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几天岂不是都没有回来?你就没有在公司之中看到她?”孙司锦不甘心,阴沉着脸问道。
  那个助理见自己的董事长这个样子,早就已经摸清楚他脾气的助理知道这是董事长动了真怒的原因,因为孙司锦在公司里面很少发火,给人留下了这个人没有火气的印象,但在助理眼里,其实这一切都是做给外界的人看的,他的老板不仅能发火,他发起火来的时候完全就不是人,以至于这个助理在心中给孙司锦画上了纳粹的名字。
  “没有看到文总经理,老板你找她有什么事情吗?”助理有些畏畏缩缩地问道,作为一名下属,在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的时候,谁不是胆战心惊的?深怕自己说错了话而被老板炒了鱿鱼,生死都在别人的手里,自己怎么能不注意一点。
  那种任意妄为的人,只根据自己喜好去处理人际关系的人,一般不是刚从学校里出来的学生,就是一个饱受世俗冷眼而心里阴暗,觉得全世界都是他的仇人的人,只有这两种人才会这样做事情,一个是因为幼稚而另外一个则是因为自卑,反正这两种在这助理的眼中都是不可取的人,人应该怎么做?那就是能进能退,能屈能伸,该装逼的时候就要学会装逼。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有些关于材料上面的东西想和她商议商议,她要是回到了公司,你就立刻通知我,知道了吗?我先回去了,刚从欧洲回来,时差还没有倒过来,有点想睡觉。”孙司锦当然不可能告诉这个助理实情,自己还要再公司里面混下去,如果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自己的助理,岂不是在自己的脸上抹黑吗?
  倒是这文倩云又跑到了哪里去?自己去欧洲她就离开了公司,自己不是去到了欧洲,而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当然那个世界的一切都不能告诉给别人,否则别人还以为我这是在发疯呢,可是这个文倩云能到哪里去?她在这个城市也没有亲人,朋友也不是很多,习惯深居简出,倒是也没有几个能谈得来的人相处,就这样的人际关系,她能跑到哪里去?
  难道我前脚去了欧洲她后脚就跟了过来?这么做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我刚到欧洲她就迫不及待的和情郎相会,把自己当成是谁了?阻止她自由恋爱的拦路虎吗?可是我们已经订婚了啊,婚礼也快要举行,本想着在今年就和她完婚,可是她就那么的等不及了吗?非要置自己于死地?心肠如此歹毒,我当初又是怎么看上她的?
  当初看上这文倩云在文倩云本人看来实际上只是一个误会,他们是在地铁上相遇的,和所有发生在那种地铁上的故事一样,他们两人就让座与否产生了分歧,后来两人针锋相对的半天,孙司锦因为是个男孩子,所以本着绅士精神,而将座位让给了文倩云,其实他自己都是刚从别人的屁股下抢来的,自己都还没有做舒服就起来让给了文倩云,在当时来说,其实孙司锦的心里也多少有点不爽,但谁让他是男人呢,作为一个男人在和女人争执的时候往往都要吃一点亏,所以孙司锦也只有忍着。
  但出到地铁之后两人居然又在一个咖啡屋中相遇了,那个时侯孙司锦的事业正处于低潮期,因为刚刚从部队退伍回来,所以他的人际关系基本没有,在这个依靠人际关系的国度里,没有这层关系便意味着死路一条,但孙司锦的确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没有任何的人际关系也依然是让他创出了一条门路来。
  就在这个时侯他和文倩云相遇了,起初他还没怎么在意文倩云,但在那次咖啡屋里两人放下成见,促膝长谈一阵之后,孙司锦对这个有着丰富阅历和高度发达的头脑一见倾心,随后两人进入了恋爱,再往后便是订了婚,只是这订婚与结婚的时间也过于长了一点,订婚四年,孙司锦也没有说什么结婚的事情,直到现在被这个女人背叛,孙司锦知道,这场婚礼也就不用举行了。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走出了自己的公司,又浑浑噩噩不知所以然地被杨伟送回到了家里,杨伟说这里不安全,很有可能被人在某个深夜之中被人害掉,但是孙司锦不在乎这种事情,死或者活又有什么关系呢?什么都没有了,还在乎是否活着吗?什么都没有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当然孙司锦这么说也只是因为他现在的确是很疲惫,这种疲惫是因为他心里的疲惫,倒不是他真的有轻生的念头,当然如果轻生能让他回到之前的那个世界,他真的不介意自己轻生,因为这样好歹还能体会一下人间温暖,看看自己那个无稽和搞笑的老爹,也不必在此因为未婚妻和朋友的背叛构陷而失魂落魄,这种生活有什么意思?说实话,孙司锦也的确是有了想要回到那个世界的心思,可是这是他说能回去就回去的吗?真当自己是创世天帝了,想要做什么,什么就可以做到,他不是,所以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
  送走了杨伟之后,孙司锦便躺倒了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想,在梦里他看到戚薇坐在自己的身边,打了一盆水在清理自己一动不动却是又昂然挺立的身子,他看到这一幕才想起,自己在那个世界似乎正在天枢学院中进行测试,而现在自己已经回到了这个世界,也不知道那个世界的自己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突然回到之前那个世界而中止,想必自己也没有那么大魅力,可以用死来阻止一场测试的进行,要真是那样,现世的自己也就不用活的如此的窝囊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孙司锦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的能看到过去的那个世界,当然在他的潜意识里认为这只是因为自己不知不觉思念过去那个世界而有的幻觉,人都说梦是来自想象,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自己白天的时候太想那个世界,所以才会在这一刻做着这样的梦。
  突然之间,他觉得眼前亮了一些,有一道光从天上射了下来,他抬起头去看时,只见万丈青空之上忽然多了一个太阳,这个太阳并不规则,不是,也不能说是不规则,而是它根本就不像一个太阳,太阳至少也要是圆的,而这个发着光的物体干脆就是一方如同写字压纸的镇石一样,长长的挂在天上,好像是在天上镇压着什么东西。
  孙司锦忽然睁开了眼睛,看见头顶上的灯已经打开,原来那不是什么镇石,而是自己房间里的灯光发出的亮光,那亮光被盖在头上的被子挡住了一部分,所以看上去的时候和那镇石没有什么区别,这么一睡的功夫,居然也已经是晚上了。
  孙司锦有些意外,是什么人到了自己的房间,还把自己房间里的灯全都打开了,厕所有水流的潺潺声,难道是文倩云回来了?好啊,终于回来了,可是下一刻,孙司锦就愣住了,回来了又怎么样,自己能干什么?难道还打别人不成,或者干脆点,直接两刀捅死这个贱人,可那样一来,自己不成了杀人犯了吗?她的确有陷害自己,可那并没有构成既成事实,只是一个还没有完成的预谋,就像《大话西游》里的唐僧说的那样,孙悟空要杀他只是一个构思还不是事实,所以还不能定性。
  但要等到定性,岂不是要自己含冤而死之后才能定性,到了那个时候,定不定性又有个屁用,自救都死了,这种做了又有什么意思,自己有不能回来,但是总不会就这样轻轻松松就放了她吧?自己好歹也要为男人争一口气,可是自己的确有过深爱她啊,看着她遭罪,自己就真的忍心?不对,她都能把自己杀了,我又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难道我就这么仁慈?不对,我不是仁慈,我只是下去不手,多年的不离不弃,多年的朝夕相处,多年的恩爱缠绵,我不舍得这些美好的回忆,我不舍得,所以我下不去手。
  可以这样说,这一刻的孙司锦是他三世为人以来最为犹豫的一次,他居然为了这种小事而犹豫了半天也拿不定注意,这样的只是因为他希望一切都美好,就像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和文倩云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一般,圣洁、单纯,虽然这个愿望现在已经破灭,可他还是有着这样的幻想,只不过是把文倩云换成是另外一个女人,他希望这样,他希望这样的一层不染,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一层不染的事情,只要是人,他都随时随地在吸进灰尘,每时每刻都是生活在灰尘里面,和尘埃为伍,与浮尘为伴,没有谁逃得了,可是,这并不妨碍我们把事情做得好一点,灰尘最多脏的是你的嘴,你的肺,可要真把事情做绝了,脏的就是你的心。
  孙司锦明白这一点,因自己的明白而犹豫不决,正在他犹豫的时候,文倩云进来了。
  一绺如云的长发如银河落九天般倾泻下来,弯弯的秀眉,一双秋水般明眸顾盼生辉,娇俏的瑶鼻,粉腮嫣红,如点绛的朱唇,如花般的脸蛋娇羞含情,娇嫩的雪肌如冰似雪,身材优美,国色天香,这就是文倩云,也是孙司锦眼中那个不变的文倩云。
  “你怎么还没有起床,我的菜都已经烧好了。”站在门口,文倩云有些疑惑地说道。
  孙司锦看着她的眼睛,有点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想叹一口气,又害怕一下子把自己的眼泪叹出来,于是他尽量憋着,用一种非常非常平和的语气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