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庙之中,月生几位年轻小辈严阵以待,一刻也不敢放松。
火焰在风雨中漂浮不定,野狐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怒容。
他深吸了口气,环顾四周,冷然道:“在下最后问一次,你们让不让开。”
月生想也没想,断然道:“痴人说梦,今日我等定要替天行道,为诸多无辜受害者讨一个公道!”
野狐大怒,道:“既然你们苦苦相逼,我兄弟二人本无意冒犯,却也就只有得罪了,但刀剑无眼,若是伤了残了可别怪我兄弟二人。”
月生脸色一沉,争锋相对道:“废话少说,手底下见真章,倒是你二人一命呜呼,死后可别忘了是我凌霄派除魔卫道。”
野狐嘴角一抽,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辈。”他看似盛怒,但心中还是清明的很,打量了一下场中形势,冷笑一声,激道:“怎么,你们这些正道人士,想仗着人多势众,欺我兄弟二人势单力薄吗?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月生心中一动,他脸色变都不变,正气凛然道:“我等后生晚辈,又是出门在外,自然是要小心谨慎,团结一心以防奸邪小人暗中加害,没想到你这孽障看起来垂垂老矣,没想到还蠢笨如牛,胆小如鼠,竟想用几句话骗我几人上当,你这几十年都活到娘胎里去了吗?”
众人莞尔,想笑却又强憋着,一时间表情好不怪异。
这月生年纪远小于野狐,阅历也是拍马都赶不上,但口舌锐利,几句话就把野狐说的七窍生烟,大吼一声,当先扑来,后边野狼见大哥出手,也紧跟着杀出。月生、赤霄、慕羽墨三人,率先将野狐拦了下来,而翎鳯和颜雨蝶则对上了野狼。
其实翎鳯与月生几人并无多大交情,仅仅是萍水相逢罢了,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不用去趟这一滩浑水。只是不知为何,先前见野狼那面露色光的样子,他心中早已是抑制不住地想要出手教训野狼了,这下一动手,才“大发善心”,主动相助于几人,实则却是为了那么一点莫名的私心。
本来以野狐多年混迹下来的奸诈狡猾,也没那么容易就被月生所激,只是眼见众人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出手的可能,心惊愤怒之余,偏偏月生骂人不带脏字,句句讽刺,纵然他还有所顾忌,但想着不如先下手为强,起码打个出其不意说不定能占点上风,念及此处,都没有招呼野狼便抢先出手了。
野狐出自万妖谷,身份极为神秘,这四十多年的修为自然还是有真材实料的,即便不如虎子与许凌,可他毕竟是天人合一境,单凭月生纳灵入体的道行,哪怕他乃是云中子的亲传弟子,也断然不是对手的。
只是这种单挑之事自然不会发生。月生当中,赤霄在左,慕羽墨在右,这三个当今凌霄派年轻一代的精英弟子,共同截住了野狐,斗在了一起。
翎鳯清啸一声,携颜雨蝶则是不约而同的与野狼交战在一起,这两人一袭白衣,衣衫飘飘,长剑红白两光闪烁,一眼看去倒是郎才女貌,仿佛一对金童玉女,天造地设一般。
至于许凌心念一动,他本想一同出手,为几人分担的。但他目光一瞥,看向了虎子,心中有所顾忌,无奈轻叹一声,微微靠近了些许虎子,谨防着他黄雀在后,突然出手发难。
他大部分心神都紧挂在虎子身上,偶尔会看一眼月生几人的战况,心中也是默默想着就让几人先试下手,借此好好磨练一下道行,体验下斗法时的凶恶。
须知宝剑锋从磨砺出,月生几人不可能一辈子依附在凌霄派羽翼下,终有一日会踏上世间,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会经历各种险恶的勾心斗角,但他们毕竟年岁还小,阅历尚且不足,性子稚嫩单纯,这当下也算是给他们打些基础,防范于未然吧。
许凌心中这般想着,此刻全神贯注的月生几人,全然没想到许凌一瞬间就为他们考虑了这么多,这师兄可谓是深思远虑,一片苦心啊。
虎子静静地看着场中,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如在免费看一场好戏。他沉默了片刻,向着许凌道:“阁下为何不出手,就不怕你的几位同门受伤吗?”
许凌微微一笑,淡淡道:“不劳阁下挂心,我这几位师弟、师妹资质出众,道行高深,要收拾两个无名鼠辈还是绰绰有余的,何况只要看好阁下这个变故,还能有什么难住我几位同门!”
虎子诧异的“哦”了一声,讶道:“这么说来,倒是我有些杞人忧天了,不过你几位同门纵然不凡,可这两人也不是泛泛之辈,只怕……”
许凌截断道:“阁下这可是庸人自扰了,我几位师弟身份高贵,眼下自降身份围剿这两人已是抬举他们了,但若是说他们连两个鼠辈也收拾不了,这纯属是玩笑话了。”
虎子看了场中一眼,转过头来嗤笑道:“那也未必吧,阁下还是莫要过于自信的好,你对自家几位同门固然是寄予了厚望,可有些事不是想想就能如愿的,若是情况与你所想背道而驰,希望越大,失望也就随之越大啊!”
许凌轻笑一声,不在多言。他本不是什么浮夸之人,也看出了野狐与野狼皆是天人合一之辈,月生几人应付起来定然会有些棘手的,但他做师兄的,难免也不会有些护犊子,又怎会在外人面前择了自己同门的威风?这不是抽自己脸吗。
当下见虎子安安分分,他放开了一部分心神,关注着场中情况。也许是同门与生俱来的亲近,短短一日之间,许凌对月生几人心中是极为在意的,无论何时,与自己这几位师弟、师妹的安危相比,虎子再怎么重要,也是无足轻重的。
再说场中情况,野狐奋起神威,腰间长剑出鞘,这剑极为阴森,其上遍布着一条条的红线。他借着先发制人,外加道行差距,以一敌三,竟是不弱于下风。
他手中长剑如毒蛇一般,漂浮不定,诡异莫测,带着一阵阵阴风,在黑夜中忽闪忽闪,不但轻而易举地挡住了几人的攻势,时而更能反击上那么几次。
月生三人手持长剑,不是被他诡异的剑法挡开,便是被他一牵一扯地拉到一旁,根本不能近身。更有甚者,野狐得空攻来时的剑芒,在风雨中化为一道无形剑罡,凌厉慑人,月生几人措手不及,险些就吃了大亏,剑芒在他们身旁呼啸而过,就差那么一点就能伤到他们。
这一下三人都不敢大意,仔细应对。野狐以一敌三,对着凌霄派中这三个出色人才,竟然还稳占上风,一身道行当真了得。
且他斗法经验多,与初次出道的几人相比,又是一个优势。他出手之时,变幻莫测,时而重时而轻,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令人猜不透,他的随意一剑,就让几人心神紧张,而发力一剑,更是要让几人全力以赴,才可堪堪挡下。
反观野狐游刃有余,不急不躁,目中杀机闪烁,但饶是如此,他心下却也有些叫苦,被三人死死缠住,怎么也脱身不得,且还随着时间越久,他的灵气消耗也在加剧。若是这般一直耗下去,指不定谁输谁赢,说不好临到关头却阴沟里翻船了,成了月生三人首战首捷的剑下亡魂,为他们平添几分风姿。
只是月生三人虽然占了人多,但着实是因为道行之间的差距。他们跨境一战,勉力而为,众人拾柴火焰虽高,可一招一式也伤不到野狐,这开头还能凭着一口恶气出剑凌厉,久而久之,却逐渐显露疲态,落入下风之中。
他们三人乃正道出生,受师门长辈灌输正邪理论,故而嫉恶如仇,与邪魔外道仇深似海,这与野狐交手之时,虽不是对手,但下手俱都凶狠,处处往致命处攻去,让野狐也不敢大意,同时暗暗心惊。
野狐神色有丝凝重,他无暇分身,激斗中还记挂着自己那位二弟,放眼向旁一瞥,心中一惊,却见修为高过他的野狼,持着一柄宽大厚重的利剑,在翎鳯与颜雨蝶时而前后,时而左右变幻的缠斗中,竟是渐渐不支,苦苦支撑。
野狼心中又惊又怒,这翎鳯也不知吃了什么火药,一上来就带着惊人杀意,攻向了自己。那神色中是誓死不休的意味,野狼看着翎鳯冰冷的眼神,几乎要错以为两人之间结过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这才使得翎鳯如此恨他,下手这般狠毒。
只是任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究竟什么时候得罪过面若寒霜的翩翩少年。
而颜雨蝶下手之狠也不弱于翎鳯,简直是旗鼓相当。这招式威力虽不及翎鳯,但她娇喝之时,虽然声音好听却有冷冽的杀意流露,尽数在手间长剑上释放,这一招一式轻盈灵动,也不跟野狼硬拼,就专挑些他的破绽罩门攻去,让他疲于应对,同时心中大怒。
翎鳯的剑上闪烁着诡异红芒,其中无意间透露出来的邪气,甚至连他也为之心惊,神经大条的他也看不这是什么功法所致,更无暇抽空思考。
翎鳯招招狠辣夺命,攻他双目,刺他胸口,砍他脖颈,这无论是那一招,只要一不小心被触碰到了,那便是非死即伤的,一条命弄不好就要赔在这里了。
风雨交加凄厉,小庙内宝剑相击的“铛铛铛”之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