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俊初点头,单日瑶又再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病房,当从走廊阶梯出来时,见那花园之中,院落安静,蒲公英被风儿吹起,漫天飞舞,单日瑶赏心悦目,便缓步来到了花园中,对着院中一棵大侧柏,双手合十祈祷道:“树啊树,你在这医院中也见过无数人了,有没有见过像御俊初这样有情有义的少年郎?你一定没有见过吧,你今日见了,也算你的造化,但盼望你在我不在这儿的时候,照顾他,保佑他。”
  月光洒满她全身,那蒲公英在她身旁飘飘扬扬,仿佛这世上所有的灵物,都能听见她的祈祷。那侧柏被风吹拂的沙沙做响,它准是也听见了。
  且将御俊初三兄妹表过不题,光阴匆匆,很快便到了翌日拂晓,那单日瑶拎了包开了车匆匆来到万花筒酒店,刚一踏足酒店大厅,便见那张璐领了两名保安走了过来,对单日瑶道:“姓单的,你今日却叫我碰着了,你可知道前天你做了什么好事?”
  “居然叫我姓单的?”单日瑶刚一上班,便又遇见了这个死对头,不免深深蹙眉:“你可别忘了我与你身份相当,你不尊重我,反而这样出言不逊,实在叫人可厌。”
  张璐却喝道:“谁与你身份相当?你现在可不如从前了,来人呀,将这个姓单的给我绑了,押去给周大小姐做赔罪品。”那两名保安却要上来押解单日瑶,可是,这些保安又如何是单日瑶的对手,却见她一脚将来绑她的保安踢开,问张璐道:“你凭什么绑我?谁是周大小姐?又凭什么要我去为她赔罪?”
  这张璐将双手背于身后,对着单日瑶狠狠道:“你竟然还好意思问,你知不知道,CHANEL珠宝秀的那天晚上,你擅自做主将周大小姐的礼服私自换走,惹恼了周大小姐,昨日,她便通知了她的干爹,打了一通电话来酒店里,要把你绑去给她女儿赔罪。你知不知道她干爹是谁?那便是本酒店的股东郑习善先生,你得罪了这一号人物,还想在这酒店里生存么?做梦去吧。”
  原来是他。单日瑶念及于此,不免莞尔一笑。郑习善有什么资格可以绑她?这单日瑶来这万花筒酒店做主管,她不喜欢别人念及她的幕后身份而恐惧她,因此,对于她的出身和与豹军的关系并未告知酒店内任何一人,所以,也难怪张璐这样身份低微的人不晓得,今儿在这里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这个婆娑世界,永远都避免不了一些傻女人展现她们的愚蠢,单日瑶待要出声耻笑时,忽然听见一阵气贯苍穹之声传来道:“你们这酒店是如何管理的?竟然任由两名职员在大厅里动手?”
  单日瑶抬头一看,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左手的父亲——高蛮集团的总裁石仰汶!石仰汶这一番在附近办公,想着干孙女单日瑶便在此处做主管,因此特意前来视察视察,不想,刚一进门,便见到方才这难堪一幕,因此出声指责。
  张璐见高蛮集团总裁亲临,不免鞠躬行礼,石仰汶却暂不理他,只向单日瑶道:“单主管,你看这万花筒酒店的大厅,每一块墙,都是用坚实墩厚的花岗石所造,多么辉煌壮美,美丽堂皇,客人来到我万花筒酒店,哪有不沉迷于这高雅奢华的氛围之中的?可是,美中不足,却有两个泼妇在这里吵闹,你说,见到这一幕的客人还会不会对这酒店有好感?会不会扬长而去?单主管,你站过来,告诉我,究竟是因为何事,使你们在这里大呼小叫?”
  单日瑶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低头道:“董事长先生,你说得是,怪我没有注意到周遭情形,没有想到这番行为会使客人讨厌,下次一定谨记教训,再也不会了。”那张璐见她受责,心中得意,然而又怕总裁对她也低眼相看,忙将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董事长先生,你看嘛,这单日瑶只会当着你的面装好人,背着你却嚣张跋扈的很,你且不知道,前天晚上,酒店里正好举办CHANEL的珠宝秀,那一夜……”她且将前因后果说了,并添油加醋:“你想想看,那周大小姐不知道花了多少钱订做了一件几千多颗钻石遍缀全身,珠光辉耀,华丽非凡的晚礼服,本想在珠宝秀当晚艳惊全场,谁想竟然被这单主管私自撤下,换了哪个女人不生气?而且,她的干爹正好是本酒店的股东郑习善先生,也算是本酒店的老板了,那郑先生专门打了电话来,说要把单日瑶押去给他干女儿赔罪,老板付我薪水,我当然要为老板工作咯,本想押了这单主管去给周大小姐赔礼道歉,谁料她根本不悔改,拒不认错不说,还出手打人,董事长先生,你说这样的人,能做我们酒店的主管么?”
  石仰汶哼了一声,招手命二女去办公室里详谈,三人离开了大厅,来到一间办公室,那石仰汶坐在沙发上,又听单日瑶讲解了她的立场,沉思了片刻,方对二女道:“你们谁对谁错,我心里已经有数,在管理上,单主管做的并没有差错,按照酒店的规矩,太过于暴露的服装,不管是谁,都不可以穿着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那郑习善放纵自己的干女儿忤逆规矩,其实是他的不对,我身为高蛮集团的总裁,若见着了他,少不得要为此训他。”
  单日瑶听到此处,不免松了一口气,那张璐见石仰汶句句偏帮单日瑶,自然咬牙切齿,却又听石仰汶道:“但是,单主管的处理也略有偏颇,当你发现服饰不符合本店规矩时,本有大把时间通知服装主人,你却对她不理不睬,难怪那周小姐要生气。单主管,你是个聪慧伶俐之人,怎能不知道能够在CHANEL珠宝秀中做上首席模特的女人,会有多大来头?你居然连一声通会都没有,便将礼服私自撤下,你的处事方式,为什么这样僵硬呢?”
  那单日瑶被训的默然无语,心下略有不服,使得胸膛微微起伏。张璐听到此处,却从方才的恨意中解放出来,眉开眼笑道:“董事长先生说得好啊,单主管不是第一回做出得罪客人的事情了,好像上一回罢,就……”石仰汶不想听她告状,却打断她的话道:“张主管,你嫁了人没有?”张璐不知他为何如此问,却回言道:“嫁……嫁了……”石仰汶便道:“你既然嫁了人,那便不是一介飘萍之身,像那些碎嘴流言,可以回家去慢慢找你丈夫谈,我石仰汶还有大把事物要料理,今天没空听你说这些。”
  那张璐不敢忤逆石仰汶,只得脸红红退后一步来,她虽不敢忤逆石仰汶,单日瑶却敢,见她大踏步走上前来,嘴上露了艳丽的一笑,道:“倘若董事长大人觉得我单日瑶不配做这主管之位,为万花筒酒店丢脸,大可将我开除。”
  “你……”这石仰汶不料她竟然会说出此话来,他早就听左手说这单日瑶脾性暴躁,不想果真如此,然而他也不是一个善于低头的人,便道:“我不会将你开除的,但是我要去你跟那位周小姐道歉。”
  “我不会去跟任何人道歉的。”单日瑶冷冷道。
  见她如此任性傲慢,石仰汶也就来了性子:“那好,我便罚你这个月没有工钱,且一个礼拜不准上班,在家里面壁思过去吧,哼。”他说完话,便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踹门而去。
  单日瑶咬了咬唇——惩罚就惩罚么,反正她不会去道歉的,便一作气似的做了电梯到了酒店一楼,气鼓鼓的冲出大厅,刚一出酒店大门,却见那御俊初被一名护工推着轮椅来到酒店门口,两个人彼此看见。
  单日瑶见了他,便将方才的不快一应放下,走过去对御俊初款款笑道:“俊初,你说今天是不是好日子?我们老板说我最近表现的不错,要放我一个礼拜的假,我正好去照顾你呀。”“那太好了。”御俊初道。单日瑶想了想道:“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很美,你去了那里,一定会开心的。”她却请那护工松了手,自个儿推着御俊初,在北京的大道上潇洒行驶。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才来到了一处叫做一枝茶院的地方,那单日瑶却将御俊初推了进去,那四周樱花开得烂漫,御俊初看得好痴,却不知此地是什么地方,单日瑶便笑嘻嘻的回他道:“这里可是许多男人梦寐以求的仙境,许多达官贵人,都爱在这地方与情人幽会呢!这里的舞优,都是从秦淮河畔请来的,各个舞技精湛,身姿舒展,俊初,我们今天什么都放下,只求能够快乐一日。”
  她且命人为他们准备好一间闲云厅,当将御俊初推进去之后,这御俊初却见这屋子很小,屋中布置质朴而雅致,只是光线阴暗,连片窗也没有,一间房子里面三面墙,另外一堵墙上却挂了一片浅紫色的帘子,那帘子后有人在专注抚琴,不断传来叮叮有声的古筝琴声。
  闲云厅中央却有一张铺着红布的圆桌上,桌上已备好了酒菜,那圆桌中央却点着一根红蜡烛,烛光一明一暗的,烁烁生辉。单日瑶把御俊初扶上一边椅子,自己却坐在另外一边。这个时候,却见两名裸女,挽着轻纱,在那紫帘后面随乐起舞。
  御俊初不禁面红耳赤,坐立难安,咳嗽了几声,道:“瑶瑶,你怎么会带我来这种地方?”单日瑶借着烛光,痴痴看他反应,不免又是喜欢又是好玩,她揉着头发,道:“俊初,我们都是成年人,又这样熟悉了,何不放下平日里的成熟稳重,来这样极富情趣的地方玩玩乐乐呢?你不会不喜欢这里吧?”
  那屋中的熏香炉中,散发出香气,熏得人衣香袅袅,心神晃荡,那御俊初不免受这情欲所控,听她这样言说,再不见外,便道:“好吧,我喜欢这里,因为这里很神秘,谢谢你给我的惊喜,我也要给你一份惊喜。”
  他说着,且从衣服荷包里掏出一个首饰盒来,将其打开来递到单日瑶眼前——单日瑶一见,却是一对和田玉耳环,耳环造像如泪珠,反射出幽幽烛光,更增洁白炫目。单日瑶欢喜,勾起微微一笑道:“谢谢你拿这样贵重的东西来送我,我便却之不恭了。”便将和田玉耳环从盒子里取出,细细穿戴在耳朵上,完毕后方问他道:“好看么?”
  “好看。”御俊初真心实意道:“你果然是无论怎样的打扮,都美丽的叫人心醉。”那单日瑶听到心爱郎君赞美,无比欢喜,却不管不顾的爬上了桌子,扯住御俊初的衣裳,问他道:“俊初,你是不是喜欢我?”御俊初闻着她呵气如兰,一颗心仿佛被猫搔抓,却道:“你不是早就晓得了?还需要问我么?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不知道心里有多爱……”
  他说到此处,忽然喉头一动,面露痛苦之相,竟从那嘴里吐出一滴血来,单日瑶大惊失色,正要问话,忽觉全身真气尽泄,血脉倒走,也同样吐出一口血来。
  便在此时,忽然听到几声女子尖叫,却见一名男子从那帘后的梁上跳将下来,将那抚琴跳舞的三名女郎,一剑刺死,鲜血一霎时染红了紫帘。这男子却不客气的将紫帘从中划开一条缝,掀开紫帘走了出来。
  单日瑶见他,却是妖莲帮的月牙狐狸,当机立断道:“俊初快逃。”却用尽最后一道力气,将那御俊初扯入怀里,一同逃往门外走廊,月牙狐狸追了出来,却用剑挑开二人,这御俊初见他这般无礼,嘴里呼道:“你是何人?为何如此乱来?我们与你无冤无仇,凭的却要追杀我们?”
  那单日瑶却按住胸口道:“我倒……晓得这个人,乃是妖莲帮的第一高手月牙狐狸,这月牙狐狸……阴险狡诈,定是方才跟踪我们来此,在我们酒菜里下了毒,我现下全身……乏力受痛,定然不可与他强拼,俊初,你不要管我,能逃多远便逃多远罢!”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不管。”御俊初却执拗不从,往单日瑶跪处爬去,单日瑶见他这样痴情,感激的吞声饮泣。
  月牙狐狸在那一旁见到此处,却是心下不悦,将一把剑捂在御俊初的脸上道:“没用的东西,我见你这小子半点武艺都不会,却这样受女人关照,着实可气,不如我先在杀单日瑶之前,把你给玩弄过玩弄过罢!”嘴里既这样说,便要折腾那御俊初,却将剑插入剑鞘之中,用手抓住他的肩头将他提起,暗使内力于指上,那御俊初受痛的满头大汗,不住哇唔恼喊,却用手一挥道:“放开我!”月牙狐狸的五爪被他挥开,却一掌拍中他的胸口,那御俊初受这一掌之击,跌到走廊尽头,浑身仿佛要散架一般剧痛非常。
  不想,他受了这样重创,反而感觉两只脚麻麻的有所感觉,心下又惊又喜,忽见月牙狐狸用指脉之气袭来,连忙躲开,那指脉之气射到墙头,冒出徐徐轻烟,御俊初躲了第一道,却躲不过第二道,身上受月牙狐狸的指脉之气多番袭击,却使他呕出大量鲜血,险些昏死过去,单日瑶忍住剧痛爬了过去,挡在御俊初的身前,月牙狐狸嘿嘿一笑道:“臭丫头,你想与你的情郎一起死,我成全你们!”却双手一舞,正要施展绝技时,见一白影子忽然从那楼道外边蹿了上来,轻飘飘的转了圈儿,挺在那单日瑶的前头。单日瑶见到此人背影,不免惊喜道:“白小鸟,是你呀!”
  此男果是白小鸟——话说,这一枝茶院可是他带单日瑶来此幽会,才叫单日瑶晓得此地的。不过,那一次幽会不大愉快,当见着两名裸女在紫帘后面大跳艳舞时,他还受了那单日瑶一巴掌。而在那之后,白小鸟也有多带各色女子来此游玩,不想今日来到这里,却听见单日瑶与御俊初的叫喊之声,心觉不妙,才施展武功上得楼来。
  “我说是谁,原来是白氏集团的公子哥白小鸟呀,你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焉能与我抗衡?”月牙狐狸昂首道,他倒也知道这白小鸟,乃是京城风流公子,他虽有些武功底子,但不扎实,因而不将他放在眼里。便在此时,那从楼道上又匆匆走上来了两人,乃是白小鸟的两名家仆,却分护在白小鸟左右道:“少爷,是否有拦路狗,让我们来为你收拾掉!”白小鸟点点头,两名家仆便向月牙狐狸袭去,可是他们只是普通人,哪里是这月牙狐狸的对手了,不到两三招,便被月牙狐狸打趴在了地上,白小鸟见两名家仆支撑不到几十秒便倒了下去,万般无奈,只得自己挺身而去,月牙狐狸有意藐他,却用气功墙挡住他的来袭,一时间只震得白小鸟耳膜子吱吱做响。
  待月牙狐狸玩够了,却一下子收住气功墙,腾空一个跟头,却一脚将白小鸟踢飞到墙边!那御俊初与单日瑶见状,真是急的汗如雨下,“他……他好厉害,我……我不行了……”白小鸟撑着一口气喊道,但奇怪的是,他似乎并不着急,反而微微扯住嘴巴一笑道:“不过,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会有人来救你们?你想都别想,我现在就收拾了你们!哈哈哈哈!”月牙狐狸仰天长笑,挥舞起双拳,打算给他们最后一击送他们三人上路,谁料这一招半式还未应承完,见一个身影却从那楼下飞扑上来,一脚将他的拳路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