动,溢出欢喜之意。他问:“你来了多久?”骆兰轻轻道:“刚来。”莫镝瞧见地上脚印细碎,知她性子极柔,若非等得焦急,也不会这般来回走动。道:“叫你久等了。前几日我被爷爷关在家里,不能出来。可是天天都想着你。”骆兰道:“我也,也念着你。”自觉有些露骨,又道:“闲了就,就……”“念你”二字却说不出口了。
莫镝瞧她娇羞无限的模样,心中虽想这个姐姐也太害羞了,想就想,不想就不想,又为何脸红?但又觉说不出的喜欢。他请骆兰坐下,正要送她糖吃。只见她从衣里解下一个小袋,打了开来。里边放着枣子、桑葚、樱桃、窝窝、梨子,还有两个冒着热气的大馒头。她轻轻推到莫镝身前,道:“你吃吧,果子都洗过了。”莫镝一瞧,见瓜果上一丝污秽也没有,亮晶晶闪着光芒,显是下了一番工夫。
再一瞧,是六样东西,自那日一见,到现在正好六日。想到她每晚带着吃的来这里等待自己,自己却始终不曾出现,她便将食物积攒下来,留给自己。不禁甚是感动,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捧着她手说:“好姐姐,你待我真好!可是我是因为喜欢你,才叫你姐姐的,不是为了吃的。”骆兰微微侧头,轻轻道:“我也…你,才送你的。我有什么东西,心里想着要是叫你也尝尝,就很,很喜欢。”莫镝只觉两行热泪涌至眼前,好不容易才忍住,暗想她待我如此,我便为她死了,心里也开心的紧。从袋里摸出糖放她手中,道:“我也给你带的有。”骆兰一瞧,忙道:“你别送我什么,你…”莫镝笑道:“几颗糖算什么了?”剥开一颗,两指拈着往她口中送去。她婉转相就,嘴唇一动,却将糖掉在身上。莫镝又笑:“你怕咬住我指头?”见她羞涩难当,不敢再取笑。把糖捡起吹了几吹,才又送她口边。她忙一张嘴,把糖含进口里,闭上双目,不知因为满口甜香,还是因为别的。
莫镝瞧她喜欢,将剩下的糖放进她衣袋里。她便要取出归还,莫镝握了她手,道:“我喜欢叫你吃。”骆兰避开他目光,又不时用眼角相觑,见他怔怔望着自己,不由大羞,问道:“你盯着我看干嘛?”莫镝痴痴道:“你长得真好看,就像我娘一样!”骆兰听他这一番痴话,不禁代他难过,待想到他夸自己好看,终是少女情怀,又不由欢喜,却嗫嚅着道:“我,我不好看,你娘才好看呢!”莫镝问:“你见过我娘么?你抱抱我好吗?”骆兰微微一怔,瞧他一脸期盼神情,才知并非轻薄之语,道:“我,我抱不动你。”莫镝道:“我在你怀里偎一会儿就好。”见她不答,微有些失望,刚要起身,双手却被她紧紧握着,微微向怀里一拉。显是已答允了自己,不由得大喜,轻轻坐她怀里,仿佛生怕压坏了她一般。待感受到她身上体温,便似又回到褚双怀里,像小时撒娇一样,双臂环搂住她脖颈,将脸贴到她颊上不住摩挲。
骆兰身子轻轻发抖,双手无措,不知该放于何处。只听他在耳边道:“我娘会唱歌给我听,你也唱一首好不好?”忙道:“我不会唱。”经不住他求,心中一软,道:“那我唱一首《东方红》吧。”莫镝道:“不要,我不爱听!”骆兰又问:“《北京的金山上》呢?”莫镝道:“不要!”骆兰听他一口拒绝,道:“那,那我不会了。”莫镝软语相求:“好姐姐,你唱一首民谣,或者山歌也行。”骆兰经他在耳边吹气,半边身子也软了,道:“那我就会两首,一首是《世上只有妈妈好》,另一首是《小二郎》,你要听哪首?”莫镝道:“就第一首吧,我才不爱上学堂呢!”
骆兰道:“你别笑我!”这才轻轻唱道:“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突然觉得脸颊湿润,似有液体滑下,忙问道:“你怎么了?”不听回答,又问几遍,才听莫镝哽咽道:“我现在就是根草!”她心中一酸,眼泪滚落下来,拍着他后背道:“别怕,姐姐当你是个宝,不哭不哭!”莫镝挺起身子,望见她也泪眼模糊,道:“我从不在别人面前哭的,今天不知怎么了。好了,我不哭啦,姐姐也不哭。”骆兰道:“你怎么会哭呢?高兴得流眼泪不是哭,我也,也是高兴。”莫镝替她抹去眼泪,见她经泪水涤净得脸庞,便似雨润红姿,格外娇艳,忍不住在她脸蛋亲了一下。骆兰羞涩,不敢望他,问道:“你也这么,这么对你娘的?”莫镝笑道:“是呀,我娘说要是碰到喜欢的人,就这么一亲,她就知道了。你知道了么,姐姐?”骆兰笑道:“我不知道。”
莫镝便又在她脸上印了一吻,她一阵娇羞,低低道:“我知道了,你,别再…”莫镝剥一颗糖送她口中,道:“你闭上眼睛,我给你变个戏法。不行,怕你偷看!”身子一转,跨坐在她腿上,与她上身紧紧相贴,两手在她脑后飞快翻转。一会儿握着拳头放在她眼前,道:“你猜猜是什么?”只见她身子微微一颤,目中柔意缱绻,吐气如兰,心中不由赞道姐姐好美啊!就跟婶婶一样!
骆兰这时醒过神来,娇羞不胜,把脸转向一旁。莫镝又道:“猜猜我手里是什么?”骆兰轻轻摇头。莫镝用手将她头颈转过,摊开手心道:“你看!”骆兰眼前一亮,只见他掌上托着一枚小小花朵,乃是用糖纸折成,喜道:“你从哪里弄来的?”莫镝得意笑笑,将纸花帮她戴上,赞道:“真好看,就跟……”本要说婉妹妹,突然记起自己曾答应她,除她之外,再不可替别人折花带花,自己一时高兴,竟然哪一条也没有遵守。骆兰发觉有异,问:“怎么了?”莫镝嗫嚅道:“没,没什么。”又道:“我跟姐姐说了吧,婉妹妹不叫我替人折花带花,我……”见她似有不喜之意,忙道:“可是我喜欢你给你折花带花,那又怎么了?”骆兰问道:“你就那么听她的话?”莫镝不好意思笑笑。
骆兰将头上纸花取下,看了一看,才交在他手中,道:“那我不要了!”莫镝急道:“我真心送你的。”见她不睬,扁着小嘴垂头望着地上,便双手搂住她脖颈,在她唇上印了一吻,发觉她脸面湿湿的,知道是哭了,一时不知所措,又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附她耳边道:“我喜欢你,知道了吗?”见她不理,又亲了一下,又问一遍。如此三五遍后,骆兰才破涕为笑,轻轻道:“你们和好了么?我今天见她一直和你玩儿,我……”莫镝问道:“你怎么了?”
骆兰轻叹一口气,道:“没什么。”莫镝又将花托给她,问道:“你要么,好姐姐?”她伸手接过,道:“要,怎么不要?”极小心地放进袋里收好。莫镝心想原来姐姐这样喜欢花,抬眼瞧见合huan树上点着几朵黄粉嫩蕊,极是娇艳,心想这个才配得上姐姐呢!便搬块大石垫脚,上树采了下来,捧到骆兰眼前,道:“姐姐,我送你更好的!”她瞧了一眼,幽幽道:“真的虽好,到明日便枯萎掉了,一时欢喜,又不及难受了。”莫镝听她语气似不太喜欢,心想那倒是了!对了,妹妹不叫我给人折花带花,却没说过不准给人买花,以后我定要买来世上最好的花送给姐姐才是。现在不忙说,到时才叫她开心呢!想到这里,不由现出得意之色。
骆兰接过合huan花把玩,一手却插在袋里抚mo着莫镝送的纸花,心想合huan的叶子白天张开,也得晚上才能合拢,就像我跟他见面一样,我还有什么不足的?道:“反正白天戴花也没人喜欢、没人看,我就晚上戴一会儿,你说好不好?”莫镝本有此顾虑,听她一言便将自己心中难题给解决了,不由大快,搂着她脖子连叫好姐姐。骆兰双目一湿,道:“我冷了,想回家。”他虽极是不舍,又怕她真是冷了,也不好挽留,将她所带食物与自己藏下的野菜,交她一并带回。骆兰一瞧见他事先藏好的野菜,心想他这样想着我,我却去怪他,哎!又要推让,莫镝道:“好姐姐,我知道你疼我,可是你再给我带东西,我也只好狠下心不理你了!”骆兰听此也只好作罢,一步三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