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翊正以為享受视觉效果的同时,却被塞凡蒂斯浑浑噩噩的传回迴廊,经由女神的提问下,翊仍有些不信任自己的耳朵,眼神呆滞的朝她晃头开口:
“咦……不好意思,妳刚说了什麼?”
见少年如此愚钝的模样,女神只好先闭目省思,不到一回才睁开双眼,目光锐利地说:“第三次的世界线灭亡,為了不让你消失於世界线裡头,我只好强行遣返你,神魔之子。”
“世界……灭亡?但是,我这次并没有……”少年话还没落,命运女神随即一眼瞥去,这才让少年闭上嘴。
“过去,你问我為什麼要把预言书给你。当时基於神族的职责,命运女神不得干涉万物的生命,不得将『先知』的事项告诉凡人的条规,因此,我才没有警告你的。同时,我也相当信任聪明的你,是不会做出这麼愚蠢的抉择,但是这次……你差点让世界灭亡……不,至少你已经毁灭了其中一个世界线了。”
“毁灭世界……是我造成的吗……”在塞凡蒂斯的指责下,翊这才缓缓地将视线瞄向门上怵目惊心的图画……
“我直接明说吧,奈维斯·修尔德正是拥有『无式』的命运少女。”
“『无式』……”听到两字,翊的脑海随即联想到优姬事先的叮嚀,并继续接问:“『无式』是什麼?”
“精灵力的运用你是知道的吧,神魔之子。”
“世界各地的种族之所以能使用魔法,也都是托精灵力的福。即便没有过多的科学基础,一定范围的魔法人才,也是等同警卫系统,就好像现在威尔多一样。”
“那麼就远景来说,『精灵的祝福』是什麼?”塞凡蒂斯仍是明知故问要翊回答。
“『精灵的祝福』顾名思义是能自由运用魔法,并且适当的採取休息、或者用餐恢復体能,即可再使用魔法的一种统称。”
“正确无误。那麼换个说法吧,假设『精灵力』就像是普通的『自然资源』供人採集,那麼你还能说适当的恢復吗?”
女神的这番话,顿时让少年像是领悟什麼似的,神情相当错愕的张大嘴。
“『自然资源』……就是『有限资源』……的意思吧,我早该想到……广泛滥用的『精灵力』不可能是永无止尽供应才对……”
“身為『无式』的她,正是调节世界机能的工具。”塞凡蒂斯依旧面不改色的望向图中的少女说道。
“工具……”翊却对塞凡蒂斯所说的两字耿耿於怀实在不是滋味,不免轻轻抿了嘴一下。
“乍看之下,调节周遭的精灵力,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但是,充分运用『精灵力缩涨』的话,『魔力填充』、『伤口治癒』等功用根本不在话下。然而同样的,『死者甦醒』、『精灵力乾枯』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也是轻鬆达成的。”
“『死者甦醒』!『精灵力乾枯』!奈维斯她吗!”
“『无式』的拥有者,少女奈维斯·修尔德不是正常人类,而是个没有生命,装载著『终焉系统』用来『决定世界存亡』的容器。”
“换言之有她在,就是导致『世界陷入混沌』的『根源』。”从逐字逐句不见塞凡蒂斯丝毫的情感,塞凡蒂斯冷酷无情的话语,更像是百万飞箭,根根刺入少年的心坎,当场跪倒在地失魂无语。
“『混沌之源』……”
“我将预言书託付给你的用意,也是因為我的『神之眼』并没办法透视她未来的缘故。”
“无法透视……”听此,翊便是抬起头,探查这渺茫的机会。
“『神之眼』具有透视眾世界线,攸关人命的所有行动、抉择;『女神默示录』记载著每个『灵魂』的诞生、寿终年限。换言之,我的能力正是不可知型态讯息的集合体。也就是『阿卡西纪录』。”
“真要解释的话,所有的创造、文化都是观察既有的环境下去做发展延伸,因此整体的环境才是原点。在人类普遍可以体验的范围之内,才会被『阿卡西纪录』作為编码捕捉於以太。相对的,对於无生命的容器,是完全无法预测的。”
“奈维斯不是容器!奈维斯是人……”面对女神依旧不改色的冷言,更让少年气急败坏的斥骂反驳。
但是,少年话还没成型,女神却忽然向虹桥的方向伸臂,侧身退开让出通道,看似让道而行的举动,随即使少年闭了嘴。
“要是不信的话,你现在可以踏入『现世』的大门看看。”
面对女神不缓不快的说辞,翊根本无能反驳,纵使内心不相信,仍没有勇气抬起脚往前踏,甚是在原地气得直发抖。
“只不过,要是你真的踏入了,这次我也救不了你。毕竟当时的『基斯』已经从世界上消失,要是晚个半秒,你也会连同预言书一同消失。”
“我到底……该怎麼做……妳告诉我啊!不管我怎麼做,我永远到不了后天!不论我怎麼做,我永远无法解救所有人!”
“……為什麼……為什麼……卡莲的死……梓的死……天耀的死……奈维斯也死……為什麼只有我一人记得,其他人都不记得这些事……為什麼……我到底还要重复几次……要几次……”连续几天的悲愤结局,顿时让年仅13岁的少年受不了压力,精神崩溃的大放悲声。
但是,对於少年痛苦不堪的模样,女神非但没有向前怜悯安慰,更是冷眼相待:“这个,就是拥有『预言能力』的宿命。”此刻,塞凡蒂斯像是说给自己听般,看似不苟言笑的神情中,却显露出一丝黯淡落寞的眼色。
看在互相安抚的话语下,这才悄悄地抬头查看塞凡蒂斯的动静,只见一向严肃无情的面容下,在金眸中微渺地流露出彷彿感情的泪光。
“凡是没有不劳而获的行动,你必须抱持觉悟才行,神魔之子。”塞凡蒂斯随即又恢復冷艳的面顏淡道。
“觉悟……”
“想解救身旁的人,就该不择手段利用周遭的事物。”
“不择……手段……”翊甚是徐徐呢喃重复塞凡蒂斯的话语。
“如果你能理解我的话,就去好好的进行修正吧。”塞凡蒂斯再度神色自若的将手指向过去的大门说道。
【觉悟……奈维斯……对不起……】
内心夹带复杂心情的少年,在命运女神的指示下,并决心朝另一个世界线踏上旅程……
“拥有『王』的力量是孤独的,神魔之子……”
当翊进行第四次的回溯,稀鬆平常的解决『木乃伊事件』、『情侣大赛事件』以及『偽善协议事件』。
就在『偽善协议』进行的当中,待翊拿出项鍊放於桌面,优姬却没拿起信物检查,反倒像是意料似的,手撑扶著脸窝,侧望著桌上的项鍊冷笑著:“种马,先前我们是不是也做过同样的事?”
“咦咦!公主殿下!”只闻翊都还没开口,倒听优姬口出秽言,这才让一旁的天耀急忙地手忙脚乱直盯优姬。
“既然妳都知道,就省了再多解释的麻烦。”对此,翊也表示深同感受地淡笑。
“不管怎麼说,我可没睡觉的习惯,一有匪夷所思的『既视感』,无庸置疑就是受到『零式』修正的影响了。”优姬只是眉一挑,眼一瞇,甚是露出令人莫测的笑顏。
“这次我来,主要是跟妳暂缔合作关係的。”
“喔?这回的你看起来比上次有趣多了,想跟我合作,也必须看你是否带来让我感兴趣的话题才行。”只见翊神情冷面,观貌察色的优姬甚是乐在其中,身子后倾贴靠椅背,优雅地轻轻翘起一脚,将手放於膝前险笑著。
“我会说的,但作為条件,妳也必须要让『基斯』避免战争的波及,一定要杜绝……”正当翊反覆思虑女神的警示欲言又止著,优姬也不笨,随即看出端倪撇嘴一笑。
“『基斯』?你提出的话题还真有趣,要是怕战火波及基斯,不如把你的亲人带来威尔多不就好了。”
【将奈维斯他们带来……确实可以一时保住他们的性命……但是……】
翊先是在脑海中将话题周旋统整,才又显得落寞地嘆气道:“不是这样的。坦白说吧,先前妳在找的那个『无式』,就是我的青梅竹马,奈维斯。妳应该能明白我的苦衷吧。”
听到少年真诚的告白,优姬震惊的神情全写在脸上,不一回儿,优姬才又装回亲切的笑容回应:“我当然知道,多谢你的情报,无神月同学。”
“妳的笑容真的很虚偽……”
“嘻嘻。被种马看出来了吗?但是这对『无式』也是『必要』的。”知晓状况的优姬,难得假装略带喜悦地笑声回答。待翊冷眼相待过后,她才又恢復冷艳笑顏补充:“真的很耐人寻味,在你身上究竟还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情报……”乍看淡言淡语的交谈下,已经引起某人的兴趣,舌尖不忘舔逗唇边的血姬,嫵媚的目光和细腻的指尖,也逐渐倾向翊的身子。
只见指头将近,翊这才不慌不忙地高举双手,示意投降的扬起淡笑:“如果妳能保证收起暗器,我是不反对被人碰。”
“那还真是扫兴,难得你这麼有趣。”听此,优姬只是随意陪笑收回手的同时,顺势将项鍊拿走起身,并从口袋随手掏出铜板放於桌上:“天耀,你先去準备应战的工具。我们去会会这座威尔多的『耗子国王』吧。”
“是。”语毕,在优姬的指示下,天耀稍微单脚跪下示意遵从,并像是阵风般迅速弹跳离去。
待天耀离去后,眼见翊一脸理解不能的神情,在位子上呆呆地望著优姬。
“走吧,要实施这个计画,也需要你的协助。”眼前的血姬像是知悉一切似的,洋洋得意地展露险笑。
就在优姬的提议下,两人便是城堡迈进,行进途中,满腹疑问的翊,这才不禁好奇地询问起一旁的军师:“虽然我是叫妳确保基斯……不对,确保奈维斯情绪的稳定,但我不记得有事动用到威尔多的国王。”
“刚才照你说的,即使带她们逃难到威尔多增加不安的情绪,不如直接杜绝战争这件事。”
少年彷彿看出端倪,赫然惊觉地开口:“所以妳的意思是,要让他们对战争的事毫不知情,并继续生活在基斯吗?”
“我的『零式改写』只是初步阶段,只能一时将踏入范围内的入侵者,陷入我创想的世界,算是『诱导型』的形态。要是敌人乱跑的话,我可就没办法了。”优姬一脸严肃的说道。
翊也不是省油的灯,马上联想到先前几次的教训解说著:“所以需要一网打尽的方法……先前也是因為城门关的太快,导致军队以為目标物南下基斯导致而成的。”完后,才又因為想不到对策苦闷搔著头。
“因此这次,才更需要国王的协助,将城门敞开让威尔多迎敌。”优姬像是枉顾人命,既狡诈又大胆地说出看法。
“但是,即使如此,也无法抵御砲弹的攻击,就是因為这样我才在前几次将城门关闭的。”
“无论城门关不关,终究不敌砲弹的攻势。主要能封住砲弹的唯一王牌就是……”优姬这才停下脚步,歪头冷笑的指著翊:“他们信以為真的『女神像』,将是左右战事的关键。”
“『女神像』……”少年更将优姬的话语稍作统整,在嘴边念念有词著。
“我的『零式』,是在范围内造出想要的东西,当然也包含『女神像』。”优姬这才露出阴险的笑容,顿时让翊恍然大悟。
“所以只要人手多的话,让他们无法分辨真假!就不会随便砲击城镇,也不可能会绕到基斯!”
“一点也没错,并且需要『引狼入室』,要是对方起疑不入威尔多,这个诱敌也无效用。”
【引狼入室……这麼说来的话……那个旅者……】
一向观貌察色的优姬,一见少年的嘴角泛起洋洋得意的笑顏,也心裡有底的搭话:“看你的表情已经有方法了。因此我们这次去拜託……嘻嘻,应该说威胁吧,请求动员全骑士团才行。”优姬甚是不由自主的冷笑起来。
“妳真的很聪明,妳在学校的成绩,该不会也是故意装出来的吧?”首度见证到优姬深不可测的策划,不禁让翊也夸奖称道。
“嘻嘻,你还真会开玩笑呢,人类。”优姬又再度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当作回应。
“喔!我这次终於进化成灵长类动物了!”对於首度从优姬口中听到的单辞,翊显得相当开心雀跃的笑开了嘴。
“到了。”在优姬的ㄧ语下,两人便是来到平民从未踏入的皇宫禁地。
“这裡就是……威尔多城。”
只见外头看似坚固的石墙堆砌而成的堡垒,以及数个迎敌用的垛口,却因為裡头参杂奢华多餘的金泥,加上从未使用的洞口,尽是长满藤蔓,显得不堪一击;雄赳赳气洋洋的狮鷲旗帜,也由於少次的升降擦拭,失去原有的色泽,垂掛塔楼轻飘著。
看似威风气派的城堡主人,更因胆小如鼠的个性远离民心,使得城下大道,左右两旁供人休憩的行道树,显得额外冷冷清清。
外头的卫兵,无非是从未有人拜访此地,甚是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直到哈欠抬头的期间,瞄见翊两人的到来,才急忙收起涣散的心情挺直腰身,以枪桿作势朝地面一敲,好便提醒一旁打瞌睡的伙伴。
眼见身著武装的守卫,虽然当下被木击声震醒,仍是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朝翊两人看去,才又懒散地慢慢回过头,略显无奈的吸入一口气后站直身子。
不待翊的回应,优姬居然逕自一人朝往卫兵,堆积起假意的笑容:“不好意思,我们是魔法学院的学生,可以让我们参见国王吗?”
“唉~到底有谁知道妳会是这种个性……”
“咦……耗子国王……咳!”面对突如其来会面的意外,卫兵一不小心也把家喻户晓的绰号说溜嘴,这才匆忙地装作呛咳摀嘴,以便改口:“不行不行,平民想见伟大的国王是不準的!”
对於卫兵的强硬回应,血姬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只是轻快地弯过头侧身对向少年:“他是这麼说的~”而后,并随著逐字逐步的踏来翊的面前:“伟-大-的-王。嘻嘻~”
“我知道被人挡路,妳一定很不爽,但这边还是交给我好了。”翊当然知道那笑面虎的心裡一定恨不得杀光在场的人,甚是双掌连忙伸於胸前劝阻。
“没想到无神月同学这麼懂事,真是太好了。”显然的,在优姬天衣无缝的笑容下,仍略带一丝不屑,额头皱了一条纹路说道。
【话虽然这样说……但有什麼方法可以参见国王……对了!】
“我想到另一个方法,但是我就必须在这先离开了。為了下次好确认双方的身分与战略,我们想个暗号来知会对方吧。”
“嘻嘻~可以啊,想取什麼暗号呢?”优姬看似稍作思考的以指抚划唇间几下,随即兴趣勃勃的开口:“不如就取【偽马吞鼠】吧,嘻嘻。”
“喔喔!那我倒想取【偽主嗜鼠】。”翊也不甘示弱的讥笑回嘴。
不料,玩笑话一出,优姬甚是展开灿烂的微笑,走近少年看似亲密地偏倚耳旁:“如果你想跟我解除合作关係的话,大可这样称呼,草履虫。”
“饶了我吧……一句玩笑话就沦為原生生物了吗……”待翊无奈的嘆完气后,才又恢復正经的神情补充:“就取名妳最爱的『朔驍』就好……”
不料,翊才刚直呼某人的姓名,一把再也熟悉不过的冰刀,又是不偏不倚地顶住翊的下腹,翊这才冷汗直盗地将视线往下游移,不忘紧张的吞嚥一下口水。
“是朔-驍-大-人-!知道了吗?草履虫。”笑容一点也不虚假的优姬,随手尖锐的冰刃,特别逐字的强调戳刺几下,以笑威胁少年的改口。
“朔驍大人……”纵使百番的不情愿,面临随时被优姬宰割的他,也只好愁眉苦脸的嘀咕回应。
“那我们下个世界线见吧。”优姬才又逕自手放於身后腰臀间,像是什麼也没发生的离开。
“唉~女人真是可怕……”望著优姬离去的身影,心有感触的少年,嘴上呢喃没几句,便是将手摀住银眼,再度穿梭於迴廊。
就在回到迴廊过后,只见女神仍是面不改色地观望少年的到来,并无特别的向前搭话,少年也没向女神交谈,顺势踏入下一个过去。
待翊解决完『木乃伊事件』,正巧将素儿的遗物收入怀中,葛雷又是二度恬不為怪的抚著白鬍,从空洞的另头来到。
“老头!你现在才登场会不会太晚了?从刚才就一直待在那看,真让人噁心。”
“呵呵。这可真是老夫的光荣,可以和魔界帝王,『前任』的大魔王路西法说话。”葛雷像是跟路西法相识已久,话语间甚是刻意地惯用称谓称道。
“糟老头,你年纪跟本王有得比了,不需要用敬语吧?这也不是『第一次』跟你说话了,少来这套。”
“呵呵。当初老夫并非看出您的身分,先不叙旧,老夫有事想和翊商量,麻烦你们俩换一下吧。”
在葛雷提完,路西法也不囉嗦,随即让翊变回原有的髮色及瞳孔。
“你应该听说过最近的战争吧。”
对此,翊只是表示听见点点头。
“老夫希望你去平息这场战争。”老谋深算的他,仍面色不改紧盯著翊会做何反应。
听闻老叟的话语,少年的眼神像是抱持觉悟似的不动声色的望著眼前:“嗯。我正有此打算。”
面对少年乾脆爽快的答应,葛雷先是显得震惊撑大乾巴的面颊,但似乎也略知一二的垂下皱巴巴的眼皮:“看样子,你是发生过什麼了吧?老夫不便过问了,你将这封信交给『威尔多国王』吧。”葛雷便是从怀中取出特别以红色丝带,将捲成圆筒的白色信封繫上递给翊,脸上的忧容却不曾减少。
“嗯。”收信后,翊不加思索立刻掉头离开。
“唉……塞凡蒂斯……果真如同妳说的把信交给他了……难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