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道,“你感觉怎样?”
屠涯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她将身上的被子匀出一些来盖在它身上,也不管自己身上是都还有被子附体。
屠涯正要将自己身上的被子掀开盖在她身上,陆瑶像是知道他地动作一般迅速伸手拦住了他的,她的手上全是虚力,他又不敢使大力伤了她,只得由她这么握着。
手被拦住,只得将她揽得更紧,像是要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陆瑶仍是意识不轻的喃喃道,“你的药也不怎么管事,再不盖上点什么,我怕你会……”
即使自己高烧不退,身上如热浪一般阵阵发烫,全身无力的摊在他怀中,她仍是不忘惦记那个人。
屠涯有些吃味,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再她耳边轻轻道,“你看看我是谁,小瑶。”
却没有得到回应。
宫人将药碗传了过来,屠涯吩咐他们下去,而后像是赌气一般将那苦涩的药汁喝下一大口,而后迅速将唇附在她的唇上,舌头轻轻拨弄,想着顺便将药汁灌进他的胃里。
怎料得她像是要有警觉一般,即使是神志不清醒,尚且知道躲避他的舌头,像是在躲避洪水猛兽一般。
趁他一个不注意,她伸出舌头在他的喉咙出轻轻扫过,屠涯一时不察,将那口苦涩的药汁进数灌了下去。
他苦笑不得的望着仍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陆瑶,没想到自己也会被她摆了一道,心情颇有些尴尬。
手放上她的额头,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他几乎能感到她在慢慢的好转。
再度含了一口汤药在口中,这次他学聪明了,绷着神经小心翼翼的在她口中长驱直入,陆瑶起初仅仅只是配合着他,直到感觉到他口中是苦涩的药汁后,下意识的对他做出了拒绝。
屠涯只觉得自己做的甚是失败,不过是给她喂点普通的退烧药,没想到竟会这么困难重重。
他这才开始认真起来,长驱直入到她的地盘,手上也跟着动作,用湿毛巾帮她擦着脖颈处。
陆瑶只觉得脖子上一阵瘙痒,忍不住喉咙一动,屠涯顺势将口中的汤药全数送了进去。
陆瑶苦的皱了皱眉,隐隐咳了起来,她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出,身体一抖一抖,屠涯赶忙帮她顺着气,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负罪感。
待陆瑶抖完了,下一口药汁又迎了上去。
看看天空已经隐隐泛起鱼肚白,他必须要在天色已然大亮之前离开梨姗院,否则免不了要遭人诟病。
陆瑶莫名被灌了好几大口汤药,禁不住整个人都皱起眉头,方才喂汤药的时候,有几滴顺着她尖细的下巴滑落下去,她只觉得身上全是药水的粘糊和冷气还有地牢中的埃尘,皱皱眉头,下意识的抱着屠涯撒娇,直说自己要泡澡。
发着高烧的人哪里可以泡澡,他皱着眉头,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神志不清的陆瑶迷迷糊糊的顺着她的身体寻到他,双手从他的双臂顺势而上,一直到抚上他的肩头。
屠涯的脸在她眼中变成两个,而后又变成一个,最后又是两个。
她迷迷瞪瞪的笑笑,用头蹭蹭他的肩窝。
屠涯从未见过露出如此可爱模样的她,脑中咯噔一下,而后警铃大作,他点点头道,“好好好,我们泡澡,现在就泡。”
给下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去准备了浴汤和浴桶,他无奈的抬眼望了望陆瑶,这个样子的她,让他无论无何也拒绝不了。
他将她揽的更紧,语气中带着宠溺的责怪道,“你自己要洗,到时冻着了可不要后悔。”
陆瑶眨眨眼,眼睛中没有焦距,像是没听懂他的话,又像是听懂了一般。
他轻轻叹了口气,余光瞥见宫人们已将浴桶搬了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几大桶热水,他又吩咐人把所有的门窗关死,又不放心的点燃了小火炉,这才放下心来,吩咐他们下去了。
他看向怀中的陆瑶,“你自己一个人可以脱么?”
陆瑶撇了撇嘴,只觉的他是在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她虚虚的将他推开,作势便要去解自己襟前的带子,寻了几次均没有找到,她皱起眉头,竟然伸手大力撕扯自己的衣衫。
他见状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闭着眼睛摸到她襟前的带子处,帮她脱好衣服,而后闭着眼睛用浴巾将她裹了,这才复又睁开眼,将她一把推进了里间耳室。
浴桶正续续的冒着热气,陆瑶隐隐想到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她望着浴桶,摇摇晃晃的过去指了指,“我要吃这个。”
屠涯哭笑不得,只得迎合道,“好好好,你说吃什么便是吃什么。”
“嘿嘿,”她在他的搀扶下两脚迈进浴桶中,口中含混不清的说着,“温水……温水煮青蛙。”
他忍俊不禁,将她的身体扶好,而后靠在屏风上,看着她慢慢的清洗自己。
陆瑶整个身体隐在徐徐青烟中,隐隐可以看到她背部的柔和线条。光滑的背脊像是海豚的鱼鳍,看的人浮想联翩。
陆瑶洗着洗着没了动静,他赶忙上前查看,这时突然意识到她已在浴桶中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这还得了?
他赶忙试了试水温,尚还有些热度,只是她身上发着烧,浴水浸着身体一定是有些凉了。
再这样下去有可能会加重病情,他走过去试了试其它浴桶,发觉水都有些凉了,心里咯噔一下,走出去吩咐其它宫人在烧着送过来。
待他带回来时,已经看不到陆瑶的身影,她的衣服还好端端的搭在屏风上,人却是已经不见了。
她发着高烧,还能去哪里,他顿时急得火烧火燎,在梨姗院四下找寻起来,小涵并没有回来,若是她在,兴许难度还会小些。
他在院中饶了好几圈也未果,正要回去看看陆瑶会不会已经回来了,将将打开房门,便看到陆瑶正对着他站着,一副要开门的动作,看到他还偏头微笑,低低笑道,“你跑到哪里去了,找都找不到……”
屠涯可没有她这般好脾气,他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半是责备半是宠溺的道,“下次不准在乱跑了,你去什么地方了?”
外面起了冷风,屠涯将她半抱着送进房中,隐隐觉得她身上的热度更甚。
陆瑶指了指外面,嘿嘿笑道,“起夜。”
见屠涯还想说什么,她虽意识模糊,但却知道他要说的是责备的话,忙将脑袋附在他的胸前,喃喃道,“不行了不行了,要晕了。”
说晕便晕的好像也没有其他人了,只听她将一说完,便没有动静,身体软趴趴的顺着他的胸膛滑下,被他条件反射一般的揽进怀里。
屠涯知道她的高烧又加重了,哪里还等的,一把将她横抱起来,不再理会屋内冒着热气的浴桶,将她放在床榻上,用厚厚的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又差人请了太医。
眼见着天就要蒙蒙亮,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只是她现在这般让他如何放心的下。
太医将将回到太医院,安顿了没有片刻功夫,便听说公主得病情又加重了,他赶忙将刚刚褪下的衣服穿好,抓起医药箱随宫人再度来到梨姗院。
手搭在她的脉搏上已经能明显感觉到她的热度又升高了好几个梯度,他不敢贸然用药,只说先去取些冰块来为她降温,而后去太医院找其它太医商议。
屠涯黑着脸送走了太医,他等得起,陆瑶可等不起,看着她时而皱起眉头,时而又抖抖睫毛,他看的心疼,索性将她扶起来,大手贴在她的后心,为她注了些内力为她运功疗伤。
他的真气在她体内游走,好容易将她封死的脉络全部打通,正要将将舒一口气,便听到外面有宫人传唤,“皇上驾到。”
温淮一怔,推开窗户,身体迅速的从窗户处掠过,迅速关窗,落锁,他的身影在皇上到来之前便消失在梨姗院的上空。
只见俞皇迈着忧心忡忡的步子走了进来,见陆瑶仍在睡着,摆摆手让宫人免了行礼,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
烫得吓人。
他的脸色瞬间耷拉下来,也不知牢中人是如何办事的,为何已经吩咐下去让他们好生对待公主,却将公主这么折磨成这副样子。
他对一个宫人招招手道,“去催催太医,怎么动作这么慢。”
将将吩咐完,去取冰块的宫人回来了,手中端着一大桶冰块。
俞皇亲自将毛巾投了,而后把冰块放到毛巾中,小心翼翼的附在她的额头上为她降温。
这个动作让他想起了遥远的从前,当小时候的陆瑶高烧不退之时他也是同样如此做的,只是当时皇后一直在身边不离不弃,他降温她喂药,两人配合的默契,陆瑶好的便也快。
不知不觉间,已过了这么些年的光景。恍惚中留意到某一日的年份,他还是会感叹,时间真的像是燃了引线的火箭炮一样,是他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的。
偶尔他也会想,皇后在身边陪了他二十余年,也已经足够了。
陆瑶轻轻咳了两声,拉回了他的思绪,他将冰块换了位置,太医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只见他们排成队列,身上挂满了大包小包,里面算是各种各样的药材和工具,几乎把整个太医院搬了过来。
俞皇愣了愣,问道,“公主究竟是什么病,很严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