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夏侯凌吓得大叫出来。宝宝也被吓醒,嚎啕大哭,紫云急忙拿起倚天剑,抱着孩子奔出来。而正提着水回家的篠茜慌地扯下一根树枝,狂奔而来。
“妳……们干嘛呀!”拓拔昭尉胆颤心惊地说道。夏侯凌蹲在地上,狠狠瞪着他。
“唉……是你呀!宝宝乖,别哭了。”“公子,你叫什么啦!”
“谁叫他在我后面突然冒出一句话。”夏侯凌不悦地说。
“都有孩子了,还装无辜。”拓拔昭尉走到紫云旁边,紫云将宝宝递给他抱,他将宝宝高高举了起来,再迅速放了下来,来回晃了几次,宝宝终于不哭了,咯咯地笑着。“他叫什么名字呢?”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给宝宝取名啦!”紫云怒气冲冲地嚷着。宝宝吓了一跳,噘着嘴又将哭出来,拓拔昭尉急忙晃着他。
“夏侯畋好了,希望他长大之后能像郑畋当个人人敬重的忠臣。”
“你唷,一下子就想到名字,却拖了那么久!大公子,你也说说他呀!”篠茜气呼呼地嚷着。
“对了,妳什么时候生呢?”
“人家还没有啦。”篠茜羞红着脸。“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们躲在这里呢?”
“都忘记正事了!夏侯,你的事已经解决了!前阵子四大门派交换细作,也将你的事提出来,在武邑帮的调停下,梦泽派也懒得理你这支缩头乌龟,所以你们可以重出江湖了。不过,你怎么都没告诉我你是天敦的猎狼呢?还是詹庆复好不容易找到我,要我把你找出来,才告诉我的。”
“这种事我能说吗?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我没告诉你,也是保护你,一旦你知道了,难保有人会找你逼问我躲在那里。”
“为了找你,我是从广西找到大草原,再从东海找到西域,跑了几个月,才想起这个地方没人敢来,你肯定躲在这里!”他转身像篠茜说。“所以呀,妳可要好好烧一顿菜给大公子吃喔。”
“知道啦,贪吃鬼!不过,我们这里是穷乡僻壤,只有野菜喔。”
“干嘛跟我客套呢?”
“那我去烧菜了。”篠茜朝厨房走去。紫云也接过孩子,前去帮篠茜準备豆豉,炒菜时好用到,顺便为刚取名为夏侯畋的宝宝喂奶。
拓拔昭尉看她们走远了,才说道。“天敦的人告诉我,一旦找到你,要你立即赶到长安。”
“去那里干嘛?黄巢不是大势已去吗?而且,紫云跟ㄚ头怎么办呢?”
“应该不是他的事。反正你一上路,自然会有人跟你连络,他们是这样说。另外,她们俩就回紫云山庄呀,反正梦泽又懒得找你,巴音库楞又不会绑架她们。”
“梦泽既然懒得理我,也不放出风声,害我躲一年多才爽!”
“你的面子还真大耶,听说是武邑帮的令公出面说情的。”
妈的,拖到现在才说情!三边都是相同的鸟样!“没想到我的事,居然会牵涉到四大神秘帮派的其中三个,我还真伟大呀,呵呵……”
“是四个都有!因为我就是灵遥派的盗墓者。”
“你……还不是一样没告诉我,居然还敢说我怎样!”夏侯凌气呼呼地说。
“反正都是好兄弟,干嘛计较这么多呢?话又说回来,天敦派好像希望你能尽早重出江湖,除了一直催我之外,还暗中派了很多猎狼找你。不过,谁也没料到你会躲在这个最恐怖的地方。”
“也是最安全!梦泽派或巴音库楞敢在这里找我麻烦,我就先让厉鬼找他们玩。”
“咦,里面有没古墓可挖?”拓拔昭尉兴奋地问道。
“没有啦,有的话我还会无聊到跟你去挖曹操的墓!快跟我说说外面的情况,我好尽快了解一下,窝在这里快窝疯了。”
拓拔昭尉这几个月都在外面走动,对于天下大事也了解颇多,因此将所知一股脑儿告诉夏侯凌。
两天后,夏侯凌先离开神秘山谷。隔了两天,紫云她们才在拓拔昭尉的护送下前往紫云山庄。虽然紫云跟篠茜的功夫远高于拓拔昭尉,但此时各地都有叛军,再加上宝宝才几个月大,有个男人在身边应付那些人比较好。
夏侯凌揹着纯鉤剑,先在潭州和长沙露面,当他抵达武汉时,朱燕雄已在那里等着他。
朱燕雄不想知道他这阵子躲在那里,只要看到他平安没事就好。“紫云跟篠茜还好吗?”
“紫云有宝宝了,叫夏侯畋,所以我就叫她们回紫云山庄,长老,这样没关係吧?”
“呵呵……恭喜你当爹了!詹庆复是你的人,你在三清山又有不少朋友,她们回紫云山庄是很好的选择呀!”
“对了,为什么要我去长安呢?”
“黄巢快撑不下去了,已有撤出长安的打算,所以你的任务是救皮日休出来。他一直劝黄巢勤政爱民,而不是享乐屠杀,黄巢这时怎么会不杀他发洩挫败的情绪呢?另外,李克用的沙陀军已快到零口(今临潼县附近),你暗中帮他杀进长安。”
“皮日休是诗人,你们怎么也把他安插进去呢?”
“当文臣,当然要用文人呀!像大唐的太监,也有灵遥派的人。”
“天呀,别说是田令孜!”夏侯凌啼笑皆非地说。
“还真的被你猜中了,正是田令孜。”夏侯凌当下傻了眼。朱燕雄接着说。“原本姓田的只是灵遥派安插在小太子身边,藉以了解太子的一举一动罢了。当太子登上皇位之后,没想到田令孜却换了个人,变成十足的奸臣。他害怕灵遥暗杀他,于是创立了济麟来保护自己。这件事灵遥派被其他三派不知数落过多少次,居然连这种人也用,最后造成尾大不掉,真的是丢了祖师爷的脸。不过,也因为有了他,加速大唐的衰败,也等于帮了大家的忙,因此三大门派才不再讥讽灵遥派。”
“高駢应该不属于任何一派吧。”
“据我所知,他不是任何派系的人,不然肯定又要被人嘲笑了。”朱燕雄叹了口气。“当初我们好不容易安插皮日休到黄巢身边,希望他能有所作为,而不是未来只能当个短命的皇帝。结果呢,还是一样,齐朝只能当个相当短命的小王朝!”
“长老,天敦派那么多高手,我们要救出皮日休很容易呀,为什么要找我出来呢?”
“因为你已升任为辅枢台,帮主才要你多参与政治上的行动,而不是单纯地当猎狼。记得,听说退隐的前帮主很看中你,你可要好好干!你呀,能让赫连暉、巴音库楞、申昊江都想找你算帐,关翔鹤居然也愿意帮你说情,前帮主不注意你也难。”
“长老,那都是衰事,没一件好事呀!”
“你却都能全身而退,就表示你的武功跟应变能力都相当好。你是怎么惹到申昊江,我不管,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有没进入秦始皇陵?”
“只进到最外面的墓室,就被机关困住,还死了好几位兄弟才在千钧一髮之际逃出来。真的是变态,干嘛设那么多机关害人呢?黄巢的另一个挖墓队你应该听说过吧,一个外墓道就死了上百人,逼得他只好放弃!”
“唉,难怪千年以来,没人进得了秦始皇陵。”
“对了,如果我救出皮日休,要将他送往那里呢?”
“我们会派人接应,先送他到紫云山庄,再安排他逃亡。毕竟他是黄巢的臣子,肯定会被大唐的军队追杀。你就即刻赶去长安吧,军情一日数变。”
“属下遵命。”
夏侯凌告别了朱燕雄,就使出绝顶轻功赶赴长安。他在祭坛与神秘山谷修练了近一年,功力已增进相当多,奔跑的速度儼如飞驰,更是悄然无声,有谁能发现他的踪影呢?因此武林只传出夏侯凌再现江湖,但到了武汉又失踪,可能又被两位妻子逮回家了。
夏侯凌会法术,挟带一个人离开长安并非难事,这也是天敦派要夏侯凌来的原因之一。毕竟长安此时太过混乱,就算派高手进入也难保不会被军队发现,造成不必要的打斗,甚至死伤。
夏侯凌来过长安几次,也曾到皮日休的官邸坐客,戴着面具的他一入长安,就直接前往皮府。然而他却发现有支队伍朝皮府的方向而去,不禁狐疑地趴在屋顶,屏息凝听他们的閒聊。
也因为齐军的军纪太差,这些军士只知道抢劫时要拼命而已,此刻就像散步般懒洋洋的,一边嘻闹聊天,尽是他们抢劫姦杀的情节,淫秽不堪,彷彿他们所说的对象不是“人”。夏侯凌当下怒气冲冲,却又忍了下去,聆听这队带着武器的军士究竟要去那里。忽地,他听到了皮日休,烧杀皮府的字眼,吓得急忙盪起轻功在屋顶上无声无息地飞跃,朝皮府奔去。
此时,皮日休正呆坐于书房,茫然地叹气。他深知齐朝的寿命可能不长了,而且长安的粮食又将告竭,黄巢要怎样支撑下去呢?尤其,他一直问着自己,到底要不要逃离长安?因为早有一位仰慕他文风的太监偷偷警告他,黄巢曾在酒醉之际嚷着要杀皮日休洩恨,更是好几次了。
黄巢至今还没下手,是因为他每次突然想到应该杀皮日休时,就被其他重要的事引开注意力。当然,这是良心尚未腐化的一些人暗中帮忙,他才能活到今日。
就在皮日休徬徨蹀跺之际,夏侯凌突然从窗外跃到他的面前,他慌地往后猛退,张开了口打算呼唤。夏侯凌急忙亮出牌子。“皮先生,我是来救你的,请不要大声叫嚷。”
皮日休瞅着牌子才鬆了口气。“请问阁下是……”皮日休顿时睁大着眼。“咦,你不就是豆……”
夏侯凌迅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现在叫清风!组织要我尽快带你离开。”
“为什么呢?组织不是要我待在他身边,扶植他当上皇帝吗?”他不解地凝看夏侯凌。
“皮先生,你我都知道黄巢的个性,你经常告戒他必须行仁道、批评时政,他为了能掌控政权,才不得不让你留在身边。而今,谁都看得出齐朝已呈败象,大唐的各路军队也已开始包围长安,他此时正心烦意乱、军队节节败退,难保不会先下令杀你洩恨。他已杀了数十万人,不在乎多杀你一人。”夏侯凌说时,心里也是绞着痛,因为此时的黄巢已不是当年他所敬仰的黄巢。
“唉……请容老夫思索片刻。”皮日休垂下了头,顿时老了好几岁。
“皮先生,我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救你一命呀!”
“老爷、老爷、朝廷派人来抓你了!老爷……”一位僕人在外面边跑、边喊着。皮日休剎时惊愣住了。
来的还真快!“皮先生,晚辈得罪了。”夏侯凌迅速抱起皮日休,从窗户跃了出去。
果然,夏侯凌所遇到那一小队的军士正是奉黄巢之令要来斩杀皮日休,当皮日休被夏侯凌抱出来之际,这些只会打家劫舍的禁卫军已追上通报的僕人,一刀将他砍死,皮日休禁不住悲痛地嘶喊着那位跟随多年的僕人的名字。
夏侯凌早就对这些军士怒不可遏了,随即拔出长剑,儼如猛虎饿狼般朝那十几位禁卫军杀过去。这些人那是他的对手,在他那犹如闪电般的利剑之下没多久就身首异处,只有一人趁乱逃离。
此地不宜久离,夏侯凌便带着皮日休跃上屋顶,迅速朝城门奔去。皮日休也知道命在旦夕,只好完全配合夏侯凌的行动,但也觉得此人的武功超乎想像。
他们在一处无人居住的小屋打扮为军士。夏侯凌手中仍有以前从黄巢军队里偷来的紧急通行证,原本他打算佯装送紧急公文而带皮日休出城,当他们来到城门附近时,发现有批派往蓝田的军队正经过城门,于是在紊乱中混进军队,安全离开长安城。
因此当那位受伤的兵士带着同僚杀到皮府时,夏侯凌和皮日休已离开长安,扬长而去。而从齐宫偷溜出来的太监来到皮府时,吓得浑身哆嗦,更是气自己晚来一步。然而当他瞅见这些军士的表情全都紧绷着、咒骂声不断,不需询问也知道皮日休已经逃逸了,不禁鬆了半口气,毕竟他不晓得皮日休是否已经逃离长安呀!
夏侯凌揹着皮日休,日夜兼程地赶往河南,也在不同的地盘更换不同的服装,以避人耳目。皮日休直觉夏侯凌的武功如此高超,肯定是大有来头,因而不时向夏侯凌说歉疚之语。
时时处在警戒状态的夏侯凌被他抱歉烦了,乾脆请他作诗,至少能让两人放鬆紧绷的身心。皮日休又号醉吟先生,面对如此豪爽之人犹如畅饮了数杯醇酒,叫他怎么能不灵感泉涌,诗句连篇呢?
一日,他们终于来到少室山下,他建议皮日休以后最好低调行事,以免引来杀身之祸。皮日休也晓得除了黄巢想杀他之外,大唐也不会放过他,直说他会照办。
夏侯凌将他交给接应的人,才到少林寺跟方丈与邑清等大师叙旧。一别多年,大家都有股说不出的激动,一下子询东问西地关切、一下子天南地北地聊着。真切的情谊不需摆出多么华丽的言行来表现,自然的感情流泻就能让对方深深感受到自己的时时惦记。
他在少林寺待了两天,就赶往李克用的军队。少林寺的高僧并没有问他将前往何处,因为他们知道夏侯凌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只要他一旦有事,就将妻儿送来少林寺。夏侯凌对于他们的关心,只能用紧紧的抱拳作揖来感谢。
此时,李克用的沙陀联军已逐渐靠近渭桥。夏侯凌一抵达大营,就“有人”建议李克用请武林豪杰随同将领潜入长安放火,骚乱黄巢的军心。李克用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便赞同这个建议。
李克用为了培养势力,聘请了几位武林人士前来大营,奉为上宾,同时也是保护自己安全。这些人当然听过夏侯凌的大名,只不过他们都只故意记得他的衰事与贱行,如今一听到夏侯凌要随行,不由地面露难色,直觉地认为说不一定还要保护他,甚至被他带衰。
薛志勤见状,赶紧打圆场。“夏侯兄弟的轻功与应变能力一等一,有他随行,肯定能祝大家一臂之力。”
这时那些人才忆起夏侯凌的轻功一流,不然怎么能从赫连暉和巴音库楞的手中逃脱呢?这才没有再给夏侯凌脸色看。而夏侯凌则一样表现出嘻皮笑脸,不去理会他们的揶揄。
扰乱军心、打击士气的最好方式就是烧粮草,而且是声东击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