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屎很放心，李所分明没弄明白他为什么放心，但小屎笑，李所长也跟着笑。
见两个人开始笑，其他警察也跟着笑起来，不过除了小屎，其他人笑得都很尴尬。
小屎再笑几声，忽然露出几分不悦，道：“既然说好了要留下我，为什么不过来铐我？”
李所长尴尬笑道：“你手上的枪……”
小屎恍然，再次一笑，握枪的手轻轻一甩，很是潇洒地把枪甩到了李所长的脚下，跟着再很是潇洒地伸出双手，往前一递道：“现在呢？行了吧？”
李所长很是狐疑地对着小屎看了一会儿，见他并无异态，终于向身后点了两点道：“你，还有你，把铐子给杰哥带上，注意轻点儿，别把杰哥的手弄伤了。”
人群中又静默半晌，李所长喝道：“说你们俩呢？聋子么？”
喝声落了足有半盏茶的光景，才终于有两个警察从人群后面挤了出来，向小屎慢慢蹭过去。
这是两个年轻的警察，他们走得很慢，不但慢，而且还在出汗，大汗。
两个年轻的警察流着满头满脸的大汗，慢慢向小屎靠近，但不管怎么慢，终于还是挪到小屎面前。
其中一个警察从腰上卸下手铐，陪笑道：“杰哥，我可要铐你了，你别怪我。”
声音里竟带着一丝颤抖，仿佛一只绵羊面对着一头恶狼。
小屎在笑，笑得极尽温和，双手并拢着向前伸出来，等着他们铐人收监，并温言安慰道：“这是我自己要求的，不怪你。”
年轻警察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抚住他的两手，慢慢把他铐了起来。
这一铐铐得轻轻柔柔，小心奕奕，颤颤抖抖，看上去不象对付杀人罪犯，而是在面对大爷，并且带上去的也不是手铐，更象为小屎带上了几十万一副的手镯子。
小屎轻叹，万分无奈地提醒道：“人已经铐上了，不把我关起来？”
两个年轻警察不知怎么回答，拿眼睛偷看李所长，李所长点头叹道：“既然杰哥主动投案，就先暂时把他关在后面小号里吧，最里面那间，好吃好喝、好烟好茶伺侯着，等一切弄清楚了自然会放出来，到时候大家再摆酒为杰哥压惊。”
前面是对两个警察说的，说到后面，已经看向了小屎，分明是说给小屎。
小屎点头道：“多谢。”
李所长也是点头，郑重道：“那么杰哥保重了。”
跟着冲着两名警察喝道：“还不请杰哥进去？”
两名警察扶大爷般地把小屎扶走了，一众堵在门口的警察则全部拥进了大厅。
进了大厅的众人并不去安慰伏在桌上痛哭流涕的小素，也不去关心躺在地上的王所死尸，而是众星捧月般地把李所围在了当中，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虽然众口各执一词，但大致都表达了一个意思：下一步怎么办？
李所长没有回答，却冲着长台后面一瞥。
众人立刻明白了李所长意思，瞬间同时禁声。
李所长见大家都已心领神会，立刻发令道：“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小素身体不好，出两个人，送小素回去休息，我们留下来处理王所的尸体和通知家属。”
立刻有两个人去劝小素。
女警惊吓过度，早已哭得昏天黑地，不知南北，被一众警察劝了两句后，得到了第一时间了解情况的保证，再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筋疲力尽地点了点头，终于被搀扶着走了。
见小素离开，大家再次把李所围在当中。
李所长伸手止住大家乱问，一叹道：“你们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众人立刻再乱起来，一人提声道：“王所死了，这个时候能发话的只有你李所，你说不知道，难道想让大家吃西风去？”
李所长无奈，向王所长一指道：“就是因为王所死了，所以我才不知道怎么办。”
众人道：“为什么？正所长死了，难道不应该是你副所长发话么？”
李所长摇头道：“哪里是因为这个，我不知道，是因为杀王所的人不是别人，是杰哥。”
众人沉默。
李所长叹息：“大家都在这里，我也不说虚的，王所活着的时候对大家那是没说的，亲兄弟一样，他被杀死，我们理应为他报仇，可杀死他的却是杰哥，杰哥可是整个深海的第二号人物，平时也都是和大家称兄道弟的，咱们没少帮杰哥办事，大家心知肚明，说白了，包括死了的王所，这里所有人都是杰哥的小弟，现在老大把小弟杀了，你让我怎么说？”
他停了一下，再叹：“杰哥杀王所也就算了，刚才大家都听到了，杰哥还杀了焦大哥，焦老大可是省人大代表，这就是了不得的大事，早晚要惊动全省，这样的事让咱们摊上，一个处理不好就要掉脑袋，我可是还没活够呢。”
众人继续沉默，带头说话的人道：“不管怎么说，得有个说法啊，正所没了，你是副所长，又属你年岁最大，你不说谁说？”
李所长嘿嘿冷笑：“如果我不是副所长呢？就属你大黑岁数大了吧？你就可以抻头了是么？”
带头说话的大黑也在嘿嘿笑，不过不似李所长的冷笑，而是憨笑：“李所，你这不是骂我么？大家在一起这么久了，谁还不知道谁，我一个彪人，就算想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呀，我也只是想请李所帮大家拿个主意。”
李所长继续冷笑：“我拿什么主意？说少了对不起王所，你们恨我，说多了对不起杰哥，有人杀我，那个时候杀我的人也是你们当中的一个，最终也只剩下我一个里外不是人，你们一个个都当甩手掌柜？”
众人顿时发出笑声，奸笑，脱口笑，尴尬笑，不一而足。
小黑憨笑几声，再次口开道：“李所说的有道理，我有个提议，大家从现在起都听李所的，他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拧成一股劲，稳稳当当地把事情了了，如果出了事大家统一口径共同扛下来，到时候哪个落井下石就废了哪个王八蛋，行不行？”
众人异口同声道：“好。”
一声回答竟没有半点杂音，整整齐齐再无异议。
大黑陪笑道：“李所，兄弟们也发誓了，你有什么话能说了吧？我们都听你的。”
李所长死死地盯了那人一眼，又把众人扫了一遍，追问一句：“这可是你们说的？！”
众人一齐点头：“是，李所你就说话吧，有福一起享，天塌大家死，我们都听你的。”
李所叹气，很用力地叹了口气，道：“既然大家信得过，我就说几句，不过一定要统一口径，一会儿另外几个人回来，你们也告诉他们一声，别到时出了岔子。”
小黑嘿了一声：“你就说吧，其他不在场的人由我负责。”
李所点了点头，声音忽然压低几分，道：“其实办法不是没有，不过为了自保，义气就不能讲了，这个时候发生了这样的操蛋事，太过复杂，不管怎么做都有一条，终究是要对不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