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平家在新城经商时,租住在一处简陋的房舍里。那时,他爸爸的事业刚刚处于草创阶段,而他也还只有两岁。隔壁同样住着一户外来打工的人家,有一个三岁的女儿李馨,经常会把郑平打哭一场。
只是郑平的哭也是有选择的,主要看爸妈的反应,所以一边干嚎一边偷偷眯着眼睛偷看爸妈。如果爸妈很在意,很心疼的样子,就使劲的哭,从而得到某种满足;如果爸妈不太在意的样子,就立即停止干嚎,不大功夫就有那样的调皮的到处跑了。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好想幼小的心灵总是健忘的。
可是,郑平的爸妈依然常常不经意间会流露出对郑平的担心,一个男孩经常被一个女孩欺负,这以后长大了还不是谁想欺负谁就欺负啊,那该怎么办呢?又是当郑平被打哭时,也会忍不住抱住他又是心疼,又是如此唠叨一番,虽然冷静过后知道一切都是徒劳的,因为他着实太小了,能懂什么呢?有时,家人有十分理解了,因为郑平毕竟太小,或许以后随着年龄的增长,一切都会好点的吧,于是他们想,只是担心仍是难免的。
但是,事实很快证明他们的担心是多么的多余了。因为与李馨的交往中,郑平似乎很快发现了男孩的强大与优势,也掌握了对付女孩的秘诀。所以,形式很快发生了逆转,只要两人在一起还总是会打架,也总是很有败下阵来,大一通的,只是哭的不再是郑平,他却成了一个胜利者,用得意的目光看着对方的狼狈与落魄。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和交往的加深,两人打架的次数逐渐减少了,竟结成了战略联盟,经常干些调皮的事情。有一阶段,郑平发现自家冰箱中放着一种十分好吃的糖果,于是偷来一些与李馨一起分享。李馨对这种甜食的兴趣甚至更甚于郑平。于是,吃完之后,竟还鼓动着郑平去取,郑平害怕家人发现,便带着她一块去家里。当他们刚打开冰箱时,郑平的妈妈似乎突然出现般,立于身前,于是对李馨竟然尤其的厌恶了。总以为一切的导演与策划都是那个鼻涕流个不止的坏女孩干的,有联想到郑平很小时挨打的故事,就更加嗤之以鼻了。
但幼儿园两人竟又进了一个般,主要原因并非便宜,而是近的缘故。那时郑平爸爸的事业已经很有些起色了,所以经常忙不过来,郑平妈妈就也参与其中,常常很晚才回去,随意离住所近更方便。开始时李馨的家人接她时,也会顺便将郑平接回去,和家人一起吃饭、在家玩,等郑平回家时,才接回家里。只是每次都会提前和郑平的家人联系。可是,一次郑平爸妈的手机却同时关了机,开始打不通,后来又忙忘记了,郑平的父母见没电话,以为郑平还在学校,于是就赶到学校,才得知郑平被接走了。于是,李馨的家人竟十分愧疚,以为害的他们空跑一趟,从此竟不敢再捎带上郑平了。
郑平与李馨的关系是十分要好的,经常在李馨受到欺负时,用自己的男孩气魄和个人智慧,将对方收拾一顿。一次别的孩子不服气时,就会问你凭什么帮她,她是你小媳妇吗?郑平就先回答,是。可是很快发现不对劲了,一群孩子笑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郑平才连忙改口,她是我姐姐。于是孩子们笑的更厉害了,完全不买他的帐,一起叫道,郑平的小媳妇是李馨……
郑平生气了,不许叫。可是根本没人听,于是动起了拳头,这下,惹起了众怒,被众多孩子群殴。李馨见他被围在中间,急的几乎哭出声来,一边费力拉着孩子,一边几乎带着哭腔道,别打了,听见没。
却被推的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最后情急之中找来老师,一切才宣告结束。两人上完幼儿园,又入了同一所小学的同一个班级。本来郑平的家人对这所外来工子弟学校得条件是极不看好的,所以几次想要转学,可是因为是外地农村户口,所以那些他看上的学校全都毫不犹豫的将郑平紧闭于大门之外。只是,两人的关系却更好了,最好的见证就是学习认真,成绩优异的李馨经常把自己的作业借给郑平抄袭,甚至干脆给他做。可是郑平倒好,似乎总有睡不完的觉,趴在桌子上,打着呼噜,口水顺着嘴角流到桌子上,又滴到了地上,李馨不觉紧蹙了眉头,用纸巾细细擦着。
初中时,郑平终于转学了,只是离开的不仅是这所学校,还有这座城市。因为他的爸爸又在另一座城市寻到更大的商机,于是决定牵到那儿发展。
临行前李馨送给郑平一个写满日记的笔记本,相对于郑平送给她的礼物,却显得那样的寒酸,因为郑平送她的是十二岁生日时,爸爸送他的金笔。为了减少她的心里负担和离别的感伤,郑平就故意装作轻松地样子说,没什么,只是暂时的离开嘛。说不准很快还会回来的,只是你要经常给我写信哦。
李馨点点头,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可是你真的还会回来吧。
郑平立即很坚定的点点头,会的,因为我要看你哦,你是我的小媳妇嘛。
李馨立即脸红了,有些嗔怒道,郑平,你还是那样油腔滑调,再这样我就再不理你了。
郑平赶紧打住,然后两人都无语,静静郑平家门前的台阶上,看着凄凄的天空,与城市夜色中的万家灯火比起来,竟然是那样的凄凉,孤独。竟然都格外的感伤起来。
郑平离开了,李馨仍然期待他会回来,所以经常忍不住在门前长长地停留。可是始终没盼来郑平的身影,却盼来一封封的信,就一封封不厌其烦的将后来几乎重复的话语一遍遍的反复看着,心中暖暖的、酸酸的、甜甜的。
李馨成绩一直很优异,可是却在高二时退学了,因为她的弟弟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要花费很多医疗费。正当家人为此愁眉不展时,李馨爸爸工厂的老板却及时伸出援手,可是也不是没有条件的,要李馨同意做他那个纨绔子弟的宝贝儿子的妻子。李馨家人只得同意。可是李馨死活不同意。于是,老板也不再强求,只是提出十年内还清欠款,否则就得答应。
李馨只好答应,于是不但学上不成了,还要努力挣钱,还上那天文数字。这是多么艰辛的几年哦,整日疲劳不堪不说,还时时带着心里负担,甚至经常在梦中出现无法还清欠款被迫出嫁的那一幕,然后泪流满面。竟是那样的想念郑平,和一起度过的岁月,只是因为要早已迁出以前的住所,住进集体宿舍,不知道郑平的处境,也不敢联系,害怕自己忍不住向他倾诉痛楚,害怕被郑平冷漠。
郑平数次写信,没了回音,以为她已经忘记了自己,于是先是痛苦一阵,后来就将心力用在学业,竟然一路十分顺利。可是高考后,本来可以报一所名牌大学的他,却因为对新城的好感,做了一件大跌眼镜的事,去了新城一所普通的大学。在那里,他利用间隙,走遍曾经留下足迹的地方,为了怀旧,也为了打听李馨。可是明明感觉李馨就在不远处,却全无音信。
大学的成绩十分优异,还未毕业就被一所新城的大企业看中,邀请加盟人事部经理的要职,于是,为了方便寻找李馨,也因为对新城的好感,爽快答应。毕业后,就留了下来。一次,人事部突然收到一个奇怪信息,一家很小条件十分艰苦的一家小厂的一位女工十分出色,想将她提调公司总部,却怎么也不答应。引起了极大的兴趣,就专门调来档案,把本该不是自己管的事情也要研究一遍。刚打开档案,李馨的熟悉的名字跃入眼帘,一阵惊喜。再细看处,很多内容都和记忆基本吻合,只是照片不太符合记忆中的那个女孩了。记忆中那个女孩白白胖胖,眼前的却是那样的瘦弱高挑,完全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并且,她家人分明每一个漂亮的,她怎么就如此迷人呢?虽然一脸愁容,却更似,更加具有某种迷人的地方了。
便亲自到李馨所在的车间察看,当李馨与他见面时,立即从李馨的惊讶神色明白了一切。后来郑平才逐渐了解了李馨的一切,包括她拒绝工作调动的原因,这里条件虽差,但工资高。她最需要的不是条件,而是钱。
郑平终于又可以与李馨在一起了,开始时李馨也十分高兴,可是逐渐在别人的说长道短的流言蜚语中,才知道自己被想象的多么肮脏,似乎一切都是带有阴谋和动机的。于是,逐渐冷淡,甚至故意逃避了。直到一日,不明就里的郑平将她堵在宿舍门口时,它才被郑平强行用车拉到郊外,质疑不断。
她满腹委屈,却又无法宣泄,只是歇斯底里的哭着大吼,我们不合适,请不要再纠缠我,再逼我好吗?我快疯掉了,我是个坏女孩,我配不上你总行了吗?虽然,她很愧疚,觉得这对他不公平,可是现实的处境几乎将她逼向绝路。
郑平却完全不听这些,你说的这些对我都是废话,什么都无法改变我下定决心娶你的初衷,你一定要嫁给我。
李馨几乎哭出声来,凭什么?我不会嫁给你的,永远都不会。
郑平道,不凭什么,就因为我喜欢你,这就足够了。
李馨呜咽着,郑平,你不要胡搅蛮缠,不讲道理行不行。
郑平态度更坚决,道理,好啊,我可以和你讲,可是你先嫁给我啊。
李馨无可奈何了,几乎被逼向了死胡同,不再大吼,只是不断小声呢喃,为什么,为什么。
郑平也平静下来,见她一脸憔悴,又心疼起来,走吧,你太累了,别想太多,回去休息吧。
两人在穿过马路时,一辆汽车竟然创起了红灯,由于李馨一路精神恍惚,根本没有反应。郑平眼疾手快,迅速将她推开,与此同时,传来一声巨响,郑平倒在血泊之中。
在医院中,李馨哭的不行,面对昏迷不醒的郑平,泪眼婆娑,郑平,你傻,真的。被撞的应该是我才对啊,你为什么要救我呢?你醒醒,你醒醒啊。
可是郑平仍然丝毫没有反应,她就又说,郑平,对不起,我是无心的,请原谅,其实我有自己的苦衷啊。
郑平仍无反应,就急了,骂起来,郑平,我知道你又在装神弄鬼了,你还是不是男人,要是,就该快醒来。
可是很快有愧疚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郑平只要你快点醒来,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还不行吗?然后,忍不住落泪,并低头擦去泪水。
郑平却乘势睁开了眼睛看她,先是小心翼翼的将眼睛眯成一条缝,见她没有察觉,就将眼睛睁的大大的,看她。见她眼泪越擦越多,心疼极了,几次想伸手拉她。可是,见她抬头时,又立即闭上眼睛,不动了。
于是,李馨继续说道,郑平,你快醒来,我求你了还不行吗?我已经说过了,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的,难道你非要逼着我什么都说出来,非要亲口告诉你我答应嫁给你吗?我答应嫁给你还不行吗?
郑平听后,心里那个乐啊,于是觉得时机成熟,就先动了动,她立即发现了,大喜,郑平,你醒了吗?
这句话,引来门外的郑平的爸妈和医生,医生看过一阵后,说,应该基本稳定了。于是,李馨及郑平妈一起呼唤他,他就睁开了眼睛。却对妈说,妈,我有话和你说。
郑平妈将耳朵贴向他,他嘀咕一阵后,就转身对李馨说,李馨,郑平有话跟我和郑平爸说,你先出去一下好吗?
李馨点点头,关上门,在门外沉思许久,东想西想,脑子乱成一锅粥,可是却被郑平妈妈叫,同时郑平爸妈已经出门。郑平妈说郑平有话单独和她说,于是就进去了。
她刚进去,第一句花就是,郑平,现在好吗?
郑平说道,只要你别不理我,我永远都好。
她立即没话了,立在那儿不动了。郑平说道,愣着做什么,坐啊。于是,她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郑平就道,我在昏迷中做了一个梦,现在一直在想这个梦要是真的该多好啊。
李馨立即十分感兴趣的问,什么梦呢?
梦见自己正被阎王抓着要灌孟婆汤时,一个女孩一直抓住我的手,并传来她的声音,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我答应嫁给你还不行吗?
李馨一听立即明白了一切,有些气氛道,好啊,郑平,你又在耍我,我恨死你了,从此再也不理你了。说着,起身欲走。
郑平急了,哎,别走啊……可是根本没用,于是挣扎着起来,就在李馨行至门口时,挣扎起来了,却一阵惨叫,哎呦……又扑通一声倒在床上。然后惨叫不止,哎呦,哎呦……
李馨一看,又走向前去,郑平,你没事吧。
他瞅准机会,顺势紧紧抓住她的手,很得意似的,我说过,你躲不掉的,乖乖就擒吧。并把她往怀里拽。
她挣扎着,郑平,放开我,你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郑平抓住不放,一边用力,一边说,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想娶你。
她仍在挣扎,郑平继续用力,别顽抗了,我爸妈都同意了,并说你爸的那个狗屁老板的钱立即加倍还他,如果他还不死心,敢使坏,就挤垮他的破厂。所以,现在是没人可以阻止你嫁给我的。
她一下子惊讶了,一个失神,你说什么?
他却趁机再猛的一拉,于是她倒在他的怀中了,得意道,我没说错吧。并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如瀑布般的长发,一脸的欢喜。
她将头埋在他的怀中,不再挣扎,嗅着满室刺鼻的药味,竟觉得是那样的亲切、温馨和甜蜜,忍不住笑了,甜甜的笑了,那里憧憬着一个美好的未来,如梦幻一般正在徜徉、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