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马一张脸黑了下来,走过去将他们赶走,嘴里念着,“我就猜到你们不会听话。”她手里端着碗筷,只得用手肘戳戳他的胸口,“若是小马驹有什么意外,我就把你和你的猫一起宰了炖汤喝。”
  屠涯扬扬眉,从她手里将碗筷接过来放在茶桌上,望了老虎一眼,后者顺从的伏在地上,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碗来,一副可怜巴巴的乞丐样子。
  陆瑶眨眨眼,那鸡蛋羹她可未打算给老虎做。
  只是拗不过它晶晶亮亮的眼神和那股灼热粘人的视线,她默默叹了口气,任命的给它盛了几口鸡蛋羹,见他兴奋的摇了摇尾巴,放开了动作吃着,冷不丁一爪子拍在它的脑袋上,“堂堂老虎难道不该出去自己寻找猎物吃?”
  老虎晃晃脑袋,吃的更香。她抽抽嘴角,不再理会它。她舀了几勺米糊放在小碟子里,打开木屋望了望,两匹小马已经醒了过来,只是眼睛还未睁开,在被褥上动着身体,鼻尖
  一拱一拱,本能的寻找着食物,她将小马抱在怀里,将碟子递了过去,这米糊被她刻意的熬得很软,又滤的干干净净,没有多余的粉末或是大块物体,没想到小马驹只是闻了闻,竟别开头来。没有半分要吃的意思。
  陆瑶隐隐觉得牙疼,马儿自然是要喝奶的,可眼下她去哪里给它们找奶,不由得陷入为难中。
  屠涯替她将鸡蛋羹盛好递过去,“先吃饭,等回到宫中,什么奶没有,就是那极其名贵的汗血宝马,不过是动动嘴皮的功夫,应该也可以弄了来。”他安慰道,连哄带骗的让她吃了晚饭。
  陆瑶匆匆吃完,抱了木屋便对屠涯道,“走吧,是不是可以回宫了?”
  他眨眨眼,无奈的摇了摇头,本还想着在这里多住些时日,哪想到整出小马这一出,他出去叫了辆马车来,而后两人在马车上一路晃晃悠悠的向京城皇宫的方向驶去。
  陆瑶将木屋抱在怀里固定住,望着里面拱来拱去的小马驹笑道,“真是可爱,”她伸手逗弄着它们,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怔愣片刻道,“母马选择牺牲自己是对的吧,虽然她自己因此丧命,可是却用一个生命交换了两个生命。”
  抬起头,正好撞进他带笑又带着些复杂情绪的眸子,她怔了怔,道,“那么太后……她会否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屠涯只是摸摸她的头,“你想的是什么便是什么。”
  走了不多时,两人让车夫将马车停到一处鲜有人至的城墙底下,屠涯腾身跃到墙上,余光瞥见许卫谦带着一伙人从一个方向走过,他眼疾手快的将身体伏下来,将将避过他们的视线。
  见他从墙上跃下,她立马扑上去,“怎么,里面怎么样?”
  “巡逻队正走到这里,我们只有等等了。”
  屠涯给了车夫一锭银子,让他从杳无人迹的小道离开了。
  将木屋的顶棚掀开,让小马驹们透透气,他一只手轻轻逗弄着它们,对她道,“梨珊院的规矩繁多,不如将它们养在别院,还少些繁言碎语。”
  陆瑶点点头,这样做也的确是个办法。
  想到日后还可以借口看望小马驹而去别院寻他,心中也是喜滋滋的。
  两人在城墙外逗弄着小马,不知不觉便等到打更声远远响起,陆瑶望了望更加阴沉的天色,在他身上戳戳,“现在呢,去看看许卫谦还在不在?”
  屠涯凝神停了片刻,“不在了,花园里没有任何动静。”
  她听罢,将盖子放回去抱在怀里,由屠涯半拉着,两人一同跃上高强,踏着铺了一地的银色月光回到别院,将小马驹放下,陆瑶径直去了先前取奶的地方,牛奶显然被人挤过一次了,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出小小的一碗,不甘心的望了望奶牛,这才闪身回到了别院。
  别院里静静的,屠涯在为小马驹们换着身下的被褥,他们原本就没带多少下人,用的自然俞国派来的,今日将他们全数打发回去休息,院中就变的冷清起来。
  她端了牛奶回来,径自去柴房煮热,再回来时见四周仍是静悄悄的,忍不住问道,“那个人呢,他怎么不在?”在她的印象中,唐胥应该是全天都呆在屋子里品茶,因为这几次来到别院,都是只看到他一个人。
  屠涯耸耸肩,“这个时间他都会到城郊区看望那只老虎……”说道这里他顿了顿,眼前浮现出老虎的新造型,强行忍了笑,继续道,“若是平时,他应该已经宿在城郊宅院的床上了,只是今日应该会有所不同——”
  话音未落,便听到呼呼两道风声落了下来,紧随其后的是唐胥气冲冲的声音,“好啊,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他从空中跃下,看向陆瑶的眼睛里迸发着火气,在他身后,池晚亦是施展轻功落了下来,他怀中抱着一团庞然大物,上面裹着他的黑色外袍。
  唐胥强压着火气,看着陆瑶,咬牙切齿道,“请公主告诉我,我的老虎怎的就成了这个样子?”
  他原本还在怀疑是谁敢对他的老虎下手,不想将将把它带回来,便看到陆瑶也在别院中,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陆瑶扬起脸冲他笑笑,而后飞快的闪身躲进屠涯身后,心中却是底气十足。
  她之所以能够如此肆无忌惮,就是仗着这是她俞国的地盘,唐胥就是再怒火中烧,也不敢真的将他怎么样,更何况她前面还挡着一个屠涯。
  后者轻叹口气,不动声色的伸长了胳膊,将两人界限清楚的隔开。
  唐胥怎能不知道她心中的小算盘,怎奈何还真的不能将她怎样,他生生将这口气咽了下去,示意池晚将老虎放到院中,望了望木屋中的两只小马驹,对屠涯努努嘴道,“这是什么?怎么一回事?”
  屠涯刚要解释,便见那老虎晃了晃身体,摇着尾巴向陆瑶拱过去,那模样和那副带着媚态的表情,倒真的和老虎这两个字搭不上边。
  陆瑶扬了扬眉,向一侧推了推,避开它的亲昵。
  不想它竟不肯轻易放弃,锲而不舍的继续向前移了两步,再度隔着衣裙蹭上她的小腿。
  陆瑶好笑的看着他越来越黑的脸,得意道,“还不把你的家猫拉开,我可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鹿皮小靴子在它身上拱了拱,它竟舒服的眯起了眼,主动在地上翻滚起来,露出圆滚滚的肚皮,像是在邀请陆瑶同它一起玩。
  唐胥再也看不下去,给池晚使了个眼色,池晚立即走上前将它重新抱起来,第一时间原理了陆瑶,他虽不知道陆瑶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这么得它的喜爱,可却是知道老虎这一身油亮的毛发便是被她弄成这般的,眼见着陆瑶的眼风瞥了过来,他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按住虎头让它不要乱动。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陆瑶不在和唐胥玩这种游戏,带着屠涯去柴房将热好的牛奶取了出来,细心的分成两份,又为它们吹干,这才小心地将它端了给小马驹送过去。
  牛奶之所以风靡,就是因为它不仅味道香醇,且营养丰厚。本想着小马驹们定是会喜爱着香醇的味道,怎知道它们只是闻了闻,便别开了小脑袋,连对着都不想对着它。
  陆瑶抓了抓头,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屠涯也不知为何,可是现在这个时间,再去城中寻马奶肯定是来不及,难道就让它们饿上一天?
  只是它们这才将将降临于世,一天不进食也不知会对以后产生什么影响。
  他们两个人都是陷入复杂地纠结和沉思中,唐胥却显得心情不错,轻快的吹着口哨,但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
  因为老虎崽突然间变得很是暴躁,在池晚的手中不住的挣扎,奋力要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即便是唐胥亲自出手安抚它也无济于事。
  最后唐胥的耐心也耗尽了不少,他摆摆手,示意池晚将它放下地来。
  哪里知道老虎抖了抖身上的毛发,两三步跃到木屋前,趁着他们都不注意的功夫用冲撞顶开了木屋的顶棚。
  陆瑶他们只听到一阵撞击声,待他们望过去时,只见老虎已经钻进了木屋。
  陆瑶惊讶的叫了一声,随即飞速的跑过去刚要将老虎从木屋中揪起来,被屠涯拦了下来,“你看。”他指着木屋里面的景象示意她望过去,同时转头看了唐胥一眼,示意他也看看。
  两人好奇的走到木屋旁边,这不看还好,一看便瞬间有种恍惚在睡梦中的感觉,因为眼前的这景象,是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发生的。
  只见小马驹争先恐后的吮吸着老虎的奶头,像是将它当成了自己的娘亲一般,在老虎面前完全没有惧意,还敢用已经有了的小爪子死死的抓了它的脸。
  而老虎不但不动不叫喊,还伸出舌头一一为它们洗了澡。
  陆瑶怔住。想起它之前一直都想看看小马驹,但全数被她挡在了门外,它本该是出自一个善良的提议。
  她抽了抽嘴角,问屠涯道,“这老虎竟不是公的?”
  屠涯望了望同样惊讶到合不拢嘴的唐胥,他原先一直以为老虎是公虎,因此才会在老虎抢走她的关注时,那般的心中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