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学院的议事厅外现在已经挤满了人,大家都在互相张望了议事厅之中的众人。
  那里正坐着此次闹事的三十七名学生,他们坐在那里,没有怒火滔天的质问,而是温文尔雅地在彼此交谈,他们商议,他们说话,他们要求学院给他们一个解释,为什么无缘无故取消考试,而且还不通知?为什么要无视他们,难道就因为他们不是天枢学院的学生。
  他们的这一举动很快就在学院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的学生都想象不出,这一届的学生是怎么回事,居然敢公然挑衅学院的权威,学院是老大,是帝国中所有势力的老大,它不归皇家管,却服从于皇家的安排,这听起来好像很矛盾,其实一点也不矛盾,学院不归皇家管是因为学院不参与地方上以及中央的治安和政治问题,学院只是为了维持帝国边疆平稳而存在的势力,在战时学院归皇家管,由皇家进行统一的调度,可一旦和平,它们没有人可以命令,哪怕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也不行。
  这就是天枢学院,一个存在于皇权社会里的畸形势力,而这股势力皇家少不了,但也很讨厌这样的势力,因为在自己的地盘上,居然有人敢不服从皇帝的管理,这不就是从侧面说明皇家也不是万能的,君权神授的那一套在学院身上不灵,因为学院自己本身就是神。
  而现在,这个神的权威受到了挑衅,挑衅它的人一群不是自己学院的学生,只是因为考试取消而没能及时通知,他们便质问起了学院,认为学院有辱当世的人民,学院受不起这个罪名,可学院的确是冷落了这群学生,学生有感情,而学院老师也不是木偶,两个有感情有坚持有思想的个体碰撞到一起,不是两败俱伤就是一方草草收场。
  而学院里最多的人事认为,这件事最后的赢家会是学院,因为学生只是凭借了一时的意气之争而咽不下那口气,等他们咽下那口气之后,他们就会感到害怕,一时的勇敢不算是勇敢,一辈子的勇敢也不算是勇敢,真正的勇敢是在不平之事降临之时有逆流激进的勇气,这才是勇敢。
  学院中人不认为这群学生是勇敢,所以也就没有人站在他们的身边,本着既然睡不着那就来看戏的心思,整个天枢学院的所有学生居然都涌到了议事厅,连最不爱管闲事的卜星科的人都过来了。
  看到外面围观的人,那个带头的胖学生脸上有些厌恶地吐了一口唾沫,然后便语速飞快地向身边一个消瘦学生说道:“这群人就爱看别人的好戏,可不知道的是,总有一天他们也会变成一部好戏,那个时候,我想他们就没有了心在看戏的心情了吧?”
  “有什么办法呢?你我又没有什么通天的本事来改变他们听天由命和漫不经心的习惯,只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到对方确实混不下去,自己呢又刚好动了一点恻隐之心的时候,就帮他一把。”那个消瘦学生说道,这个消瘦学生眉目还有些青稚,肤色有些黄,可能是因为身体从小就虚,所以成了一个营养不良的样子。
  “一个民族的悲哀。”胖学生总结道,一脸的鄙视,“这大概就是南筹帝国一直都敢欺负我们的关系,觉得我们只会窝里斗,从来不知道团结,这虽然也是事实,可是能用那样的人就把整个天元帝国的人都代表了吗?”他的手指着议事厅外面看戏的人,然后接着说道:“就他们也配代表我?我呸!我司马锦刀虽然不是什么响当当的大人物,可也不至于和这种没有骨气的人渣混在一起——那叫我恶心。”
  他越说越激动,消瘦学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可也没有选择不是?我们还是要和这样的人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还是要和他们一起到战场上去,觉得累了的时候还是只有和这样的人说说心事,我们生活在这样的国度里,我们别无选择不是?”
  胖学生皱起了眉头,“我们是不是病了?”
  消瘦学生愣了一下,然后又想了很长时间才说道:“恐怕还不轻。”
  “人病了还知道找大夫,可国病了找谁?”胖学生说道此处的时候神色有些黯然了,“我家里是医生,从小就看见死人,后来打仗死的人就更多了,我爹让我跟他学医,以后好悬壶济世,我说我不干,然后我想到了从军,但我一到军营里,那里的军官看了我的长相——”他指着自己脸上的大黑痣说道:“——人家说我破了相,瞧不上!”
  消瘦学生突然有点想喝酒,他们的话题已经从门外的那些看戏的人身上演变到了国家的层面上,而说起自己的国家,他想到的首先是自己的家,可是自己的家早在几年前的那场大火里消失的一干二净,然后他不想家了,他想起了国,可让他难过的是,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国在哪里。
  以前认字的时候,总是可以从那些文字里找到关于国的证据,那里有山川有大地,有如画的江山还有传承了上千年的民族骨气,可是当他从书本走向现实,才看到真的国,原来书本里都是骗人的东西,原来一切都是谎言,他的国已经忘记了历史,他的国成为了过去,他的国只是一个名词。
  消瘦学生想要大罪一场,因为每次想起这些事的时候,他都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上,他吞不下去,也咳不出来,他好难受,而只有酒才能缓解他的难受,于是他酷爱喝酒,因为酒精可以暂时麻痹掉自己痛心,直到清醒之后,他才会捡起自己的旧梦,重新上路。
  “我倒没有你那种际遇,倒是在天元大地上颠沛了很多年,一直都没有能找个居所,我就想什么时候能有个家就好了,可惜我走遍了天元大地也没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陋室,算了不说这些了,说起来就让人痛心。”
  消瘦学生想岔开话题,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于是就愣在那里,和胖学生一起发着愣,两个人都知道要岔开话题,可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同一个话题,而他们又迫切地想要暂时逃避这个问题,于是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不知道说什么,他们就只好愣在那里,发着傻,发着呆。
  此时此刻,在那宫装妇人的宫殿里,正有一个男人垂首坐在她的床边,那个男人拿着一支孔雀尾羽极轻柔地在挑逗着宫装妇人小腿上最敏感的神经。
  “怎么样,小心肝,舒服不?这是我刚从南筹帝国学来的逗弄耍趣的技艺,刚刚学会就来让你先享受享受。”宫装妇人身边的男人一笑暧昧笑容地说道。他那双不加任何掩饰的,充斥欲火和眼睛紧紧地盯着宫装妇人露出的一抹酥胸,尽管那不过就是一条经过了不知道多残酷的挤压形成的乳沟,但男人的目光依旧是停留在那里,仿佛他能从那个沟里看到宫装妇人的整个裸体,这让心中的欲火就更加的炽盛。
  宫装妇人完全没在意男人的目光,被男人看着在她看来是一种享受,而这种享受是一种能让她仅仅是在目光中就能达到生理高潮的滋味,这种滋味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因为你一旦用文字刻画就失去了这种滋味的原味——那是一种只属于体会和感觉之中的东西。
  “很一般嘛,也没有多么舒坦。”宫装妇人声音有些疲惫地说道。
  这是暗示,男人能看懂,而看懂的他却还没有任何的动作,他知道宫装妇人的心里有事,她要是不说出来,心里就会不痛快,那么一会儿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时候她就会因为到不了高潮而责备自己的不卖力,所以他决定问一问,看一看宫装妇人为何会心里不痛快,“你怎么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宫装妇人好像有点不想说,于是敷衍了事,“没什么。”
  男人不死人,再次问道:“是不是学生闹事的事?这件事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吧,这是董大鹏的责任,董大鹏是副院长的人,那也就是副院长的责任,和我们没半毛钱的关系啊?难道你有什么高见?”
  “你能想到这一层就很不错了。”宫装妇人的心情一瞬间就有些好转,对着自己的心腹兼手下又兼情人的梁超老师笑着说道:“学生在前面闹,你就在后面添油加醋,让副院长下不来台,这样,他定然会使出功名场上丢车保帅的绝技,把那丫头或者是那个小子扔出来泄公愤,这个时候不管扔出来的是丫头还是小子你都要好言拉拢他们。”
  梁超那颗小脑袋就转不过弯了,问道:“这是为什么?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把董大鹏一撸到底?却要拉拢那两个没啥大用的人?”
  宫装妇人笑吟吟地说道:“我们就算是撸下去还是会有千千万万个董大鹏站起来,可是你看见副院长对那孙司锦的态度没有,我敢断言,这小子成长之后必然会是我的一个劲敌,所以我们需要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让他们逐渐从猜忌变成了怀疑,这样副院长没有了依靠,只剩学院之中的那些废物老师,而我还有一个孙司锦抓在手里,那么将来想要一举把副院长弄下去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梁超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对宫装妇人的这番推论简直就佩服的五体投地,他那个小脑袋从来不会去想这么深刻的问题,而是觉得想这种问题没有想那种多在床上讨这个女人欢心重要,他觉得床上功夫胜于一切,征服了一间床也就意味着征服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