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凌跟篠茜每天更换不同的装扮,尤其是乔装为少数民族,忽而是扛着锄头的庄稼汉、忽而是柴夫挑夫小贩、忽而是来此採买桐油罕木的商贾、忽而是逃难来此的读书人,埋伏于当地人常走的几条路,紧盯着来往行人。
夏侯凌已习惯如此的生活转变,篠茜虽然跟他久了,仍觉得很彆扭。她望着此时佯装为逃难来此的夏侯凌,全身脏污又倦累地靠在树干休息,微闔的双眸却盯住每个人,她除了有些不解他到底如何转换心态之外,心里还有着更多的不捨与心疼。
他们已经埋伏于此三天了,也早就安排好暗桩监视其他地方,她很好奇,如果周处靖全挑在荒林中行走,根本不入乡镇,这要怎么跟踪呢?夏侯凌的回答只是耸了耸肩,一旦没发现人,就必须进入森林找寻人走过的足跡,这最累人了,因此有时必须花上半年、甚至一年才能找到猎物。篠茜当下整张脸拉垮下来。
他们所埋伏的是湘西的第二道防线,从第一道防线到周处靖的老家有南北两条路,而他们则属于北道。
隔天,一位夏侯凌的暗桩鬼鬼祟祟地走过来,更是很做作地朝他猛使眼色。夏侯凌气到没力,却也没办法。他站起来伸了懒腰,然后朝左前方的树林走去,那名暗桩过了一会才朝右前方走,然后两人在树林里会合。
已经发现周处靖的踪影,他沿着一条鲜少人行走的小径朝西而行。或许他认为外人不可能知道这条小路,因此步伐倒也悠閒,没有赶路的跡象。虽是如此,夏侯凌还是拉着暗桩使出轻功,朝小径奔去。他们来到了小路附近,夏侯凌才放下他,使出迦陵频伽兜了一圈,打算赶到周处靖的前方。
他计算着脚程,自己应该已在周处靖的前面,才慢悠悠地朝东而行。过了一会儿,前方来了一个人,夏侯凌扛着锄头、揹着一只大竹篓,左顾右盼,样似在林子里找寻东西。两人逐渐靠近了,身穿当地服装的夏侯凌只是随意瞥了他一眼,若有似无地打个哈欠,又转身找寻。
男人却不时将视野落在他身上,但感觉他的呼吸平顺,顶多只有一点喘而已。不过,男人仍然故意地擦撞夏侯凌的肩膀,而夏侯凌只是不悦地斜瞪他一眼,揉了揉肩头,就继续往前走。
没有武功!男人心想着,于是又踏着悠閒的步伐朝前走去。
从头到尾,夏侯凌只瞅了男人两眼,但已确定此人正是周处靖。
他等男人走远了才钻进林子,拿起刚才所藏的纯鉤剑,然后使出轻功回到暗桩躲藏之地,仔细询问小径通往何处,那里又有叉路。他连续问了两次,暗桩所说的话没有前后不一的“笼统”,才叫男人前去通知篠茜,要她在下两个村子碰头,同时也向她拿工资。如此,暗桩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前去找她。
夏侯凌在离小径约六十丈外的地方在树干上弹跃,他的轻功已高于周处靖,距离小径又远,因此周处靖根本不知自己已被跟上。夏侯凌早一步来到小村,他见一旁的篱笆底下有把斧头,便将锄头和斧头对调,再换了一套粗糙的衣服,才又继续跟踪。
周处靖从村外经过,夏侯凌已换了装扮,两人隔着远远地又彷彿是下意识地互瞅了一眼,周处靖就继续前进。
当夏侯凌来到下一个村子时,篠茜已从比较好走的道路赶来,看他如此忙碌又戒慎小心的模样就心疼,但为了工作她还是急忙帮他变装。至于周处靖没见过的篠茜则兜到前方埋伏,藉由两人轮流交替跟踪,以混淆猎物的判断力。
此地已是忽而丛林、忽而险峻,夏侯凌不晓得周处靖的目的地是何处,在生怕跟丢了猎物的情况下,就不能一味地只在下个村子等待,然而又无法随时在周处靖的左右两侧遥遥跟踪,他只好有时必须尾随在后,有时则利用地型先奔到前方守候。
这次他是装扮成上山採药,篓子装着几株草和蘑菇,脸上露出今天收获不佳的沉重表情。为了再次确定没有跟丢人,他就乾脆蹲在小径旁休息。周处靖仍斜睨了这位陌生人一眼,就走了过去,然而他走没几步便停下来,迅速转身紧盯着夏侯凌所揹的竹篓,也在心里冷笑着。
夏侯凌没来过湘西,一路上见当地人所用的篓子都差不多,因此一再揹着原有的竹篓,却不知每个村子的编法都有些微的不同、傜族跟苗族更是有所差别,此地已属苗族的地界,穿着苗服的人怎么会揹着傜族的竹篓呢?身为湘西人的周处靖小时候就是窝在竹篓里长大,视线一扫过就觉得不对劲,直觉这只竹篓应该见过好几次,随即忖度此人肯定是猎狼。他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拔出捲绕于腰际的软剑,朝猎狼跃去。
当夏侯凌听到周处靖突然停下脚步,就觉有异,同时全神贯注地聆听动静。虽然软剑所弹开的声音在山风中相当细微,他仍旧听到了,当下直觉周处靖已对他產生怀疑,夏侯凌随即佯装找东西似的整个人趴到地上,同时也避开这一剑。然而周处靖迴剑又是一刺,他露出惊慌的表情用竹篓挡住,唰地一声,篓子剎时裂成两半。
“看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周处靖咬牙切齿地说,手中的软剑也不停歇地挥来。
不需周处靖怒言,夏侯凌已从他杀气腾腾的眼神和连续的杀着,肯定周处靖已不是怀疑,而是发现自己被他跟踪。虽是如此,他仍旧一边惊喊着,一边在地上打滚,佯装自己碰到强盗。
周处靖瞅了从竹篓里掉出来的草株与蘑菇一眼,那些草根本就是毒草,而且掉在地上蘑菇之难吃,连当地人也不愿吃食,他不禁冷笑一声,挺剑直刺他的脸。
面对这杀着,夏侯凌忙地用小铲子挡开,跃了起来。他为了隐藏身份,而将长剑藏于前方,这时也只能用铲子当做兵器。然而周处靖能不用花招就杀害丐帮帮主,可见武功不是一般,当他猛下杀着时,夏侯凌手中的铲子反而成了累赘,乾脆使出内劲朝周处靖掷了过去。
他姿态瀟洒地格剑挡住,却没想到铲子蕴含了内劲,更是惊愕这位猎狼的内力如此强劲,忙地往后跃开。夏侯凌就趁此良机,朝藏剑之处奔去。
周处靖直觉被耍了,一边在后猛追,一边捲剑扯下树枝,朝夏侯凌的背后射去。他忙地往右侧弹去,四根树枝也随之飞到,一枝在他的上方、两一枝在他的左右两侧,最后一枝直直朝他的落脚处飞来,就是要将他逼回来。
他慌地使出班杂经的乳燕归巢,身子像彩带般绕到树干后面,巧妙地避开了这三枝树枝。周处靖万分没想到这人会使出他前所未见的功夫,更是从料想不到的方位逃脱,除了震惊之外,更是拔腿狂奔,非要置这位猎狼于死地不可,不然自己绝对无法逃避此人的跟踪。
夏侯凌对这里根本不熟,即使他的轻功虽高,仍被熟諳地型的周处靖追上。当下他乾脆反逃为攻,使出天敦派的掌法迎了过去。周处靖并不像傅欣翰那般浮躁,此时使出的剑招虽然全是杀着,但沉稳以对,冷静防守为本,狠辣攻击为辅。
夏侯凌的武功虽杂,但战久了周处靖也逐渐摸清,忍不住嘴角微微地抽动,软剑也如灵蛇吐信般朝不同的方位甩向夏侯凌。他自然地朝右闪开,然而迎面而来的却是一掌,他慌地往上跃去,软剑却同时往上一盪,划破了他的衣摆,剑尖更彷彿攀于袍服般窜了上来,他吓得使出班杂经的那伽指法,脊椎和手臂儼如全断般身躯歪扭,右手轮拨三指,像弹奏一曲激动悲愴的琵琶般朝软剑弹去,晃盪的软剑剎时发出尖锐又高频的嗡嗡响声。
周处靖先被这扭曲身体所惊愣,随即虎口被震的疼痛万分。他是衡山派的第二把交椅,武功与掌门在伯仲之间,随即稳住晃盪的心弦,左手使出他最得意的三层天掌。这时夏侯凌已运起班杂经,于是右手推出大士伏魔掌。前者如衡山般凌厉险峻、后者则是宏大沉稳,两掌相击,周遭的树枝叶子随之被强烈的掌风狂扫,猛然朝外飞驰。
周处靖见他的掌力浑厚,急忙借力使力,往后飘去,以卸去沉重的掌力。同样的,夏侯凌也打算往后飘以化解掌力,然而他刚才的一掌已经引出潜藏的诛心指,整个人彷彿坠入冰窖般寒颤,更是扬起一阵阵心悸。周处靖以为他已被自己的掌力所伤,迅速提剑笔直刺入。
夏侯凌当下想起为清曾说过本心本法能克制这股怪异的气息,吓得赶紧运转,然而软剑已经飞驰而来,更是划破他的衣服,刺入他的背部。就在鲜血也如露珠般冒了出来之际,夏侯凌宛若脱韁的野马般往前急驰而去,只是他刚才来不及完全卸去周处靖的掌力,喉咙就顿时一甜。他佯装转头看周处靖之际,将血吐在树干后面,避免被周处靖发现。
周处靖当下万分惊愕,更心想此人非杀不可,于是急忙往前狂跃。
没一会儿,夏侯凌听到了口哨声,急忙朝声音的方向跃去。忽地,一把剑从树下朝上掷起,他接了过来拔出利剑,踩在树枝的双脚往后一蹬,挺剑朝周处靖刺去。
原来,篠茜早已发现他陷于恶斗,于是赶到前方,寻找夏侯凌的藏剑之处,然后用口哨声将他引来。这时她手拿一根从农民偷来的棍子立于树下,随时準备支援。
周处靖没想到猎狼在此处还埋伏着帮手,但他一听那哨音颇为稚嫩,便挺剑先攻向篠茜。她倒吸了口气,使出邑晟所教之棒法,与巴音库楞所传的巧劲,连闪过周处靖的两招。已趁机鬆口气的夏侯凌随即挥剑砍来,周处靖只好迴剑抵挡。
这时已看不出谁躲、谁攻了,双方更是不时计诱对方的招数出现破绽。他们跃进了一片广袤的竹林,夏侯凌使出霈洪剑法,狂砍竹子,上半截的竹子飞了起来,再往下坠去之际,他使出檀波掌,一一将竹子往前击去,而他则趁机混在其中,挺剑跃去。打算在周处靖手忙脚乱之际,一剑将他刺死。
只是他忘了湘西多的是竹林,周处靖更是从小就在竹林玩耍,因此周处靖左手抓住竹子,用巧劲将高耸的竹子朝八方晃盪,一边避开迎面而来的断竹、一边挥剑将竹子捲住迴绕了回去。这下子夏侯凌偷袭不成,反被断竹围攻,只好往后跃去。周处靖则凭着自己对此地竹子韧性的熟諳,像猿猴般藉着竹子的弹性攀住一枝枝竹子急弹而来,没一下子就赶上轻功比他好的夏侯凌。
夏侯凌被逼到刚才所砍平的地方,了无屏障,只有一根根被他削尖的竹子,他小心翼翼地轻踏于尖锐的断竹上,却听到后面咻咻咻地数声,急忙脚尖踩竹,轻盈地兜了半圈,挥剑挡住暗器,然而他的力道却让竹子弯了下去,他剎时重心不稳,朝其他的断竹趴了下去。
阿……是篠茜的惊叫声,他也吓得将剑身搁在最高的一枝断竹上,双手硬生生撑住,然而暗器又再次飞来,他所踩的断竹也同时滑开。另外,一条青竹丝挪动着蛇信朝他扑来。他惊喊了一声,使出那伽指法朝抵住的断竹一弹,将身子盪了起来,同时挥剑拨去暗器,然而却有一枝钉在他的左手臂,也幸亏他正使出班杂经,当下内力浑厚,暗器才没有透骨而出,只微微刺进臂骨。
他跃到了另一枝竹上,运气将暗器逼出,滴滴圆浑的鲜血也冒了出来,他这才鬆了口气,暗器没有毒。
然而,飞奔而来的周处靖已右剑左掌地攻来,至于那条通身翠绿的青竹丝居然被他的掌风回震到他的裤管,身子像软剑般捲住他的小腿,扬起上半身,张开齜牙的嘴就要咬下去。
阿……他没命似的惨叫了一声,不知缘由的周处靖反而被他的惊叫声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停下打算击出的神掌,但是一剑仍然挥下。浑身冷颤的夏侯凌乾脆举起右腿,唰地一声,那剑不偏不移地砍在摇晃的蛇身,没想到青竹丝的断头却沿着衣摆朝他的下体滑了过去。他吓得腿一软,整个人掉了下去。
当他的双脚一落地,蛇头也随之盪开,他这才想到为什么非要在竹上跳不可呢?于是拔腿朝竹林外奔去。
然而攀在竹上周处靖则向秃鹰般不时从空而降,夏侯凌也只能一边逃窜、一边反击。当他跑离了竹林,面前是一块看不到边际的石岩,便朝石岩跑了上去。追来的周处靖忍不住一笑,也跟了上去。
此时烟雾裊绕,从巨岩底下根本看不清上方的情况,夏侯凌跑了一下子,才发现石岩湿漉漉,一不小心就会滑了下去,刚好喂周处靖手中的软剑,于是他运起本心本法在石上轻跃。
不过,原本还算平缓的巨岩,怎么会越来越陡峭、越来越湿滑呢?夏侯凌这才知道为什么熟諳这里的周处靖为什么会狞笑,他知道何处可以落脚,夏侯凌根本不晓得呀!这时夏侯凌又不能四肢攀在石上慢慢地爬,只能四处跳跃,顿时他脚一滑,整个人溜了下去,周处靖就等这个时候,左手扬起暗器,右手挺剑等他滚下来。
夏侯凌慌地用手指朝石壁一弹,然后忍着手指的痛楚在空中仰转了一圈,避开了暗器,就当他打算将长剑抵石再盪起身子之际,周处靖的软剑已将他的剑捲住,他乾脆逆转着身,将剑捲开,同时朝周处靖发出一掌,周处靖没料到他居然有这一着,急忙挥掌硬接,却是空空盪盪的,原本夏侯凌只是藉着他的一掌跃开而已,然后挺剑直刺。
周处靖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倘若不是自己熟諳此地,以这位猎狼的武功与令人匪夷所思的机变,自己可能惨死于他的剑下。然而他越惊,就越猛下杀着,必须利用这里的地形将这位猎狼铲除。
石壁越来越陡峻,夏侯凌乾脆使出黏招,长剑藉由黏住周处靖的剑让自己稳住,而周处靖还傻傻地猛攻,浑然不知自己被夏侯凌利用。
另一方面,篠茜站在石岩底下,看着他们越打越往上,最后消失于云雾之中。她焦急地在底下兜了一圈,发现附近有个崎嶇的陡坡可以上去,于是一边使出轻功、一边将棍子当拐杖,奋力攀爬上去,只希望看到夏侯凌平安无事。
夏侯凌和周处靖战到此时,都已受到剑伤,但也只是划破皮而已,并无大碍。两人就在光滑的石岩上越打越高,然而两人样似使出了全力,猛下杀着,非置对方于死地不可,实际上却是借力使力,藉由对方的力量不让自己滑下陡峭的山谷。
没一会儿,他们攀到了巨岩的上方,这里的雾靄更为浓密,石头更为滑溜,只要一不小心就会摔了下去,而其附近就是一处密林,两人不约而同地朝那里退却。
他们一离开光滑的巨岩,剎时换了个人似的,长剑如巨涛般阵阵蜂拥而来,掌风宛若狂风颯颯肆虐。此处虽然是广袤又崎嶇不平的密林,但一边是悬崖、一端则是另一座山峦,两人同时使出阴狠毒辣的剑招,双剑在碰触的剎那间,他们的左手也随即朝前推出浑厚的一掌,轰地一声两人猛然退开,没人会为了逞英雄而硬撑,导致自己受到内伤。
然而,奇事发生了!
夏侯凌见到周处靖朝山峦逃去,他也在后穷追不捨,当他绕过一颗需数人才能环抱的树木时,瞥见一道人影飘进若大的山洞。
周处靖则是看到夏侯凌跃开之后,双脚一滑,身子猛往后仰,他趁机射出暗器,逼他掉进悬崖。果然,夏侯凌无处可逃,只能直直摔了下去,他走到山崖一望,烟雾縹緲,不见猎狼的身影,更没有人攀附于岩壁之上。他轻笑了一声,奔回山岩,使出轻功冉冉滑了下去。
夏侯凌茫茫然地拨开紊乱的杂草断枝,身子有些沉重地走到洞口,朝里面探头张望,应该是一座深邃的溶洞才对。
忽地,他听到了口哨声,下意识地转身,只见篠茜的衣服被杂沓的树枝勾破了好几个洞。“他溜进洞里了!妳不要跟进来,这个洞应该通往别的地方,他才会往这里钻。妳到下个村子等我,要注意安全。”
篠茜左看右瞧,才瞥见从密密匝匝的草堆树枝中微微露出一部份的洞口。“喔,你自己要小心!”
夏侯凌丝毫没有发现她仔细端详才看到洞口的模样,只感觉全身有点麻,而且居然却没有发现身上的几道剑伤应该会疼痛才对!
他微微甩着头转身,目光呆滞地走进洞穴里,浑然不知自己的变化。
此洞向阳,凭着阳光从茂盛的叶子和杂沓的树枝之间的罅隙射进洞内,仍可以见到里面的情况,地上倒还算平整,只是有点湿滑罢了,洞壁宛如漾着涟漪的乳黄色水面。他小心谨慎地走进去,让眼睛适应了黑暗,才继续往里走。
没一下子,他就见到依附于洞壁的萤火虫,漾着繁星闪烁般的光芒,原本所怀的恐惧在数百支萤火虫的照耀下逐渐退去。然而随着沉重的静、宛若凝滞的空气,他的恐惧又如潮水般涌了回来。
忽地,他转身凝看漾着小小光芒的萤火虫,越看越不对劲,他走进一瞧,的确是萤火虫没错,他好奇地轻轻一拨,只有几支飞了起来,大部份却黏附于壁上,更没有被他捺死,依然漾着微弱却明显的光亮,他更奇了。
可能是特异的品种吧!他如此想着,然后耸了耸肩,凭着这些光亮,躡手躡脚地前进。
洞穴冉冉地往下延伸,也开始蜿蜒曲绕,萤火虫也逐渐稀疏。夏侯凌从绑腿取下一枝小火把,将它点燃,四周并无特异之处,只有洞穴比较低的左侧有一涓细水潺流。四周一片安详寧静,令他不自觉地往前走去,可是心房的一角却唤着他放弃吧,赶紧回头。他停下了脚步,却感觉有些晕眩,然而当他朝令人寧静下来的前方走去,晕眩感也随之消失。
也许是太累的缘故吧!他如此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