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夏侯凌咬着颤抖的牙,朝蛇头挺直着靴尖,就在蛇要咬下去之际,他忙地扬起脚掌,以靴底迎向蛇头。蛇根本反应不及,直直撞向比嘴大上许多的厚靴底,根本无法咬下去,再加上兇猛的冲劲,它顿时往后缩去,更是差点就被踢下悬崖,却又急忙扬起尾巴打算勾住那支脚。夏侯凌惊得猛缩起右脚,左脚朝石头的边缘踢去,手中的铁钉也狠狠地在岩壁推去,身子随之往左飘去,也卸去了一些坠力。
对于方向突如其来的转变,拓拔昭尉根本猝不及防,紧抱的双脚也随之鬆动,他吓得赶紧使力,脚掌更是在慌乱中找寻另一支勾住,然而布匹却是洩了气般鬆塌下来,他慌地兜起双手,企图再将布幔灌满山风,同时也下意识地抬头,却没想到后脑勺却狠狠撞向山壁,他痛喊了一声,更是咬着牙在四肢上使力。
他们终于于滑到有藤蔓的地方,然而在如此大的冲力之下用双手一抓,手掌肯定皮开肉绽,夏侯凌只好拼命地往左下方的一棵老松跳移过去。当他踏在上时,树干也随之下沉。原本他想藉由树干的反弹的力量稳住下坠的冲劲,没想到喀地一声,树干承受不了重量当下断裂,他吓得一手抄起掛在松树上面的藤蔓,随着折断的树干坠了下去,然后在山壁间以弧形的角度盪到另一侧,也卸去下坠的力量。他当下觉得这方式可行,便像猿猴般再攀住另一根藤蔓,如此地滑到山脚。
地,对他而言是从未有过的美,他激动地亲吻泥土,才坐了下来拼命喘着气,刚才的惊骇他连想都不敢想,更甭说抬头一望山壁了。至于拓拔昭尉所拿的布幔早就被风吹走,脸孔是极度的苍白,后脑勺则是血跡斑颁,当他一落地,当下就全身酥软,像死人似的瘫软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惊骇感已经变淡了,夏侯凌才垮着脸,开口问道。“喂,你死了吗?”
“一开口,就没有好话!”拓拔昭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过,如果不是你的轻功好,内力的不错,我们肯定一路滚下山,尸骨无存。”
“金阁派又不是空有虚名,没有真功夫。”
“咦,你的掌法和拳术虽然没有几人见识过,照理说应该不错才对,为什么却偏偏捨己之长,四处找人比剑呢?”
“唉,金阁派是以剑法在武林中着称,跟别人切磋武艺时,当然必须使剑才行。而且我的剑法跟师兄弟有着一大段差距,也因此我更想藉着比剑来增进剑法,免得师兄弟一直把我当做金阁派之耻。”
“你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啦。”
“不过,我救了你三次性命,更是一起从鬼门关前逃出来,宝物呢?我应该也有份吧!”
“你是剑侠,又不是跟我一样是盗墓者,要的应该是千古兵器才对呀!”
“小弟四处找人比剑、行侠仗义,跟你一样需要银子吃住呀!如果你不自行拿给我的话,那我就自己挑了。”
拓拔昭尉其实已将夏侯凌当做有福同享的兄弟,更何况若不是他,自己连宝藏也无法看上一眼,更甭说拥有了。不过,拓拔昭尉还是担心倘若他挑了最值钱的,那就亏大了,于是精神奕奕地说。“说的也是,你也是人嘛!”他坐了起来,翻开八宝袋,找了一会才说道。“这支玉辟邪质地坚硬,不易摔破,就给你吧,看能不能镇住纯鉤剑的怨气。”他见夏侯凌的目光仍盯着袋子,只好再拿出一些金叶子、南海珍珠和一串色彩艳丽雕工精美的琉璃珠,相当心疼地递过去。“这些够了啦!”
“呵呵……看你这副心如刀割的表情,这就够了。”他边说、边把宝物塞进包袱里。
耍我呀!拓拔昭尉忍不住双眼上吊。“受不了你!往西走约两里,就有个小村寨,我们可以到那里休息。”
“对喔,都快饿死了!”夏侯凌站了起来,拍去依附在袍服的沙石。他愣了一下,急忙拿出放在拓拔昭尉袋子里的尸骨,然后在地上挖了个洞,将骨头掩埋。另一方面,他也告诉拓拔昭尉,刚才就是这人的魂魄暗示他砍断冰毒的。
“原来你在冰毒那里发愣,是见到鬼魂的关係呀,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了!不过,幸亏我没看到他惨死的模样,单用想像就够吓人了!”他不禁搓揉着臂膀的鸡皮疙瘩。“更幸亏有他,我们才能脱困。我猜他可能是秦朝人,被困在那里才丧命,才希望能藉由我们之手让他远离毒蛇与冰毒的世界。”
“天晓得,反正他既然帮了我们,帮他入土为安也是应该的。”夏侯凌双手合十。拓拔昭尉也虔诚地朝小土推膜拜。
拓拔昭尉为了挖宝,曾来这里观察过地型,于是领着他朝小村寨走去。他们在村里饱食一顿,也在山溅痛快地洗个澡。他们抵达没多久,村民就很好奇地全围了过来,欣赏这两个狼狈不堪的陌生人,窃窃私语。拓拔昭尉乾脆说是他们到偏僻的熔洞游览,不小心滑到山谷,才会如此狼狈。村民这才收起好奇的眼神,摆出不解的同情——真的是没事干,没摔死算他们命大!
此时天色已晚,他们在村里待了一夜,顺便胡诌惊险的遭遇,算是给鲜少离开山区的村民来点另类的娱乐,翌日一早才离去。
夏侯凌要前往江西,拓拔昭尉则打算到贵州,两人便在灵渠分手。即使他们共历生死,夏侯凌并没有道出江西之行的目的。拓拔昭尉原本想找他一同前去探险挖宝,然而夏侯凌下山的“目的”乃是找人切磋武艺,也就没说出口。
夏侯凌踏入江西,便接获组织的命令,跟踪庆峰帮的长老竇传瑄。
猎狼完成任务之后,休息了一阵子,就必须前往最近的直营商号报到,而“掌柜”便会以这位猎狼的所属等级交付新的任务。绰号为“清风”的他属于丙乾级,而“乾”字表现此人有特殊背景,可接乙级之任务。掌柜翻着手中的资料,发现竇传瑄的案子中有个备註,是客户要求的优先猎狼名单,其中便有清风这个名字,于是将这件案子交给他执行。
庆峰帮乃是浙赣一带的大帮派,同时也控制一段运河,竇传瑄是帮内的六大长老之一。夏侯凌对于分派到什么任务,跟踪之人是何身份并不在乎,反正“清风”这个人註定是见不得光的。不过,最让他惊喜的是天敦派的传功长老已在井岗山等他。
武林中,谁也不知道金阁派的掌门乃是天敦派的一员,也就是猎狼的外围组织。当他在义父的带领下投入金阁派,掌门深觉在磨山有数万人活活渴死,而他居然能活下来,可见毅力超乎常人,再加上他又机灵,便要他也加入天敦派,成为猎狼的一员。由天敦派的师伯,也就是传功长老,另行暗中传授他天敦派的武功,因此他一人身负两派的武艺。
只不过他只知道掌门乃是天敦派的重要成员之一,其他师兄弟是否有人也是猎狼,他就不知了。
传功长老一见到他,便夸讚他在桂州将纯鉤剑所堆累的怨气讲得神龙活现,众人更怕被纯鉤剑所带衰,有利他以“贱侠”的“武功”行走江湖而不被杀。其实萧偃纲也是猎狼的一员,其个性也有点贱,因此组织原本打算让他扮演此时夏侯凌的角色,藉由比武来探知武林人士的功夫。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没多久他就被妻子和武伦方一同谋害,因此贱侠的角色就落在塑性颇大的夏侯凌身上。
至于纯鉤剑是在玄宗初年落入当时天敦派的帮主手中,至于它的故事也是由这位帮主加油添醋编造出来的,是为了不让武林中人来抢夺这把名剑。最后历经上百年的以讹传讹,最终就演变成夏侯凌在桂州所诉说的故事。
因此每次夏侯凌讲它的来历,总是不禁在心里嘲笑着,武功再高、名气再大,那又如何,还不是被我这个小伙子耍的团团转!
“不过,既然辛洛时会法术,高庞怎么能逃回去呢?”传功长老不解地瞅着他。
“应该是辛洛时过于轻敌,再加上身受内伤,才会如此吧!”夏侯凌面无表情地说。
“少跟我来这一套,肯定是你出手相救才对!你唷……”传功长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他的耳朵,用力一扯,夏侯凌痛的大喊出来。“组织一直告诫你,猎狼不准插手雇主的恩怨,你却明知故犯!”
“下次我不敢了啦!不过,长老,他怎么会法术呢?”
“没错,针对这点组织一直想不通。”传功长老也放下了手。
夏侯凌急忙摀住火红的耳朵。“难怪他会隐居!也许就是藉由躲在丛林里,暗中学习法术吧。”
“桂云派的掌门不可能不知道此事,其中应该有阴谋才对。不过,这些不管天敦派的事,我这次南下就是要再传你武功的。”
夏侯凌就在等传功长老讲这句话,当下不禁满脸欣喜。夏侯凌的目的地是在赣北,于是传功长老便陪他同行,沿途教授他檀波掌与霈洪剑法,也详加指点他的内功。毕竟掌法与剑术练的再精,倘若没有内力当后盾,也难以将它们发挥到极至。也鉴于辛洛时的案子,传功长老特地从总坛带了一本关于法术的小册子,让夏侯凌自行阅读。
他们一路来到洪州(南昌)城外,便见到许多渡江南下的饥民,餐风露宿,衣不蔽体,四处乞讨。
“唉!”传功长老重重叹了口气。“皇家一年比一年奢侈,只知道花钱享乐,却不知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小皇帝也同样被小人和奸臣包围,不顾关东处于大旱,只晓得贪玩享受,我看不出一年,原本奉公守法、纯朴老实、乖乖供养朝庭的灾民,就会变成一批批的乱民。”
“君逼民反呀!”夏侯凌感概地摇着头。这时,他见到一群人追着一位衣衫襤褸的老人,老人拼命喊着救命,众人却紧追不捨。就在老人要被追上之际,夏侯凌忍不住跃了过去,张开双手护住老人。大家见这位陌生人揹着长剑,只好很不甘心地停下脚步。
“究竟发生什么事?诸位要追打这位老人家呢?”夏侯凌问道。那位老人捧着一碗乾饭,躲在他的后面狼吞虎嚥。
“有位好心人施捨他乾饭,又给他一些银子,所以我们要他分一点给我们。”一位男子嚷着。站在他旁边的十几位男友也同样喊着“不要一个人独吞呀!”“分一点给我们!”“还吃!噎死了最好!”
夏侯凌从他们脏污又补丁的衣着研判,这群人应该同样也是灾民,不禁叹了口气说道。“你看他年纪那么大、又饥饿,让他一点,又怎样呢?”
“他饿,我们就不饿吗?他老,我们就没有年纪大的家人吗?他苦,我们就不苦吗?”另一位男子怒气冲冲地喊着。其他人也出声附和。
当下,夏侯凌哑口无言!忽地,他听到老人咳嗽的声音,于是转身查看,只见老人满脸涨红,果真吃到噎到了,他急忙双手贴着老人的背运功,将噎在胸口的饭粒逼出来。而众人却趁机冲了过来,抢夺拿在老人手上的乾饭。老人虽然捡回一条命,却是眼眶含着泪水,走向抢他白饭的灾民,有气无力的说着。“分一点给我呀!”
“清风,走吧!难民太多了,你一人帮不了所有人呀!”传功长老感叹地说。
曾经逃过难的他疼在心里,却又不能相助,只能咬着唇离开。“我恨、我恨自己帮不了他们!空有一身武艺,有什么屁用呢?!长老,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朝廷日渐腐败,百姓流离失所吗?组织也赚了不了钱,应该可以拿出一些来救助灾民呀!”
“我只能跟你说,气力要用在刀口上,不能浪费!你有满腔为民的热血,我会告诉帮主的,只要时机一到,你要记得眼前这一幕幕悲苦的景象。”
“放心,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因为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的父母、我的邻居,就是被活活渴死的!但是,长老你刚才所说的时机,是什么意思呢?”
“天机不可洩露!你就好好勤练武功,多观察天下大势。”
“是因为我还太年轻是吧!”
“呵呵……我就陪你到此,去执行你的任务吧!要学着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因小不忍而乱大谋!”
“遵命!”夏侯凌依依不捨地跟传功长老道别,独自进城。此时,他的身份已是清风,而非夏侯凌。
他在一家小客栈用餐时,听到隔壁桌的几位男子正谈论中原之事,便好奇地走过去询问。这桌来自河南的商客觉得他的语气颇为礼貌,便说起刚才所聊之事,原本王仙芝率领灾民在河南起事,声势有扩大的跡象。
在閒聊中,夏侯凌又再次陷入另一层面的矛盾。一旦叛军四起的话,受苦的是百姓,朝廷也受到威胁。而他又盼着朝廷、尤其是皇帝能正视叛军形成的真正原因,用心对症下药、更是真切地执行,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不是只出一张嘴,老生常谈。
不只是他,这桌客人也同样抱着类似的矛盾,不时摇头叹气,怀念起太宗到玄宗的这段大唐盛世。也许,这就是活在乱世之人的可悲吧!
因为竇传瑄也是个有头有脸之人,夏侯凌所拿到的资料颇为详细,因此他很纳闷,雇主到底是谁,怎么会找不到人而请猎狼代为追踪呢?
他利用夜色的掩护,潜入庆峰帮位于洪州的分舵,这里也是竇传瑄所负责的地盘。然而连续两天都不见他的踪影,夏侯凌怀疑起是否竇传瑄知道有人要杀他,才躲了起来。
白天,他在洪州附近竇传瑄可能前往的地方监视,晚上则回到分舵埋伏,那是一幢四进三院、窗櫺墙壁满是鏤空木雕与砖雕的华丽大屋。但是十天下来都不见竇传瑄的人影,也没听到帮众谈起他,而且他连家也没回。
夏侯凌不由地思索着,竇传瑄乃是负责赣北的帮务,所得的资料他的权位并没有被架空,就算他不在分舵,也应该有人不时向他报告才对。于是他回忆这几天所见的帮众的言行,再一一写下来分析。
一位在帮中地位应该不低的四十几岁男子,每隔两天的清晨时分都会固定从分舵离开,黄昏过后才会回来,然后跟分舵的第二号人物闢室密谈。
如果实情果真如他所揣想的,这名中年男子担任连络工作的可能性就最大。于是他买了些乾粮,特意打着赤膊,将身子抹黑,然后用乾粮向灾民换了几件补到不能再补的衣服。夏侯凌算準了时间,天色尚未亮就打扮成难民的模样,在分舵附近佯装露宿街头。果然卯时过没多久,那个男人便走出分舵,东张西望之后,才大步离开。
也因为男人特意的谨慎,夏侯凌更认定他有问题。猎狼另一项必学的课程,就是变装,于是他一路在髮型上做变化,更配合身上的不同的衣服——忽而破烂、忽而乾净、忽而书生,因此男人即使相当谨慎,也没有发现自已被人跟踪。
当夏侯凌以商贾打扮路过一座村子时,见到几位饥民恳求鱼贩施捨些客人不要的内臟给他们,然而鱼贩却急忙将鱼货收了起来,生怕这些人饿到发疯,抢了他们要养活一家子的鱼。那几位灾民沮丧地坐在脏污的地上,仰望炽白却不给他们任何希望的穹苍。
夏侯凌咬着唇,逼迫自己视而不见地走开,然而视线却无法自拔地落在一位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脸上,那双早就失去童真又漾着了无生气的乌黑双眸,除了无助之外,更是透着谴责,彷彿责问夏侯凌,你穿着如此光鲜乾净,根本无法体会我们所经历过的苦难、以及曾经遇过的人情冷默,微微抽动的嘴角则是高傲地讥讽他瞧不起他们一身襤褸的衣服、以及不视人间疾苦的自以为是。
不!你们的苦难我能体会!他在心里嘶喊着。然而,男人越走越远了,他只好狠下心,快步离去。
中午时分,轻功应该不弱的男人便赶到鄱阳湖,而非夏侯凌所猜测的庐山。只见璀璨的阳光洒在无垠的鄱阳湖,波光粼粼、烟波浩渺、水天一色,却让夏侯凌看傻了眼,因为男人登上一艘或许是庆峰帮的船,佇立于船首扬帆而去。他远眺鄱阳湖,是如此地一望无际,过没多久帆船就变成一个小点,叫他到那里找人呢?
不过,他更加肯定竇传瑄就躲在湖中。于是他返回洪州,请连络人通知雇主可以来此等候。途中,他又经过了那个小村,也不自觉地放慢脚步,似乎在寻找那双谴责的眼神。没多久,他瞥见了,那孩子仍是露出对他不屑一顾的眼神。
不过却有一位男人拉住了他,指着蹲在一旁的孩子说。“大爷,请你行行好,我这位孩儿送给你好吗?”
“我又不是人口贩子,要孩子干嘛呢?”
“我没要卖孩子呀,是送给你。”全身脏污的男人说道。“孩子留在我身边,早晚会饿死的。看你的面相将来肯定当上大官,我女儿就给你当ㄚ环,服侍大人一辈子。”
原来那是女孩呀,更不是想要卖钱,只是想着让女儿不饿死!夏侯凌心想着。然而以他的身份根本无法收养一位孩子,只能好言再三婉拒,不愿太伤了这位父亲的心。但是男人却偏偏纠缠不清,甚至差点跪了下来哀求,而女孩只是一下子瞅着父亲,一下子望着他,那表情是复杂到夏侯凌猜不透她此刻的心情是悲哀多些、还是怨恨这位铁石心肠的陌生人多点。
男人见他还算友善,便偷偷地从衣襟里抽出一个油布,露出心如刀割的表情。“大爷,这是一张藏宝图,是我爹临死之前给我的,只要你能带这孩子走,我就将他送给你。”
夏侯凌不禁笑了出来。“如果这是藏宝图,你为何不自己去挖宝,好养活一家人,反而要将女儿送给我当ㄚ环呢?”
“唉……我没念过多少书,参透不出里面的玄机呀!”男人懊恼地说。
他的这席话将夏侯凌的同情心硬生生浇熄了,当下他甩袖就走,不过仍偷偷将碎银子塞进女孩的腰际。
庆峰帮在赣北有着一定的势力,于是夏侯凌租了一艘渔船,遣开可能跟庆峰帮有关係的船老大,另行从灾民中挑选一位善于驾船的男子,然后待在男人两天前上船的附近湖面佯装捕鱼。到了中午时分,男人果然搭船驶向湖中,他便叫那位灾民远远一路尾随。
约过一顿饭的时间,他就见到男人所搭的那艘船停靠在一艘大船旁边,半个时辰之后便离去,他这才叫灾民将船驶了过去。
夏侯凌早就预备了一箩鱼虾放在甲板上,待船一驶近,他就和灾民拉起哀求的嗓子向那艘客船叫卖。船上的人有的边骂、边叫他们赶快滚开,有的则要他们把鱼扛上来。或许这些人在船上待闷了,居然为了要不要买鱼而赌气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