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果儿就这么提着水果进入了病房,病房里并没有灯光,然而从窗户处射进来的白炽灯光,尽管微弱,却也使屋内有可视的光线,她见到御俊初睡着了,并不想打扰他,只是轻轻地将水果放在桌子上,然后轻轻地问了他一声:“你还好吧?”
当然,没有人回到她,甚至,她疑问的对象,并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他睡得很沉,睡着了的他,显得静穆高深。但是,尽管他并没有回答她,她却觉得很开心,现在,只有他们两个在这屋子里,再没有其他人,他睡着了,她可以做任何事,但是她并没有做什么事,只是安安静静的躺在他床边。
渐渐的,他苏醒了,准确的说,他处在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中。他意识到身旁有人——是秦果儿,他熟悉她的气息,所以就算他迷迷糊糊的,看不太清楚,他也知道是她。秦果儿也知道他醒了,她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话:“俊初,你有爱人了么?”
“她?不,她不是我爱人。”他迷迷糊糊的,说出了这一句话。秦果儿扑哧一声笑出来,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笑,她的笑这番感慨遥深,御俊初听见她笑,他也笑了,然后,他略微的侧了侧身子,把头埋向背对秦果儿的一方,渐渐的,他又闭上了眼睛。
御俊初背对着她睡着了,于是,秦果儿不笑了,她的眼睛眨了眨,想起方才见到的那个女人来——不错,她来的时候,的确是看着她在御俊初的病房前说话的,美人如花隔云端,她似乎没有勇气走进来,连门也没有推,就那么说着谁也听不到的话。女人的直觉是很可怕的,她感觉到他们之间是有一些关系的,因为,在她抬头看那个女人的面容时,看到她的眼角有泪光。
太复杂的事情,秦果儿是不想去领会、去理睬的,她只要在自己心爱的男孩身边就好,于是乎,她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因为秦果儿还要上学的关系,所以早早的就从医院回到了家中,戴上了她的黑眼镜,穿上了她的淘宝衣,来到了学校。
刚进班里,就觉得班里的气氛呢怪怪的,本来聊的挺开心的女同学,见到她来了,都纷纷住了嘴,佯装没有看见她,而她向她们打招呼,也没有人回她,她心里面有些失落,只好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第八排座位上,可是,她却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前面的女同学们,总是有意无意的回过头来瞅她。
她根本不知道,昨天她在学校里被破格挑选入乐团成为指挥的这件事,已经在班上传开了,班里的女学生,各个都感到非常的惊讶,因为,中戏乐团指挥的这个位置,是多少女孩子梦寐以求却根本无法实现的梦想呀,如今,却被一个毫不起眼的眼镜妹得到了,难怪女学生们不服了,她们纷纷议论着她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才可以没有参加任何形式的竞选,得到了这个好处?
最不服气的当属班里的周亦茜了,说起这周亦茜,才不过进入中戏没多久,已经在校花队伍里站稳了脚跟,她才十三岁的时候,就因为拍了一个广告而入了演艺圈,之后也接拍了一些电视剧和电影,已经是一个在中国小有名气的女演员了,她的起点就跟身边这些默默无闻的女生不一样,再加上她的相貌,那可是叫人魂牵梦绕,她的干爹,那可是中国鼎鼎有名的黑帮头子,所以说,全班的女生,没有哪一个敢对她不敬的。
而她,也很骄傲的继续做她的公主,在她的四周,有三个跟班,分别是谢冰,刘昕和王艳淇,她们四个人,组成了中戏大一六班鼎鼎有名的公主团。而此刻,这公主团的四位公主,正聚在一起说着秦果儿的坏话呢!
“你瞧她那模样!”谢冰嘟着嘴道:“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成为了乐团的指挥,说不定是向某个老师献身了,才得到了这个位置。”“说的是呀!”那叫刘昕的女生一边涂着指甲,一边笑嘻嘻的接嘴道:“你不知道那些越是长相困难的,越是心眼多,本来这次竞选,茜茜才是表现最好的一个嘛,如果她输给了其他人,我倒还服气点,可是,竟然输给了这个人,而且连怎么输的都不知道,真是叫人不服气呢!”
周亦茜睁着她那一双丹凤眼,斜斜的撇向秦果儿,嘟着她那粉嫩的脸蛋道:“是金子,就总会发光的,我不会在意这一次小小的失败,可是,如果有人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来谋夺属于我的东西,那就绝对不可以原谅了……”她又哼一声道:“看来,我们班,应该修葺打扫一番了。”
再说到了这天夜里,秦果儿自习完功课,便独自一人来到学校的练功房,对着镜子练习指挥棒。她练得非常认真,指挥棒在她的手里,仿佛听话的小狗一样,被她摆布的随心所欲。她的这个成绩并不是忽然间就达成的,而是积跬步以至千里,汇溪流而成江海,一朝一日刻苦的练出来的。
她聚精会神的练习着,压根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人,她且不知道,在那练功房窗户外的花园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周亦茜今天一天都盯着秦果儿,力图找出她是用什么手段来达成目的的,没想到她自习完了以后,便去了练功房,苦练功力。而看到她杰出的表现,周亦茜大吃一惊,没有想到她竟然把指挥棒舞的这样出彩,这样富于感官震撼力。她心里暗暗泛酸——不,她不能让这个女孩子抢走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东西。
她张望四周,见练功房的后面便是一个小仓库。这小仓库里放着他们乐队表演的服装。马上就要到夏季运动会了,学校乐队新购置了一批新的表演服装,就堆放在那里。这小仓库有两道门,一道门便在练功房的后面,另一道门却直通花园,好巧不巧,这周亦茜因为之前一直是所有人以为会成为乐队指挥的女孩子,因此她也获得了一把小仓库的钥匙。
她想了一想,脑子里便有了主意。她轻轻巧巧的将小仓库的门打开,见到里面堆放了许多的衣服,那最为闪亮的,便是一件镶满钻石的银白色小礼裙。周亦茜见到这身衣服,心里面充满了嫉妒与不满——她可喜欢这件衣服了,她知道,这件小礼裙,就是给乐队指挥穿的。
她才不配穿这件衣服呢!周亦茜心里冷哼了一声,既然自己得不到,与其让别人穿上,不如将它毁掉!她既然存了这样的想法,便不管不顾的,拿出打火机,将衣服的裙摆点燃。
火焰一点一点的蔓延着,很快的便侵吞了整件衣服,那熊熊的烟子冒出,周亦茜怕被人发现,赶紧抽身离去,离去前,她也耍了一个小聪明,将花园的门锁上,才笑眯眯的走了。
这一边,秦果儿正在认真的练习着指挥棒,忽然闻到了一股子呛鼻的味道,她转头一看,见小仓库的窗户处,飘出一圈又一圈的白烟,秦果儿心觉不好,连忙扔下指挥棒,将小仓库的门打开,这一打开不得了,只见到老师为她准备的那件镶钻小礼裙,已经被烧烂了,上面的钻石颗颗粘于地上,那火苗顺着衣服往上瞟,小仓库里的其余衣服也不免燃上了这火焰,一一的燃烧起来。
“怎……怎么会这样?”秦果儿被吓得慌手慌脚,她想去提水来灭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这些衣服燃烧的都很快,已经损失了一件,不能再损失更多了,她当机立断,一边大声喊着:“失火了!救火呀!失火了!救火呀!”一边将一些空塑料袋抓了几层握在手里,奋不顾身的上前,将火焰盖上。
如此抽盖了几个回合,那火焰终于灭了,秦果儿长拍心口,呼了一口气,这时候,她鼻子中却闻到了更大的一股子衣物燃烧的味道,回过头来,却大呼不好——原来她只顾着这头,没顾着那头,那火焰又从另外一处冒起来,燃烧到另一头的衣服上,愈演愈烈,竟然将整个门前的出口都给封死了。
秦果儿出不去了,熊熊的大火把她包围,急的她满头大汗,她回过头来,见到在她的身后也有一道门,连忙跑去开这道门,可惜这道门已经锁住了,而秦果儿只有练功房大门的钥匙,没有花园大门的钥匙,急的她只是哭:“救命呀,救命呀,我被大火包围了!”
也有一些学生在花园里溜达,他们听到了呼喊声,见到了这边的窗户处冒出浓烟,连忙纷纷围了上来。
正好这时候,御俊初驻着拐杖,也来到了学校。
原来昨天秦果儿来找他时,他正在半梦半醒间,他感觉到她躺在他的身旁,仿佛一个梦一样。这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虚空的,他十分不解。
他想问弟弟,又怕他嘲笑他,始终问不出口,于是,他决定亲自来找秦果儿,问她——她昨天来了么?
这么晚了,她应该回家了吧,他打了一通电话去她家,秦妈妈告诉她,她最近一直在学校里忙着练习指挥,很夜了才会回家,于是他便到她的学校来找她,谁料到当他一瘸一拐的找上门,去练功房找秦果儿时,却听到她的惊呼声,看到了浓烟从练功房后的小仓库里冒出。
果儿!她有危险!他连忙不顾脚疼,蹦着往小仓库处奔去!
他听见秦果儿拍打着小仓库的门,在小仓库里喊着:“救命呀,我快被熏死了,谁来救救我呀!咳咳,这里好热……”
周围的学生都不停的想要将那门给打开,门一点一点的被砸出缝隙来,御俊初喝道:“果儿,你不要怕,我来救你!”他又支了手去,让周围的学生们退开,将他的铁拐杖抄在手里,猛烈的砸向仓库大门。
那门被重物砸了几下,才终于应声而开!
秦果儿终于从火海中被救了出来,她听到御俊初的声音,见到他活脱脱的出现在面前,就好像是在做梦一般,但,就算是做梦吧,她爱这个梦!她扑倒在他的怀里,使劲的哭。
御俊初将她抱了出来,知道她被吓怕了,抚摸着她的长发,道:“别怕,别怕!”其余的学生见人已经救出来了,连忙赶着去灭火。
这个时候,教委会的老师们过来了。其中一个女老师姓甄,这甄老师正好是大一六班的班主任,她一来到这儿,就见着大家正在扑火,秦果儿却倒在一个男生怀里,心下不悦,她本对这秦果儿并未有任何好憎,无奈她一直培养的周亦茜,这一次竟然败在了她的手里,而那公主团,也在她面前,说了好些谗佞之辞,说秦果儿的作风如何如何的不好,甄老师心里便对这个女学生多有鄙夷,走上前去,对秦果儿道:“秦果儿,你在做什么?这里可是学校的花园,不是你们表演你侬我侬的地方。要演戏,到别处去。”
这秦果儿抽抽泣泣的,想应声答她,却也支吾不出来,御俊初见老师有所误会,便道:“老师,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果儿她方才差一点被火烧伤了,现在惊魂未定,我且在安慰她。”
“安慰?”她上前走到秦果儿面前,将她纤细的手臂握在手里,反复查看,嘴里道:“她哪里烧伤了,连衣服上也没有一个洞,哎呀。”她再看向小仓库里,火势已经被灭了,可是损失却弥补不回来了,小仓库里的那些美丽衣裳,被烧得烂的烂、毁的毁,哪里还穿的?她连忙跺足道:“不会吧,这仓库怎么会烧起来了呢,秦果儿,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是没有想到,你刚被选中成为学校的乐队指挥,竟然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秦果儿正惊魂未定了,被甄老师这么一逼问,更是心急了,只是在那里抹眼泪,什么也说不出来,御俊初用手护着她,道:“老师,果儿也是受害者,你别逼她了,她刚逃过一劫,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正说着,这秦果儿晕了过去,倒在了他的肩膀上。御俊初忙手忙脚乱的扶住她,喊了几声她也没醒,便着急的喊学生们弄辆车来,将秦果儿送往了北京第*医院。
这秦果儿躺在御俊初的病房里,霸占了他的床位,可是她还是没有醒,大约,这样的睡眠实在是太舒服啦,医生来看了她一道,表明她全身无伤,脑电图心电图一切正常,可能是操劳过度加上受到惊吓才引发了昏迷,御俊初谢过了医生,待医生出去了,吴艺芝则赶来了,见到秦果儿躺在御俊初的病床上,而御俊初则坐在旁边的陪伴床上,不免感觉奇怪,向御俊初问明了原因,才一手点了点他的脑袋道:“你呀你,自己还没好呢,就知道到处乱跑,你弟弟也真是,叫了他来守着你,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要不是我和你爸爸工作实在太忙,也不会让他来看你了,真是。呐,今天是我守夜,你可别四处乱跑了,你的脚还没好呢,要真落个终生残疾怎么办,你不想想自己,也想想你妈妈我吧,好不容易把你盘大,是希望你坐轮椅的吗?”
她又见秦果儿躺在他的床位上,道:“这怎么行呢,你的脚要固定,这陪伴床上又没有担架子,让她睡这边,你睡回你的床去。”说着欲架搬秦果儿,御俊初忙阻了她道:“她还没醒呢,你别动她。你不知道,她今天是生死路上走了一回,可惊险了,现在连好好睡个觉你都不让,有这种道理吗?”
他上前,给秦果儿盖好被子。
吴艺芝摇摇头道:“我真怀疑,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全家搬到北京来,你是不是命犯这帝都,否则为什么你一打搬了过来,就出了这么多事?唉。”御俊初无话,尽管他来到北京以后,发生许多稀奇古怪的事,但是这些事情他都喜欢,当然,他不会讲出来,因为不是自身亲自去感受这份美好,旁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