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表情剎时垮了下来。夏侯凌凭着声音断定爪子应该远在七八丈之外的地方,如果触动了机关,大家也不会受伤,于是说道。“拉回来看看。大家全都趴下!”
拓拔昭尉等所有人都趴了下来,才使劲拉扯绳子,同时远方也响起了金属的鏗鏘声。也幸亏他们离的远,全都没受伤。爪子拉回来了,没想到也将一支金麒麟抓了回来,可见它相当贵重,不然底下怎么会装机关呢?
拓拔昭尉约略走到刚才勾子飞到最高处的前方,再使劲一拋,终于勾住绳子了,同时证明铜人阵上方的机关的确是用绳索固定之。拓拔昭尉和李保州紧拉着绳子,夏侯凌才使出本心本法踏上绳索,迅速攀了上去,用宝剑砍断粗重的绳索。就在绳子断成两截的当下,他抓住连接机关那侧的断绳,随着绳子的掉落而安全盪到地面。
连接到墓壁的另一端长索同时掉了下来,同时也砸到不少东西,当下鏗鏗鏘鏘的声响此起彼落,虽然所触发的机关离它们还很远,众人仍然吓得忙地趴下来。
他们就以此方式一一砍断连接机关的粗绳,众人也渐渐地不再感到紧张万分,反而觉得有些无聊,甚至觉得一点也不刺激。因为只要离远一点,所触动的机关根本危害不了他们。而且爪子没勾住绳子的话,有时还顺便勾回来一些宝物,让他们没冒一丁点的险就获得。
就如刚才篠茜所讲的,虽然一点也不刺激惊险,但是最安全、又简单的方式!
过没多久,轰地一声,那块装着暗器的机关整个掉了下来,刚好被金人的头颅顶住。所以他们就弯着腰,狠狠刮一层金箔下来。
这就叫临危不乱,爱财有道。
这个机关就像个铜钱,中空的地方就是关中。但是它未免也太厚了吧,其厚度足可摆下两层弩箭!夏侯凌就拿起一尊被绳子绊倒的仙鹤,朝它的上方奋力往前一甩。咻、咻、咻……箭矢从底下往上射,然后像天女散花般掉了下来。
“天呀!真的是机关算尽,连这一招设计者也想到!”拓拔昭尉摇着头说。
“乾脆把它给烧了!”小康气呼呼地瞪着它,因为他刚才就差点被流箭射到。
“天晓得一着火,又会引发什么机关呢?还是把它拆了吧!”夏侯凌说。他拿着锹子跃了上去,将一块黝黑的木板撬起来,里面果然是一排排的弩弓,弩弓之间有木条支撑。他叫篠茜拿棍子过来,然后隔着远远的,用棍子的一端拨弄绑在板机上的绳子,箭矢剎时飞了起来。
就这样,他小心翼翼地撬起一块块木板,然后尽可能地隔着远远的,用棍子挑拨连接弩弓的绳子,然后迅速往后跃,气呼呼地嚷着。“看你能飞多高,最好给老子射下一颗夜明珠!”
有够无聊、又糟蹋人!当然,这是指设计者与施工者而言。至于他们当然是紧盯着穹苍,看能不能真的射下夜明珠。
儿戏吗?试想着,这些属于短距离攻击的小弩弓射程有多远呢?至少一百步以上呀!而且到了内圈,弩弓就属于三百步远的,而顶上的穹苍才多高呢?为何上百枝的弩箭就不可能射到穹苍,更是击中镶嵌于穹苍的珠宝呢?如此,他们不会既紧张又渴望地盯着满天星斗的穹苍吗?
“掉下来了……”篠茜惊喜地喊着。
只见一颗流星从璀璨的穹苍冉冉飘落下来,夏侯凌拿着棍子,紧盯着坠落的夜明珠。掉下来了、下来了……他仰着头,举着棍子,瞄準散发温和光芒的珠子,然后轻轻往外一拨,珠子朝外飞了过去,篠茜拿着竹篓对準着珠子罩了起来,只见稀宝夜明珠就在竹篓里打着转。
“真的是夜明珠,不是暗器!”李保州兴奋地嚷着。
小康则不解地望着穹苍。“上面怎么会冒出一团火燄呢?”
“那是装在穹苍的机关啦。大家要拿着盾牌遮在头上,天晓得会不会有往下射的暗器!”夏侯凌说道,然后继续冉冉前进。
没一下子,一支弩箭射中了墓顶,一道液体从上方泼了下来,夏侯凌喊了一声快闪,同时也迅速奔了出来。当液体落到弩机上面,除了再引发了两枝弩弓,被泼溅到的木材也飘散出轻淡的白烟。
“那到底是什么液体呀,腐蚀性那么强!”拓拔昭尉睁大眼睛,恐慌地说。要不是夏侯凌是武林高手,如果是他的话,早就被液体淋到了。
“如果有人打算攀着穹苍盗宝,肯定化为一堆白骨。”夏侯凌缩了缩脖子说。
这下子夏侯凌不敢再大意了,一手端着盾牌搁在头上、一手拿着棍子拨弄绳子。众人一样紧盯着穹苍,看弩弓能不能再射到珠宝。
经由往上射出的弩箭,他们平白捡到了两颗夜明珠,以及一颗散发出橘红光芒的宝石。
另一方面,拓拔昭尉收集了这一趟的战利品,先吊回排水管。当他回来时,夏侯凌也挑完了,众人就踩在木条上过去。而此机关的中心圆的边缘有着无数的绳子,应该就是连接到地板,以触发装在上面的箭矢。
但是,他们又看傻了眼!所谓的关中,居然是一座硕大的旋转楼梯。
“唉……我真想放一把火将这里烧了!”夏侯凌咬牙切齿地嚷着。他怒不可遏地拿起弩弓朝楼梯连射了五六箭。
就当众人要骂他不要这么无聊时,咻、咻、咻……十几根长矛从几座阶梯的垂直面钻了出来。这时大家吓得不敢骂,而是钦佩他机警,不然一脚踩下去,非死不可。
“奇怪,为什么最上面那几阶没有机关踏板呢?”李保州不解地说。
“就跟金人一样,就是要引人进去了,才发动机关,将闯入者包围起来,让人无法逃脱。”
“这个机关要怎么破呢?大家快想办法!”拓拔昭尉摇着头,众人也跟着摇头,篠茜也想不出有简单的方式可行,除了土法炼钢,一阶阶地破机关,但是很危险,天晓得还有没其他的机关会蹦出来!
“我又要做苦工了。”夏侯凌转身向同伴喊着。“一半的人拿些弩弓和箭,底下还不知道有什么。一半的人跟我一起拆木板。”
他们将藏着箭矢的机关拆了,然后夏侯凌砍断几根矛,朝楼梯底下射了过去,矛就斜斜地插在阶梯上,同时也引发机关,射出几枝矛。然后夏侯凌将木板顺着阶梯的垂直角滑下去,让矛抵住木板。他再砍了一些矛,一边使出轻功踏在木板上,一边将矛直直插入地上,当做扶手。
夏侯凌就这样废物利用,将一块块的木板延伸到底下一层。也就是,以彼之机关、破彼之矛也!
这座楼梯的作用可能是运送秦始皇的棺槨、以及摆放于下一层物品之用,因此颇为宽敞、坡度也不陡。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用绳子将所有人串了起来,体型最壮硕的李保州在前面挡住后面的人,拓拔昭尉殿后,他们胆颤心惊地握住夏侯凌所插的长矛,一步步踏在木板上往下挪动,不敢碰触墙壁,谁也不知墙壁是否有机关,冒出来的究竟为何物!
不管多小心,还是有人不小心滑了一下,幸亏不是被前面的人挡住,就是被后方的人急忙紧拉住。在夏侯凌的机智与众人的相互帮助之下,他们有惊无险地抵达下一层。
夏侯凌看所有人都安全下来了,就拿起旁边的一桶油倒在灯台上,然后点燃。
喀、喀、喀……这是什么声音?所有人猛然吓了一大跳,慌地一个个爬上木板哆嗦着。他们凭着掉在地上的火把,瞧见附近的墙壁伸出一条半截的竹管,倾斜而下。滴滴答答的声音,好像有液体从墙里经由竹管流到底下的灯台。
没一下子,油应该装满了吧,管子就伸了回去,然后一盏盏长命灯就自动亮了起来。
“天呀,这又是什么机关呢?”阿敦嚷着。
“整人的机关啦!”夏侯凌气呼呼地走了下来,剎时又愣住了。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惊愣住了。
这里,儼如是没有屋顶的阿房宫之主殿,百官就在他们前面朝前跪拜,而所谓的官服是以金箔为绸,上面的图腾则是用宝石与矿石所镶嵌,在火燄的照耀下,璀丽眩目。
周边的柱子颇为硕大,而且也不知抹上何种涂料、是何木材,经过了千年仍没有腐朽的跡象,而且上面是精雕细琢,仰首的飞龙犹如将从柱子飞起,仙鹤乍看之下宛如真鹤,若不是他们知道自己身处墓中,里面不可能有活体,不然他们真的会认为那是真的。仔细一瞧,有的是木雕,有的是鎏金,身上全镶嵌着各色的矿石。尤其是开屏的孔雀,除了栩栩如生之外,要找到跟真孔雀一样的矿石与宝石来嵌入,这是需要多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呀!
地上与地底的两座的阿房宫秦始皇都有能力兴建了,运那些水银对他有什么困难呢?
世上,有那座陵寝能胜过秦始皇的地宫呢?其建筑用料与所埋之宝物,更不用提了!就连试挖时所掘到的甲乙两座陪葬坑,就足以傲视天下!
难怪,秦始皇的天王地位,数千年来无“鬼”能动摇!
“我猜,可能设计者认为盗墓者都躲开那么多机关到这里了,就乾脆把灯全点了,要我们向秦始皇膜拜。”拓拔昭尉说。
“这要去阴间问他才知道真正答案,不然都只是猜想。最重要的,这些文武百官到底有没有机关?”夏侯凌说。
拓拔昭尉噘着嘴,斜睨他。“发个暗器就知道了。”
“小心点呀!”“反正这辈子已经够花了,公子,你还是不要射啦!”“千万别又拿宝石当暗器呀!”
夏侯凌在百官后面蹲了下来,左看右瞧,才拿起一根锥子,像打水飘般掷了过去。喀、喀、喀……是锥子打在地板的声音,同时也是在落地四周的百官挪动的声响,有的使出掌法、有的出拳、有的扫腿,以攻击下盘为主。
大家全都看得心惊胆跳,因为这些人俑虽然没有内力,但手脚是铜做的呀,而且力量相当猛烈,一旦被手或脚砸到腿,谁受的了呢?腿没断就要谢天谢地了!
也因为没有力道施加于地板,那几尊百官没一下子就恢复原本的跪姿。
“昭尉呀,你说的没错,这些百官就是要闯入者向秦始皇下跪,才猛攻下盘。”夏侯凌说道。
“阿敦,你想干嘛?”篠茜喊着。大家也一同回头。
“那支凤的眼睛应该是用夜明珠做的,翅膀的宝石也一样是绝品,才会摆在这个壁龕里。”阿敦一边说,一边朝一个格间走去。
夏侯凌越看越不对劲,那个壁龕也未免太低了,而且两侧的墙也相当厚,于是喊道。“别进去,可能有机关!”
但是,他已经走进龕内,同时也响起了轰隆声,沙土从两侧墙壁的上半部急遽倾落,壁龕口也有一块石板落了下来。已有警觉的他一听到异样的声音,就慌地使出全力往后弹跃,他的上半身已跃出了壁龕,但是下半身还在里面,而他的视线已被石板挡住,也就是石板就将砸到他的脚,他睁大着惊恐的眼、张大渴望叫喊的嘴,但他却突如其来地飞了出去,碰地一声,石板重重砸到地板。
“唉……要不是石板有点被卡住了,不然我还真的救不了你,你可就要被那些沙子活埋。”
“以后我不赶再乱动了!”阿敦望着救他的夏侯凌,胆颤地说。小康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一丝安慰。
“这一层肯定比上一层危险,大家一定要小心。”拓拔昭尉说道。
“百官是用跪的,设计者肯定会想到闯入者可以踏在他们的背过去。现在我们要怎样到前方的那座龙椅呢?”李保州说。
然后,众人提出了一堆别人认为不可行的意见。最后,大家都想不出好办法,只能望着不发一语的篠茜。
“公子,应该是地砖因重量而下沉,才触发机关是吧?”
“是这样没错。”
“我猜,那个触动的机关应该是像小柱子般的东西,所以我们将地砖挖开,踏在小柱子的旁边走过去,应该就没事了。”
“咦,刚才在上面也可以用这种方式呀。”李保州说道。
“人家刚刚才想到嘛!”篠茜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不管了,夏侯凌拿着一把铁锹,远远地朝第一块百官阵的地砖掷了过去。地砖破了,四周的百官同时也出拳扫腿,也因夏侯凌离的远,都没被打到。他小心翼翼地走向前去,果然在地砖之下有四根小柱子,此时在没有承受重量之下,百官再次回到原本的姿势。“妳的点子还真多呀!”
四根小柱子是分佈在地砖底下的四个角,如此踏在地砖之人就不会在剎那间感到有异,又能稳住地砖。但也因此柱子中间留有颇大的空隙,只容下一支脚掌。
虽是如此,夏侯凌还是谨慎地垫起脚后根,拿着锹子……很无聊地吟着“轻轻地我来了,不带来一抹乌云,只带着锄头,细心温柔地砸着你,砸到就像赵子龙在长板坡抱着肥嘟嘟的阿斗,抱到四肢痠软。秦始皇吃饱没事干呀,而且还是病情严重的虐待狂,做了那么多地砖,非要害我的玉手金腿酸死才爽……”然后他一块块敲碎地砖,直到龙座前面。
大家懒得理会那个打到很无聊的男子,小心翼翼地将脚掌落在于小柱子的中间,冉冉前进。
龙座的后面,有一黑石所雕的狭长型餐桌,覆盖着由金丝绣上龙、凤、神兽等丝绸的桌巾,上面尽是用各种绝妙珍石所雕之菜餚,共有六十四道。要挑出石材里面的纹路与真实菜色一样,再进行精雕细琢,这是需要耗费多大的人力与财力呀!另外,一边是跪着太监、另一边是宫女,各有九十九位。餐桌的后面当然是秦始皇的后妃们,娇媚动人,囊括了各种姿色的美女,乍看之下跟真人没什么两样,可见雕工之细腻。
龙座的右侧则为十六位宫廷乐手,其各式各样的乐器非陪葬坑那般只用原物,而是纯金、鎏金与斑铜等。左边则是禽苑,各种珍禽异兽有的为石雕、有的则为木刻。
桌前则有二十二位穿着华丽的舞者翩然起舞,那妖嬈身姿的飘逸,喜悦、哀怨、媚眼的丰富表情,罗衫的纹路更是随着舞姿而千变万化,细微之处简直如实物。
在陪葬坑的兵马俑已简直跟真人一样了,何况是地宫、更是龙座旁的各种人兽物呢?撇开外在的石质与木料的价值,单这些雕刻就已是无价的艺术珍品了。
这些阿房宫的百态,同时也表示秦始皇并非只是注重武力与刑罚之刻板人物,音乐、歌舞与豢养鸟禽之类的娱乐他也都喜爱。
“这些雕像比什么宝石还值钱!不晓得是不是名家的作品,如果是的话,只要一尊就价值连城了!”拓拔昭尉讚叹地说,然后转身向徒弟们说道。“上百年来人们纷纷忖度着王羲之的“兰亭序”和吴道子的山水画可能被武则天带进乾陵,并非时时探讨有何珍宝,就知何物在行家的眼中“最”为珍贵,艺术也,而非宝石!所以你们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他们在震惊之餘,纷纷点头。然而当他们抬头一望,却又惊愣住了。
“怎么又有个穹苍呢?”小康沮丧地嚷着。“而且还是八卦型!”阿敦也垮着脸说。
“咦,上面好像有两个漾着闪光的东西。”拓拔昭尉瞇起眼睛,仔细一瞧。“好像是两个棺槨悬在穹苍底下。不过,怎么有些朦朧呢?”
大家一听,随即仔细观看,果然是棺材没错,但为什么是两个呢?
夏侯凌思索了一下,才说道。“是因为穹苍跟我们隔了一层透明的晶石,看起来才朦朧。”
“我看,那两个像八卦中那两个圆点的棺槨,肯定是用铁链栓在墙壁。不过,那个才是秦始皇的棺木呢?”
“把晶石打破,爬上去开棺就知道了呀!”小康说。
“公子,你记得我们在那个地方,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吗?”因为有阿敦在,因此篠茜没有直说魔界和秦始皇。
“我就等你来挖!”夏侯凌说道,更是忆起刚刚在上层听到的轻蔑笑声。他望着星光灿烂的穹苍,口气笃定地说。“晶石不可以打破,穹苍里肯定有怪异的东西。而且那两个肯定是诱饵!基本上,一旦有人看到那两个棺槨,又是很奇妙地悬在空中,一定会去忖度那一个才是真的棺,然后想尽办法上去,因此那两个的目的就是要将盗墓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绝不是秦始皇真正的棺槨!”
“古书上描写这傢伙的陵寝不是穿三泉,就是下錮三泉,表示墓的深度穿过三个水纹……不过,我们看到了两层的地宫,那么这句话也可能表示此墓有三层才对。”
“而且秦始皇那么爱炫耀,怎么会不用黄肠题凑,以地为靠,而把棺悬在空中呢?”夏侯凌说道。
“那么,第三层要从那里下去呢?”阿敦歪着头左看右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