篠茜在楼外听到第一道异样的声响,又没有任何暗器射出时,就躡手躡脚地走进来。此时她已经左看右瞧了一会儿,不禁说道。“你们再把灯座提起来看看。”
“为什么要提起来?”拓拔昭尉不解地说。
“机关应该就是要隐密,不让人知道是吗?”
“对呀,不然要做机关干嘛呢?不过,像灯座这种机关,不是要左转几圈,右转几圈吗?”
“试想,这些灯座有多重呀!如果你是国王,要这么费劲来打开通道,会不会火冒三丈呢?而且,你们看外面虽然有墙围,但是很矮,只要一探头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况。如果你们就在围墙外偷看,瞄见那两个灯座比其他的还低的话,是不是直觉有问题,也许正是机关所在呢?如果压下去再提起来,从外观看来都是一个样,因此偷窥者只能知道国王在里面摸东摸西,就算知道是灯檯,也不晓得该怎么操作,甚至跟你们一样直觉是用转的。”
“ㄚ头不来当盗墓贼太可惜了!夏侯凌,我们一起抬上来!”
他们俩使了个眼色,同时使力抬起灯座。忽地,金属的绞动声断断续续地从地板之下冒出来,是太久没有使用吧,铁鍊早已生锈,声音才会忽有忽无。没一下子,供桌底下剎时沿着弦月的痕跡裂成两片,冉冉朝下打开,他们所要找的地道顿时乍现。原来,地道根本不是在神像底下的座台,而是供桌之下的地板。
“究竟你是盗墓专家,还是篠茜呢?”夏侯凌狐疑地问道。
“最好里面有整群的怪虫跟毒蛇窟!”拓拔昭尉斜瞪了他一眼。
篠茜默默地将三枝火把点燃,分别递给他们俩,从头到尾不发一语。他们不好意思地接过来,露出尷尬的笑容。
拓拔昭尉叫他们往后退几步,先把火把给灭了。然后从八宝袋拿出一枝特製的小火把,点燃,再将这枝小火把扔进地道里。他们凝听着咚咚咚的掉落声响,没一会儿就停歇,地道并不长,约有一层半深而已。
“大公子,那枝小火把是干什么用的?”
“像我们所挖的古墓,很多都是有着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历史,在密不通风、或者墓室的结构做的不好,里面早已积水的情况下,墓内的空气就会变得相当混浊,甚至变成毒气,一旦冒然进入的话,就有可能中毒。那枝小火把上所包裹的黄色草株,是我请炼丹师特别做的,功用是以最快的速度燃烧里面沉积数百年的废体,这样我们进入就没关係了。你们看看里面。”
夏侯凌和篠茜不约而同地扬了扬眉毛,弯着头、瞅着地道里,只见黑魆魆的道壁上映着淡淡的青色光芒,更是微微摇曳,同时感觉到一股风幽幽地朝地底吹去。
“你们见到的火光是红色的,还是青色的?”拓拔昭尉问道。
“是像狼眼的亮青色。”夏侯凌说。
“那代表里面不适合我们进入,一旦变成了黄红色,就是表示安全了,可以进去。”拓拔昭尉得意地说。
“奇怪,为什么以前不见你用过呢?”夏侯凌不解地说。
“我们一同挖的那几个都是有通风口,不是像这个是完全密闭,所以我才没有使用。你别看那枝小小的,可是相当贵的,如果不是我看这个地洞肯定有几百年没有打开,我才捨不得使用!”
“我是疯动武林的贱侠,你为什么不问我是否有熟识的炼丹师,可以介绍给你买到既好又便宜的火把呢?”
“大爷……”拓拔昭尉笑嘻嘻地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贱侠肚里当然连少林寺也撑得下!小弟最近心情不好,因此脾气有点暴躁,有得罪之处,就请大人您不计小人过,原谅小的。”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篠茜面无表情地说。“公子,你一定要跟他收仲介费,再转送给那些难民,劫富济贫!”
原本想要跟她斗嘴的拓拔昭尉一听到“劫富济贫”,整张脸剎时垮了下来,对于身为难民的篠茜,要如何针对这句耍嘴皮呢?夏侯凌则笑了出来,猛说好呀!
他们閒扯了一会儿,小火把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已逐渐变成黄红色。他们仨各拿着一枝火把,拓拔昭尉当前锋,夏侯凌垫后,三人躡手躡脚地走进黑暗的地道。这里的石壁没有任何雕刻,而且切工也像迷宫的石墙般粗糙,他们不禁怀疑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他们往下走了二十几道阶梯,来到一处可容二十人的长方型厅堂。其四壁乃是全黑的石头所构筑,用手一摸,冷寒难耐,而且十分光滑柔润。
佇立其间,股股寒意从成千上万漾开的毛细管硬挤进去,迅速流遍全身,使人不自主地一直打寒颤。
在黑暗中,这绝对不是单纯的冷冽,而是阴!
而且,这股寒意是猝不及防地将他们吞噬,逼得毫无心理準备的他们抖动惊怕的眼神凝看八方的漆黑。
此时,寒冽的空芜比有形的东西更令他们感到恐惧!
因为太奇怪了,他们走过那么多地方,从未碰过像这样温度急速转变,叫他们怎么能不惊骇呢?他们仨都学过功夫,随即运起功力来抗寒而身子仍旧无法自拔地猛打哆嗦。
“这个地方有被施法吗?不然怎么会如此阴呢?”拓拔昭尉的牙齿上下撞击,语音模糊不情地说。
“我没有感受到!”夏侯凌虽然身怀两种不同的心法,仍然抵抗不了寒冽的侵袭。他见篠茜拼命搓揉着双臂,于是握住她的手,将内力丝丝传进她的手掌。即使她感觉有些暖意,仍无法完全克服毫无间断的冷寒。
拓拔昭尉拿着火把照了一圈,四壁全无雕刻,也空无一物,但是面对地道的地方有一座双扇的石门,两侧各有一座灯臺。
这次这两个男子不需篠茜再次提醒,就猛压灯座,但是却没有动静。也因为身体活动的关係,他们不再感到那样寒冽,恐惧感也不像刚才那般浓烈。
“用转的试试看!”拓拔昭尉说道。他们同时左扭右转,灯座依然一动也不动。他们试了好几个方式,仍然无功而返,只好硬推了石门。他们各自推一扇门,即使夏侯凌使出了内功,但所负责的那扇连挪动半寸也没,更甭说拓拔昭尉所推的那边了。
夏侯凌歪着头,双手在胸前交叠,凝看着石门。拓拔昭尉则是双手插腰,视线一寸寸地扫过石门,最后落在门缝上,不禁露出狡黠的笑容。“你还记得找出纯鉤剑的摸金校尉用那一招打开门吗?”
“拐子钉!”夏侯凌喊了出来。“你有吗?”
“那还用说,我还特别定製了两枝呢!”他迅速从八宝袋里找出拐子钉,朝一个人高的门缝处伸了进去,再冉冉往下移动。虽然不时被卡住,但他认为应该是黏附在门缝上的尘埃,因此用力往下压,果然拐子钉又往下移了。直到不管他再怎么用力,拐子钉就是不动,就表示碰到后面的门栓了。他,露出得意的笑容。而夏侯凌和篠茜不需问,也知道后面果然有自来石挡住,而拓拔昭尉已摸到了。
拓拔昭尉像锁匠开锁般轻轻挪动着拐子钉,让ㄇ型槽卡在门栓上,然后往前用力一推,没有动静。
“我来试试看!”夏侯凌说道。拓拔昭尉将拐子钉交给他,然后他使出巧力地挪动,依然没有用。他又连试了十几次,同样无法推开后面的自来石,拓拔昭尉则一直在旁边提供意见,然而依然没一样可行,夏侯凌不禁火大了,乾脆使出檀波掌,奋力朝石壁击了过去,结果只扬起满室的尘埃。
门上有着铜环,他们此时也不管是否有机关,就扳动着铜环,依旧无法打开,然后扭、转、压、拉都一样没用。他们满脸苦恼地望着门,绞尽脑汁想着到底要怎么打开门呢?
“这道门太玄了吧!既然没有安置机关,为什么又打不开呢?而且整个洞壁都敲过了,只差没将这里拆了,就是没发现开关所在。”夏侯凌嚷道。
“里面应该是卡住了,你再打几掌看看。”
“你自己来打,手很痛呀!”夏侯凌甩着红咚咚的双掌喊着。
他们俩垮着脸,凝看着这扇门,各种方式都试过了,却没一样可行。到底该怎么打开呢?
“ㄚ头可以发言吗?”篠茜浑身发颤地说道。
“有毒蛇吗?”夏侯凌剎时脸色苍白的嚷道。这不是因为冷的关係,而是怕到很痛恨的表情。
“不是啦!我是要说,我们在迷宫的时候,如果照着固有的观念,非要拘泥在甬道行走的话,我们现在还可能困在那儿。地道的入口,你们直觉地认定是在神兽底下,但实际却是在供桌下面。灯架的事,也是一样。”
“妳要说什么就直接讲出来,不要兜圈子。”拓拔昭尉说道。
“喔!如果错了,你们可不要骂我喔!”
“放心啦,我什么时候骂过妳呢?”夏侯凌说。
“有人规定门一定要往前推、或往后拉吗?”
“好像没有人这样规定,不过大家都习惯这样嘍。”
“如果没有人规定的话,你们为什么不往两侧推推看呢?”
他们俩又再次面面相覷,再瞧着门上的两个铜铸门环。“推呀!”“你不要跟我反方向啦,那要怎么开门呢?”“再用力呀!”“有动静了!”“你朝左、我朝右再试试!”
轰地闷雷般的响声猛然响起,那两扇门各自往两侧移动,深入墙壁里。
“唉……连个锁也懒的做,更甭说机关了!”拓拔昭尉摇着头说道。
“却把所有人都困在外面,无法进去!”夏侯凌嚷着。“根本就是在玩心理战嘛!”
“都退到祭坛上面!”拓拔昭尉拿起尚未完全熄灭的小火把,朝门内丢了进去,接着尾随他们跑离地道。
从地底回到地面,虽然只有短短的二十几道阶梯而已,对于他们而言彷彿从冰窖来到酷热的盛夏。夏侯凌扭动着身子,彷彿要活络被冻僵的身子。他见篠茜的脸色不太对劲,急忙为她输入一些真气,免得她在温度的急遽变化中感冒。拓拔昭尉见状,不想打扰他的运功,便不发一语。没一下子,夏侯凌感觉她的脸色恢复正常,才挪开了手。
“谢谢公子。”她灿烂地笑着。
“没事就好。”夏侯凌没了担忧之后,便想起那道门,不禁咬牙切齿地说。“真的会气死!那道门居然这么简单就打开了,那个国王未免也太吝嗇了吧,连个门锁也捨不得买,更甭说机关了,害我们绞尽脑汁想了那么多方法,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连我的手臂都差点扭到了,就是无法开啟!”夏侯凌气呼呼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