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眨眨眼,突然想到现代电脑游戏里面的避寒丹,挑眉道,“怎么,你还有那种可以避寒的药?”
  温淮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哪里做的出避寒的东西,不过将知觉和五感减弱的药倒是随身带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将里面的药丸倒出两粒,一粒吞了下去,另一粒递给她道,“将这个含在嘴里,兴许能够有所效用。”
  陆瑶没有丝毫犹豫的照做了,不知他那药丸是真的灵丹妙药还是心理作用,她觉得将将吞下去,身上便仿佛回暖了些。
  她将薄被在身上揽了揽,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来,大略是说自己的时代和现在这个时代的差别,说来说去觉得没什么可说了,便和温淮提起她在这个时代的所见所闻所观所想,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也不管什么好的坏的统统说给他听,因为温淮很早便来到无名山,几乎很少有时间出去,所以所经历的同她相差无几,或许还没有她所经历的多。
  恍惚中她不小心挨到了他的手指,只觉得刺骨的冰凉,像是把手伸进了三千尺的冰窟里,她眨眨眼睛,知道他的药丸无论再怎么厉害都只是治标不治本,真正受不了的还是自己的身体。
  她眯起眼睛看了看天窗外的月光,她并没有古人那种看天色辨认时间的本领,但直觉告诉她现在离天亮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久到两人还要在这里煎熬到滴水成冰的地步。
  这样下去还不要活活将人冻死,陆瑶摸了摸自己的手,竟感觉不到半点温度,她慌忙将手搓了搓,这才隐隐有了知觉。她都尚且这般,更不说温淮了。
  她哪里还顾什么隔墙有耳和男女有别,将薄被拉开,整个人扑过去将温淮抱了,两个人挤成一团蜷缩在被中。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他又是一袭白衣,好似整个人裹进了一大团雪里。她不由得抱得更紧些,现在是秋末冬初,夜里本就十分寒冷,而他又不似屠涯唐胥之类健硕,不知能否抵挡住严寒的侵袭。
  温淮愣了愣,下意识的想要离她远一点,只是将将有这样的想法,身体却仿佛被什么定住了一样,呆呆望着怀中陆瑶额前的碎发和光洁的额头,迟迟没有行动。
  兴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般有别与其它的感触是什么,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但是很快平复,正要用手将自己身上的被子掀开,猛地被陆瑶按住行动的手势。
  他向陆瑶望过去,用那种足以说服她的眼神。陆瑶却是不在乎,将他的手握的死死的。
  同样是那种不容置喙的眼神。纵使很多年后陆瑶回想起来,也始终不后悔那天的决定,纵使后来发生了那般谁也不可预知的事。
  两人便这样保持着紧紧贴着,同裹一床被子的姿势在冰凉的地面上坐着,两个人蜷缩着相互取暖,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陆瑶开始是隐隐觉得有些困倦,到后来便稀里糊涂的伏在他肩头睡了过去。
  几缕不听话的青丝落在从肩头滑落下来,落在她的鼻尖上,陆瑶下意识的皱了皱鼻子,贴着他的胸膛蹭了蹭,想要缓解鼻尖的瘙痒。
  温淮只觉得心脏漏了一拍,他看向她的目光中有什么在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他忍不住伸手向她的唇边而去,待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顿住手上的动作,在空中停顿片刻后,又再度收了回来。
  他转过头,靠在墙上看着天上的星星,本想着只是欣赏,奈何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的从她的星星上面瞟去。
  他原本只是客观的看着,像在看一出生动有趣的皮影戏,但看着看着,他突然眼前一亮,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在影影绰绰,他拼命的望着,想要将陆瑶的人生轨迹看个通透。
  这一次他不再粗略和大概的估计,而是将他能收入眼底的东西通通看了一遍。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怀中陆瑶动了动,肩上的薄被滑了下来,正好落在脚边,而她却并未发觉,只是本能的拼命向他怀里钻。
  他觉察到怀中的异样,眨眨眼睛,下意识的将她抱进,正要俯身去够那个被她弄点的薄被时,突然被闯进天牢的人们撞个正着。
  只见小涵和屠涯火急火燎的好容易摸到天牢,看到的却是这样的情况,陆瑶和温淮像是亲密无间的情侣一般紧紧贴合在一起,共用一床被子,而温淮方才俯身的动作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是正要印下一吻。
  屠涯只觉得和怒火中烧,自己好容易办完事回来,被小涵急匆匆的叫来救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老虎的事情处理好,为的可不是看到这么个场景。
  他从鼻端冷哼一声,整个视线紧紧的锁在陆瑶身上。
  温淮首先发现了这道视线,他先是愣了愣,知道自己和陆瑶这般被看到已是不妥,只是牢内幽冷,而她又睡熟,若是贸然放开只怕她会染上风寒。
  他倒是进退两难,抱着陆瑶的手有些像是被针扎着一样,似乎怎么做都不妥。
  屠涯又何尝不是这样。
  小涵看看温淮,又看看屠涯,大致知道了他们在烦恼什么,她点点头,会意了一般道,“我去贿赂负责任拿钥匙。”
  片刻后,她精准的打开了地牢的大门,一股子寒气扑面而来,像是向她张开血盆大口的野兽。
  小涵没忍住打了个寒噤,看向陆瑶的眼神突然变得担忧起来,小姐只身在如此冷的地方带了将一夜,便是穿上再厚的衣服,这寒冷要如何抵御的了。
  她尚且这样想,屠涯又何尝不是,只是他想的更多。
  但不论他再气再恼,都不忘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来附在她身上,手一接进她,便感觉到深不见底的寒气,他一愣,将手附在她紧闭的双眼和白皙的双颊上,同样冰冷的吓人。
  哪里还顾得上兴师问罪,他问温淮道,“你们在这里呆了多久?”
  “约莫三个时辰。”温淮也是现在才知道时间,再度望着陆瑶紧闭的双眼和没有血色的面颊,他突然觉得一阵紧张,她哪里是睡着了,兴许已在他未发觉的时候晕了过去。
  屠涯用手抚了抚她的额头,而后迅速将她抱起来向着外间走去,她的身体无力的摊在他的手臂之间,像是脆弱的陶瓷娃娃一般。
  温淮的怀中一下子变得空空落落,内心中的空落更甚,低垂了头,他似是感觉不到牢内的寒气一般,任凭薄被从他身上滑落在地上。
  小涵咽了口唾沫,看着温淮,好半天才犹犹豫豫的道,“那个……神医道士,屠公子已经为你们解释过了,你可以出来了。”
  说罢她迅速转过身,眼底似乎有水光划过。
  一个人的目光和下意识的动作最是骗不了人,只是苦了自己发觉的太晚,已知沉浸在误会和错误的想象之中。
  其实若是仔细回想起来,他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只怪自己太过轻敌,他在心中想到,若是自己再发现的晚些,不知会否会让人钻了空子。
  他摇摇头,将思绪拉回到现实,望着正在为陆瑶诊断的太医道,“如何,她怎么样?”
  太医将看诊的手收了回来,道,“公主怕是冻坏了,已经有些风寒的迹象,我开一些治疗风寒和退热地方子,应是能够有所效用。”
  他赶忙将药方拿了过来吩咐下人去抓药,太医匆匆退了下去,他谢过了太医,而后静坐于她身上,将手不停的帮她搓着冰凉的右手,搓着搓着,冷不丁在她手上印下一吻。
  他不该放任她一人去寻老虎,若是昨日在贵妃寝宫里的是他,也许她便不会有这么多事端。
  陆瑶在睡梦中皱皱眉头,双唇翕动吐出弱不可闻的两个字,“屠涯……”
  屠涯迅速捕捉到,将她的手我的更紧,“我在。”
  声音温柔又有力,一点一点的敲进她的心里。
  陆瑶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很害怕,同时又有些颤抖。
  她做出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双手抱着手臂,“好冷……”
  屠涯没有片刻怔愣,将她抱起来揽进怀里,紧了紧手臂,在她的额头轻轻印下一吻。
  她的身子已经暖和了些,说起话来仍是有些颤巍巍的。
  陆瑶似乎是感觉到一种有别于棉被的温暖,她眼睛动了动,渐渐睁开。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温暖柔软的地方,只是她现在只觉得身上忽冷忽热,眼睛只是半睁着,看不真切。
  屠涯将她箍的更近些,低头擦过她的耳尖道,“怎么样,还冷么?”
  陆瑶迷迷瞪瞪的抬起头,见到是他便放下心来,弱弱的问了句,“老虎怎么样了?”
  “已经解决了。”他轻声回道。
  陆瑶这便放下心来,眼睛又缓缓阖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上开始阵阵的发热,屠涯没有用任何宫女,而是将她靠在自己的身体上,用湿毛巾亲自为她细细擦拭以此来降温。
  他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发觉仍是烫的吓人,一面吩咐人去将煎好的汤药拿了过来,一面轻轻摇晃她的身体,示意她保持片刻的清醒。
  陆瑶烧的迷迷糊糊,甚至也有些不清醒,自以为还是痛温淮处在地牢里,她下意识的伸手环住他的胳膊,眼睛半张着,声音透着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