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餘前,此镇曾经发生过瘟疫,那时就举办过相同的驱鬼法会。这些男丁之中就算有些人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也都听长者提起那时之事。当时有位男子偏偏就是不信邪,凭着血气之勇就冲到前方打鬼,没想到却被好几位病死的冤魂扑了上去,当下整张脸就像厉鬼般狰狞,一边口吐白沫、一边狂肆地嘶吼。道长既气又担心地奔了过去,然而数位鬼魂缠身的力道太过强烈了,他独自一人根本无法完全驱离,而神轿又在小镇的另一头,当下无法请神明来此驱邪。
为了众人的安全,道长只能冒着生命危险驱魂。然而就算他使出浑身解数,仍旧有一位执拗万分的鬼魂不愿离去,更是道行比道长还高,逼得那男人发疯地四处乱窜,抓到人就一阵猛打,而且是力大无穷,被他碰到之人全都掛了綵。虽然神轿赶来了,也将此厉鬼收伏,但是那男人也在最后一刻直直撞上墙壁,坚硬的头壳剎时如陶片般破裂,白色的脑浆随着鲜血喷洒出来,彷彿是厉鬼不甘心被斩魂断魄的报仇!
也因此,这时所有人都谨慎小心跟在黑令旗后面,不敢越过,更不敢脱队。
在火光中,黑令旗随着掌旗人的走动而飘扬,刺骨的阴风更是随着煞魂帚的拍打而不时从八方奔了出来,对于这种诡譎又阴森的氛围有谁能不感到寒慄呢?这些人当然全都惧怕万分呀!然而他们拍打煞魂帚的力道却仍旧一样力气十足,步伐是鏗鏘有力,所喝喊出来的咒语更是威猛,彷彿这些人此时已变成神明的兵卒。
站于夏侯凌前面的男子一边念着道长所教的咒语、一边用力拍打着一扇门,忽地瞥见一道苍白的身影从斑驳黝黑的大门窜了出来,而且一股寒冽的冷风就随着那道半透明的影子袭捲而过,逼得他浑身冷到发颤!
如果这是全然有形的人影,他还不会感到这般害怕,但那道白影是既能看到隐约是人的模样、又能瞧见地面与大门,更是从眼前带着寒风奔窜而出,要不是他急忙煞住双脚,不然就被“它”撞上呀!
他剎时睁大着惊恐的眼珠子,吓得猛退一大步,打了个冷摆,麻刺的感觉也同时佔领这具发颤的肉身。他惊恐又盪着鸡皮疙瘩地轻嚷着。“后……面……的,你……有看到……白影吗?”
在这种场所,绝对不能叫出名字,更不能说再见之类的话,因此他们都用后面、前方、穿啥色衣服来称呼同伴。
他的后面就是夏侯凌。冤死的鬼魂在煞魂帚的鞭打之下跃了出来,能感应到冤气的夏侯凌怎么可能没看到呢,更是清楚瞧见是一位年约四十几岁的男人奔出来之后,就被一旁的套魂竹綑住,四肢正惊恐地狂抓,整张脸同时扭曲变形,鲜血更从肌肤紧挤之处渗出来。夏侯凌痛苦地揪着脸,语气孱弱地说。“你做一件功德了,所以不用害怕,只要稟承善念就行。”
夏侯凌这句话是给自己、也是给前方之人打气的。要执行这种法会,基本上必须挑选八字重之人,然而镇民逃的逃、死的死,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壮丁可挑选呢?只好没有生病就必须前来参与,也因此那位男子才会看到被驱赶出来的鬼魂。
那人当然晓得所谓的功德就是代表果然有鬼魂被驱赶出来,更是被綑住了。他虽然害怕,但为了所有人的安危,也为了让这些“曾经的”镇民安息,于是倒吸了口气,再次奋力拍打着墙门。
抬着套魂竹的是两位身材颇壮的男人,两肩各扛着一根竹竿,竹前有着一蔟茂盛的枝叶与一面黄色令旗。竹竿就随着他们的走动而晃动,竹上的绳索也随之摇摆,然而不管是竹子或绳子都是犹如“有重量的轿子”般上下地蹦跳。
在套魂竹前方的男人,蹙起眉头,朝右边的夏侯凌问道。“老兄,我怎么感觉竹子越来越重呢?你能不能帮我问后面的人是否也一样好吗?”
夏侯凌微微转着头,斜看着被绳索綑住的鬼魂,表情不是狰狞、愤怒、就是无助,有的还刻意摆出凄厉的眼神瞪着他,而魂魄就如坐在轿子般随着竹子的摆盪而上下晃动。一道阴风从全然的黝黑中袭捲而来,夏侯凌不禁打了个哆嗦,更是垮着脸,有气无力地说道。“不用问了,你所扛的套魂竹正吊着七位,肯定会重的。千万不要害怕!”
“谢谢,我知道了!”男人咬着唇,轻声说着。
夏侯凌用沾上狗血那端的煞魂帚拍打着墙,却不自主地瞥着套魂竹,却见到在男人背后的鬼魂正在急遽挣扎着,男人也许感受到猛然的晃动而不禁扭动着身躯,没想到鬼魂却将白骨嶙峋的手掌放在男人的肩膀,而男人也不自觉地转头。
“不要转头!”夏侯凌吓得惊喊着,随即以轻功盪了过来,一手压在男人的头顶,不让他转动。男人慌地停下脚步,当然也不敢扭动渴望转动的脖子。
抓住肩膀的鬼魂气恨地瞪视夏侯凌,睁大青冽的眼睛,鲜血也一滴滴从眼眶流下来。
夏侯凌压下惊恐,忙地口唸咒语,然后拿出拔符,板着脸朝鬼魂伸去。这个拔符是拓拔昭尉从王侯古墓所挖出的真品,在当年与出土之后都经过大师诵经加持,当下这位鬼魂那能耐得住呢?吓得捲曲成一团!
负责这队的房道士也奔来了,惊愕地瞅着夏侯凌。“发生什么事了?”
“后面这个鬼魂想要夺取他的三昧真火,不然我也不会拿拔符逼它就范!”已逐渐习惯魂魄的夏侯凌不禁发怒地对那些鬼魂嚷着。“我们全是为了你们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些只是一般的孤魂野鬼而已,并非是厉鬼,当下吓得猛点头发颤,夏侯凌这才收起拔符。
“没想到我们这一队居然有高手!”房道士惊讶地说。
“小弟不材,只是暂时镇压住而已,一切都必须依赖道长驱鬼除妖才行。”夏侯凌的下巴朝男人挪了挪。
房道士当然知道这位陌生人不愿抢了他的风头,于是在男人的额头画了几字,朝夏侯凌頷首,才走到前面继续驱鬼。
“老兄,谢谢你呀!对了,你能看到鬼魂吗?”那男人带着敬佩的口吻问道。
“我非常希望……看不到!”夏侯凌垮着脸说道。“这些人大都是枉死,那死状之凄凉你们用想像都会感到害怕,何况我能看到呢?我的双脚都快软了!”
听到的人不由地庆幸自己没看到,那位被拔符所压迫的鬼魂则是报复似的狂笑出来,魂魄也随着笑声而晃动,胸口却居然逐渐剥离,露出一颗跳动的心臟!砰地一声,满是鲜血的心臟直直掉落在地上,那位鬼魂则是若无其事地捡了起来,塞入破裂的胸口,一身素白的寿衣这时已沾满了血液。
夏侯凌看的是全身发凉,心臟孱弱地跳动,却是急促地呼吸,更是猛打着寒摆。
“别再说这些了,不然越说就越害怕,继续以善心驱魂吧!”在后方一位曾经参与过驱魂的四十几岁男人喊道。
夏侯凌猛眨着眼睛,大声唸出咒文,奋力拍打着墙壁,让神明的正气再次流入发颤的体内。附近的人也被他感染到,不自觉地甩开恐惧,逐渐恢复了刚才的严肃与勇猛。
舒、房、彭道士所率领的队伍陆续朝百人冢走来。
原本只微微晃动的神轿,却突然猛烈的摇晃起来!那两名壮汉差点就抓不住狂摆的神轿,而且他们的表情除了严肃之外、更是透着浓烈的怒气。
那三位道士见状,皆知此地的阴气最为浓郁,于是叫众人将百人冢包围起来,只留下西北角,待会好将这些冤魂从这一角赶到超渡之处。
神轿摆盪的弧度越来越大,而且一下往前冲、一下往后退。三位道士分立三个方位,手掐诀,挥舞着七星剑,口唸一串串的咒语。他们的助手则不时吹起凄厉的号角声,在黑夜中强劲地飘扬,而黑令旗也随着越来越诡譎的气氛狂摆着。众人则念着咒语,卖力地拍打着煞魂帚,不让冤魂逃逸。
套魂竹也自行摆动起来,彷彿一位位鬼魂被綑绑住,而拼命地挣扎!
催魂似的声音四处飘盪,渗入脊椎的阴风颯颯,捲绕着所有人,更将火把上的火燄吹的摇东摆西,火光也随之如鬼影般映在众人的脸上。忽地,百人冢飘起了一綹綹的黑雾,而且朝八方冲去。
面对此景,众人的心里只有一个“怕”字,鸡皮疙瘩也漾满全身,却又彷彿全被神明附身般不自觉地板起着脸,鏗鏘有力地喝喊着,扬起手中的煞魂帚,将黑雾逼了回去。
套魂竹的重量随着神轿越来越蹦动、以及三位道士所诵的经越来越快,而越发地沉重。黑雾也一道道消失、却也一道道地扬起。赫然,几道黑烟居然匯集成一道黝黑的烟雾,朝神轿飘去。
神轿彷彿神明震怒般狂肆地盪起,更将那两位扛轿之人盪倒在地,他们忙地跃了起来,抬着轿朝黑烟奔去。没想到黑雾却将神轿环抱起来。扛轿之人愤怒地吼叫,神轿的摆盪也更为强烈。
忽地,神轿从黑雾中奔了出来,而黑烟却朝彭道士的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飘去。他惊愣了一下,才使出浑身解数打算压制住这道黑烟,然而他发愣了这么一下,才开始要唸咒语、舞动七星剑,却已经来不及了,黑烟此时已将他紧紧捲绕起来。
阿……一声凄惨的叫声在阴森的夜空中响起!
彭道士奔出了黑雾,却整个人都变了,整张脸尽是青绿色,眼神带着不甘心的愤恨,嘴角则是掛着轻蔑的笑容。赶来的舒、房两位道士吓得往后退开,因为……彭道士已经变成厉鬼!
这道黑雾乃是聚集了数十个冤气,尤其是掺合着鬼兵与毒蝶的魂魄,而非一般的孤魂野鬼。虽然有神明下凡来驱鬼,但仍旧要依靠道士的法力才行,一旦道士的修行不够,就会像彭道士这般被鬼魅反扑,反而变成厉鬼。
神轿奔来了,但是彭道士岿然而立,根本已是不怕!
厉鬼嘶吼了一声,拿起七星剑朝站附近发颤的一位助手砍了下去,剎时头飞、血喷,无头的尸体随着从脖子喷出的鲜血而抽慉晃动,一阵阴风狂肆吹来,他这才倒了下去,然而魂魄却已被变成厉鬼的彭道士所吸收。
神轿狂乱地跳动着,舒、房两位道士慌地唸咒比诀,然而彭道士却以轻蔑的狂笑回应,随即往旁边一跃,又用无锋、无刃的七星剑砍杀一人。
紧张的拓拔昭尉瞥见夏侯凌跑来了,下意识地喊着。“夏侯凌,快施法呀!”
当下,所有人都惊愣住了,这人怎么会将名字喊出来呀!惊惧的目光一下飘向拓拔昭尉、一下飘往夏侯凌。而夏侯凌也惊恐地瞅着彭道士,吓得全身无法动弹。
一位曾经参与过法会的男人整张脸揪成一团,气愤地对拓拔昭尉骂道。“你这样叫出名字,不是要他死吗?!”
拓拔昭尉这才记起绝不能喊出名字,剎时整张脸像鬼般苍白,担忧与惧怕的火燄顿时将这具颤抖的身体吞噬。
然而,彭道士已经转身,冷冷盯着有名有姓的夏侯凌,嘴角更是微微抽动着。
吼……他嘶叫了一声,朝夏侯凌奔去。
完蛋了,这下子该怎么办?!
不管了,夏侯凌立即使出最为熟諳的亢天霞光,众人只感到在上百枝火把照耀的夜空中盪起清洵的光芒,并没有真实瞧见灿烂的光辉,只有舒、房两位道士瞧见。
然而,夏侯凌面对的是真实的厉鬼,并非法术呀,因而亢天霞光只让彭道长惊愕地退了两步,就满脸愤怒地朝他奔杀过来。因为,鬼兵和毒蝶已认定就是这人让自己“再死一次”,叫它们这口气怎么能嚥下呢?!
救命呀……夏侯凌一边惊喊着、一边盪起轻功逃跑。但是不管他怎么跑,就是无法逃离百人冢,彷彿有着无形的遮障将他团团包围。
法力最高的舒道长急地领着神轿尾随在后,希望能压下厉鬼。房道士则忙地要众人继续唸咒语,拍打煞魂帚,然后在神坛里作法。
为了活下去,夏侯凌只能狂乱地使出笈云书中已学会的法术,可是却没有一招可以对付溢满怒火与怨气的厉鬼,顶多只让它停顿了一下!夏侯凌瞥见彭道长就要奔来,吓得边使法、边朝他伸出拔符和平安符。彭道长当下被压制住,也停下脚步愤怒地瞪视夏侯凌。然而它又是大吼一声,奔杀过来,同时挥剑砍死一位八字较轻的男人,夏侯凌只能慌地逃命。
狂摇的神轿,以及用剑在空中划着咒语的舒道长则紧追在后。然而对付厉鬼是需要靠修行和法力呀,而且周遭又有那么多人需要保护,更是不能让这些人撤退,不然百人冢的冤魂一旦逃离,后果不堪设想!
舒、房两位道长皆不禁慌了,他们根本没料到居然有此利害的鬼魅在此,这下子该怎么办呢?!
阿……夏侯凌瞥见咧嘴狰狞的彭道士所伸长的手就要搭上肩,吓得叫了出来,更是咬紧牙关奋力往前一跃。此时,他既万分惊怕、却又扬起了愤恨。“妈的,看谁的怨气大!”他咬牙切齿地拔出纯鉤剑,就当彭道士要扑向他之际,挺剑直刺胸口。
忽地,时间彷彿凝滞了,彭道士如鹰般往前扑去,夏侯凌双脚一前一后,双手紧抓着剑把,顶住厉鬼。这时,纯鉤剑也漾起异样的光辉,因为它的怨气已被厉鬼激发出来,这也是夏侯凌为何会说看谁的怨气比较大的缘故。
阿……厉鬼嘶吼了一声,震撼着夏侯凌的耳膜,周遭的人也不禁吓得猛打冷摆。这时,神轿已奔来了,厉鬼往上跃了起来,从神轿的上方飞越过去。夏侯凌这才鬆了口气,然而厉鬼却绕过神轿,从另一个方向奔向他,夏侯陵只能吓得拔腿狂奔。
舒道士即使知道自己的道行不够,仍旧挺剑跃到厉鬼的前面,口念咒语、剑比诀。然而厉鬼根本就不甩他,一手将他盪开,直直滑开了两丈远才停住。他全身疼痛地站了起来,咬紧牙根,从衣襟里掏出他师父传给他的黑色斗篷——护魂甲——披到肩膀。
另一方面,神轿虽然企图挡住厉鬼,然而厉鬼彷彿现在还不愿与神明正面交锋,都以迅雷般的速度跃离,然后再追杀夏侯凌。
至于房道士却一直待在神坛唸经文,不愿跟舒道长一同施法箝制住厉鬼。他从一开始就抱持单纯作法会的心态,根本不愿意与厉鬼硬碰硬,尤其当他发现厉鬼好像没有要对付他的意思,他更不愿为了那个陌生人冒险!
厉鬼也早就参透他的自私,因而刚刚才在彭道士了无防范的情况下,猝不及防地杀了他,而非是房道士。因为如此一来,就少了一位道士箝制它的行动。
没一下子,狂奔的夏侯凌又碰到一面无形的遮障,顿时被弹了回来,浑身更是疼痛难耐。“快逃呀……”好几十人同时嘶喊出来!
他当下根本不赶回头查看,而是凭着耳力,朝快步奔来的声音往上飞跃而去,而这一招更是使出他所有的能耐。
但是,对方是厉鬼,不是人呀!它顿时煞住身子,直直往上弹去,更是张开双手,露出狰狞的魑顏,就等着夏侯凌的脖子自动送上来。夏侯凌惊地将剑笔直地刺去,更是算準了厉鬼笃定会掐住剑尖。果然没错,就在剑尖就要被抓的剎那间,他以超乎以往的速度、更是怨气挡住厉鬼使然、迅速将剑往下一盪,砍在鬼头之上。同时借力使力,在空中翻滚了一圈,朝厉鬼的后方飞落。
然而,厉鬼也不甘示弱,身子就一边在空中转身、一边朝他飞驰而去。
“快闪呀!”拓拔昭尉惊慌地嚷着。
走头无路的夏侯凌整张脸揪成一团,忙地在地上打滚,而厉鬼也扑了过去。这时,披着斗篷的舒道士气喘嘘嘘地奔来了,厉鬼顿时吓退了两步,那块斗缝可是有着深厚的法力,能让披者百鬼不侵呀!同时,神明也乘轿飞奔而来,怒不可遏地狂摇着神轿,一道隐约可见的紫气从神像射出,厉鬼惊地惨叫一声,却又以飞快的速度奔离,更是朝舒道士的方向兜了一圈。舒道士也随之跑了过去,没想到厉鬼却从他的头顶飞跃而过,直扑夏侯凌。
不管了,夏侯凌只好一下使出亢天霞光、一下使出十方六合卷,一手拿着拔符,但这些也只是让厉鬼凝滞不动一会而已,然后又齜牙咧嘴地扑了过来。夏侯凌大喝一声,用纯鉤剑抵住了厉鬼。
然而,一道透着血腥味的黑烟却从它的口中喷出来!
夏侯凌惊地使出轻功猛往后跃,但在剎那间鬼掌已击中他的腹部。这力道可是比僵尸或尸变还要沉重浑厚呀,即使他全身灌满了真气,仍旧痛弯了腰。
厉鬼大吼一声,索命似的朝他跃去。舒道长也不管自身的安危,奋力朝夏侯凌跳了过去。夏侯凌则咬着牙,拼了命挪动疼痛万分的身体。
砰地一声,厉鬼撞上奋力跃来的舒道长,同时也被护魂甲狠狠盪开。而舒道长同样痛到蹲跪下来,浑身颤抖酥软,却又咬着牙在空中划诀。神轿忽地飞跃而起,砸在往后弹开的厉鬼头上,一声凄惨的叫声也扬了起来。
可是,舒道士的法力不够,房道士又怕死地不愿伸出援手,因而厉鬼只被去掉几魂,就在痛喊中猛往后跳开,甩脱了神轿的纠缠。然后又是以飞快的速度绕了一圈,非要置夏侯凌于死地不可。
众人是看的心惊胆跳,直想着那位陌生人此劫难逃了。拓拔昭尉更是慌地不知所措。不管了,是他害得夏侯凌陷于绝境,只好拼着命,一手拿着拔符、一手拿着煞魂帚,朝厉鬼跑了过去。
但是,连舒道长都无法对付它了,拓拔昭尉手上的东西只能防身,如何能克制的了厉鬼呢?
“快闪呀……”夏侯凌一边朝厉鬼狂奔,希望能将它引开、一边嘶喊着。
但是,拓拔昭尉已被厉鬼斜斜撞飞了,痛喊声也在夜空中扬起。这时,神轿飞快地挡在厉鬼与拓拔昭尉之间,夏侯凌同时发疯似的用纯鉤剑狂砍厉鬼,这才将它引了过来。旁人这时也不晓得那来的勇气,赶忙将拓拔昭尉拉到旁边,让他坐躺在地上休息。
夏侯凌的轻功虽好,但对方是鬼魅呀,一下子就被追上了,他只好再次用纯鉤剑的怨气来挡住,却又惧怕厉鬼再吐出黑气。倏然,他惊地定睛一看,厉鬼的嘴巴居然塞着一只拔符,而这正是拓拔昭尉就在被盪出的剎那间,拼了命塞进去的!夏侯凌这下子恐惧去除了一半,咬牙切齿大叫着,同时狂肆地往前推去。舒道长也奋不顾身地扑向厉鬼,更是紧紧抱着,忍受着万针穿心的痛楚。
当下厉鬼满脸狰狞地哀嚎出来,双手在空中狂乱抓扯着。就在众人惊喜地认为终于成功之际,厉鬼却狂转着身体,狠狠将夏侯凌和舒道士盪开。他们俩皆被狂野的力道击中身子,跌坐在地上痛苦难耐地哀喊出来。同样疼痛万分的厉鬼也慌地朝左一跃,却碰到正等着它的神轿,随之嚎叫出来,又往后弹开。它愤恨地大吼一声,彷彿就算魂飞魄散也要报仇似的奔向夏侯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