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寝的东边不是有条河流吗?设计者可以引河水来带动水银河,以及一些机关。另外,封土肯定会趁水进来,因此等渗入的水堆积到一定的程度,然后冉冉排出去,同时也带动水车,让陵寝的一切能够运作。”
他们仔细思索了一会儿,仍然似懂非懂。拓拔昭尉只好画图解说,他们才很勉强地点头,表示你可以不用再说了,再说我们也是听不懂!他只好摇着头叹气,不然还能怎样呢?再进去陵墓为他们现场解说吗?就算他愿意,也没有人要去!
夏侯凌不敢回到金阁派,而是带着他们来到遥远的敦煌,找了间佛寺颂经礼佛、避风头!此时钦哲大师早已离开敦煌,带着同样一心想复兴佛教的徒弟前往西域潜修班杂经。
一日,夏侯凌带着篠茜前往鸣沙山会见敦观大师,帮自己找个靠山。
敦观一见他进入洞窟,幽灵般的身影就飘了过来,同时也双掌拍向他,夏侯凌忙地闪了过去,就要回击时,敦观却瞥见篠茜就站在洞口,于是懒得理会夏侯凌,不知是好奇、还是欣赏地上下打量她,微笑地说。“没想到几年不见,小ㄚ头已经变成美女了。”
“所以你已经老了!”夏侯凌收起了掌说道。
“你这张嘴何时才能不那么贱呢?我问你,ㄚ头几岁了?”
“嗯……”夏侯凌掐着手指,还是算不出来,只好以抱歉的眼神瞅着篠茜。“妳……几岁了?”
“不告诉你啦!没有一次记得ㄚ头几岁!”篠茜气呼呼地瞪着他。
“呵呵……ㄚ头已经大到可以嫁人了!”敦观笑着说。
夏侯凌有些感伤,因为过没多久就要将她嫁人了。篠茜则是羞怯地低着头,偷瞄了夏侯凌一眼。
敦观接着说。“妳绝不能像紫云拖到那么晚才结婚喔!唉,她还真苦命,等不到你这支泼猴,只好嫁给李玉龙,没想到新婚没多久就守寡。她的公婆在黄巢入京之后,就被杀了是吗?”
“嗯,不管武功再高,碰到千军万马也没用。皇帝拋下老百姓溜了,她的公婆却对大唐仍旧忠心耿耿,带领一批还知道保家卫国的军士杀向叛军,最终仍旧不敌,在乱军中被杀死。这次我去长安,也想帮紫云寻找他们尸体,但是……根本无处可问呀!”
“凡事必须秤一下自己的斤两再行事,留着有用之身比逞一时之勇对信念更有用处。这句话你要谨记在心,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绝不能逞匹夫之勇。”夏侯凌露出复杂的表情。篠茜也是有些矛盾地瞅着他。要如何去评估是否为匹夫之勇呢?每个人的观念与对事情所抱持的轻重程度都不同呀!
“对了,听说黄巢挖掘秦始皇陵,到底挖到了没?”敦观不禁露出渴望知道的表情。
“如果有挖进去的话,早就全天下皆知了!”夏侯凌急忙说道。篠茜晓得这件事谁也不能知道,就让他独自去掰。
夏侯凌接着说。“黄巢命令两批人分开挖掘,其中一批虽然挖到墓道,却是死伤惨重,相信大师已经知道了。我这一队则是挖到陪葬坑,只有一堆人俑跟兵器,啥宝物也没,气死了!不过,我们还是挖到一个秘密通道。”夏侯凌压低嗓着,骨碌碌的眼睛兜了一圈,敦观看他这表情,不禁也紧张起来,那可是墓中天王呀!“你千万别说出去喔!”敦观严肃地点着头。夏侯凌嚥下口水,才说道。“我们费尽了千辛万苦,才像狗一样爬进去。没想到却只是个很外围的墓室,但是里面宝物……就足以跟大唐皇宫相比较了,就知道主墓室有多壮观了。”
“你们有没进入明珠为星、水银为河的九州呀!”敦观越说越紧张。
“唉……我们差点就全部都在这个外墓室丧命了,那还有空找密道呢?里面的机关呀……”夏侯凌乱掰了一个时辰,却苦了篠茜必须牢牢记得他所掰的,这样才不会出错。敦观这次没叫他闭嘴,反而听得如痴如醉,更讚叹篠茜的机智,就可知夏侯凌是怎么掰到连自己都忘了前面掰过什么了。
“唉……那你到底有没挖东西出来?”
“共偷了八颗宝石和黄金,两颗和一些黄金给死者的家属当安家费……唉,”夏侯凌从衣兜里掏出一颗猫眼宝石,相当非常十分很不情愿地递过去。“你一颗。所以,你千万别害我喔!”
敦观拿着猫眼宝石,朝着窟外仔细端详。“果然是好货!放心,我不会害你被追杀的。”
“另外,我在陪葬坑找到一把应该是勾践收藏的宝剑,ㄚ头叫我不要拿,免得衰上加衰,连冬天在雪地泡温泉也被烫伤;夏天喝凉水也会喉咙灼伤,最后衰到留在陪葬坑当秦始皇的陪葬品!我有这么衰吗?”
“公子……你的武功那么好,陪葬坑里又没有人,只有人俑,而且你只是拿枝火把聊天,居然把陪葬坑给烧了!这样……你还不衰吗?”
夏侯凌赶紧闭嘴,敦观则边笑、边摇头,因为他已听闻这件事,只是不晓得是谁所为,还以为是那些盗墓的士兵没见到珠宝,才一时气愤放火烧的,没想到居然是夏侯凌的杰作!夏侯凌被看得有些窘了,于是佯装若无其事地观赏壁上的绘画。不过,他越看越奇。“大师,你为什么要把新画画在旧画上呢?再开凿新洞窟就行呀!”
篠茜走了过来仔细对照新旧之画。“真的耶,这样岂不是很可惜?”
“呵呵……老了,就懒得再凿洞窟了。”
“咦!”夏侯凌剎时愣住了,然后拉着篠茜绕了洞窟一圈。“这些人像不对劲!”
“哈,怎么不对劲呢?你又看出什么了?”
“你也知道我到过大唐皇宫,皮日休也带我们进入皇家的宝库参观,一一解说珍品,当然不乏历代君王的画像,壁上的人物像极了几位皇帝!”他仔细端详着一位人像。“这不是建立前秦的符健吗?”
“呵呵……以你的聪明才智,过几年就能当上天敦派的帮主了。”
“难到这个洞窟里的人像,全是历代君王?”夏侯凌惊愕地看着钦敦观,篠茜则自然而然地挽着他的臂膀。夏侯凌蹙眉思索着。“你们不时要我帮助黄巢,这里又是君王之像,难道……”
敦观本来就很看中夏侯凌,而篠茜则对夏侯凌忠心耿耿,只在乎他的安危,这是众所周知之事,于是说道。“就告诉你们吧!这几个皇帝都是天敦派的前身所扶植上来的。”
“我们不是暗中控制武林的神秘组织吗?”
“哈……格局、格局、格局呀!一些武林人士的视野就是那么小,只要能控制武林,甚至当上武林盟主,就是一生的荣耀,这格局是多么的狭隘呀!武功在高有啥用,顶多是控制天下的一小部份罢了!有没听到,一小部份!
“而我们呢,看的是整个天下,评估的是天下局势,而非小格局的武林而已。”
夏侯凌和篠茜虽然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仍旧满脸茫然。
“我从头开始说好了。晋朝的时候,天下一片混乱,前后由各民族建立了十九个国家。当时有位有志之士,见晋朝的司马皇族简直可以用比烂来形容,而士族也只知道比门第、说清谈,根本就是置国家与百姓而不顾,因此他对晋朝上下已心灰意冷,于是打算凭着自己的才能与财力,扶植有能力之人登上王位。只是那个时代有能力之人坐上王座之后,居然也一样是比差,于是他乾脆成立一个组织,扶植其他人,取代不合意之王。
“也因为这需要大笔金钱,又必须了解各地的情况,于是逐渐发展出猎狼这个行业,除了为组织赚进钱财,也探知各地的情形。”
“为什么猎狼组织到后来又势微呢?”夏侯凌问道。
“祖师爷是猝然过逝,没留下遗言谁接下领导之位,因此有野心的人都想当领袖,经过一番明争暗斗之后,虽然有人终于当上了首领,但不服之人却也因此脱离组织,另立门户,除了扶植自己看上的人,也彼此抢生意,扯后腿,分枝也越来越多,导致猎狼这个行业就开始走下坡,但是暗中控制天下的主旨却不变。”
“如今猎狼的四大帮派不杀高駢和田令孜,就是要让唐朝继续腐败下去?”
“没错!全天下人都知道朝廷已腐败不堪,军队更像强匪,是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当然要高駢和田令孜这种奸臣继续啃蚀唐朝的根基!”
“但是,百姓是无辜的呀!”篠茜不解地说道。
“这……”夏侯凌也不知该怎么说。毕竟谁都有野心、更有所谓的目标。学子十年寒窗,所谓何事,金榜提名呀!当上官之后,当然是希望有朝一日成为一人之下、万民之上的宰相!农民,也无不期待能风调雨顺,作物能丰收。学武之人,当然希望武功能高人一等,甚至当上掌门。而掌门,同样希望能当上武林盟主。至于商人,不也是希望生意蒸蒸日上吗?乱世之中,有能力之人谁不想逐鹿中原?为此,谁不狡计尽出?
就算英明的唐太宗,不也是一样有玄武门之变,杀了兄弟,逼父亲退位吗?大汉的开国皇帝刘邦,更是能屈能伸,简直可以用无赖来形容,但不损他的功绩,这些全都是为了最终目的所使出的手段。
因此,猎狼组织只不过是挑选有能力之人,让他们逐鹿中原罢了。但夏侯凌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对于让天下更乱,驍雄才有机会取而代之当上皇帝,叫他如何能在剎那间接受呢?
敦观接着说。“如果当今皇上是明君的话,我们会如此做吗?当然不会!就像隋文帝登基之后统一中原,一些仍抱着控制天下的组织便都退出,只做猎狼的生意。直到隋煬帝逆天行事,群雄并起,这些组织才又活跃起来,开始扶植看中的人逐鹿中原。不过,最后大家有志一同,看上了太宗皇帝。”
“难道,大唐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中也有我们的人?”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我怎能知道呢?只能说,其中肯定有某些组织的人。甚至玄武门之变,或许就是不同组织较劲之下的结果。太宗即位之后,天下太平,这些组织就开始没落了。要是谁还要另立君主,这就违背宗旨了,会引来其他组织的攻伐。武后掌权之后,这些组织才又开始活动起来。
“我们也是老百姓呀,就是因为看不惯朝廷所为,才会另扶梟雄,让百姓脱离苦难。而且就算我们不出手,唐朝也会被皇帝自己搞垮,我们只是加速它灭亡,缩短百姓痛苦的时间罢了!”
“唉……那么黄巢既是组织想要扶持的人,也是想藉由他掏空大唐的根基,才不时叫我前去观察他,也暗中助他?”
“没错!你只是我们对他的明棋,以近距离观察他、帮助他。当然,我们也佈下了许多暗棋在他旁边。唉……只可惜他好不容易当上皇帝,却不会统治国家,齐朝的寿命不长了。”
“难道,我们要放弃他?”夏侯凌惊愕地瞅着他。
“你说,他有能力统一中原,他的行径能让天下人赞同吗?还是只适合当农民领袖,纯粹当个梟雄呢?格局、格局、格局,要放眼天下,就必须以天下做思维!唐朝已经穷途末路了,齐朝存活越多年,百姓就受苦越久!既然他不行,就必须扶植其他人。
“我知道你现在脑子乱成一团,但你要记得大格局,不要窝在狭隘的格局里蹭来蹭去,这对所有人只有弊、没有利。”
“格局……”夏侯凌顾左右而言地转身向篠茜问道。“ㄚ头,拓拔昭尉是不是常讲格局这两个字呢?”
“咦……他的确老是讲这两个字!”
“大师,拓拔昭尉是不是我们的人?”
“那是谁呢?组织里有那么多人,我不可能记得所有人的名字。”
“就是那位跟我一起老是衰到碰到怪墓的盗墓者。”
“我不知道!不过,是有组织的人当盗墓者。凭他们一己之力,如何能知道那么多古墓呢?还不是由你们这些猎狼和连络人所提供的资料去研判,而他们将所得的三成给组织,也画下所到之处的地型,你们找人时所用的地图,有些就是由他们所提供,不然人生地不熟,要怎么跟踪呢?因此是鱼帮水、水帮鱼。”
“太庞大的组织了!难怪不将盟主这个位置看在眼里。”
“当个盟主,只能管小小的武林。而我们控制天下,暗中操纵谁当皇帝,这份得意感岂是小小的盟主所能比。”敦观倨傲地抬起下巴说道。
“大师,ㄚ头能不能问个问题?”篠茜缩了缩脖子。
“呵呵……说吧!能讲的,我知无不言。”
“关于杨贵妃之死,有许多传闻,其中一个是她没死在马崽驛,这是真的吗?而马崽驛正是我们的地盘,大师应该知道真实的情况吧。”
“哈……妳真的是鬼灵精!据说,当年玄宗皇帝是我们的人帮他仓皇逃离安禄山的魔掌,而且他也是个明君,只是过于宠爱杨贵妃,进而爱屋及屋,宠幸杨氏一族,才导致安禄山之变。杨贵妃真的是罪魁祸首吗?身在皇宫内苑的她一个人撼动天下吗?她的才智跟野心能跟武后相比吗?仔细想想,非也!因此,是玄宗跟杨国忠才对。
“但是,杨贵妃是众矢之的,不死难平众怒,玄宗只好求助于当时的帮主。最后陈玄礼在马崽驛诛杀杨氏一族,以平众怒,至于杨贵妃则由其婢女代为自縊,本人则被暗中护送离开,在安倍仲麻吕的安排下,东渡倭国。”
“咦,如此说来,陈玄礼和安倍仲麻吕是我们的人嘍?”
“前者嘛,我可不知,资料不可能记载如此详尽。至于后者,他受到玄宗的高度赏识,应该是受到玄宗的拜託吧。”
“肃宗在灵武继位,而遥称玄宗为太上皇,也是我们暗中操纵的吗?”
“那是灵遥派的杰作!唉……原本我们打算将玄宗扶起,没想到他们却来这一手,谁也无法挽回。”
“天呀!天下好像都被四大帮派所操控呀!”篠茜惊呼地说。
“所以,我们才是幕后皇帝!”敦观微微露出得意的表情。“不过,玄宗那时较大的帮派有七个,并非是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