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西城,原刀斋家。
一个青年人走到原府门口,见到看门的老贾便招呼,道:“贾叔,您老最近身体可好啊。”
老贾连忙迎了上去,道:“景逸公子,您可是贵客。我家主人外出公干还未归来,您要是找他可是找不到咯。”
老贾一边说一边笑呵呵。
“我可不是来找原师弟的,师傅让我来给你们做护院。说是现在世道不太平,怕是有些腌臜之人要来原府闹事儿。”
景逸边笑边说,老贾亦是笑眯眯,道:“古老先生想的真是周到,有景逸公子帮着护院,我看谁也不敢在原府闹事了。”
古藏锋可能是得到了消息,怕有人要拿原刀斋的家眷做文章。
这一趟,无论原刀斋是成功失败,家眷都是处于极其危险境地。
淮南王结交天下,京城肯定是放了不少人的。
另说原刀斋被困水牢,已经将近有小一旬的日子。整个下半身都被水浸的浮胀起来,有一小清秀的狱卒时常来看他,给他送饭。那清秀小哥话挺多,见面第一句就问。
“你被关了多久水牢了?”
那清秀狱卒自然就是柳彦君了,柳彦君是个女人,女人多心慈,见不惯这种折磨人的阵仗。
原刀斋琵琶骨被用精钢铸成的锁链贯穿,手脚俱都被铁链锁住,任他本领通天也不过是凡人之躯,如何能脱得了困。
原刀斋没有回柳彦君的话,原刀斋本来话就不多。
女人可以从他那张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他的痛苦,身处这般境地又有谁能不痛苦呢?
柳彦君打开牢门,拎着食盒便淌着水走到了原刀斋身边。
手,抚上原刀斋脸颊。
“这么俊俏的人儿,奈何要受这般苦,真叫人心疼。”
她说着,眉眼间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继而道:“你放心,姐姐我是来救你的。”
边说边将食盒打开,食盒便浮在水面上。女人端着一碗饭,用调羹一勺一勺地喂着原刀斋。
饭被递到原刀斋嘴前,他却不张嘴,一双冷目带着寒光注视着柳彦君。
“没毒的,我吃给你看。”言罢,柳彦君自己先吃了一口,再喂原刀斋他才张嘴吃。
“我原本以为,他们传言中的凶神该是有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却没想到你竟长得这般俊俏,让我一见到便心中欢喜。”柳彦君媚笑着上前抱住了原刀斋,头靠在原刀斋胸口,虽然是被关在这冰冷的水牢,可是他的胸口依旧那么的火热。
柳彦君摸着那贯穿琵琶骨的精钢铁链,脸上一副心疼表情。
“他们也太没有人性了。竟这般的对你,我放你出去好不好?”
她一点儿都没有身处于牢狱之中的觉悟,在这种地方都能挑逗男人。
原刀斋没有说话,只冷冷地看着她,看她能耍出什么手段,倘若此人真的是来救自己的,那么何必如此多废话以及诸多无聊之举。
“可姐姐不能白救你呀,小俊哥儿,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柳彦君的唇贴到原刀斋耳边,浑身衣服已被水染湿,显得极为贴身,玲珑浮凸的身材已是展露无遗,丰硕的双乳磨蹭着原刀斋的胸口,此情此景便是将死的男人也该有点反应。
“我姓原,名刀斋!”
“原刀斋,真是罕见的姓氏,倒好像是那些化外人的姓,好特别呀。”柳彦君说完,咯咯娇笑微微一张嘴便将原刀斋的耳垂含到了嘴里,已经是刺裸裸的挑逗了。
“我要你给我一个承诺,承诺为我做一件事。我不会提让你难做的事,你只答应我将来我要你做这件事的时候,你帮我,我便放你。”
“行!”
只一个字,原刀斋答应的极快,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的考虑。
也不用考虑,此时此状唯脱困最为重要。
一阵细微的金属撞击声从水面传来,一串钥匙挂在柳彦君露出水面的手上。
“刀斋弟弟,姐姐这就给你松开。”
女人三下五除二将锁住原刀斋手脚的铁链给解了,唯一贯穿琵琶骨的精钢铁链却是没有办法了,那铁链无锁,一段穿过原刀斋琵琶骨,另一端却是铸入了背面的墙壁石块里。
柳彦君正自犯难,已经送了手脚的原刀斋缓缓走到牢门口。
“你且退后。”
说罢,原刀斋双手握着精钢铁索,把铁索在手臂上缠了两圈,柳彦君在原刀斋的目视下退出牢门。
原刀斋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腰部下沉,双臂骤然发力,只听‘轰’地一声,对面墙壁直接被拉出两块砌墙的石墩。
牢门前的柳彦君瞠目结舌,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原刀斋,这还是不是人?
“我在水牢里,被悬空绑在木桩上,无处借力,不然小小水牢岂能困得住我。”
他便拽着两方石墩,缓缓地走出水牢,柳彦君跟在他背后,原刀斋忽然转头,道:“我答应你,我不杀你。”
柳彦君不明所以,嗔怪道:“我还没有说要你办什么事儿呢?干嘛对人家这么凶。”
原刀斋只微笑不语,从水牢出来,牢狱狱卒休息的地方六个狱卒歪歪扭扭地躺在地上。原刀斋的行囊挂在墙上,寸光却被握在那个放蛇折磨自己的矮子手里。
拽着石墩前行,取了行囊,拿回寸光。一切做好后,原刀斋忽然对柳彦君道:“你要不要先逃,给你个机会!”
柳彦君俏脸含霜,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说莫名其妙的话,让人怪害怕的。”
害怕?
这才哪到哪!
原刀斋咧嘴一笑,道:“是你不要这个机会,怪不得我。”
说完,双臂一震,精钢铁链拉着石墩落到原刀斋脚边,原刀斋把锁链缠到手臂上,只余三尺长锁链连着石墩。
两手拎着石墩,就像是拎着两个硕大无比的锤子。
右臂一甩,石墩飞起,狠狠朝着放蛇的矮子落下,石墩砸中矮子后背,矮子立时便被砸成肉泥。那石墩一个少说也有两百来斤,加上他挥舞的力道,别说是一个人,便是一匹马也要被砸成肉泥。
这样的事情,原刀斋重复了六次。
六个狱卒无一幸免,全都被砸成肉酱。
做完后,原刀斋双手一抖,精钢铁链哗啦啦落地,接着他手一紧,铁链撞击声才止住。
“姑娘,到你了。”
那一双星眸中,射出寒光像是要将柳彦君穿透一般。
柳彦君脸现恐惧恐怖状,双手抱在胸口,用类似讨饶的语调道:“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放过我……”前半段都符合常理,一个弱女子在面对杀人凶神之时,哀嚎讨饶多正常。可是,什么叫不要放过我?
柳彦君表情骤变,一脸欢喜道:“好弟弟,奴家学的像不像?那些女子一上了床,开始都叫不要,不要,慢慢就变成了不要停,不要停,当真是矫情的呢。”
原刀斋无心废话,右臂一挥,铁链串联着石墩立时朝柳彦君面门砸去,若是砸中佳人立时化为肉泥。
“好凶的小弟弟!”
柳彦君浅笑薄嗔道,却是不闪不必。
石墩砸中了柳彦君,也可以说石墩没有砸中柳彦君。石墩从柳彦君的身体穿过,然后轰地一声砸到了柳彦君背后的墙壁里,墙壁被砸出一个大坑。
“咯咯……咯咯咯咯……”
笑声从原刀斋背后传来,让他心里发毛。
一只手搭在了原刀斋肩膀上,而被砸中的柳彦君缓缓消散。
“弟弟肯定不知道,姐姐学过一门幻术,你打的是姐姐的虚影呢。”
柳彦君搭在原刀斋肩膀的手,忽然勾住原刀斋的脖子,然后一个转身来到原刀斋身前。那模样,就好像是恋人正搂着撒娇一般。
“告诉姐姐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你喜欢的任何人姐姐都可以变成她的模样,与人床上颠鸾倒凤,岂不是美事。”
原刀斋双手接着一震,石墩立马回收,迅雷一般朝自己这边砸过来。
柳彦君神情特别的落寞,也不管正自砸过来的石墩,只浅浅道:“看来,你已经是心有所属,到叫你看我搔首弄姿的笑话了,为何没有早些遇到你呢!”
话毕,女人在原刀斋身前缓缓虚化。
再一次出现已经在牢狱出口处,石墩飞来,原刀斋右手成拳,豁然一拳击出。
“轰!”
两百多斤的石块,当场化为齑粉。
出口处,柳彦君回头看了看原刀斋,她低着眉,身上带着股愁怨的味道。
“我本名叫苏婉卿。”
说完,便当场消失,又是一道虚影。
淮南王安排了三拨人去找原刀斋的家眷,三拨人都有去无返。原刀斋家中有一高手坐镇,淮南王无可奈何。景逸在原刀斋家中住下,只半个月的时间已经替原府打发了近三十余人,当然是打发他们上黄泉路。
原府门口,景逸坐在一方小矮凳上正晒着太阳。
“景逸公子,我家主人外出公干可从来没有去过这么久,您是大人物,可知道我家主人的消息?”
阳光照的景逸睁不开眼,只眯着道:“贾叔,是嗣音让你来问我的吧。师弟真是幸福啊,你们放心,以师弟的修为,千军万马当中也能独全其身,只要他愿意。”
古藏锋让景逸来给原刀斋护佑妻儿,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而且古藏锋吩咐景逸的时候神情异常凝重。
景逸问原刀斋发生了什么事儿,古藏锋亦是讳莫如深,想来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景逸不敢说实话,只安慰着他们让大家宽心,心中想师弟这一次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千里之外的淮南王府,书房。
“砰!”地一声,一个杯子在地面上裂成碎片。
“三拨人,三十多位高手,半个月时间,拿不下原刀斋的妻儿家眷,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淮南王李隆生怒极,一脚踹翻了跪在地上的武士。
“主上,原府内有高手坐镇,乃是古藏锋的亲传弟子,一般高手便是去的再多也是送死啊。”
说话的武士语音打颤,显然是害怕极了。
李隆生正要继续责怪他们无能,王府内东南角忽然传来一声声巨响,震得房子都跟着一起颤动。
“发生什么事了?”
管家上前,道:“王爷,是水牢那边出事了。”
“水牢?原刀斋!”
李隆生倒吸一口凉气!转身取了悬挂在墙壁上的剑,仓皇道:“快去备马,快。”
那管家不知发生何事,见王爷如此仓皇失态,倒是被吓得呆了一呆。
“发什么愣,去备马!”
管家连连应是,奔跑着出了书房。
李隆生有点阵脚大乱,但随即便镇定下来。放下手中宝剑,假如自己从王府去军营,调齐兵马过来,这段时间说不准整个王府的人全都要被原刀斋杀光了。
应该通知所有亲眷,随自己一起离开王府,去军营。
想通这点,李隆生大喊:“来人。”
“在。”
那跪地的武士连忙应是,王爷没有顾得上怪罪自己办事不力,此时正是立功折罪的时候。
“你去通知三位公子,还有夫人。让他们去军营同我汇合!要快!”
李隆生重又握住剑,武士应诺后,飞奔着离开书房。
“慢了,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淮南王喃喃自语。
王府东南偏角,水牢和王府之间隔着一道三丈高的石墙,墙壁有三尺厚。
淮南王府的坚固程度比之城墙也不妨多让,原刀斋挥舞着精钢铁索,石墩不断地砸在石墙上。
“轰。”
“轰。”
“轰。”
墙壁对面,约有百十名家将,装备齐整,正严阵以待。
每一下大响都像是在撞击他们内心关着恐惧的恶魔之门,说不准下一次大响过后,内心的恐惧便被释放出来,到时候不用打,便已经没有一战之力。
对面的是谁?
妖怪么?
人人心中充满疑问,却无人敢问。
终于,石墙不堪承受。
“轰!”
一块巨石从石墙中射了出来,直接将挡在前面的一名家将撞的倒飞了出去,那家将飞出越一丈,倒地吐血而亡。
巨石落地,众人才看清,石块后连着一根铮亮的精钢铁索,顺着铁索方向,从洞开的石墙里可以看到一双散发着寒光的双眼。
“我只要李隆生!”
不用再多说了,此言外之意是,你们不要白白送了性命。
已经有人吓得尿了裤子,狼狈地趴在地上,亦有人转身边跑。
一名将官抽出刀,甩手就是一刀将逃跑的人砍翻在地。
“临阵后退者,斩!”
地上铁索忽然一缩,落在地上的石墩倒飞了回去。
接着又是‘轰’地一声大响,石墙摇摇晃晃,原刀斋没有停手,以迅雷之势连续怒砸了三次石墙。
石墙缓缓地朝家将人群这边倾倒下来,众人再也管不得什么临阵后退者斩的命令了,那将官怒吼着。
“回来,你们回来。”
刀锋翻转,有斩了两名家将,却是毫无威慑作用。
众人已是胆寒,不走,难道等着被石墙压成肉泥么?
“你们这群无能鼠辈!”
将官怒吼着大骂,话音刚落,背后一股距离冲撞而来,将他撞到空中,后背始才传来剧痛,胸口吐出一大块。
‘扑’地一声落地,将官哇地一口吐出血来,他伸手去摸后背,想要知道在自己身体上发生了什么。
弯到背后的手,却是怎么也摸不到自己的后背,整个背部相是被人取走了一般。
原刀斋缓缓地跨过墙基,一个将官趴在地上,背后被石墩打出一个大坑。
还没死绝,手不断地在背后摸索,却是次次摸空。
原刀斋把他翻了过来,道:“李隆生在哪?告诉我。”
为将者果然是有勇气的,一口痰吐到原刀斋脸上,道:“杀了我,杀啊!”
原刀斋左手握着的石墩已经变的比刚出来的时候要小了许多,但依旧有百十斤的重量。
他定睛看了看地上的人,没有丝毫犹豫,道:“成全你。”
石墩照着头颅落下。
“咔……”
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