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很快就在考试和作业中溜过，周六放学，妈咪集合了所有小组成员，只除了班会就去练排球的兟雁，“进度怎样了？人家爱班男生一开始就决定好作老鼠行为研究，义班、信班和忠班也敲定题目了，你们题目定了吗？有困难可以问老师，指导老师就是安排来排解你们观念的障碍和方向的引导的。”
如雁不知所措地扭着手，雨璇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正不知所措之际，满身汗的兟雁风一般冲进来，“报告！”
妈咪讶异地望着人随声到的兟雁，“怎么了？你不是练排球去了吗？”
顿了顿，“别急，先喘口气。”
喘息未定的兟雁问道，“ㄚ~ㄚ~你们讨论到哪儿了？”
妈咪拿了个纸杯倒水给她，“慢慢来，我们才开始呢。刚问到你们决定题目了没，别班都差不多开始了…”兟雁一瞥尴尬立于一旁的我，“早决定了！我们做鱼的行为研究。”
妈咪点点头，“好，那…”雨璇接口，“上回我们初步讨论了大纲，下午组长跟我们约好就细节部分进行讨论”看了看在擦汗的兟雁，“所以兟雁才急急赶回来参加待会儿的讨论。”
兟雁楞了下，瞪了她一眼，没答话。妈咪笑了笑，“好，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记得有困难随时找老师，还有，下礼拜一应该可以跟我说明一下吧？当个指导老师却什么都不知道，也说不太说得过去。”
妈咪走后，兟雁与我对望一眼，“怎样，题目决定了？”
我有些惊讶，“咦！你不是想好做鱼的行为研究。”
“哪有！我是看你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一看老师桌上的鱼缸临时得到的灵感。”
“喔！天呀！那怎么办？”
雨璇淡淡地说，“也许我们该到家政教室讨论。”
兟雁瞪了她一眼，耸耸肩，众人于是转移阵地。雨璇首先发言，“作为研究素材的选择来说，鱼，是个不错的选择，相对于会乱跑的小白鼠，养在缸里的鱼要好管理的多。但是鱼的行为研究太笼统了，我们应该针对特定的一些行为作探讨，另外，就是实验设计的问题，有人有经验吗？”
兟雁对于雨璇一副掌握大局的态度不太满意，却也不愿无理取闹，想了想，接口道，“也许可以参考物理实验或化学实验手册…”瞥见雨璇嘴角的浅笑，猛想起她当初的打算，不甘心地接着说，“至于生物课也有实验，我们既然是生物组的，直接参考该比较实际。”
说着，如雁飞快地下楼找来生物课本和实验手册。兟雁飞快地翻阅着，“嗯，青蛙解剖，鱼的红血球观察、鱼鳍的功能观察，嗯，似乎不错…”雨璇淡淡地说，“照课本的东西做可不能算数。”
兟雁红着脸大声回答，“还用你说！我只是参考啦！”
转头对我们不满地说，“你们也说说话呀！我已经从老师桌上的斗鱼拉了你们一把了耶！”
突然停住，“唉呀！做斗鱼的打斗观察怎么样？观察它们打斗的技巧，预测怎样的鱼会赢。”
雨璇左手支着下颔，打量着窗外接口道，“是呀！我们还可以在会场和参观者对赌下注，把研究经费赚回来！”
兟雁跳起来大喊，“你说什么！你这个扯后腿的家伙！”
我忙着拉住兟雁，如雁也蹙眉道，“好像太残忍了…”兟雁楞了一下，雨璇冷淡地说，“也是，打斗对鱼的消耗量满大的吧？而且怎么照顾伤者？伤口没照顾好，很容易感染致死，鱼对于传染病的抵抗力一般都不太好的样子。”
如雁点点头，“嗯，我爹地有一次把钓回来的鱼放到鱼缸和家里的鱼一起养，结果不知道有什么传染病，一下子死了好多！好可怕！”
兟雁忿忿地坐下，“好！好！好！让博学的人来想！”
我无力地望望如雁，如雁也一脸无奈，沉重半晌，如雁开口，“那做看看鱼儿怎样保护自己的家怎样？”
兟雁没好气的说，“保护？谁当反派啊？还不是要打斗，受伤怎么办？”
如雁尴尬的止住，突然两眼放光，“对了！研究鱼爸爸和鱼妈妈怎样照顾小鱼好不好？”
雨璇感兴趣地看着如雁，我想了想，“嗯~~这主意不错。”
兟雁一脸讶异地看着如雁，突然想着什么似的，跳起来手舞足蹈地，“妙呀！这主意真不错！事实上，我们可以从它们求偶开始观察到它们生小鱼和照顾小鱼的行为！”
雨璇微微一笑，缓缓地补充，“不错，题目就叫做鱼的家庭观察：求偶与育幼行为的研究”兟雁听了大乐，“好啊！这题目好！就这么决定了！”
虽然讶异着兟雁居然对雨璇的提议没有异议，但我可没傻得自找麻烦，顺势收篷，“那就说定啰！下礼拜一中午我们再进一步讨论细节。”
众人走后，我转头问兟雁，“你不用练排球吗？”
兟雁得意的回答，“我跟教练和队员讲好了，明天我会和明馨、小嫙还有几个住校的队员一起补练。”
“真是辛苦你了。”
兟雁双手插腰，挺胸得意道，“万一我不来，怕你们俩罩不住那个骄傲的女人。”
我只能苦笑，挥挥手与兟雁道别。升旗典礼后，小组成员摘要地向妈咪做了简报，妈咪满意地点点头，提醒我们把握时间把实际步骤列出来，以便列经费以及着手进行，接着提醒我们，实验常会有意外结果发生，很难全如预期，特别是新手常会因规划不周衍生额外麻烦，早点儿开始比较有余裕。
午休时间，小组成员再度聚集家政教室开会，雨璇翻了翻面前的一堆资料，瞥见兟雁跃跃欲试的样儿，改变主意先听听她有何话说。
兟雁不知兴奋过度还是怎地，没注意到，迫不及待地径自说，“你们都知道家琪嘛！家琪告诉我，听美芬说，爱班的成员是冰醋酸、小芬、恐龙还有一个叫什么Cosine的”我在旁为雨璇解释，“冰醋酸、小芬和恐龙都是学校合唱团的一员，兟雁、如雁和我也是，小芬是爱班班长，因为在追美芬，所以大家开玩笑叫他小芬，家琪是美芬的好朋友。”
雨璇淡淡地说，“名单到教务处问问就知道了。”
如雁插口道，“怪不得上次我到团部请假，看他们三个都没出现，嗯，可是冰醋酸也参加科展喔？他脑子动得很快耶。”
兟雁得意地指出，“那又怎样？听家琪转述说，冰醋酸分析这次科展摆摆样子的成分很大，所以我们根本不用太担心！另外，听说他们最近也遇到些问题，进展不是很顺的样子。”
雨璇冷冷地说，“报告完了吗？007？”
兟雁的心情显然不错，只哼了一声，“嫉妒！”
坐下不理她。
这方面，坦白说，雨璇很难追上兟雁的。
首先，兟雁多了一年来经营人际关系；其次，本校为求升学率，规定心比较定不下的男生自高二起一律住校，而心智较成熟的女生则悉听尊便，雨璇、如雁和我都没住校，而来自西螺的兟雁则理所当然地住校，住校生彼此相处时间长，感情更密切；最后，我认为最关键的一点，雨璇实在太冷了，又美得脱俗，和她在一起难免令人感到自惭形秽的压力，相较之下，开朗直率的兟雁虽免不了口快伤人，但少听得她和人闹别扭，有错也肯立刻道歉，又好打抱不平，人面自然要宽广得多了。雨璇整理了一下思绪，“我们上次的讨论本基本的大方向都定好了，照说应该剩下些细节而已”兟雁咕哝了一声，“废话。”
雨璇没理她，“但是我到图书馆查资料发现，鱼种的选择大有学问在，如果选不好的话，我们的研究成果不会漂亮。”
翻翻面前资料，把一叠影印的纸推到我面前，“以研究鱼儿共同育幼的行为来说，斗鱼就不是很好的对象，容我引书上的一段描述，“当精子与卵同时射出之后，受精卵会变得比水重而下沈，雄鱼则会用嘴将受精卵小心拾起，放入筑于水面的巢中，此时的雌鱼有数秒钟处于昏迷状态而无所行动，但若雄鱼动作太慢，待雌鱼清醒之后，雌鱼也会抢着把受精卵送到嘴里，而后送入腹中。”
兟雁吓了一跳，抢过资料细读，脸色转趋沉重。雨璇冷眼旁观，继续补充，“这种现象在鱼类似乎颇为普遍，视品种略有差异，有的是雄鱼会吃卵或小鱼，有些则是雌鱼，另外有些品种根本没有育幼的行为。”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如雁怯怯地说，“那你有没有找到会一起养小鱼的品种？”
雨璇无声地叹口气，简短地回答，“有。”
兟雁迫不及待，“什么？快说呀！别卖关子！”
雨璇欲言又止，兟雁再催，“说啊！”
“太阳鱼，学名是“Herichthyscyanoguttatus”，意思是“蓝点的英雄鱼”。”
兟雁如释重负，“既然有，那担心什么？”
如雁则问道，“好浪漫的名字喔！有没有图片？”
雨璇无力地微笑，把图片给她，“好漂亮喔！”
我想了想，“买不到？”
雨璇回我一个凄美的微笑，“难订。”
我闻言苦笑，“还有什么消息？”
雨璇轻轻接着，“文献指出，这是唯一的一种鱼，雄鱼和雌鱼不但共同育幼，而且同居直到老死。”
兟雁大声说，“那只要我们能弄得到，这真是完全符合我们需求的对象！”
雨璇轻咬了一下嘴唇，“不尽然，既然已有文献，表示已经有人做过这方面研究了。”
如雁和兟雁闻言颓然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