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的师弟傅欣翰怂恿一些弟子,向掌门质疑他取得这个位置的正当性。也是因为前掌门于前几年渴望练就岳阳派之雪飘洞庭神掌之第六层武功,即双掌如能雪花飘落湖面般无声无息,因此需要浑厚无比的内力才能达到此一境界,然而他的内力不足,导致走火入魔,过没几个月便仙逝,因而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岳阳派的大弟子以其身份登上掌门之位,他与两湖一带的门派交情颇深,再加上传统的观念若没遗言的话就以长扶正,因此各大门派便在第一时间派人来岳阳派恭贺,助他登上掌门之位。然而,前掌门偏宠傅欣翰乃是众所周知之事,他迫于各界的压力,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此事实。
上个月他就联合岳阳派的一些弟子和几大帮派,如洞庭帮和衡山派等,向掌门兴师问罪,质疑他趁师父闭门练功时突然从后面大声叫喊,害的师尊走火入魔。另外,他也找到人证,证明掌门当晚曾经看到师父修练的后房附近徘徊。
当夏侯凌听到洞庭帮和衡山派时,就知道大概怎么一回事了。因为此两帮派的掌门也是近半年换人,更是济麟扶植上来的。因此济麟肯定想助傅欣翰登上掌门之位,以稳住长江的畅通,好让田令孜可以控制江南一代的节度使。
但是这些不时兵变又弒上而当上节度使之人,肯受田阉的控制吗?有些人就是喜欢费尽心机做一些无济于事之事,自欺爽一下,顺便愚一下民,认为这样就能稳住自己的权位!
小二说完之后,夏侯凌就给他一些银子,请他买些物品。
“公子,你买那些东西干嘛?想帮ㄚ头收惊吗?”
“我自己都收不了了,还帮妳收!”他笑着轻拍篠茜的额头。“明天就跟本公子去演戏,顺便玩玩吧!”
翌日,夏侯凌一身道袍,左手拿铃鐺,右手执纯鉤剑,外加一张装饰用的鬼画符。篠茜则是一身素衣,噘着嘴,坐在岳阳派的大门口。
然后,当然是夏侯凌盪铃、舞剑、口念长到谁也听不懂的咒语、起乩嘍!
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岳阳派前的广场就陆续涌来看热闹的人群,连强盗听闻贱侠这次别出心材地耍贱,也宣怖停抢一天,奔来看戏比较重要。听过贱侠大名的官员和军校更是暂时放下贪污,赶来凑热闹。
篠茜羞到整张脸用双手蒙起来,而夏侯凌却舞的起劲,直嚷着,他曾在三清山、崆峒山、青城山跟道长修行,这一日来到岳阳派,其前掌门于是半夜託梦给他,说是岳阳派出了不肖弟子争夺掌门之位,要夏侯凌才此一闹。
有些不堪寂寞之人为了炫耀,就跟旁人说起夏侯凌的一些衰事,尤其坠入阴阳之界而碰到魔王一役。于是众人对他能通阴阳两界之事便多了几分相信,更直觉傅欣翰所言肯定是因心生不满而造谣生事。
夏侯凌在墙外闹,岳阳派则在里面闹,双方的弟子早就各自通知其主。掌门深知夏侯凌虽然贱到很衰,但为人正派,此次肯定是助他而来,当然欢迎夏侯凌进来。傅欣翰当然不愿,外面已经沸沸扬扬了,倘若再让那张贱嘴进来,不把他所下的棋闹的天翻地覆才怪。
众弟子直觉地认为,先撇开夏侯凌所言的真偽,他只不过想切磋武艺罢了,而且比完武之后还有衰事可听,然后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一切事情也就没了,因此很不解傅欣翰为何坚持不准他进门。
也因傅欣翰这一派的弟子也对他的行径產生狐疑,他只好被迫让夏侯凌进来比武。
朱红大门终于敞开了,夏侯凌先向围观的观众致上最高的敬意,然后带着篠茜大摇大摆地晃了进去。众人当然不放过接下来上场的好戏,于是拼命挤进大门,不管岳阳派的人怎么挡也没用,掌门乾脆叫弟子不要赶人,改为维持秩序。有些好奇的民众挤不进去,只好爬上屋簷、攀上树干,就是要一睹贱侠如何“险中惨败”的历史画面!
双方应观众要求先寒暄了几句,然后面向众人微笑地握手,恭维对方武功之高、人品之佳、以及对国家社会的贡献。
虚偽完了,他们也微笑地在心里吐完了,这才开始比武。掌门不晓得夏侯凌在打什么主意,于是指派他的两名得意弟子跟他切磋剑法。
众人直呼不虚此行,站在屋簷、攀在树干到四肢痠麻、挤到差点窒息、这些都很值得。果然,贱侠的剑法跟这两名弟子比起来的确是差到令人摇头,因此大家所观赏的重点不在这里,顶多为岳阳派的剑法鼓掌慰劳一番,免得他们不想比剑了。
到底他们把重点放在那里呢?当然是他那翩然飞舞、更是只要稍微眨一下眼就气到扼腕的快速身影。他的绝顶轻功与应变能力宛如西施故意逗吴王夫差不让他捉到般,翩翩身影姣美到让夫差认为她很狡猾,也就是让人看不清她到底又飘向何方,更以令人叹为观止的解“抱”技巧和角度躲开夫差的搂抱,这叫性致勃勃的夫差能不那样认为吗?
另外,他的随机应变更令人叹为观止,明明一剑就将递到他身上,而且对方也打算点到为止,至于观众当然吓到冷汗直冒、惊叫声不绝于耳,他却是借力使力、或者巧妙地运用环境脱困,就如同诡譎多变的三十六计。
中场休息时间,篠茜送上毛巾和热茶,按摩他的肩膀。岳阳派则讨论接下来要如何应付他的狡猾,绝对不能丢了面子。这时,人潮在那、摊贩就在那,因此十几个摊贩赶忙扛着扁担狂奔而来,众人也纷纷围过去,一边吃热食、一边讨论刚才的战况。
鏘、鏘、鏘……是夏侯凌很无聊地拿着铃鐺狂摇的声音,下一回合要开始了,正在吃东西的人请赶快回来看戏,但别忘了付帐喔。
不出意料,夏侯凌这场又输了。两人作揖之后,夏侯凌却朝掌门使了个眼色,然后挺剑飘向傅欣翰。他忙地一剑挡开,斥喝说道。“你干什么?”
“听说傅大师尽得前掌门的真传,因此想向傅大师讨教几招。”夏侯凌嘻皮笑脸地说。
掌门愣了一下,才信步走了过去,用厌恶的口吻悄声向傅欣翰说。“师弟,拜託你快把他打发走。”
有些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于是开始起鬨,这几个人发声之后,也陆续引发众人的要求,毕竟傅欣翰的武功不错,由他下场的话更有看头。何况掌门那一派的人都派出两位了,傅欣翰下场也是应该。
傅欣翰瞅着夏侯凌那张贱脸,越看就越有气,尤其一想到他在外面的污辱,更是火上加油。傅欣翰看他礼貌地将剑反握,便抽出长剑,连作揖也懒了,一剑就直刺夏侯凌的喉咙。
上勾了!夏侯凌像陀螺般迅速转身,反握的剑这时反倒成有利于迴转,更是随着转动而将剑身朝他的侧腰划去。傅欣翰没想到他会做如此的应变,急忙跃开,夏侯凌趁机手掌一摊,彷彿像变魔术般纯鉤剑自动转了半圈,他随即握剑,反刺过去。
他的武功在众人的眼里,好像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此时他的剑法就比刚才好些,但仍算不上一流,然而他的轻功与应变,却让傅欣翰沦为穷于应付,捉襟见肘。
傅欣翰直觉被夏侯凌耍了,于是使出看家本领,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夏侯凌不让自己的剑法高出刚才许多,却暗中将真气灌入纯鉤剑,使出黏、勾、挑、拨等花招,却又不让内力溢出让他人察觉。当然,傅欣翰跟他双剑碰触之际,随即感受到他那纯厚的内力,除了心一惊之外,更为怒不可遏,运起内力,挥剑狂使。
这一切,众人全看在眼里,也是夏侯凌的目的。
两人的长剑再次交锋,傅欣翰打算用内力逼使夏侯凌撒剑,没想到却觉得空空盪盪的,了无一丝真实的感觉,而夏侯凌却反其道而行,以迅雷般的速度朝傅欣翰奔去,傅欣翰慌地一边迴剑护身、一边迅速往侧面跃开。
正当傅欣翰转身挺剑打算回击时,夏侯凌却向他作揖,他剎时懵了。他环顾四方,众人全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瞅着他。傅欣憾瞥见一位他的弟子正盯着他的衣袖,他好奇地垂眼一望,原来袖袍已被划破。
“傅欣翰居然输给贱侠,武林的大新闻呀!”
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高喊出来,傅欣翰剎时怒不可遏,既想找说话者算帐,但又不知道是谁;想再寻夏侯凌秽气,然而他又收起纯鉤剑,一旦强逼,只会让自己丢面子,逼得傅欣翰骑虎难下,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夏侯凌走向掌门,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诸如傅欣翰手下留情、夏侯少侠的武功高超等。夏侯凌朝掌门使了个眼色,然后走到傅欣翰的前面,彷彿要给他难看似的,随意双手一拱,说声得罪了,就领着篠茜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离开。
大家为什么要跟着他?就是要听他讲衰事嘛!
已知道夏侯凌用意的掌门冷冷地朝傅欣翰笑了笑!这人的武功居然输给贱侠,如果让他当上掌门,岳阳派不就根本没人了,让武林中人笑掉大牙吗?这就是为何夏侯凌今日要战胜傅欣翰的缘故。
至于掌门要如何利用这个机会逼退傅欣翰,不关夏侯凌的事,能帮的,他已经帮了,若他还无法趁机稳住地位,这人还适合当掌门吗?对于扶不起的阿斗,夏侯凌也懒得再插手了。
这次他讲的故事,则是他来到赤壁,佇立于山丘,环顾苍茫的天地,彷彿置身于赤壁之战的惨烈廝杀、以及三边特甲级军师的斗计拼谋。
不过,这不是重点……
“咦,赤壁之战居然不是重点!贱侠的观点……果然与众不同呀!”一位男子既鄙夷又酸溜溜地说。
众人则把目光当做硫酸泼向这人,甚至有的人已经忍不住开始摩拳擦掌了。能听到贱侠亲自讲故事相当不容易呀,此人居然胆敢打断偶像的讲古、掐死他们的情绪,叫他们怎么能不想要测试他的惨叫声会有多响亮呢?
“我身为纯鉤剑当今的主人,重点当然是缅怀、凭弔草船借箭的前传——摸金校尉衰到被诸葛亮害死!要下令敲锣打鼓之前,也要先看一下甲板是否有人嘛。这是基本的作业安全程序,不是吗?”
“没错!”众人朝那男人的耳朵齐喊着。
于是,夏侯凌捧起纯鉤剑,分别向天、向地、向人间遥祭摸金校尉。也正因为这位仁兄死后,不知前往何处“鬼混”,他才一连敬了这三处。
然后,他对着无垠的天际,手拿祭文,高声吟诵着白居易的“长恨歌”。摸金校尉悲从中来,对当今纯鉤剑的主人泣诉当年的惨死。同时杨贵妃在天庭激动地翩舞霓裳羽衣曲,落下凄楚哀怨的泪水,因而人间才下起了滂沱大雨。(听众们不是听闻,就是遇到那场豪雨,因此都猛点着头)
“贱侠,摸金校尉跟杨贵妃有什么关係呢?”又是那位男子发问。
对喔,我怎么会扯到杨贵妃呢?不过,“杨贵妃跟摸金校尉是不是都惨死(大家点头)?杨贵妃跟纯鉤剑是不是同样风华绝代(众人大喊是)?如此的话,那篇祭文比较适合摸金校尉呢?当然是长恨歌呀!”
“不过,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他们有关係!”
“兄台是要来听我讲诉那座藏有宝藏的墓在那里,还是要问摸金校尉是否曾经去偷看杨贵妃洗澡呢?”夏侯凌板着脸,目光扫过众人。
宝……藏!那几位摩拳擦掌之人很有默契地拍了拍这傢伙的肩膀,然而押出去教训一顿。谁都知贱侠不小心掰错,更是为了娱乐大家的无心之过,这傢伙竟然还敢大剌剌地指出来,根本就是不给贱侠面子嘛!要是贱侠恼羞成怒,不愿说出那座墓在那里,损失谁来赔呀,大家说是不是?
夏侯凌很满意地朝那几名崇拜者点了点头,才继续讲古。
也正因为雨势越来越大,最后导致土壤鬆动。没一会儿,雷声大作,暴雨下的更狂了,没想到他就像打算卧冰求鲤却踏破了薄冰般要死不死滑入崩塌的天井里,掉进满是铁钉的墓道……
有些人认为不可能有人衰到这种程度,因而摆出相当怀疑的态度。夏侯凌则暗示,反正那座墓就在赤壁,你们不信的话,大可自己去瞧瞧!因为他们在离去之前,已经将盗墓痕跡佈置成意外现场……
他掰完了之后,就叫篠茜秀出他所画的奸臣之墓的横剖面、纵剖面图,然后像爱兵如子的大将般详加解说其结构,以及已知的机关。
他心想着,过几天一定有人会去挖宝,如今我先解说以降低掘墓挖宝的伤亡数字,功德无量呀!难怪道长会说,我的衰运乃是造福后人,让大家做好预防措施再掉进那些怪地方,不再重蹈覆辙。他越想,就越情不自禁地觉得自己太伟大了……
“公子,克制一下!”篠茜用手肘搡了搡他,他这才收起自我陶醉的表情。
在大家仔细聆听之际,那位刚才被教训之人,居然还敢满脸痛苦,用脱臼的手捧着疼痛的肚子,拉起欠杀的嗓子发问。“既然你是滑进天井,而且天井又如此深,再加上下大雨,你是怎么爬出来呢?”
“唉……当然是用绳子爬出来呀,难道我用飞的吗?!更何况我有提到这位宝贝ㄚ头也滑进去吗?不信的话,封土之上有一根当时为了绑绳所立之木桩为证!”夏侯凌满脸不屑地说。
众人对这个傢伙如此浪费大家研究墓室的宝贵时间更为不屑,气呼呼地再次将这位欠揍之人拖出场外围殴。
也因为夏侯凌把事件说成意外,因此不可能提起以木屐穿越钉阵的事,于是胡扯了一大串,让大家自行猜测是因为他的轻功高、再加上运气好,才只受到轻伤越过钉阵。
隔天,就有数批人马急忙赶去那座墓冒险,免得被人捷足先登。
第一批人将几个盔甲垂降下去,然后由一位武功自称最好的人先进入墓道。他当下就证明了贱侠多么爱民如子,所言全都是真的!这人一踏在由针床所支撑的盔甲,当下就立即滑倒,而且直直往下滑去,整个背部被针刺到血肉模糊,惨叫声比雷声还嘹亮。也幸亏墓道积水颇深,硬是把他挡了下来,才没有用脚撞墙。
第二批有了前车之鉴,于是探路之人垂降到一半,同伴就垂下盔甲,让他在空中穿上盔甲,再垂到墓道。然后……打算用踩高蹺的方式越过钉阵!
想当然尔,在倾斜又积水的墓道踩高蹺,不摔到伤痕累累才怪。他们只好带伤而返,等待积水退去再来挖掘。
不过,就这样无功而返,这口怨气怎么能嚥下呢?更何况贱侠早就详细解说了里面的机关,他们这么一回去,面子不也跟着被针床磨到被众人狂笑到拉肚子吗?
所以,这两批人咬牙切齿地悄悄躲在一旁,偷窥第三队不怕死地前来挖宝。
当这些人遍体鳞伤地爬出来之际,他们得意洋洋地使劲紧压着嘴,在心里狂笑了好几顿,以发洩受伤之恨,同时保住一半的面子……因为别人也是抱伤而归!
夏侯凌在岳阳闹完之后,就和篠茜南下绕过洞庭湖,打算前往湘西。他们才离开岳阳没多久,他所认识的岳阳派弟子便赶了过来,紧握他的手猛道谢。至于原因为何,大家也就心照不宣。
当这位弟子代其掌门奉上盘缠时,却收起笑脸,满脸严肃地说。“掌门要我转告你,请你一路上小心,提防傅欣翰找人对付你。”他轻咳了一声才接着说。“据跟踪他的人回报,他在外面跟两位陌生人接触,其中一位行跡相当可疑,很快就甩开跟踪者。”
夏侯凌在心里叹了口气,应该是济麟要找他算帐才对!他们閒聊了一会,那名弟子为他献上三杯酒算是践行,才返回岳阳。
一日,他们过了湘潭县城,改往西而行。也因夏侯凌问路时,那位好心指路的仁兄对于时间和路况的观念异于常人,气得夏侯凌边走边骂。“一顿饭的时间是走一个时辰都还没到吗?他是在吃屎,才吃那么久都没吃完呀!”
篠茜也不禁耷拉着脸。“路很好走,只是崎嶇蜿蜒了点!”她忍不住嘟着嘴,踢着小石子玩,没想到小石子却像暗器般飞腾而起,射断了一根小树枝,她吓得缩起脖子。
夏侯凌笑了笑,又不禁嘮叨着。“从下至上,凡事都言大概、可能、只会天马行空地揣测幻想、说上一大串义正辞严的废话来彰显自己的风骨给别人看,却从不真切地仔细思考评估,更甭说去实贱,争权夺利的精密算计除外!难怪在中原成立的王朝,腐败和战乱的时候多,繁荣安定的时期短!却被塞外人口不到十分之一,却以务实为本的政权打到败多胜寡!”
不管他怎么发牢骚,路还是要赶,然而天色已暗,他们只好在一座废弃的庙宇过夜。他们升起了篝火,一边閒聊、一边吃乾粮,然后打坐练功一个多时辰,两人就瑟缩在神桌底下睡觉,而在篝火旁留下两个草人。这是为了混淆强盗的判断,好为自己争取反击的时间。
今晚,只有下弦月柔柔照亮这方土地,原本的繁星被一綹稀鬆的云絮所遮掩。三处篝火的火光逐渐孱弱,微微盪漾的火燄像是垂死之前的挣扎。山风忽而扬起鼓譟的声音,狂肆的扫过横挡于前的东西,忽而像鬼魅般沉伏不动,似乎在等待生人入眠。阴沉的感觉,随着夜深而越发的浓烈。
看不到、摸不着所萌发的恐惧与诡譎,随着黑而加深。
自从岳阳派告知夏侯凌需要提防之后,天天他都浅眠而睡。风再次拍打着窗櫺,他的眼瞼立即像弹簧般弹起,又随之闔上,他翻个身朝外。篠茜捲缩着身子,睡在他身边。
他矗耳凝听,只听到两人的呼吸声,以及庙外昆虫所发出的细微声响,他这才逐渐安下了心。就当他要入眠之际,却听见喀地一声细微声响,是踩到落叶的声音。
来者究竟是谁,功力居然如此浑厚?夏侯凌不禁惊愕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