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职称风波,向雨晴不再相信那些看上去老实的人,也不再相信领导的承诺,她只相信自己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随即调整了工作态度,凡事,以后她会尽职,却不会尽责;会尽力,不会尽心。此番折腾,让她心里除了火气已经再无其他,想到近10年的付出,失望、憋屈、痛恨、鄙视一齐袭来,终于招架不住,全身长起了小疙瘩,大的有膨胀的黄豆那么大,小的绿豆大小,且分布在腋下、脖子、胸部等淋巴位置,她怕了,怕是淋巴癌。可单位最近事多,这些事多半是邓主任牵头的,她不能怠慢,就一直拖着想等闲些再去医院。谁知,三天内,竟然又多出10来个,只好去见医生。
医生最初怀疑是虫子,一系列检查后,结论是,皮下多发囊肿,病因不详。且说这囊肿,本身并无大碍,只是不会自行消失,必须等它长大了,一个个手术取出。可现在全身都长,很不好办,总不能全身开口,所以必须找到病因。
向雨晴想着这段日子,没一件顺心事,更觉伤心,索性请了假,打算彻底查查。她跟医生说,要住院,这样能用医保,而且也想好好调理下,现在的她已经皮包骨了,大夫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毕竟她看上去实在可怜。她描述了症状,大夫初步判断,说她看外形和反应像甲亢,但要等检查后才能确诊,就让她以胃炎住了院,没想到结果出来了,竟然是乙肝,而且免疫力极其低下,白细胞、淋巴细胞、中性粒子、血小板都与正常值相距甚远。想想为了查囊肿,却怀疑甲亢,以胃炎住院,最后得了乙肝,真是滑稽。向雨晴苦笑,只是这个不痛不痒的病,太耗费时间和金钱了,她真怕自己负担不起。更重要的是,这毛病,让她以后在和人交往时心生芥蒂,和谁越近就越是害谁,看来只能和孤单相伴了。可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既来之则安之吧。这病怕累怕气,自己要是想不开只会越发严重,所以想不开也得想开,可还是忍不住常常暗自落泪。怎么老天从来对她就没公平过,真是没长眼睛,她那么努力生活,却处处坎坷。且不说这毛病是怎么染上的,过度疲劳,常年熬夜都是诱因,而这些都是单位所赐,要怪就怪自己那可恶的责任心,可即便你这样了,谁会说你好呢?前10年,你把自己给了单位,以后的日子,为自己活吧。
又想到自己接下来的几年,要少与人接触,不知道如果张新宇还在的话,会不会嫌弃自己,还有张中伟。幸好现在是一个人,不然又多一份心理负担。
生病的事,她没告诉任何人,除了单位,因为她得有合理的理由才能呆在医院,否则那些周扒皮们,怎么能放过她。在医院的日子,虽然也经常会有单位的事情打扰,她却始终没回去上班,她要给自己板板那么久养成的随叫随到的习惯,凭什么啊?命都快搭上了,不过是给别人做嫁衣裳,要是再碰上个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主,那自己岂不是死都没有全尸了。
每天点滴时,什么都不做,别人都奇怪她为何不拿笔记本看看电影或是玩玩游戏打发时间,可她只是躺着。闭着眼,除了身心疲惫需要休息外,她也想借这难得的清净日子好好想想,想想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不要再做别人的棋子了,可以为别人做事,但不能被别人利用。想想自己一向做事谨慎,从没想过害人,结果不是一样被害吗?好人是不会值得同情的,只会被利用你的人笑你笨。
从前,为了保护自己,向雨晴会记下所有参与过的事情,并留下证据。可对别人的事却从不关心,因为不曾有过害人之心,但现在她打算关注了,作为被害时自保的武器。只是那些别人的事,当她觉得与自己认知不符时,会痛心,可社会就是这样,你得学着适应。不禁想到当年邓主任之所以当上主任,不也是威胁来的吗。当时,两个人争那个位置,邓主任和孙主任说,我要上不去,就把你们这些年干的那些事都抖落出来,结果,他成功了。这事,向雨晴曾不屑过,但今天,当她对一切失望后,却发现那才是生存的法则,只是当泯灭良心或者看到别人泯灭良心时,她担心自己会难过,但为了生存,顾不得了。
想来想去,她以为,以后工作中一定要关注资金的流向,很多大案不都是追踪资金链追出来的吗,看来她得做个有心人了。这个对她,其实不难,她自认有这个本事,不是因为判断力过人,而是她有很好的记忆力和观察力,那些说谎的人,因为每次说的都不是真的,一件事多说几遍,总会有不同版本,露出破绽。她多希望每个人都是真实的,别活的那么累,那么虚伪。可事实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就有虚伪,源于贪婪和野心?所以不能再用道德观念去看人,这是她最大的弱点。还要学会去勾画别人,只有了解对方的弱点,才能在斗争中取胜。也许官场中,真的没有对错,只有成败,可她的世界,却偏偏充满了对错,改,必须要改。务必要做一个掩藏弱点,不会轻易动感情、动恻隐之心的人,才能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