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郭警官这么说,御俊初真是全身都透胆寒,他道:“既然如此,那么郭警官,我们一起去见见那几个二流子吧,看看他们到底对果儿做了些什么,为什么要抓她回去?”
他便携着都媞媞随郭警官一同去往审讯室,待进了审讯室,果然见得四个汉子在那里坐着,就是在审讯室他们也毫不规矩,把脚随意地放在桌子上,身子靠着椅子在那儿胡乱晃动。
御俊初注意到这四人正是当初解救都媞媞的四个男人,那领头的一个——张瑞,一张脸上却多了许多被火烧伤后的伤疤,一只眼睛带着个独眼罩,许是瞎了。
御俊初紧紧盯着他的脸,愈想愈呆——他脸上戴着个独眼罩,仿佛戴了墨镜的模样,他这才认出他不光是当初解救都媞媞的那个男人,也是曾经绑架秦果儿的那男人呀!他克制住心中怒火,对郭警官道:“谢谢你帮我将这四人带来,我算确认了,他们与果儿是有关系的,我要亲自审问他们。”
那郭警官扬一扬手,示意允许他审问,这御俊初便坐上桌子另一边的椅子上,冷冷的看着他们。这张瑞见他来了,却依旧气焰嚣张道:“哎呀,你们这些警察可真厉害呀,我们都躲了好几个月了,没想到还是被你们给逮住了,啜,看来呀,又得蹲牢子了,不过……你们怎么会让这个傻瓜来审讯我们呢?”
旁边的阿土三人,听到此处,哈哈大笑,狂拍桌子,郭警官拿手一挥道:“老实点。”他们才渐渐的隐了笑声。御俊初不理会他们的言辞羞辱,只是看着张瑞衣服上挂着警局别上的名牌,嘴里便道:“你叫张瑞是吧,我问你,为什么要抓走秦果儿?你们把她怎么样了?说!”
这张瑞嘿嘿一笑道:“男人抓走女人后,会做什么事,还需要问么?那秦二小姐国色天姿,哪个男人见了不神魂飘荡,我老张虽然也会过无数女人,但见了这秦二小姐,也不免陡生淫心,嘿嘿,就……”
御俊初听他们说的这般无耻,脑里便现出那秦果儿梨花带雨的神情,只感觉悲风飒飒,惨雾迷漫,想那秦果儿艳色天姿,却被这几个混蛋给糟蹋,不免一时间五灵神暴躁,三昧火烧胸,一怒而起道:“张瑞,你这个贱人!”却是一拳撩过去将其打翻在地上。
他这一拳呼过去,却是将张瑞呼的鼻青脸肿,鼻血狂喷,翻倒在地上。阿土等三人连忙将他扶起,张瑞捂住脸蛋,嘴里骂骂咧咧的,想还手罢,终究警察在场,只能把亏吃下。
都媞媞在那一旁听到御俊初骂人,倒还是人生头一回,便知他定是气怒攻心了,又想他在这警局子里打架,怕他吃亏被抓,不停的拍着他的胸膛,再三温慰道:“俊初哥哥,我们不要与这些流氓一般见识,你消消气。”
他这样出手打这几个流氓,郭警官心中叫好,但是毕竟他要秉公执法,嘴里却道:“御俊初,这里可是警局!由不得你放肆,看来你不适合审讯,出去吧。”却是将那二人赶了出去,御俊初一出审讯厅,就重重的一拳捶在粉墙上,眼中泪珠闪烁道:“我真是无能!”都媞媞却在那一旁道:“你原本便是个良善的人,如何与这些恶贯满盈的人斗?今日能够将他们抓获真是再好不过了,他们干下这样的罪行,就等着下半辈子把牢底坐穿吧。”
御俊初“嗯”了一声,道:“怨只怨我与果儿命薄缘悭,果儿呀果儿,如果她没有落在这几个坏蛋手里,又为什么不回来找我,她有孕在身,难道真的遭逢了什么不测么?”
都媞媞见他这般思挂秦果儿,真可谓说是心凉如纸,便在一旁不说话,只是把头低将下来。
这一日且就这么过去。
且说又到了第二日傍晚,那御俊初又是在家中接到了警局的电话:“喂,是御俊初先生么?有人在永定河里发现了一具女尸,不知道会否就是你所寻的秦果儿小姐,你且过来认领一下。”
御俊初接到这通电话,却是心下惊得连电话也拿不稳手,从手掌心处滑了下来,只听到郭警官“喂喂”的声音,他才颤巍巍的将电话拿在手里,颤着声音道:“好……我马上就出来……”他将电话挂断,茫茫然无措得去往警察局,被郭警官带往认尸间,打开门,一股冷气便向外冒出,耳朵里听郭警官道:“这具女尸是一名渔民才从北定河里捞出来的,她的全身已经被水腐蚀,看不出形貌,只是能看到皮肤上有被火烧过的痕迹,身高也与秦果儿的身长相当,所以,才想着寻你来看……”
御俊初一边听他说着,一边发着抖,待走到了一间停尸床上,但见一件白色被单盖着一具尸体,郭警官道:“御先生,请做好心理准备。”他抬手将那白被单一掀,只见一具女尸直挺挺的躺在那里,全身上下没有半寸完好肌肤,不是被水侵蚀,便是被火烧成肿块状,面目全非,恶心至极。
御俊初断然不肯相信此女便是秦果儿,直到他双眼眸斜,撇见这女尸左手的无名指上,带着一枚闪烁发光的钻石戒指,却是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果……果儿……”
难道这具女尸真的是秦果儿吗?否则,为什么她的订婚戒指,却在这具女尸的手指上,御俊初颤抖着双手,将那钻石戒指取下——是的,真的是他与她的订婚戒指!遥想当年,他拨开她的尖纤十指,在她的无名指上戴上这枚订婚戒指,然后再搂着她的袅袅腰肢,搔她的痒痒——那副画面仿佛就在昨天发生的。可如今,他没有等来他的新娘子,只等到了一具浮肿难堪的淹尸。
御俊初头晕脑胀,跪在当处,喉间哽咽道:“郭警官,谢谢你,这具女尸,应该……应该就是果儿……”他说到此处,眼泪滑下,吞进嘴里,真是苦不堪言,那郭警官见他如此悲伤,也是拍拍他的肩膀道:“小伙子,节哀顺变,保重自己身体要紧。”
御俊初点头,过了良久,才支撑着站了起来,将那白色被单给女尸盖上,转过头来,缓着步子走了出去。
待走出了停尸间,御俊初却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他靠在墙上,将钻石戒指拿在手里,任泪水随意流下,泪眼朦胧中,却见那钻石戒指的背面刻了一行小字——
教堂琉璃十字架下
这八个字让御俊初心下一惊,他连忙坐起身来——教堂琉璃十字架下?他立刻明了是在哪家教堂了,连忙抹干了眼泪,招了辆出租车开往水木花园附近,到那教堂口停下,却下了车来,急匆匆的赶了进去。
那教堂在秦果儿失踪后,又修整了一回,变得更加的繁华绚丽,耶稣被高高的订在十字架上,左右两边则是圣母玛利亚,他们都被橘色的光照耀着,使人感到神圣与庄严。御俊初走进教堂来,先是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架,然后走到耶稣神像的面前,见那牧师桌上的琉璃十字架下却有一个底座盒,他将十字架拿在手里,将底座盒打开,见里面放了一封信。
他连忙将信封拆开,见里面是一封粉红色的信,信上娟秀的字迹,却是秦果儿的。
他屏住呼吸,将信看下去,见信上写着——
给亲爱的御俊初:
俊初哥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便是我与你天人永别的时候,也许在你还没有看到这封信之前,以为我还继续在人间飘刮无踪,但是,当你看到这封信以后,我已经在天堂为你祈祷了。
当我写下这封信的时候,外面依旧青天朗朗,风景雍和,鸟儿在嘹嘹呖呖的叫个不休,一切都与往常岁月一般无二,可是,我却不再像以前那样美丽了。看到脸上被火烧伤的痕迹,看到那一滴滴脓血从伤口处落下,我的心都破碎了!我食不下咽也睡不安稳,一颗心仿佛受到了万刃之诛!我已不再是清白之身,如今又毁了容,我还拿什么脸面去面对你?你还会爱上这样的我么?不,我不希望你看到这样的我,我愿意你永远只记得,那个面如桃蕊,眼有光华的秦果儿。
我原本期待,我们夫妻恩爱,拖男挈女的快乐,只可惜天地昏曚,不欲我们长相厮守,所以,我噙泪写下这封绝笔信。俊初哥哥,我是多么舍不得离开你,我悚惧离开你的孤独,可是我的人生已经被命运之斧划剌的一下斩破,命运之神又将我绳缠索绑,我再也没有勇气去面对你了。
俊初哥哥,幸福原来是如此难得,请你不要揩泪,我不再恋这悲风飒飒的人间,我去了,是一种解脱,也请你放怀勿忧,我一生没有做过什么恶事,我一定能够去往天堂的,我会在天堂保佑你的。在我临死之前,我只希望,在你午夜梦回的时候,能够记得,我曾经娇滴滴的笑语;希望当你与你未来的妻子并倚双肩之时,能够偶尔回想起,那颗长在红杏碧桃旁,不起眼的青苹果。
秦果儿绝笔
当一字一句的看完了这一封信,御俊初心如刀绞,眼泪一点一滴地染湿在信笺上,他大吼一声道:“不!”双手颤抖不稳,将那琉璃十字架落在了地上,十字架的双翼却划剌剌的断裂开来,许多琉璃碎片落在地上。
御俊初跪了下来,嘴里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不说一声的便离开我?你竟然就这样洒脱的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活在这世界上,又有什么意义?”
他说到此处,却将那琉璃十字架握在手中,用那破碎的尖头刺向自己的胸膛,下一刻,他只感觉到血染衣襟,然而,这鲜血却不是他。
只见得都媞媞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用手挡在他的胸口,那琉璃十字架却将她的手刺伤,她疼的跪倒在地,用另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受伤的手。
“媞媞……怎么是你?”见到都媞媞,御俊初惊异万分,他将那十字架掷在地上,扑过去,将她的手扳开,见她被十字架划伤的那一只手,血肉模糊,令人不忍目睹,他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