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本来是休息,又正好赶上周末,文化宫更是人来人往了。说来也话长,一个男生竟痴迷于体肓舞蹈,其实也是不见得奇怪了,总之是个不解之缘,就像苦苦艰守的东西永远无法抛弃一样。舞蹈伴他了六年,也渐渐有了感情,就像被系在了一起,无法弃其而去,也于心不忍了。父母见曾凌渝港如此痴迷,也不好让他放弃,都表示支持。
  天气仍然闷热,可曾凌渝港也顾不了那么多,背了包就一溜烟儿似的跑出了家门。其实那包里不过就是一双舞鞋,外带一瓶白开水,也挺轻的。一路上忘了太阳的焦灼,也忘了道路的远近,总之是畏怕得不了好名次,便苦苦地练习,渴求更好地提高舞技。曾凌渝港是半道“杀‘进去的,在其他地方学了两年,一听说中班浪费时间,就只好转进大班;但大班又怕跟不上,只是去试试。他去试了。而且越试越勇,曾凌渝港渐渐超过了其他同学,直到今天。
  曾凌渝港向是去得最早的,等待也是有趣的。透过玻璃大门,仍能看清别人上课的情景,曾凌渝港便欣赏抄着手,站在大门口,一直注视他们跳舞,有时不时评价几句。不过,他也不是一直看着他们跳,有时还会自己在外面热身,——不过今天闷得慌,一路走下来,已经够热身了,只好站着边看边休息一下。陈老师正聚精会神地为中班的同学解析动作,同学们都十分认真地练习,只是——他看见了他们班的同学,挺熟悉的身影,没错,正是郁欢。高挑的身子,端庄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时间很快就到了点,蜂拥而到的人群涌动头着,曾凌渝港不得不躲在一角。等她出了门,他忙上前打招呼,她看见曾凌渝港也很惊异,略微一笑也便离去了。曾凌渝港来及不及多问,也便进了教室。陈老师笑盈盈地同学生打招呼,等曾凌渝港换好了鞋,陈老师便走了过来说:“明天你来当助教吧,就是刚才的那个班,二十元一节课。”曾凌渝港听了完全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狐疑地望着陈老师:陈老师倒也随和,便补充道:“你来就是做做示范,纠正一下错误,顺便——还能够练习基本功。”他一听有理,也主动答应了。不过曾凌渝港心里头还是忐忑不安的,就像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一样茫然而无助,只好强咽了一口气,开始上课了。
  两个小时的练习一晃就过去,虽然自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可仍想继续跳舞。他喜欢听舞曲,也时常爱哼唱,哼唱时也不忘舞一下。这是两个人的舞蹈,自然练习时少不了双人的磨合。三年前第一次和女生反搭手,就参加了比赛,竟出人意料地得了银牌。他们捧着奖杯,吻着奖牌,手里拿着奖状,心里自然是自豪与骄傲。可获奖后女生因一场大病不得不退出舞池,于是曾凌渝港只了好另寻舞伴。自然,分手和言和时常发生,他也学会了处理,只是会被影响彼此跳舞的情绪,那是万万不想发生的。到今,曾凌渝港已经和舞伴罗元搭档了三年,一起跳舞时自然有谅解与误会,经历那么多风风雨雨也懂得了珍惜。
  不过,渐渐发现,曾凌渝港和罗元是不能再维持下去了,因为比赛报和曾凌渝港同龄的组,怕被裁判怀疑,报她同龄的组,又怕比不过人家。他俩因此没参加比赛。可这次,他们都已经预料到即将发生的事情,终于咬牙决定试一试,在百般思考后终于报了十四岁组的。曾凌渝港自然要吃亏的,因为他不过才十三岁。同组的人都是些可想而知的厉害人物,还是畏怕比不了。于是,曾凌渝港更发狠地练。
  别人早就已经离去了,好像人去楼空,只留下他俩和陈老师。曾凌渝港只顾着琢磨着动作,也忘了陈老师的存在,只有一连串的动作和音符在脑海里不停地浮现。
  “你们慢慢练吧。”陈老师突然出现在曾凌渝港的面前,“我把音乐放着,要用时就开,我先走了。”
  曾凌渝港忙接过舞曲的光碟,连声致至谢,一直目送她走出大门。陈老师年轻时是跳水运动员,从小就练就厚实的基本功,退役又转来教体肓舞蹈,现在已是桃李满天下了。不过是业余的,只能当启蒙老师,像学生们级别高了,她也感到焦虑了。不过学生们仍能继续发展下去,课余时日就爱在电脑上观看世界冠军的视频,当然也有中国的选手——张劲、罗文清是曾凌渝港最喜爱的一对,默契的配合,狂野的风格,洒脱的舞姿,无不让人想起巴西的狂欢,西班牙的斗牛士,如此而已。
  等种念头都抛散去,又开始练习了。曾凌渝港将陈老师的光碟郑重地放入驱器中。不一会儿,耳边便想起那熟悉而深沉的《RIGHTHEREWAITING》:
  Ouansapart,dayafterday
  远复重洋,日复一日,我慢慢地
  AndIslowlygoinsane
  变得失常
  Ihearyourvoileontheline
  电话里传来你的声音
  Butitdoesnˊtstopthepain
  但这不能停止我的悲伤
  IfIseeyounesttonever
  如果再也不能与你相见
  Howcanwesayforever?
  又怎能说我们到永远?
  Whereyougo,whateveryoudo.
  无论你在何地,无论你做何事
  Iwiuberightherewaitingforyou
  我就在这里等候你
  Whateverittakes,orhoumyjeartbreaks
  我一直认为
  Iwillberightherewaitingforyou
  你我会情长谊久
  Itookforgrantedallthetimes
  不管怎么样
  ThatIthoughtwouldsomehow
  不管我哀伤
  IhearthelaughterItastethetear
  我听见你的笑声我品尝眼泪
  ButIcanˊtgetnearyounow
  但此刻不能接近你
  Oh,canˊtyouseeitbaby
  哦,宝贝,难道你不懂
  Youˊvegotmegoingcrazy?
  你已使发疯?
  Wheveryougowhateveryoudo
  无认论你在何地,无论你在做何事
  Iwiuberightherewaitingforyou
  我就在这里等候你
  IwonderHowwecansurvilethisromance
  我试问,我们如何熬过这浪漫情
  Butintheend,IfIˊmwithyou
  但到最后如晨我与你同在
  Iˊutakethechance
  我要抓住这个机会
  Oh,canˊtyouseebabyyouˊvegotmeglingcrazy?
  哦宝贝,难道你不懂你已使我发疯?
  WhereveryougoWhateveryoudo
  无论你在何地,无论你做何事
  Iˊuberightherewaitingforyouwaitingforyou
  我就在这里等候你,等候你
  别看这个歌手身形单薄,却是个男低音,他的音质有点嘶哑,很是性感,大约只有像他那样经历了人世沧桑的人,才能如此充分地理解和演绎歌中的一往情深与伤感。
  曾凌渝港和舞伴淋漓尽致地舞蹈着,虽然没有旁人的驻足观常,可心里却油然而生起一丝感慨。曲终人散,曾凌渝港依依不舍地同舞伴告别:“再见吧!”舞伴好像懂得他说的意思,略略地点点头,强颜一笑便各行其道了。
  第二日,曾凌渝港怀着不安的心来到文化宫。周围的一切却霎时变得陌生了。教室外围了一群同学,全都是他不相识的。他们见了曾凌渝港,都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他,嘴里不时嘟囔着,曾凌渝港八成是料到他们在议论自己,议论他风尘仆仆,不知由地来到这个班。他们还不知道曾凌渝港的来由,自然是疑惑。
  等他们一窝蜂涌入了教室,曾凌渝港才悄无声息地进了教室,一头钻入了更衣间。虽然音乐已经响起,他们也专注地做着热身操,可曾凌渝港仍然感到些许的不自在,仍觉得有许多双目光在汪视着自己,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陈老师一面把曾凌渝港叫过去,一面热情地向大家介绍,这才听到几声赞叹。不过曾凌渝港敢确信,他们还没见自己跳过,肯定有些怀疑。
  直到曾凌渝港开始领他们跳基本舞步,他们才完全被折服。从他们羡慕的目光中,曾凌渝港发现自己也逐渐变得自信起来。上了半堂课后,曾凌渝港正准备休息喝口水,便听见他们都兴致勃勃地议论着自己。有几个还明目张胆地站在曾凌渝港面前大声说话,或许是在试探他的反应。曾凌渝港只笑笑罢了,也不搭一句话。
  时间飞快流逝,眼看便要下课了。下节课是大班的课,门外也站了不少和曾凌渝港相识的同学,都用又诧异又羡慕的目光望着他。等他们全都跑进来,围着曾凌渝港讯问是什么事,他便显得不自然了,手抄着不是,放在腿上不是。
  “你倒是快说呀。”同伴有些急了,都来催促道。曾凌渝港自然是没法逃避,也不好回绝,只好把自己知道的都给详细说了一遍。同伴倒也不惊异,认为是理所当然,我也不便多说了。
  国庆的第三天,天气也便骤降了。早上闻着细叶抖落地簌簌声,不禁打起了寒噤。母亲见曾凌渝港冷得发抖,便亲自送来了外套。曾凌渝港来不及道谢,便把外套裹在身上,还嘟囔道:“好啦,好啦,终于暖和了。”
  母亲笑笑不答,只是嘱咐他快点洗漱。曾凌渝港这才想起今天还要当助教,一看表,不到半小时就上课了。他心头有些发慌了,来不及吃饭便奔向了文化宫。母亲见他如此伧促,只好跺着脚,大老远传来她的嘱咐,直到消失在转角之处。
  现在来到文化宫,才感到熟悉了。看见曾凌渝港来到班上,同班的郁欢也颇感惊异,后经过曾凌渝港的解释,她算是明白些。不过其他同学和他相识后,都打起了招呼。曾凌渝港也不敢装出自视轻高的样子,都一一回谢。虽然肚皮像鼓一样不时隆隆作响,可这样的景色却足以让曾凌渝港忘怀了。
  曾凌渝港仍客气地等其他同学进了教室,等他们站好了队开始做操时,他才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怕是惊扰了他们。陈老师见曾凌渝港换好装,也笑着说:“今天跳双人,待会儿做一下示范。”曾凌渝港笑一笑,“嗯”了一声,自己便热身起来。
  等陈老师说了一番理论后,便和陈老师教起了双人。陈老师是一们挺有教学经验的教师,她很耐心很细致地讲道:“两个人的磨合的关键之处在于互相信任,牵手的地方中间是空的,可以夹一块豆腐,但跳舞时不能用力过大,否则豆腐就会被挤碎。两人之间要交流沟通,力气大了要小一点,直到两人觉得跳来舒服才行……”说完后便开始一对对的检查,曾凌渝港也帮着同学纠正错误。
  陈老师和人一对对地纠正好,突然曾凌渝港注意郁欢一个人拉着扶杆练习,陈老师也随他的目光看去。突然陈老师开口道:“你去带一下郁欢吧!”曾凌渝港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不知是羞涩还是太突然,总之他料到不是什么好事,就失魂落魄地搭了手。
  磨合了一阵子,才渐渐缓过来。真不知那段时间是如何过去的,全是不知甩措,眼睛也不知往何处盯索性给闭上。陈老师来得也突然,好像始料未及,她连忙问道:“感觉如何?”曾凌渝港这才赶忙附和道:“还行,还行。”其实郁欢挺有有天赋的,和她第一次搭手,就磨合得十分协调,力气与身段很完美地配合,陈老师在一旁也啧啧称赞。
  自这次搭手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随后竟跟她跳了套路,还当着全班的同学做示范。这些事都来得太匆匆了,曾凌渝港也来不及多虑。郁欢也显得不太情愿,但曾凌渝港对她也渐有了好感,一切就像是一次邂逅!
  下课后陈老师竟又找曾凌渝港谈关于和郁欢搭手的事。陈老师好像故意这么安排一样,忙问:“她还行吧?手感怎么样?”
  曾凌渝港不得不努力回想和她跳舞时的一丝一毫的感受,努力回想和她一分一秒的情景。沉默了一会儿便说:“挺好的,手感也不错,就是太僵了一点。”
  陈教师似乎对这个答案颇为满意,又继续幻想:“要是她再跳几年,舞龄和你一样,准比罗元跳得好。”曾凌渝港也不好直言,又怕伤了舞伴的心,没有回答。只是换了一个话题,问起比赛的事儿。陈老师略微收敛了一下,也跟着淡起了别的事。
  比赛也不知觉地到来。曾凌渝港匆匆提着包袱,打理好行李,奔向赛场。舞伴虽然早已在赛后等候,仍手忙脚乱一刻不停地化着妆。他也想把自己打扮得精神点,都想在最后一次比赛中留下些美好记忆。
  换上了装,热身一会儿,便缓缓挤进了赛场。那激昂欢悦的音乐声在舞池中回荡,激荡着舞者们砰砰直跳的心。曾凌渝港和舞伴牵着手,默默地注视着舞池那些洒脱自由的舞者。
  在无限的幻想中,支持人的话语打断了他们的痴想。“下面将进行十四岁A组拉丁舞的比赛,有请选手入专场!”曾凌渝港便理理衣裳,振作起精神来,夺着舞伴信心地踏着进箅池。
  “请准备第一支舞,桑巴!”
  主持人一说完,热情四溢的舞曲便骤然响起。曾凌渝港和舞伴尽力挥动最大的幅度,尽可能淋漓尽致地舞蹈。桑巴的热情融入于他们流动的动作中,就像忘记了这是在比赛,而是在舞厅,尽情狂欢。一曲未了,曾凌渝港牵着舞伴向四面的观众敬礼,又准备好下一支舞的比拼。
  “请选手作好准备,第二支舞:恰恰恰!”
  音乐一响起,曾凌渝港和舞伴就用高难度的连续五圈转赢得了观众的喝彩,不轻意间地一瞥,意发现郁欢也正看着入神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接着,又是缠绵多情的伦巴舞蹈,曾凌渝港和罗元淋漓尽致地表演着两个人爱情的故事,仿佛已经同音乐融为一体了,只留下久缠不散的掌声。
  敬礼后,他们收起刚才的柔情,摆好了勇猛的造型。锵铿有力的音乐又一次响起,曾凌渝港也拼尽了全力,仿佛把自己当成了正在同一头眼里带有杀气的公牛决斗,而他手上拿着红色的斗蓬,满眼露出坚定和毅力。只是跳第二段时,后面竟有人冲上来把舞伴撞倒了,曾凌渝港也来不及多想,就地扶舞伴起来,踩住了节奏继续跳下去。舞蹈时发生碰撞是难免的事,只要及时调整过来,也不会影响成绩。
  还剩最后一支舞了,他们的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可仍旧不能松懈。当那欢快的牛仔舞曲豁然响起,又忘怀了劳累,忘怀了刚才被碰撞时的不悦,用身体剩下的所有能量,尽情地舞动着。高难度的旋转,一圈接着一圈,在音乐结束的一刹那,全场又阵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曾凌渝港和罗元深深地向观众弯腰致谢,挽着彼此的手闲庭信步的走一回休息室,何宇虹就询问起比赛情况。曾凌渝港还没缓过神来,嘴里还吐着粗气也顾不上回答。于是她便顺溜地跑出去了,大概是去看成绩了。罗元半开玩笑:“她也太心急了吧!”其实我俩也是挺想去看的,刚比赛,成绩怎么会那么快就出来呢?这话真的灵验,何宇虹不多久又跑了回来,满脸沮丧。曾凌渝港打趣地说:“怎么了?我们没得奖呀?”
  “不是,成绩根本没公布出来!”何宇虹突然大嚷着,隔了一会儿又笑道:“不过你们刚才跳得的确太淋漓尽致了。我身旁那个老太婆都啧啧称赞你们哩。”
  曾凌渝港也不知等了多久,反正是可以走动了。亲自去查看,果真是冠军。握着舞伴的手,泪浸润了脸颊。曾凌渝港请求她晚上陪他去舞厅跳最后一支舞蹈。
  秋夜,南滨路没有了白天车流的喧闹,凉风徐徐,偶尔几片落叶随风飞舞。秋天,本来应该是收获的季节,而今晚,侨联,这处喧闹了十年余的舞厅,即将落下帷幕,走完它红火然后冷清的生命过程。
  侨联舞厅是一间比较简陋而老旧的舞厅,也许因为太老旧了,光顾它的客人越来越少,正因为人少,这里,成为舞者们练舞的首选之地。据说,它也曾经有过很红的日子,许多舞蹈名将、小将都曾经在这里洒落无数的汗水,许许多多的舞友也曾经在这里留下无数的汗水,许许多多的舞友也曾经在这里留下无数的欢乐和记忆,当然,还有一段段舞缘在这里萌茅、开花、结果,更有一些舞伴在这里劳燕分飞,遗留了丝丝缕缕的遗憾和怨恨……
  当“侨联舞厅由于城市改造将被拆迁”的消息传开后,一时间,往日冷清的舞厅又热闹起来,刚刚比赛完的许多舞友也前来参加。也许,他们是为了到此怀旧,缅怀,也许,是想踩着最后的节拍留下舞蹈的身影。正所谓,失去了才觉得可惜。这也有点像舞圈中的舞伴关系,往日练舞会磕磕碰碰,吵吵闹闹,甚至大喊“分手”,但真的分手之后,点点滴滴的苦楚冷上心头,欲说还休。
  第10月4日,这是侨联营业的最后一天。之后,这个在悠悠的舞曲中留下舞者们无数的脚印,无数的欢乐,无数的伤感的地方将轰隆的庞然大物摧毁然后再重建……也许,在它曾经的位置上面会矗立起高楼大厦,也许崭新的大厦里面会有夜总会,豪华酒楼,但不敢指望哪个富豪愿意在这个拙尺金的繁华地再开一间门票只要十元左右的舞厅了。舞厅,这个上世纪90年代初期风靡世界的笙歌燕舞的娱乐健身场所,已经越来越淡出了市场。
  曾凌渝港推开侨联那茶色的玻璃门,一阵人声鼎沸的热浪迎面而来,舞伴已经像往常那样导候在最显眼的地方。她掏出了门票,很感性地说:“只有最后一张门票了,我想留下来做个纪念!”真是一个念旧长情的人!伴随《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那令人心灵颤栗的曲子,伴随着斯拉维克毫无杂质的王子般的基础伦巴舞步,难以言表的抽搐从心底最深处撕裂开来传往全身。不由自主地,每个人都沉浸在这种无法自拔的爱情里,感受真正的爱情是如此的质朴而有尊严,让人无法侵犯。曾凌渝港和罗元左右手相握,此时,传递的不仅仅是引带技术和力量,更是两个人的脉搏和温暖……一个人的独舞是没有灵魂的,所以,曾凌渝港非常能够理解舞伴之间的心心要识和惺惺相惜,舞伴就像家人一样,值得每位舞者犹如珍惜生命一样去珍惜。
  今晚来侨联的人异常多,那些平时少见的面孔,也像事先约好似的,同时出现了。大伙都兴高采烈,相拥而舞,就连平时常常吵架的那对,今晚也是笑口盈盈,一曲再一曲。最后,盛宴已散,曲终人散。
  曾凌渝港也和舞伴依依不舍地分了手,或许他俩谁也谁舍不得,可是他们离开那段梦一样的夜景时,谁又能承载现实更新换代的无奈?
  一切都重新开始了。曾凌渝港仍然留在舞厅里,留一个人默默地熬过黑夜。罗元也再没回来过,说是转行去唱歌了,曾凌渝港也无从知晓。总之有那么长的一段时日,曾凌渝港像一直在睡梦当中,发生了什么也无暇想象,总是意志消沉地低着头。曾凌渝港顿时变得比以前更内向,同学看见都以为他心事重重,可自己又哪来那么多事情烦心呢?陈老师见他一次一次心不在焉,只好放他一个月的假,好好休整。曾凌渝港只得乖乖地听她话,有相当长的段日子没有去舞厅跳舞。
  曾凌渝港重又回到了校园。全班仿佛只有他一人没过快活,其他人都兴致勃勃地谈着国庆的见闻,不亦乐乎的样子让曾凌渝港心里更加难受。不过,倒也有一件让他高兴的事,他的国庆小报获得了一等奖,当曾凌渝港第一次上主席台颁奖时,心中重又闪现出自豪的火光。于是,曾凌渝港没再继续逃避,而是又回到了舞厅重新开始。
  陈老师见他略也好转,也放松了些,说:“要不我让郁欢和你搭手吧!”
  话音刚落,曾凌渝港就连声答应了。他也不知回答得那么爽快的原因是什么,好像不是经过大脑思考就出口的。可他也实在没法拒绝,现在又能去哪里找舞伴呢?
  郁欢真的来了。她似乎显得不太乐意,很羞涩地呆立着,站着不是,抄着手也不是,好像无地自容。这种情形曾凌渝港当然也能理解,因为他第一天当助教时的感受也同样如此。不过这种拘谨只是在课前,真正跳舞时就又忘记了自己的困窘,仍然随心所欲地舞蹈。同班的女生也都很热情地同她打招接呼,她也渐渐入开了胆,只是与曾凌渝港搭手,又显得不自在了,舞蹈动作又显得僵硬了。
  陈老师倒也器重她,在一旁指导,忙得不亦乐乎。郁欢自然也来了劲,越跳越有感觉,也惹得同班女生连声惊叹。不过她和同班的女生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光是舞龄就少两三年,这也不是一两次练习就可以赶上的,陈老师早也意识到这点,忙说让曾凌渝港耐心指导她。
  第二天又轮到曾凌渝港当助教,郁欢仍旧还在中班练习。不过她在中班是有舞伴的,曾凌渝港也就不好跟她指导。从那以后,郁欢的课比曾凌渝港多出了两三堂,他自然知道她是为了更好地和自己搭手才多加练习的。和她中班的好位舞伴相比,相距甚远。有时曾凌渝港都有想主动牵郁欢跳舞的冲动,那是因为她的舞伴实在是不把她放在心上,动作也懒散得不成样,和他搭手只会愈练愈坏,手感全没了。曾凌渝港一气之下也毫不留情面地告诉了陈老师,陈老师也颇为不满,当着全班的面拆散了他俩,郁欢也就由曾凌渝港指导了。
  可是那位男生似乎不那么高兴,竟一下课就找家长讨说法。家长也不好推脱,也便硬着头皮支找陈老师弄明白事情原由。陈老师的怒火还未消,又看见家长也辨不清是非,更为恼火:“人家郁欢跳得那么好,而你儿子呢,手都打不直。人家虽然表面什么都不说,可心里早就不想和你儿子跳了。郁欢凭什么就是你儿子固定的舞伴呢,自己跳得差还得寸进尺,人家才看不起你……”那位家长听后也愤愤地骂他的独生子不懂珍惜,此后郁欢也没再来这个班了。
  和郁欢磨合了一阵子,她也渐渐有了进步。曾凌渝港也倍感欣慰。可赵锐却直叹他挺惋惜,找了个比自己差的舞伴,不但要从头开始,还得慢慢调教。曾凌渝港也自叹无奈,找个舞伴真有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