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涯露出一副有口难言的表情,支支吾吾的望了她好些时候。
她被他望的顿时一个机灵,只是短短的几秒钟时间,脑中已经脑补了无限种可能,从最正常的到最轻佻的,千百种姿态的自己仿若千百种分身一样围绕着她转啊转,她只觉得脑袋要炸开一样。
下意识的低头冲自己望了一眼,又偷摸的看了看屠涯的衣襟,都是齐齐整整的,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而屠涯却始终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她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胸口,“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你倒是说啊。”
屠涯尴尬的咳嗽一声,转头看向别的地方,他的眼里流露出刹那的戏谑,却没有被她捕捉到。这样偶尔逗一逗她也不错,他想着,禁不住露出促狭的笑意。见陆瑶已经从后面的方向绕了过来,他立马收了笑,摆出一副沉痛的欲言又止的姿态,连连叹气,对她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这么一说,从他的角度考虑过去倒也不算错,只是在陆瑶听来却是另一种意味。
不要知道。
不要知道!
她懊恼的抓了抓头发,没有想到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竟然这般的大胆起来,她两颊烧的通红,看向他的眼睛里已经多了些莫名的内疚,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拉拉他的袖口,问道,“那个……我,”她吞了吞口水,好半天才从喉咙里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来,“我没把你……怎么样吧?”
噗。
屠涯强忍着笑意,面上没有显露出半分,他用复杂而难辨的神色看着她,眸子不自觉的便滑到了自己的胸口。
陆瑶顿时睁大了铜铃目,似在心里反复消化着这个消息。好容易消化完了,她深吸一口气,讪笑着轻轻抚着他的胸口,像是在给一条高傲的猫咪顺着胸前的毛,“那个……我这也是第一次你,要是不小心做了什么,你多担待……最好不、不要放在心上。”
“不要放在心上?”屠涯显得及其委屈,“你这是并不打算承担责任么?”
陆瑶只觉的一个头两个大,这几句话放在他身上,似乎怎么看怎么不对,却又好像没什么违和。
她几乎想仰天长叹,看向他的目光也开始变得躲躲闪闪,偏偏自己还想不起来到底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而就在这时,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中闪现。
她三两步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外面是乌压压的一片,只有天尽头的一角涌现了晨曦的光晕,隐隐还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打更声,天色还未亮,也就是说……
从醉酒到现在,不过是短短的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
这么短时间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她将窗户关好,气冲冲走到他面前,双手叉腰,脸上已经带了火气,“你骗我。”
噗嗤。
屠涯没忍住,猛的笑出声来。
她的表现……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想不想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屠涯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波。
陆瑶已经上过一次当,对他自然是没有半点信任,下意识的后退几步,狐疑的望了望他的表情,终还是摇头道,“不想,你还是不要告诉我了。”
既然她想象中最坏的事情没有发生,其它事情对她而言便都不算什么。
屠涯低低笑出声来,从背后将她环住,他伏在她的颈窝,温热的气息自然而然的喷洒在她的耳廓,“那便不说了,”他哑着声音道,指了指外面越来越密集的人群,“表演这就要开始了,不如我们坐下来,嗯?”
手上拿了茶点,细心的为她掰成小块,朝她嘴边送了过去。
陆瑶顺势张开嘴,笑纳了这块到嘴边的甜点,温温痒痒的感觉让她心中也充盈起来,轻轻挣开他的怀抱,陆瑶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又拍了拍身旁的椅座,“来吧。”
台上的屏风后面已经传来了轻快的鼓声,像是一场精彩的前奏,将人的心弦都扣了起来。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鼓声极具穿透力和烘托力,尚在寒暄的宾客们迅速落座,身体跟着鼓声的律动一起一伏,眼睛无不是注视着前方的看台。
就连陆瑶这从新世纪穿越而来的人都忍不住将视线粘附在台上,心中不由的感叹音乐的强大魅力。
屠涯顺手剥了一小叠花生,将它推到她面前,似乎是不满那鼓声将她的注意力全数吸了过去,道,“不必一直盯着看台,真正的表演还要一段时间才开始。”
陆瑶这才将视线收回来,看着面前的一小叠花生,突然食欲大开。
按照常理,她这才吃饱喝足,本该是饱腹的状态,此刻却总觉得吃的不尽兴,一定要将肚皮撑得满满当当像鼓足了气一样才算完。
她毫无形象可言的拿起碟中的花生便往嘴里塞,屠涯忍俊不禁,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台下的鼓声果然如他所说一直未停歇,陆瑶觉得这前奏也未免太长了一些,若是后面的表演不够精彩,岂不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就在这时,小二拿了整整一大盘花生送了过来,那花生是剥好的,白生生躺在那里,像是将将出浴的莲藕。
屠涯可不记得自己点了这么多花生,更何况还是剥好的,狐疑的问道,“这是谁送来的?”
小二点头哈腰的指着一个方向,“是那位公子要给姑娘送的。”他的眼光中掺杂了几分八卦和戏谑,一位公子送礼给另一桌看似情人的姑娘,其挑衅意味可是十成十的。
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立于桌前,他手上举着酒杯,似乎在向他敬酒,眼睛里却是十足的挑衅的味道。
而当他同同样向他望过来的陆瑶视线交织的时候,那挑衅的神色立马变成了满腹的委屈,苦着一张怨夫脸像是有无数怨言。
陆瑶别开头不看他,她哪里读不出他那副表情,无非就是怨念她无视那张和亲的圣旨和别人勾肩搭背搂搂抱抱,给他这个魏国王爷带了绿帽。
陆瑶将那盘花生向屠涯那侧推了推,“吃。”
屠涯眉峰微挑,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陆瑶意有所指的望了他一眼,“东西都送到嘴边了,哪有不吃的道理?”
她随手拿了几个花生在手里,作势便要向他嘴里送,用甜得发腻的声音道,“来,尝尝看别人剥好的花生好不好吃。”
屠涯眨眨眼,顺势就着她的手将花生吞下去,花生吃起来格外香甜,他却甚至并不是别人剥好的缘故。
陆瑶仰起脸得意洋洋的瞥了唐胥的方向一眼,也像是在挑衅一般。
屠涯见她如此动作,突然想到什么,试探性的问道,“你看见和亲的圣旨了么?”
以陆瑶现在对唐胥的态度,就好像是她误以为和亲的人是他一样。
她将嘴一撇,似乎并不想听到这个问题,哼了哼道,“有什么好看的,我一向不喜欢这种政治婚姻,也不问问双方的意见,直接就扣上了戳,日后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果然。
他心道。
只是心里却因她这句话有一块塌陷下去,他再次询问道,“日后?”
陆瑶摆摆手,明显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我最不喜被约束的感情,如果真是如此,我宁可不要这份感情。”
屠涯手指在空中僵了僵,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此刻却梗在喉中,终是渐渐消化下去。
唐胥远远望见他们的对话,虽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但却能明显看到屠涯的脸色僵了一僵。
他扬了扬唇角,见角落里有人对他招了招手,他向着那个人的方向闪身而去,瞬时间消失在原地。
屠涯干咳一声,指了指鼓声渐渐平息下来的台下,“马戏要开始了。”成功的转移了话题。
只见一头打扮奇特充满着异域风情的巨象在一片骚动声中缓缓拨开人群走到台上,它的鼻子一甩一甩,在红毯上发出擦擦声。
类似汽笛的声音在它身上传出。
京城里甚少见到这样的巨象,宾客们无不是屏住呼吸,像在看稀世珍宝一样望着它。
陆瑶和屠涯却觉得司空见惯。
她前者在现代时倒是经常去野外森林公园和动物园看大象,平日里看电视纪录片也能看到这些大块头们的身影。而后者则是在戏团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什么珍奇异兽没有见过。
只是这象的造型极其奇特,不知会玩出怎样的花样。
“驯兽师呢?”陆瑶四下望了望,见偌大的台上竟然只有大象,看起来显得尤其空旷。
屠涯倒像是吃了一惊,“你知道驯兽师?”按理说,这应是马戏第一次正式进入俞国境内,可她竟知道驯兽师的存在。
陆瑶挤了挤眼,“怎么不知道?我们那个时代也有马戏呀。”
话音将落,便见巨象向着红毯正中走去,晃荡着后面的尾巴,看起来是一派的悠然自得。
它一脚踏上了红毯上的一块突起,霎时间台下涌起一阵冲天的火光,一阵热浪随着火光扑面而来。
陆瑶不由向后方侧了侧身子,避开的滚滚热浪和伸出的火舌。
只见这个时候,在火光中蹦出一个人影,那人穿着黑色的紧身衣,长的十分瘦小,头发也剪的短短的垂在耳际,他应着火舌在空中一个后空翻,稳稳的落在了象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