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小时候家里很穷,可是她却偏偏又有一个十分喜欢唠叨的母亲,整日唠叨着,娟子,你看咱家里这样,以后就全靠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找份好工作,就一切都好了。
于是,娟子努力的学习,成绩一直是十分优异,总是在学校排上名的;可是她的生活状况也一直在学校是排得上名的。只不过成绩总是靠前的,生活水平一直靠后着。
小学时,除了衣服破点,旧点外都还没什么,可是后来中学住校时,吃住都在学校,娟子的生活处境就完全呈现在了人们面前。
她的东西全部又破又旧,虽然一直弄得整洁干净,可是与那些虽然不很干净,也不整齐,却还崭新,艳丽的同学的物品放在一起,却总是有人说长道短,品头论足,弄得娟子一次次尴尬的几乎想找个洞钻进去。她想与人争论,可是一看到众人一致的言语,立即没了勇气,只能一次次悄悄哭泣。
学校食堂的菜虽然不好,也不算贵,因此常常有人将菜大份大份的倒掉,一点也不心疼,口中还骂着,这是人吃的菜吗?喂猪估计猪都不会吃的。
可是对娟子却依然成了奢侈品,她吃不起学校的菜,也吃不起包子,只能每日就着家里的咸菜,和馒头,实在咽不下去时,就喝点白开水。经常在学校住宿的一周内都吃不上热饭,沾不上半点油腥。有时,打饭时闻着学校食堂飘出的菜香,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吞咽口水,却实在吃不上,于是,后来竟有些害怕打饭时间。虽然那时她也早已饥肠辘辘了,也可以吃自己的咸菜,馒头了。可是无法忍受的食堂的饭菜香味,让她只能选择逃避。
有时,她也会偶尔从家里带上一点缺油少盐的新鲜蔬菜,然后尽量省着吃,已减少吃咸菜的日子,可是夏天时,新鲜菜还是很快就馊掉了。但她依然坚持着吃,宿舍同学却不乐意了,说她的变馊的菜弄得满屋子怪味,于是将她的菜连装菜的瓶子一起扔出宿舍,瓶子立即碎掉了,菜的馊味立即飘出,引来一堆围观者,却既想凑上来看热闹,又一个个似天生贵族般,蹙着眉头,捂着鼻子,还用另一只手在面前挥来挥去,口中不停嘀咕,难闻死了。
似乎是人们专门用八抬大轿请自己来看热闹,却被嗅坏了鼻子,而眼前个个少爷小姐般,见凑热闹人多了。宿舍的人嗓门立即提高几分贝,说的话语更刺耳了。仿佛一个喜欢作秀的明星,观众越多越喜欢大秀自己般。同时,这群观众真的没使她失望,一个劲赞同,点着头,想啄米的母鸡般,对,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宿舍女生更得意了,嗓门更大了,直到引来了老师,了解过情况后,先说娟子几句,稳定人心,又打发走其他围观者,然后将宿舍女生也狠狠批评了一顿,你刚才嗓门大的很哩,上也精神的很啊,可是上课时,这种劲都哪去了。咋整天无精打采,像个病猫,让你回答一个简单问题都磨蹭半天,要么声音小的蚊子哼哼似地,要么干脆无语,成了哑巴呢?
老师刚走,女生便立即又骂开了,有什么了不起啊?不就因为我是个差生吗?人家优秀吗?嘁。
看着娟子在一边抹泪,立即又来劲了,吼道,哭什么哭,要哭外面哭去,我没说什么,你倒很委屈了。
所以娟子很期盼冬天。虽然冬天衣衫单薄的她经常瑟瑟发抖,哆嗦不止,可是她还是更期望冬天。因为她可以少吃点咸菜,少挨几次骂。可是。冬天对娟子也是那样的残忍,于是她竟被冻得感冒了,舍不得吃药,看病,只能强撑着,又害怕课跟不上,只能坚持听课。可是吃饭时却成了问题,因为咸菜馒头实在咽不下去了,甚至一闻见那种味道就恶心。整天晕晕乎乎,浑身乏力,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似一阵风就可轻易吹倒般。还经常做恶梦,猛的惊醒,一身冷汗。
那一段时间,娟子不知道是如何度过的,也不敢去想,因为记忆当中,那似乎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可是,紧接着的一场考试中,她带着病考试,虽然成绩并不差,却因达不到老师的要求,又被叫去狠狠批评一顿。在只重视结果的世界,过程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所以可以不分青红皂白,不问缘由。娟子有苦无处说,只能悄悄哭泣。娟子十分喜欢学习,因为她感觉只有全身心投入学习时,才可以忘掉一切的苦痛、辛酸与无奈,才有快乐与幸福可言。因为现实生活对她而言着实太沉重。
高考中,娟子轻易考了很高的分数,本来是可以上一所名校的,高中老师也劝说,还说真的被名校录取,高中学校是会奖励很客观的金钱的。这让她很心动,回去一说,家人却坚决不同意,理由很简单,上什么样的大学都是大学,名校学费太高,不上。她提出可以贷款,以后毕业时,自己还。家人也不同意,让你上学是为了让你对家里起作用,你如果以后将钱都还贷款了,家里怎么办,要你上大学对家里毫无帮助,又有什么用呢?
她再乞求间,家人却火了,要么选所学费低的,要么不要上了。
于是,只好含泪选了一所很不起眼的学校,让众人大跌眼镜。
毕业求职时,娟子知道什么叫文凭了,许多招聘单位直接打出非名校学生谢绝打扰,即便有的单位不这么名目张胆的赤裸裸着做,招聘时对名校学生的热情与对非名校学生的冷漠更是明显看出。
可是娟子整天跑招聘,带着焦虑,累的够呛,家里还一次次施压,找到工作没有。
娟子四处无援,孤立无助,欲哭无泪。
把要求一降再降,才勉强入了一所毫不起眼的新成立不久,工资极低的民企,但娟子依然很欣慰,因为至少是份工作。娟子回去提档案时,毕业处却一再推着,这个让找那个,那个让找这个。把人搞得焦头烂额。总算一切顺利搞定,最终离去时,娟子忽然忍不住回头看着熟悉的学校,竟然有种无味俱陈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以后是否还有机会回来,是否还有勇气回来。冷冷的风吹在身上,不禁一个寒颤,很冷很冷。
娟子的老板对她很好,甚至有点暧昧,一开始娟子还很感动,后来终于在老板一次喝的醉醺醺中看出的行为看出了苗头,老板一个劲说喜欢她。
娟子开始以为他将自己当女儿看待呢?可是再说下去就露底了,老板说想和她搞男女关系。她当即惊得如触电般。天啊,老板比她父亲的年龄都大,并且老板的小女儿也比自己大了啊。老板竟然这样。于是,不停说道,老板,你喝多了,然后连哄带劝着将老板弄出宿舍,紧闭了门扉,泪水止不住的涌出,哭的全身无力,几乎跪倒在地。
虽然她的工资不高,可是家里却一次次向她要钱,仿佛她的钱是捡来般。只要稍微解释一点,家人立即愤怒了,我们把你养这么大,还让你上大学,用什么用?
有时,她的心真的很苦很苦,她想自己被养着如养一条猫狗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一老板虽然那次酒后立即向她道歉,说酒后失言,请她原谅。可是,通过老板后来一次次的暧昧举动,她立即明白了事情绝非那么简单。有人甚至干脆好心劝说,老板虽然年龄大点,还是有家的人,可是真的很喜欢你哩。不如就答应了,先弄点钱再说,总比一辈子受穷好啊。
她当即火了,你把我看成什么了。
那人叹息着悻悻离去,她却趴在桌子上,埋头大哭起来。
一次次,她觉得自己得离去了,因为有人在背后议论了。清白又如何,被诬蔑的久了,也就浑浊了。
可是,她还未来得及离开,家人又催促着钱了,这次让她无法迟疑,因为母亲病了,住院了。
可是,把她卖了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啊。思前想后,她真的决定把自己卖了。卖给老板。除此之外,真的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
老板再视好时,她答应了,老板喜得直搓手,娟子,你终于想通了,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
当老板似饿狼般扑上时,她却躲开了,明码标价。老板脸上立即有些不悦和扫兴,却还是很快按她的要求写下欠条。然后,迫不及待的将她一把抱住,向狼吃羔羊般—他酝酿已久的企图得逞了。
老板没有食言,给了娟子所要求的钱。于是,娟子便决定离开,因为她能明显感觉到身边人的态度的转变,都是当面笑脸相迎,背后却都在用最坏的言语议论她。开始时,听到有人说她不要脸,还有些委屈,时间长了,也变麻木了。甚至有时觉得那是嫉妒,心中想着,不要脸也是一种能力,也需要资本,有本事你也不要脸一次给我看看啊。
但她还是决定尽快离去,周围环境让她压抑的几乎窒息。
可是,她离去那天,可是被老板娘接住,她刚打招呼,老板娘手一挥,便上来许多光头肥胖的打手,一拳下去将她便打倒在地,然后一通拳打脚踢,老板娘先是看,后来实在忍耐不住也对她毒打起来,口中还不停骂着,让你不要脸……
老板娘越打越来劲,没完没了,她抱住头,开始还可以乞求,惨叫,最后干脆连叫的气都没了,任她发泄。打手看不下去了,拉住老板娘,算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老板娘在愤愤离去,走了几步,又回头,朝她身上猛啐几口吐沫,恶毒的骂上几句,才愤愤离去了。
她躺在地上,半天缓不过起来,呼吸困难,过了许久,才稍稍有了点力气,勉强立起,身子似散了架般,钻心的疼痛。
扶墙歇息许久,才好了些,老板却来了,脸上有几道火车道,却向她道歉,并掏出一沓钱来,作为补偿,她用无力的手将老板的手打开了,老板手一抖,钱立即飞落一地,似一地碎片,像她破碎的心。她没有愤怒,没有埋怨,钱她也不再需要了。
然后再老板的惊讶的神情中,拖着行李,艰难的向远方移去。
回到家时,还满身伤痕,村子里的人对她格外冷淡,走过时,还未走远,背后便传来恶毒的刺耳言语。她回到家时,家人不让她进屋,说她肮脏,还骂个不停,说一起老板娘都说过了,现在村子散播的人人皆知了,把他们的脸丢尽了……
于是,她被骂的泪流满面,然后满脸泪水浑身无力的离去,在群山之中显得那样的淡薄微弱,渺小。忽然听到村中小学传出的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回忆起小学时的时光,脸上泛起一丝笑意,很苦,却又很甜。
从此,娟子再没了一点信息,似完全失踪般,可是,人们仍未将她完全忘记,依然将她作为反面教材教育子女,别跟娟子似地……
甚至越来越公开,后来干脆连娟子的父母也不躲避了,娟子的父母听后,好好的心情立即坏到极点,狠狠骂道,没用的东西,死在外面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