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一走进教室,就听见几个女生在那儿小声议论,说富丽中学有一名保送生的名额,名额还没定。有人怀疑楚之所以肯站出来积极帮助我,是想得到那个名额。我听到这个传闻时,血往脑袋上涌,有一种被羞辱的愤怒。楚进教室时,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楚放下书包,走到我身边问:“李安安,你的作业做了吗?”
“做了又怎么样,不做又怎么样。”我不以为然,希望她能知趣,不要自取其辱。
“你的基础其实并不差,只要你努力争取,一定会赶上来的。”
我冷笑一声,觉得楚心里太阴暗,为了达到个人目的连这种话也说的出口。我一只胳膊架在书包上,似乎在向楚示威,不让她上前接近,她更没资格动我的书包进行查看。几乎所有同学都回过头来看着我和楚的僵持,楚脸上的表情很难看。我有些得意,我就是要让她难堪。
有人在后面说:“李安安,你的作业拿出来呀?班长可是法外施恩,对你特别优待,别狼心狗肺了。”
我的表情淡漠中透着一丝得意。我的只胳膊架在书包上不动,楚本来是想翻开书包的,被我的傲慢挡了回去。
楚忍无可忍,说:“李安安,这是老师交给我的任务。”
“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我情愿癞着。”我太度坚决,很不合作。
楚好像没听懂我的话似的,依旧不肯离开,说:“只有积极主动地学习,才能感受到其中的乐趣,才能对学习越发有兴趣。有了兴趣,效率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得到提高。”
“真动听,可惜,你选错了对象。”
有人开始起哄:“李安安,班长对你不薄,别不识好歹了。我等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你难道忘了老祖宗对你的期待了么,一辈子啊,不想受胯下之辱,不想寄人篱下,不想往老祖宗脸上抹黑,那么你就良心发现吧,就从了班长吧……”
“胯下之辱?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读三国!”
“谁说这是三国,明明是西游记!”
楚脸上的颜色非常难看,转身离开。我将随身听打开,戴上耳塞,表现出无比惬意的神情来。
葛长征像掉了魂似的,在座位前来回转悠着。他忘带化学课本。他向一侧看了一眼我。我将化学课本从书包里拿出来放在桌上,那上面写着我的大名,那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李安安,你的化学书怎么像是我的。”
“你放屁。”我一边用课本将桌上的灰尘扇去,一边恶毒地说。
葛长征认定那书就是他的,走过来,一把从我手中夺过去,当他看见封面上写着我的名字时,有些沮丧。但仍旧不放心,翻开书的内页查看,愤怒地吼叫:“这就是我的化学书。”
“我的名字在上面写着呢,赶紧还给我。”我怒不可遏。
葛长征被我的怒气震住了,不得不将课本还给我,却很不服气,说:“卑鄙无耻,小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吴小飞从教室外面进来,将一本化学课本扔向葛长征,说:“葛长征,这书是我从红薯地里捡回来的,看看是你的么?”
课本落在地上。葛长征走上去捡起来,翻了翻,惊叫:“怎么少了好几页?”
吴小飞不以为然地说:“内急,忘带纸,撕了几页解决问题。”
葛长征虽然愤怒,但却很无奈,将化学课本拿到窗户前晾上面的露水。
葛长征那是怕受惩罚,晾书也是作秀。在富丽中学,除了像楚和周教育这样的苦读派,将书当书在读,其他的都是奉父母之命来读书混日子的,都是来放屁、屙屎和偷红薯的。
我一抬头,发现尤的座位上坐着一人。多日不见,尤白皙了。我一阵激动,差一点叫出声来。如果不是尤及时出现,我差不多已经将她从这个世上忘却了。她的色彩与周围的事物形成显明对比,很强烈,像一朵秋天的雏菊,正在打开。我走上前,一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模样看着她。
尤也用眼睛看着我,也很激动。如果不是碍周围有人,估计我们一准得抱头痛哭一会儿。正这时候,楚从后面走来。我觉得楚太没礼貌了,尤多日不见,她作为一班之长,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但我并不打算就这点小事去讨伐她,不值得。尤这场病没白生,比以前更精神了。这些天发生了不少事儿,挺让人感慨的。
“李安安,我生病了,你也没去看过我。”
我对尤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并不感到奇怪,我确实应该去看她。我灵机一动,说:“你们家戒备森严,搞得跟衙门似的,我等平民百姓怎么能近得身去。不光有恶狗,还有保安,太夸张了。”
“这是理由么?”
我正和尤聊得投机,就听楚在说:“李安安,上课了。”
铃声还没响呢,有那么急么?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李安安,你的作业做了么?”楚又在问。
正赶上隔壁班的一名女生从窗户外面走过,用幽怨的小眼神看了一我眼。我立刻还以幽怨的眼神。
“李安安,你听见我说的话了么?”
楚如此执着,在遭受那么多打击之下,还在向我讨要。我没有任何表示,无所事事地坐在那儿。
“李安安,如果你不交作业,我只好去向校长汇报。”
无耻——我在心里说。我缓慢地抬起头,宁死不屈地看着楚。
气氛显得有些凝重。在楚的坚持下,我不得不屈服,将作业本往桌上一放,说声:“自己拿去。”
“你送过来。”楚态度强硬。
我不得不将作业本拿过去,心里却说:作恶多端,总有一天会遭报应。在我迈腿向楚走过去的时候,被绊了一下,我愤怒地踢了一下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