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凤补课回来,手里拿着几串当地小吃,兴高采烈地开门,想了想,又把小吃藏在身后进门。
丁小丽哭得两眼红肿。
马小凤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
丁小丽连忙掩饰:“没什么,回来了,快去睡。”
马小凤狐疑地四下搜寻:“我爸呢。”
“哦,他——又走了。”
“又走了?”
“对不起,是我——和他吵架,把他气走了。”
马小凤望着丁小丽的双眼,将信将疑。
丁小丽一再解释:“是我不好,不该跟他吵架,都怪我。”
“算了,气跑了算,反正他也没把我们当回事,别跟他生气了,啊?瞧我给你买回来的小吃,尝尝!”
丁小丽接过小吃,知道这是买给马奇的,望着懂事的小凤,悲从中来,一把搂过马小凤:“你爸他——为什么没吃上女儿买的小吃就走了呢?”
丁小丽正在给昨晚来的吴队长提供张扬的情况,吴队长认真地记录。
丁小丽将自己家的电话号码交给领导:“你们一定要把这个张扬抓住!太坏了,太伤人的心了!好人就一定要受骗吗?要不受骗就一定要做坏人吗?”
“你这位小姐还蛮有正义感的,干脆当公安吧!”吴队长开着玩笑,“还有,我想问问,马奇——”才提及马奇的名字,丁小丽的眼泪就流了下来:“马奇不可能是坏人,他一定是受骗者。”
“马奇是不是坏人既不是我说的,也不是你说的。公安司法机关肯定是会讲事实的。”
“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诈骗。”
“诈骗?诈骗什么?”
“那正是我现在要去问他的。”
“严重吗?”
“坐实了,怎么也得个十年八年的!”
丁小丽心里就是一揪,想进一步问明案情又怕惹出什么新的尴尬,所以闭口不言。
“好吧,看在丁小姐对我们工作的理解配合上,我带你去见见他,你要好好劝劝他。”
丁小丽隔着铁栏杆看到马奇时,咬紧了牙关才没有使自己晕倒,想说话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一夜之间马奇就像换了一个人,脸色苍白,头发凌乱,两眼冒着陌生的凶光:“你来干什么?赶紧回去!”
丁小丽已哭成个泪人,呜咽着:“你的事,我能不闻不问吗?”
“对,你要做的就是不闻不问!”
“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是的,以前也许我在你面前说过很多昏话,可现在我是用最清醒的理智在跟你说话,再重复一次,立即回去!走得越远越好,明白吗?”
在马奇连续凌厉语气的作用之下,丁小丽忽然心神受到了震动,她擦掉眼泪,抬起头来,马奇缓缓地转过身去。
此刻,在丁小丽眼中,他的丈夫——一个闪闪发光的马奇,似乎正摆脱消极、阴沉、平庸的泥潭,丢掉芦苇秆从潜行的深水里腾空而出。
一个警官送丁小丽出门,在她身后铁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一张纸条塞到了丁小丽手里。
丁小丽本能地捏紧手心的纸条,回过头去想看清这个好心的警官的样子时,铁门已紧紧关闭。丁小丽哆嗦着展开纸条,看了一眼,转身就跑。
“小丽,我亲爱的妻子:你一定要冷静下来,这是考验!你一定要坚强起来,我先前的无知与愚蠢不是造就了你坚强不屈的意志了吗?在目前情景之下,你不念我,我心稍安;你不被我所牵连,我就有力量应付这场事变!你最好是离开海口回内地去,因为你的身份已经明了,如果实在是因为小凤高考一时不能离开,高考完毕一定即刻动身,这是我作为你的老师,作为你的丈夫所唯一哀求于你的,因为我想象不出有什么苦痛能超过因我而拖累亲人受苦的伤痛了!切切!马奇!”
丁小丽捧着马奇通过“灰色通道”传出来的信,已不知读了多少遍:“小丽,我亲爱的妻子——亲爱的——妻子!”丁小丽把信贴到脸上。
马奇从没有这样亲切地称呼过丁小丽,就为这一句丁小丽觉得断肠千遍也无怨无悔了!一些人在突然的打击之下会立即毁为齑粉,而另一些人在打击下会空前的激越和高尚,马奇属于后者。他不能接受监禁的屈辱,思想感情立即升华,而此时表达这种感情升华的唯一对象就是丁小丽了!
电话铃骤响,丁小丽连忙小心地藏起信,拿起电话:“喂,喂!”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信看过了?”
“正在看呢,谢谢您。”
“你好象很激动。”
“是,他叫我赶紧带孩子离开海口,不想连累我们。”
“是呀,我很佩服他这一点,马主席不愧为马主席,很有男子汉气概!许多人平时吃喝玩乐的时候,想不起来老婆孩子,等到出事了,天天哭着叫着让我们告诉他们家里人送这送那!你放心,我看这个人可以交朋友,只要不违背大原则,我尽量照顾他就是了!”
丁小丽的表现也让那人惊讶,爽朗地叫道:“你一定结交了一位能让你自豪的朋友。”
电话里干笑了一声:“朋友先不说,怎么讲我也是警察,他还是嫌疑人。”
“他不会有罪,起码不会是诈骗!”
电话那头似乎也纳闷说:“他那辆鸟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点也不知道吗?”
“什么车?”丁小丽警觉道。
“他犯的事不就是为了那辆车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欠了谁的一百万,人家通知他封了他的车,他也承诺了,可等到人家来拿车时发现8.车已经给卖了,人家拿不到钱又拿不到车不告他诈骗告什么?”
丁小丽一听到这里就差点欢叫了起来:“是这事吗?那你们这朋友做定了!”
丁小丽带着吴队长等警察们找来。
吴队长望了望丁小丽:“就是这?”
丁小丽肯定地点点头。
吴队长:“你呆在车里不要露面,你们两个,随便找个破车来!”
吴队长开着车进来,下车招呼:“老板呢?”
“干什么?”值班的工人问。
“把我这个车看看。”吴队长说话时随行的两名便衣假装找卫生间已经开始四下搜索。
“什么毛病?”工人问。
“动不动就熄火!”
“先停这里,等明天老板来吧!”
“你们还做不做生意了?明天我们要出岛!”吴队长假装不满。
“那我打个呼机,不知老板他回不回。”工人打呼机去了。
便衣们过来报告说这里的确没人。
工人打完电话还真有复机,走回来朝吴队长一挥手说:“你开走吧,老板睡了!”
吴队长这才亮出身份:“走!带路去找你们老板!”
工人开始想犟着不去:“警察怎么了?我还有事。”
上来一个便衣拿起铐子就要铐,威胁说:“都是同案嫌疑犯,先抓了!”
工人这才慌了:“别!别!我什么也不知道啊。带你们去还不行吗?”
工人发现了小老板的车(也就是马奇的车)立即指认。
吴队长命令一名随后增援来的警察将车看住,自己与工人和其他人一道上了楼。
敲门未应,吴队长立即果断将门强行砸开,当时就搜出了张扬。
丁小丽一见张扬气得声音都变了,眼泪也出来了:“张扬!”
张扬自知败露,狡辩说:“我不认识你!”
丁小丽毫不妥协:“可公安局认识你!”
楼下守候的警察用枪抵住了开车欲跑的小老板。
丁小丽趴在桌上睡着了。
吴队长等人连夜审完案子回来,惊醒了她:“怎么样?”
“能怎么样?一夜之间,两起诈骗案全破了,都不是老手,交代得特爽快。”
丁小丽惊喜:“真的!那马奇没事了吧?”
“现在还不好说,这得听法律的,哎,不该打听的别瞎问啊,我们是有纪律的。”
“那好,我不问了,忙了一夜,我请你们喝早茶吧。”
“算了吧,你也够累的。”
“不累,哎呀,不就一顿早茶吗,既不是腐败,也不会嘴短,事情不都过去了吗?”
吴队长见大家都情绪挺好,就笑道:“好吧,虽然是你帮我们破了案,可我们也算是为你办事,喝你一个早茶也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