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星期三。
下车已经是十点多,这个城市像是已经铺好棉被,即将入睡。
开门让她下来,开车的师傅还特别关照的问“你这里有家人么?”
周围没有其他人,她手插兜里回头看师傅,“有的,谢谢。”她说,然后转身离开。
车子被开走,她走的方向失去一道光。她停下来,转头看车尾,她只是不想陌路人为自己担心。应该还有旅社吧,她转头看着前方想。
她消失在黑夜,黑夜像个不知足的巨大旋涡,吞噬整个城市。她还在找,其实这个城市,对她而言还是很陌生的。她一点都找不到方向,每户的门头都挂着一个红灯笼。
这个城市本来就是安静的,就像一流清泉,没有杂物,安静的,有生命。她走在3米宽不足的石阶路,依然可以走出清脆的声音。不是水……她想。就像敲门声,她打扰了街道两边的人。
一户人家开门,一个老妇人端着一盆水,看着她,然后把水倒在门口。然后进屋关上门。
她因为也意外,就是傻傻的看着。人家进去后又后悔,应该问下能不能借住,至少可以问下哪里有旅社。
他在的话,就可以不用担心,因为他会不停的说“不用担心,糸离,有我呢……”,他在的话……
她慢慢的走,仔细的看每家的门上有没有写住宿。她有一凉,头也有一点痛。生病了……
有狗叫,她转头看去,是刚刚走过的几户。
她已经走了很远,但是还没有到街头。这里的家家户户都差不多,她快步走过去,怕看错了,又找不到。
叫唤的狗从二楼看下来,楼下的门上,果然不清晰的写有‘可借宿“三个字。她忙敲门,敲门后,狗被带进了屋里。背后也有几家人在二楼打开门,看看她,然后关上门。前后五分钟,街道恢复安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里的人原本是很热情的,他们喜欢旅游的人住他们家里,吃他们的早饭。但是……现在是怎么了…她不知道。
她只能继续走,走出黑夜,再走进黑夜……
大概已经凌晨了,她头痛欲裂。街道背后是一条河,顺着河走一千米,可以到严叔叔家。但是是哪个具体位置她也不记得了。
严叔叔是他父亲年轻的玩伴。之前她和他来这边旅游,就是在严叔叔家住的。严叔叔有一个女儿,和她差不多大。叫芸香。芸香嫁给一个大她3岁的男人,她去的时候没有见过。说是被带去当兵了。她和芸香很要好,后来去大学后,她总还想起芸香,想写信,又无奈严叔叔和芸香都不识字。
她倒在河上的一条桥边,想起她以前问芸香。‘姐夫走了那么久你想他吗?“
她觉得可笑,但是鼻子酸酸的,她想哭。但是体力不允许。她倒下了,还是流出了眼泪,到她已经没有什么耳发的耳后……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轻易的,掌握另一个的喜怒哀乐…
丽江的这个地方,好像永远都是这样,湿漉漉的,一点干燥的感觉都没有。她意识迷糊,还在想,再也不会有人来笑她说,“这不就是你喜欢的感觉吗?湿漉漉的丽江,透进来个一米阳光。”
再也不会有了。
一个人出国,是件有一点惬意,有一点恐怖,然后还剩一点奢侈的事情。
但是她还是喜欢。
在等候飞机的大厅,她带着墨镜,披散着美丽的卷发。手指在平板电脑上面滑动,优雅,但是又有一点儿戏。她在玩游戏,是那种很恶俗的换脸的游戏。她还在给一张脸找眼镜,有色的太怪异,没有色的又不洋气。她一直这样挑剔。所以反反复复的,换眉毛,换鼻子,换所有电脑支持的每个面部零件。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她飞往德国的飞机还没有到,她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脖子一直低着,都算得她抬头就咔咔的响,就像要断掉了一样。
她看着那些拖着行李箱来来回回走的人,为什么自己没有行李?她不知道,她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手里拿着去德国的票。自己回德语么?她试着张口说,居然真的会。有一点奇怪,她不晓得自己是谁了。拿出护照。糸离。
她的手机响了,是一串号码。
“喂?”她接通了。
那头是一阵吵杂,一个妇女声音渐渐近了些,“宝贝儿,我是说,你回来,我陪你去吧!你爸爸是个老顽固,妈妈也没有惹到你。对吧?”那头是妈妈的乞求。
“算了吧。你那个身子也不适合东走西跑的。再说了,爸爸和你也互相有个照应,家里那些佣人几乎也都没有什么感情,各管各的,叫做什么才做什么的,得看着一点。”她说,然后收起来电脑。是iipad,她眼睛瞟了一眼。
妈妈还在那头喋喋不休,劝不回去了,也就只好嘱咐安全和生活。她已经不是孩子,从她去了美国上大学,她就已经不再是个孩子,尽管美国是有亲戚,但是她兵没有得到亲戚的什么特别照顾。
挂了电话,她还想坐下来继续游戏,被自己打电话的时候东弄西弄的,她倒是发现弄了一张不错的脸蛋出来。她正得意要传到网上去给大伙看,甜美的声音就响起了:飞往德国的乘客请注意了,开往德国的航班已经准时抵达,请旅客们最喜爱相应的检票口进检票口……
她几乎是呼叫着跑过去的。她特别的兴奋,因为要去德国了,但是为什么呢?因为……因为他在德国。她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对,因为他德国。
他是她的未婚夫,在德国柏林洪堡大学深造。
在他去德国的那一年,她去往了美国留学。在高中同学们的眼里,她和他不管是生活还是家庭更或者是感情,都是绝对的般配而且优越。但是事实上,她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他。那是因为他已经有两年没有回国了。她每年都回国两次,看看爸爸,看看妈妈。
他不一样,他现在的母亲,并不是他的生母。那个女人待他很好,因此也待她很好。有过一个儿子,因为估计他的原因,那位母亲自己去打掉了那个孩子。他不是感觉不到那份感情,只是他是父亲的第三者所生,但是这位原配的女人这样待他,他内心有愧。“就像一个肿瘤,我就像一个医治不了的肿瘤。强行的留在人家的身上。”他这样形容自己。
她有时候觉得他就像是一个封闭起来的人,不顾别人的感受,悄悄的诅咒自己。这是自己的事情,他一直这么认为。所以她当初求他不要去往德国那么远的地方,他却坚持。他认为,感情一旦敲定了,就不会改变。就像那个女人无论如何不会是他的亲生妈妈,而他自己也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是那个女人的亲生儿子一样。
她不一样,她害怕。她就算待在他的身边,也还是觉得他可能被别人抢走。即使……她有一张漂亮的脸蛋。
他总是在他们视频聊天的时候告诉她,那边的女孩儿都是一脸的雀斑,有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半点不如她好看。她听着高兴,高兴给他看。她一直等着一个机会,去他的国家,他的身边,看看那些他说的满脸雀斑的女孩子们,去看看,他和那些女孩子们的关系。
安检人员正看着她,在她面前一直滴滴滴滴响的仪器把她拉回了现实。“是电脑”她说。然后把电脑交给那个人,“刚刚没有来得及,帮我放行李里可以吗?”
她登机前,还特别诗意的回头看了看国土,叹口气,然后进了飞机的肚子。其实在那个角度,最多只能看看候机场的房梁顶。
说不好过去了,会不会撞见什么。她想,然后拿出手机和电脑。关机。
飞机很平稳,她几乎是睡过去的。她以前没有做过飞机的时候,老是渴望能吃上飞机上的套餐,常年在美国,飞来飞去吃腻歪了,又老是希望可以像火车上那样,带上自己的零食,然后可以在全程吧唧吧唧自己的嘴巴。她端起套餐盒,心里十万个不情愿。还有多久啊……
下飞机她就蒙了,她开始有一点点后悔,真的……不需要告诉他,她已经来到了德国了吗?她真是有一点怀疑,自己会不会二十多岁的人在国外走丢啊?
她还是没有给他打电话,她坚信,如果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惊和喜的成分可以马上明了她的担心。对……她一直都觉得对他不放心,他实在是一道光芒,她甚至觉得他的一个眼神,可以让女孩儿们口水即刻流出来。当然了,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反应。
她第一次觉得,英语成为世界的语言是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至少这样,她还可以勉强的看懂方向什么的。她在美国读书,英语一直还是初中生水平。她和美国水土不服,这是她说的。
她直接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上面写着他的大学的名字,还有他以前说过的好吃的东西的地方。随手招来一辆taxi,里面出来一个帅气的小伙子的脸。自己长得漂亮真是受用!她不要脸的臭美着想。
上了车,她把手机捏在手上,大指头放在快播键上,随时有事就可以拨通他的电话。另一只手拿出笔记本,然后指了指一串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玩意儿,还好自己字写得工整,小伙子看完对着她竖了个大指头,然后吹着口哨上了马路。
小伙子一定是参加了《出租车》的拍摄的,她肯定的想。不然为什么能在明明已经很堵车的马路上一分钟不停的行驶,然后直达地点。是地点吧?她怀疑的抬头看,一家棕色的牌子上面写着她本子上的名字。她笑着给小伙子,小伙子叽叽喳喳的又在说什么,她不知道,只好摇头。小伙子也无奈,感觉到是不能沟通的主,只好接过钱,找零后就转近了车里开走了。
她像个大傻子,看着手上的钱,不知道自己给的多少,也不知道对方收了多少。
那是一家很上档次的快餐店。在这里的快餐,就像是咖啡厅一样到处都是,人们生活需要。她进去,一个看起来很小的金发女子走过来,带着头巾,穿着就像曼秀雷敦标致娃娃那样的服装,对着她玩命的笑。她猜想金发女子是服务员,这里的服务员会不会说英语?她看着金发女子,然后决定试一试,“canyouspeekinEnglish?”
对方笑着点头,露出可爱得酒窝。“ye~whatcanIdoforyou?”她不知道他说的那个东西叫什么,只好拿出本子给金发女子看,“Iwantbay……”,她觉得好笑,也就说不下去。应该没有错,她想。她知道,其实在国内学的那些英语格式在真正的场合还没有THIS这样的词语有用。
金发女子看了领悟的样子,然后伸手对她做出请得姿势。她跟着走,原来是把她领到桌边,金发女子从桌上的一张竖着的类似菜单牌子上,找到了她要的东西,然后把旁边的图片指给她看。是像披萨一样的东西,只不过看上去更加的……可口,有内容。她点点头,然后金发女子神秘的眯着眼,边走边说:pieasewait10min.她看着金发女子的样子,便和金发女子一同笑了起来,她边笑边点头,然后金发女子就进了台后。
她东张西望。在这个城市,华人不想美国那么多。在美国的街头,逛街一圈,可以看到二十个华人。在一家餐厅吃饭,可以遇到十个左右。但是她坐在透明的玻璃窗里面看,外面几乎都是匆忙走过的本地人,……至少不是华人了。
给她到了一杯咖啡的金发女子又微笑着走了回去,她端着咖啡,只是轻轻的闻着,很香很浓郁的咖啡豆香味,和国内的咖啡奶茶大不一样。美国……她几乎没有喝过美国的咖啡,因为有人说,那里的咖啡豆是和羊屎一起晒……
很有情调,她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穿的衣服,他们的搭配服装,笑的时候的手势。她感觉整个人处于时尚的中央,事实上,在国内的英伦还是那么那么的火热。而他们所接受的英伦,就是这些国外的街头艺术。
她感觉有人走向她,是另一位金发女子,这个的眼睛更大一些,但是在她眼里怎么看都是张的一样。那个金发女子手里拿着一个就像是装着生日蛋糕一样的盒子。她看着盒子,这么大?在图片上看起来还以为就是一般的蛋挞大小呢。
她依旧是给的多少自己不知道,人家收的多少不知道,只能进行加减一下,得出一个数字,但是那个数字意味着多少?她依旧不知道。
管它的呢!她想,然后高兴的提着盒子,走出了快餐店。是快餐店吧?她回头看,不知道……她心里想,然后嘿嘿的笑。
在打到那么一辆平稳又快速的车显然是不太可能。她现在坐的车,是一个四十左右的大叔在开,开得很平稳,稳得就像没有在开。她有一点着急。看看时间,自己是下午5点从飞机场走的,到这边是上午,现在已经是快要中午了。他昨天在信息里说,下午可能会出去,晚上才能回学校和她视频。
她欲哭无泪,最后只好下车重新找车。再开到她面前的,正是开始那个小伙子。是个黑人,黑人一笑牙齿白得可以把人的眼睛给晃瞎。她想着,高兴的上车。黑人在德国?不是该在美国么?难道……那么……“canyouspeekinEnglish?”她试探性的问那个帅哥黑人。不过这次运气不好,她很是想要沟通的黑人帅哥不会英语,甚至听不懂。她对黑人帅哥莫名其妙的脸致予最无辜的笑。
帅哥会唱歌,很会的那种。干净的出租车里,她听着车里放着的音乐,转头一看,那些CD上的人,分明就是这位司机。她很惊讶,然后伸手去拿了一张来看,黑人帅哥不好意思的看着她,在看看她手里的CD。她猜,一定是个什么自创的歌手,因为没有红,所以自己现在来自娱自乐。然后她拿了一张,放进自己的大衣包里,黑人帅哥看着她这一举动。
她拿出钱,比划着表示,自己很喜欢听,想要买。总算黑人帅哥听懂,但是拒绝收钱。黑人帅哥只是笑,还跟着正在播放的CD大声的哼哼,她也笑,猜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五年后会红爆一片天的黑人歌星。
一个不急的刹车,她被送到了学校门口。大学在那里都差不多,各种各样的校门和建筑,因为都特别,所以不特别。她下车,然后学着西方人的样,在黑人帅哥面前弯下腰,给了黑人帅哥一个轻轻的吻。
大学都是这样的,从校门开上去,冷清得不得了。但是和国内的学校不一样的是,国外的大学不会需要校卡之类的东西来限制人们的进入。这里的本地人巴不得能多一点人去学校,但是并是不是都想国内的学生那样,想要一直读书读到死。
她还不急,刚刚好中午,快要十一点。他一半是中午十一点半出现在学校的餐厅。所以她还可以闲逛。
她在来这个地方之前,已经掌握了大量他的信息,这样可以便于她有事找到他。
操场有不少男孩子们踢足球。他们都汗淋淋的,头发是金色,而且因为太阳还反着好看的光。他是不会在里面的。他不喜欢运动,最多大一下乒乓。不过不巧在国外,很少人喜欢打乒乓,几乎都不会打,所以他的唯一技能不恩能够施展。
女生们大多在练网球,隔着两层金属网,在里面挥汗。在国内的大学,网球并不是一项正常的娱乐运动,有的还算是一场考试。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中国乒乓总是第一,其他……
前面是篮球场,她绕开了走。和他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高中学校的篮球场上,被他的篮球飞过来,砸到了她的头上。后来密友还说,她是脑袋不清醒,清醒了就不爱他了。他和她就是结实于那个篮球,是砸出来的缘分。这里的人打篮球的气势不高,就像练太极一样,散散乱乱的。
但是有一点还是值得羡慕的。她不认识那些标示,她织知道,都是些名贵的跑车之类的。然后从里面走出一些黑发的或者棕色,再或者就是金色头发的男女。她偷偷地高兴,就像是在看《吸血鬼日记》一样,那些全是俊男靓女。她摸摸自己的头发,怎么都觉得自己的贵宾席做的头发看起来很山寨。
但是那些人中间,还是夹渣着一些……东方人。她不确定是华人还是日本人什么的。她的白色大衣和这个学校的氛围有一点格格不入。那些大学生都像是电影明星一样,简单酷酷的灰色系,明明很灰暗。却让她眼前一亮。
“嘿!”她刚刚看到的一个东烦人突然大声的对旁边车里的人说什么,她听不懂,但是那个女孩一边说,一边抬头看她。她猜……那个女孩也很高兴遇到东方人?
那辆车的车门再次打开了,出来一个长长的金发美女。穿着高跟鞋,超短的黑色皮裙和短的黑皮夹克让这个金发美女酷到了她的眼睛。当那个金发美女站在那群人中间的时候,她才发觉那个美女的脸是有那么的漂亮。
西方不用倾国倾城,她确实是找不到其他比较能抒发她的那个意思的词语。但是……那个美女高傲的倔强模样,让她觉得似曾相识。其实,就是像她自己。
她看着那个美女,是带一点欣赏的。但是那个金发美女确实也是和那一群人一起,正在看着她。她不解,被看得有一点别扭。那个金发女子走过来,她看向别处,在这里根本就不可能有出来他意外的人认识她,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金发女子走到她的面前。比我高大概5公分,她想。心里有一点不爽。
“你是糸离吗?”金发美女问。这让她很惊讶,她之所以之前觉得金发美女走过来让她很纠结,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知道不能沟通。但是这一还算能听懂的中文,让她喜出望外。会不会这里也有个什么中文系之类的?
她点点头,惊讶无辜的看着金发美女。金发美女确定是她之后,表情并不友善,还是那样冷冷的眼神看着她。“我是夕月露格。”夕月露伸出手,对她说。
她勉强伸手握了一下,只是敷衍一样的触碰,她还是感觉到了夕月露的指尖透凉。但是夕月露是怎么认出她的,而且明明是一张标准的西方人的脸,却能说出这样的一口中文。她打量夕月露,心里怎么也觉得不是很正常。
“你什么时候来的?”夕月露伸手轻轻的牵着她,向那一群人走去。“是格束叫你来的吗?”
那群人有的还抱着书,看着她和夕月露走过去,像是在等夕月露。从那些人的眼里,明显的看得出,那些人都能看得出她是谁。特别是那个东方脸的女孩。
“我还没有联系他。呵呵”她尴尬的说,感觉说多无益。这群人怎么看怎么怪异。至少自己还没有这么快就适应这种气氛。
“嗯。”夕月露点点头。在那群人面前停下,她看清楚,是3男两女,连着夕月露,就是三男三女。他们不像是小混混打扮,当然了,可能这里的小混混打扮都这么的……正派。
“%¥……”夕月露对那群人叽叽喳喳的说什么,她一句都听不懂,但是她倒是觉得挺好听的。大概是在介绍她吧?所以那群人点点头看着她,然后笑了。
“上车吧?”夕月露对还在看那群人打扮的她说,然后打开车门。“午餐时间了。等下我们在吃饭的地方联系格束,给他一个惊喜!”夕月露说得表情有一点兴奋,而这种兴奋和刚才的高傲有一点不匹配,她摇摇头,自己又在胡思乱想。
同她和夕月露一车的,是一个男子,正在玩手上的游戏,不时抬头看看她,对视了,就一个简单的微笑打招呼。“夕月露,刚刚那个女孩子是谁啊?我是说,那个东方脸的女孩子。”她因为尴尬,开口问。
“呃?是理伢,你们国家挨着的,是个日本姑娘。”夕月露说,表情很是缓和,不像之前的高傲和冷酷。夕月露回头给她指着那个正在打游戏的男生,“夕司邦。我的同胞弟弟。”,这样说来,她才认真一看,确实两个人长得挺像的。
到了吃饭的餐厅,似乎还是校园的餐厅,但是很大很华丽。至少她是这么觉得的,中国目前还没有这种自助式的食堂的。而在美国,她也是常常自己做饭什么的,她总觉得学校餐厅太昂贵,即便看起来也是很上档次。
和夕月露一起下车,夕司邦也终于没有再游戏里嚎叫。她们一起走向餐厅。夕月露突然回头,对着夕司邦说什么,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她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两姐弟,像是要整人。“糸离,你猜你的出现格束会不会吓傻?”夕月露表情夸张的笑着问。她摇摇头,不确定,手上的食物还在,只怕是要冷了。
“这样吧!夕司邦,&*……%¥&*”,夕月露对夕司邦不知道说了什么玩意儿,夕司邦就跑到车里去拿了几块布出来。是这边常见的一种人穿的头巾之类的东西,就像国内的新疆人之类的,要蒙住脸的。
她不好拒绝,心里对这群人的恶作剧,是没话说的那么无语。
“看看格束这个家伙能不能看出来呢?”夕月露一边帮她装束,一边等着看好戏的说,“这下你可以看看格束在这边,没有你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难道不好吗?”
她的手被夕月露牵起,然后走进了餐厅。她的五分之四的脸都在纱巾下面,她偷笑,这样,她就可以看看格束的原型了。这也是她的目的不是吗?太好了。
“如果你对他失望了,还可以转身离开,他也不会觉得奇怪。你呢,也有时间可以整理一下你的心情。可以有更多的空间冷静。很好吧?糸离?”夕月露在她耳边悄悄说。然后选定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餐厅里面没有太多人,也有谈恋爱的人在kiss。她猜,这种亲来亲去的事情在这个国家,是绝对正常,被允许,被推崇,并且被鼓舞的。她可以做一些夸张的表情,可以恶心的吐舌头,还可以眼神飘渺四处乱看。
“这里!”夕月露站起来对门口喊。进来的是刚刚在外面碰到的那些人。其中也有理伢,就是那个日本女孩。旁边说笑着的,还有一个东方面孔。她正意外,自习一看,就是他。他穿着深褐色的外套,头发做卷了,亮出了额头。他手里拿着书,和那几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一搭,但是也还算是入流。和她的白色毛外套反正是不一样的。
她有一点,不是!是非常之激动,他看起来比她以为的样子还要帅,他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动作和穿着都已经被格式化的感染。她想要站起来,想要和他拥抱,就像每次和他在视频上面模仿的那样。但是夕月露牵着她的手,或者说,是压着她的手,眼神也告诉她,不要戳穿了自己。
那一群人做了下来。包括他。
“这是露莎!”夕月露给他介绍,然后又给旁边的其他人说,“&*…………&*”她听不懂,但是猜也知道是在介绍她。她叫露莎?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其他人对她点点头,还有热情的过来和她碰了碰脸。她本来是想微笑,想着别人也看不到,就彻底省事儿了。她还是有一点失望。他只是在夕月露介绍她的时候看了她一眼,表情一般,完全没有为那双为了他哭泣多次的眼睛所停顿。她失落的拿起叉子,听夕月露在和他们一起嘻嘻哈哈的说着什么,然后他也跟着一起笑。或者也说上几句她一点都听不懂的德语。
这就是你的世界么?她想,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喝着牛奶,想要暖一暖胃。
夕月露突然拍手对着桌边的人说了什么,然后从她身边拿出了她带来的食物。叫什么来着?她自己一直都不知道,只是觉得像蛋挞,很大。然后好像很好吃,他喜欢的。夕月露在她耳边小声的问,“是个格束的吧?介意我们一起吃吗?”,她只能点点头,还做出请的手势。
夕月露把东西从盒子里拿了出来,然后大家一起惊呼。一股味道飘了出来,确实很香。她也抬头看了一眼,是一个很巨大的披萨玩意儿的东西,香味很浓,她都想说话叫快点分给她尝尝了。
夕月露挨着挨着的分,分到他的时候,故意说了一个说什么,然后笑着给他分了一大块。其他人也边吃边指着夕月露,大概是说夕月露偏心什么的。然后就是指指点点的打闹。学生时代也都不过如此,只是这种场景是出现在国内的高初中。
她看着他,他也很惊讶的咬了一口,然后看着盘子里的食物。是他最喜欢的那种味道。是他说的,只是在来德国的时候吃过,后来再想去吃,就没有机会了。他说,如果她去找他,他就带着她一起去吃。
吃完之后,他最先站起来,对着还在吃的人说着什么,大概是说要先走一步。
“那下午呢?下午有没有事?”夕月露看她一眼,站起来问要走的他。“不是要回去陪你的中国女朋友吧?”夕月露用酸溜溜的语气说。
他回头看夕月露,笑着说,“不是的,下午我有研讨会。教授说会带着我去。”
“那晚上呢?”夕月露又问,像是要挖出个什么给她听到一样。
“晚上?你想干嘛?”他语气变得有一点坏,“不会是哪里的part又邀请你,你又盛情难却,所以准备为难的找我做男伴?去跳个热舞什么的?”他说的时候是个玩笑,但是她还是觉得有一点别扭。在他的眼里,她觉得看到了一丝戏弄。
夕月露笑,“那你去吗?”
“夕月露!你在挑衅我!”他说,然后拿着书走了,在门口还对站着的夕月露摇晃了一下手上的手机。她有一点搞不懂状况。从她认识他之后,他在的地方,她向来就是女主角,再怎么样,也不是群众演员。她还在纳闷,夕月露坐了下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他很迷人吧?格束……”
她才知道,自己是上了一量船,船上载的女王,就是她的情敌。
她站起来,看着周围的人。然后脱掉了头上的纱巾,繁杂的一堆布。她和夕月露对视,旁边吃饭的几个也抬头看着她们两个。理伢也是这个时候才认出是她来。
她离开位置想走,却被夕月露拉着手。她生气的回头看着这个金发的女人,“夕月露,你放开我的手!”
夕月露兵不是一般的菜鸟,她几乎天天这样被用威胁恐吓的眼神警告。老师,路上的流氓,还有那些曾经和杀人犯父亲来往的男人。夕月露看着她,变回了那个高傲的样子。其实夕月露一直都是这么高傲着,只有在他的面前,才会像是有阳光照进心房的女子。
理伢看着这样的争执,低头对还在吃饭的男女们说什么,然后一个动作让她明白了大概意思。闭嘴,不要说出去。
她是被夕月露和理伢带走的。带去夕月露家,那个豪宅。
也许是被打昏了,也有可能是纱巾上动了手脚,她是怎么被带走,怎么被弄出学校,又是怎么进去的,她完全不知道。她之所以知道这是夕月露的家。是因为她醒来的时候,看到墙上是挂着夕月露的照片,从小到大的。还有后面渐渐变化的。与其说变化,不如说……整容。在国外来说,整容应该是一件比吃饭大不了多少的事情。
醒来的时候,她整个人是睡在地上的。屋子是白色的,站起来可以看到,到处都有试管之类的东西。还有像是检查妇科一样的手术台,检查视力一样的一个仪器。还有……
她正在看,就像参观一样的看。但是门开了。她根本无法在里面看出来,那个洗手池上的把手,是打开这个到房间的门的把手。她看到的,就是理伢和夕月露。夕月露也把头发披散了下来。
理伢和夕月露一起坐在了类似手术台的台子上,然后上下的打量着她。她也不说话,回看着理伢她们。
“你知道吗?”夕月露微笑着说,“我一直都梦想着,可以见到你!”
她觉得夕月露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变态。但是为什么呢?她不知道。
“为什么?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她问。表情有一点慌张。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她答应过他,如果来了德国,就通知他,他要和她深深地亲吻。但是她没有告诉他,甚至还用纱巾遮着脸出现在他的面前。她有一点害怕。
“因为你的脸真的……太漂亮了!”夕月露走过来,粗暴的把她的身子背过去,然后站在她的后面,在她的面前,就是一面大镜子,镜子里的,就是惊恐的她,还有说不出感情的夕月露。
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夕月露真的给自己很熟悉的感觉,就像之前在学校的时候看到夕月露的第一眼一样。
“所以格束才会那么那么的想着你。美丽的中国小姐!”夕月露说。然后做出一个惊恐的表情学着她。那一刻她才发现,她感觉到的那种熟悉感,是从夕月露的脸上来的。她仔细的看镜子,鼻梁,眉毛,还有嘴唇。几乎都和她的很像。她有点难以置信,一个西方人,怎么会和一个东方人长得像?这完全不符合情理。
“你……什么意思?”她转身面对着夕月露问。
“这样吧!你给她直说!”理伢在一遍不耐烦的说,“又不是拍戏,能省事就剩事一点!”
夕月露点点头,继续看着她,看得她毛骨悚然。她不知道夕月露和理伢要对她做什么,但是她感觉到夕月露那么抚摸自己的脸,已经快要让她心脏不能负荷。
“美丽的糸离小姐!”夕月露从旁边的一张桌子上,拿起一把不大但是很锋利的刀,轻轻的划在她的脖子上,“为了和你这张脸一样,我已经搭上了我的父亲,做了十多次手术。你看……”夕月露用刀子又拍拍自己的脸,“还是不如你的,格束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问他为什么,他总是拿你的照片给我看。得了吧!他就是喜欢你的这张……”,“本来我觉得,慢慢的修正一些细节,我一点可以拥有你这么一张脸。不过啊……上帝愿意成全我,就直接把你送来了。”夕月露说归说,已经把刀子尖在她的脸四周转了几圈。
理伢闭着眼睛,把她的手和脚都拉扯着不让她动。一边丢弃才给她注射了东西的废弃玻璃管。
夕月露高兴疯了,看到她渐渐没有了力气,把刀从她的下颚,直接穿了过去……
她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脖子一点都不痛。她甚至能看到夕月露拿着一张人肉皮,然后在镜子面前比划。她看着夕月露尖叫的笑着转过头来看她,夕月露的脸上正是她的脸……
脚下飘起来,她不知道是不是被杀死的无辜的人,也能上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