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丁小丽正好找到了这里,见陈晨如此情景都满腔悲愤。小和尚怒视着屋里所有的人,丁小丽弯腰将陈晨扶起。
老周也伤得不轻,呲牙咧嘴,还要死斗,只是惧怕小和尚,才隐忍不发。事不关己的其他牌友开始收拾被打得乱七八糟的酒箱。
陈晨抹掉血迹,也就看见了站在身边,手里早已拿好手帕的丁小丽,眼泪无论如何也忍不住,像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见到了妈妈。
陈晨带着丁小丽和小和尚拐进了又长又湿的巷子,来到一处稍可落脚的破屋。
小和尚一进门就嚷嚷:“陈老师,你这个地方好像不能住人!”
陈晨没太在意小和尚的议论,心思全在猜想着丁小丽的来由,以为是何十五叫她来找他的,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
丁小丽环视四壁就更加难过了,一个劲地抹眼泪。
陈晨这才乘机诉说道:“我工作的地方你已经见到了,这就是我住的地方。我不知道你们要来,有意地布置下给你们看,要表白什么清白。我没有拿过何先生一分冤枉钱。相反,在最后的日子里,我还垫进了我自己的工资。”
“你在说什么呢?”
“不是何先生叫你来的呀?”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陈晨这才噩梦一样地回忆说:“种子全撒下了,茶苗长不出来;这肯定不是我的过失!我知道何先生怪我逃跑,可是,他的资金不下来,干活的农民不发钱还听谁的?我把他发给我的工资全都垫进去了,到最后我实在是没有钱垫了,看着光秃秃的山,又没钱发给工人,我不跑,农民真会撕了我!”
“这些实际情况你都对何先生说清楚了吗?”
“我怎么没对他说清楚呀?”
“那他是怎么对你交代的?”
“开始的时候,他还安慰我不要急躁。”
“那你就不要急躁啊!”
“可是后来他变了。”
“他怎么变了?”
看着陈晨百般痛苦又不得原由的样子,小和尚几次要乐,赶紧眼看窗外给忍住了。
“我也不知道。他开始不接我的电话。”陈晨接着述说。
“不接你的电话?”
“不接!”陈晨说得很肯定。
丁小丽思索道:“没道理不接电话啊?”
小和尚忍不住了:“别想了!是谁把你告得被学校开除了,还是谁把你告得被老板炒了鱿鱼!笨呐,被人打小报告都不知道,还做生意呢?”
“你是说丁贵琴?”
“不是她是谁呀?”小和尚说。
“丁贵琴怎么能找到何先生?”丁小丽问。
小和尚一指陈晨:“你问他!丁贵琴有没有找到何先生?”
陈晨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
小和尚笑道:“明白了吧,明白了就好!再也不说什么茶苗长不出了吧?”
陈晨又执拗起来:“但主要是茶苗长不出!”
小和尚生气了,犟着脖子问:“那开始时茶苗长不出,他怎么又是给钱,又是安慰?”陈晨还是坚持己见:“如果茶苗长出了,她丁贵琴也告不倒我!”
小和尚讥讽道:“现在怕是告不倒你!她想告也没有地方告啊!你再搞出点名堂来看看她告不告你!人家说了,这辈子啥也不干,就缠上你了!”
陈晨觉得不好再争,争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找出一叠材料,交给丁小丽说:“你看,整个种植过程都在这里,包括钱是怎么花的都有记录,何先生什么时候想查都可以说得清楚!”
丁小丽翻看着清清楚楚的记录,忽然心有所动。
丁小丽敲开门:“李教授。”
李教授十分热情:“小丁,进来坐。”
“不了,我想请您帮个忙,这是当时种‘雾里青’的全部记录,劳驾您给看看,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好好,这也是我感兴趣的课题呀,放心吧,我帮你好好分析分析。哎,马老师还好吧?听说海南现在的大气候不怎么样,他还撑得住?”
“哦,我炉子上还烧着水,得赶紧回去了。这事就拜托了。再见。”
李夫人出来相送:“有空常过来坐坐。”
“谢谢。”丁小丽见李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总觉得她知道马奇的事情,心里发虚,遛之大吉。
小和尚一边帮丁贵芬收拾家务一边说:“你姐可是把陈晨害得不轻!”
“他不也把我姐害惨了吗?”丁贵芬叫起来。
“那能叫害吗?”小和尚嬉笑起来。
“那样不叫害,你说什么叫害?”丁贵芬毫不通融。
“现在离婚都不叫害!”
“你姐夫一会儿在这,一会儿在那,还把孩子扔给你姐,你姐咋不跟他离婚!”
“我明天就劝她重找一个,然后也给我找一个温柔听话的女孩!”
丁贵芬冷笑到:“你一定是忘了我们柳安女人的血性了,你有种找找看,我就先把你杀了然后自己割脖子!”
“柳安女人怎么啦?我姐可没像你这样啊。”
李夫人叫住丁小丽,很欢娱的对丁小丽说:“我家老李叫你来谈谈。”
丁小丽随李夫人进了李教授的家。
李教授笑呵呵地从书桌上抬起头来:“我反复研究了你们的种植报告,这个‘雾里青’还真蛮有说法。”说着掂了掂手里的材料:“这是新加坡技术员做的吗?”
“是中方的一名负责人做的!”丁小丽说。
“材料做得很有价值!要是能都实地去取个样本来,就可以拿到实验室去做分析了。”
“我明白。这事我来安排。”
小和尚开着一辆借来的双排座小卡车,将丁小丽,陈晨,李教授都拉上,悄悄带他们进山。
小和尚边开车边叮嘱:“我可把话说清楚呀,这回去绝对是秘密行动,拿了东西就回,要是被那些没拿到工钱的农民看到,可不是开玩笑的,连我这辆借来的车都会被他们砸了的。”
被砍荒的光秃秃的山上已经有点野草了。
丁小丽等人扒了几个种茶的土坑,取了样,就准备谁也不惊动就悄悄地返回。
丁小丽将小和尚拉到一边:“我想回家去看一眼妈妈。”
“你到底是真想做事还是想找麻烦?村里要是知道你们——两个回来了,就有的好戏看了!”小和尚看看陈晨,又看看丁小丽,看得意味深长。
小和尚开着车返回,特意从家门口绕了一下:“别开窗,我开慢点,你就这么将就着看看家的模样吧。”
丁小丽目不转睛地看着,家里的门突然打开了,汪月花走了出来。
丁小丽忍不住就要喊妈,车子却无情地开了过去。
丁小丽泪水涟涟,嘴里无声,却分明地叫着:“妈!”
马小凤没有料到丁小丽会来,模样有些尴尬,不冷不热地打了一个招呼,便上课去了。
丁小丽似乎并不介意,看见马小凤的被子肮脏,便拆洗了起来。
马小凤下课回来见丁小丽已经把被子缝好了,正要说出感谢的话来,偏有同学问:“小凤,她是谁呀?”
“你走吧!”马小凤催促丁小丽离开。
“被子要经常晒晒!”
“你以后不要往我这里跑!”
丁小丽无言地离开了。
“谁呀?”同学又看着丁小丽的背影问。
“我们家阿姨!”
马小凤躺在被丁小丽洗晒干净的被窝里,情不自禁地流出泪来。
李教授吩咐着丁小丽:“这事很简单,你只要每天把试管洗干净,把资料汇总一下就可以了。这算第一步,有一个班上,起码生活问题解决了!”
“是啊,谢谢!”丁小丽将手里的试管放到架子上。
“第二步,争取将你的‘雾里青’研究列上学校的项目,这样我们做起来就方便了。”
“太难就算了。”丁小丽有点过意不去。
“上不上这个项目,不是由我说了算数的!不过,退而求其次,现在也不错,起码,你要看一些资料方便了!喏,这些都是你要看的资料——《茶经》、《茶道》、《茶艺》、《茶叶栽培》和《茶叶的品种分类》,把这些都读懂了,你也差不多是半个茶叶专家了。”
“太谢谢您了。”
“客气什么?这也算我们合作的科研项目嘛。好好干,许多有成就的专家都是半路出家,你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