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中,月生望着凶焰滔天、狞笑而来的野狐,心中也不禁有些紧张。
他修为本就不如野狐,刚才能与他一较长短,看似威风,纯属是因赤霄与慕羽墨共同配合的功劳,招式中无所不用其极,狠辣致命,三人仗着人多一同围攻,三柄长剑让野狐应接不暇,这才能保持着一丝平缓,慢慢消耗着野狐的灵气。
但饶是如此,野狐却总是能找到几人的破绽,毕竟他们三人乃是第一次齐心协力,这配合上还有些生涩。野狐活了那么多年,眼神毒辣,故而时常能在几人不足之处,来上神来一击,让他们一直紧绷心神,背上冷汗直流。
现如今赤霄与慕羽墨两人暂时被逼退,看这样子片刻间是无力回身相助月生了,月生平时虽有些傲气,但也不得不承认单打独斗不是野狐的对手。
可他光有这份自知之明也没用,间不容发,赤霄和慕羽墨又爱莫能助,他心中无奈,只得强提一口气,大喝一声壮势,咬牙硬接。
这看似义无反顾的气势,殊不知他心中已在默默期盼着赤霄与慕羽墨能及时赶来,光凭他一人可独木难支,撑不了多久的。
果不其然,这一交手,月生就感到了前所未有巨大的压力,陷入下风之中,全神贯注方能苦苦支撑。
他全凭着心中一口气,可才支撑了两招,一代掌教云中子的亲传弟子,在邪魔外道野狐的剑下已是险象环生了,用不了多久,只怕他还未能如愿在世上留下赫赫威名,就悲哀的成了野狐的剑下亡魂,徒留满腔遗憾。
见状,野狐精神一振,气焰更凶,每一剑都用上了全力,完全压制着月生,威风凛凛。
月生心急如焚,照这情况下去,估计等不到赤霄与慕羽墨,他便要与世长辞了。
在野狐那股大力之下,他全身巨震,手臂疼痛不说,口角已是溢出了血丝,经脉中气血翻腾,穴位中气流乱串,当真是苦不堪言。
兴许是觉得憋屈,他这凌霄派中身份算是显赫之人,竟是如此不堪,刚一出道就受此大挫,传出去被人嘲笑是无需置疑的,说不定还会牵连云中子被一同讥讽成平庸之辈,所教弟子竟是如此无能。
不知为何,被压着打的月生,心中冒起了一阵无名火,这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何况他这凌霄派中颇为得宠的精英弟子?他大喝一声,不顾体内伤势,全力防守不肯退后一步。
野狐纳闷之极,眼前之人怎跟一臭石头一般难啃之极,明明就快要不行了,可却一直撑了下来,他天人合一之修为,对上低了一境的小辈,竟是久攻不下,这可真是邪了门了。
他心中暗骂,任是他无一丝保留地用上了全力,可对面月生除了嘴角血丝更多、更浓之外,就是迟迟不倒下,尽管对上他有些勉强,但依然让野狐心惊不已:这小辈莫不是天纵之资,竟能与我跨境而战?
他心中吃惊不小,一边的月生却是叫苦不迭,他仗着凌霄剑法之精妙,道经对经络的坚定保护,这一时间用处了浑身解数,才堪堪抵挡住。
可饶是如此,就在这片刻之间,他体内几如天翻地覆,一阵阵腥甜的血液涌上咽喉,运起灵气经脉丹田仿佛针扎一般,痛苦难耐,若不是那骨子里的傲意激励着他,死亡的阴影威胁着他,他早就支撑不住了。
野狐面色焦急,他眼角余光一撇,心中一沉,却见赤霄与慕羽墨,终于及时从两旁围了上来,仿佛雪中送炭。他怒视着月生,如欲吞人,但也明白大势已去,时不待我,再拼下去只怕要顾此失彼,得不偿失了。
怎奈何他对月生着实恨极,这临走一击,剑芒沉重如山,月生仓促硬接,震得自身一阵颤抖,“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与此同时,反应过来的赤霄与慕羽墨杀到,他们见月生似乎受了重伤,同门之情自然愤怒之极,这一损俱损,他们两人同时发力,手中长剑奇光闪烁,顿时纷纷向着野狐扑去。
野狐大喝一声,也不躲避,手腕转动间,瞬间又有两道剑芒飞出,迎向了两人的攻势。他修为高于几人,自然可随心释放威力颇大的剑芒,而赤霄等人却只得咬牙硬拼,或是闪身躲避,如今他们两人的体内,或多或少的也带上了一些伤势。
赤霄一边激斗野狐,一边疾道:“月生师弟,你没事吧!”
月生摇头,低哑道:“没事……”他的声音夹着喉间血液很是模糊,显然是在逞强了。
有赤霄与慕羽墨在前分担压力,月生压力一松,如溺水中忽然遇到了空气,他的整个身子一软,连着吸了好几口大气,刚才在野狐强攻下,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微微一休整,强行压下体内痛楚,性子中的倔强涌来,大喝着运起灵气,又是冲向了野狐。此刻野狐正收神应付赤霄二人,面前空门大露,月生不费吹灰之力眨眼便到了他身前。
月生脸色发白,目光却炯炯有神,剑光在野狐眼前一寸处一划而过,野狐脸色一变,向后一弯,惊出了一身冷汗。但月生实中有虚,他稍动了些心计,竟是虚晃一枪,剑势急转而下,攻向了野狐的下盘。
野狐大怒,若是被伤到了双腿,这一下别说击败对面几人,光是想要苟活一命也要属异想天开了。他急中生智,纵身直向空中飞去,月生不愿放过野狐,可刚想要跳起追去,体内伤势恶化,他的双膝一软,用剑撑住,紧接着又是一口鲜红的血液喷出,脸上惨白一片。
见状,本是想要痛打落水狗的赤霄两人,因担忧月生伤势,只有暂时撇下了野狐,相继来至月生身旁,赤霄眉宇紧皱,沉声道:“月生师弟,你还是先歇歇吧,这鼠辈就交给我们了。”
慕羽墨点头,道:“师兄说的是啊,师弟你还是……”
他刚想说“还是调养下伤势”,就被月生挥手打断了。月生凄凉一笑,振振有词道:“谢两位师兄好意了,我不过是受了些小伤无妨的,且师傅的教导我一直铭记在心,斩妖除魔之事,我义不容辞,岂能因一点小伤就如此娇情,耽搁了正事我万死莫辞!”
赤霄与慕羽墨一怔,他们对视一眼,这心下也有些佩服月生的大义凛然。
不过赤霄老成持重,佩服是一码事,月生的伤势又是另一码事了,除魔卫道固然重要,可又能有什么比得过命重要?须知人命关天,他想了想,意图再劝。
可这时,一边意料之外自由的野狐,见几人并没有追来,趁这机会他赶至野狼身旁,两人合力,不过片刻就逼退了稳占上风的翎鳯与颜雨蝶。
就在赤霄想要开口的刹那,月生抢先他一步,忽然向着翎鳯高声道:“翎鳯兄,你与雨蝶师妹二人,和我三人来比比谁先杀了这两个无名鼠辈,我们各杀一人如何啊!”
闻言,赤霄顿时被呛了一下,憋在喉间的话语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的神色怪异,看着嘴角带血却淡定从容的月生,心中暗赞:月生师弟性子当真是豁朗。
赤霄仅想到了这一点,殊不知许凌看着月生的眼中也有赞赏之意:月生师弟年岁虽小,但粗中有细,以他们修为,硬拼始终是下策,即便胜了也只能惨胜,如此换得一身重伤,乃是亏本生意,眼下若能激怒这两人,使他们盛怒下丧失理智,取胜把握应能大上几分……
翎鳯愕然,他看了眼怒气冲冲的野狼与野狐一眼,随即放声大笑,回应道:“好啊!不过恐怕你要失望了,不用多久,这人定然会先死在我们手下!”
月生不置可否,看向颜雨蝶道:“雨蝶师妹,我们同出一门,你与翎鳯兄联手更是所向披靡,收拾这等跳梁小丑自然是轻而易举的,想来念在同门同气连枝之情,你自是不愿见到我们输给翎鳯兄的吧。”
颜雨蝶莞尔一笑,她看了眼翎鳯,眼中有莫名意味。之后转过头来,向着月生道:“月生师兄说笑了,能重创这鼠辈,皆是翎鳯师兄的功劳,我起的作用微不足道。”
翎鳯下意识地摇头,急忙道:“姑娘言重了,你凌霄派的剑法博大精深,奥妙绝伦,若是没有你,我也不可能寻到机会,一举重创这鼠辈。”
颜雨蝶不语,她看着翎鳯微微一笑,神态温柔微喜,哪还有刚才将野狼逼入下风的女侠风范?活脱脱一下凡的仙女。翎鳯看着她的绝美容颜,心中惊艳,一时间竟都忘了怎么说话,目光痴痴。
月生将两人的奇怪神情看在眼中,不禁有些诧异,隐隐觉得看出了些门道,却又不是那么明朗。
倒是一旁静静观战的许凌,双目一睁,脸色竟是莫名一白,那藏在大袖下的拳头,不为人知地紧握了起来。
在这苍凉的风雨中,他忽然有些迷茫……
月生几人并没发现许凌的异样,反而他身旁的虎子,黑纱下目光闪了闪。
再说野狐与野狼兄弟二人,他们听着月生竟将自己当成了赌注,且还一口一个鼠辈叫的极为顺口,被如此小觑羞辱,当真是奇耻大辱。这修道之士,哪个没点傲气?匹夫一怒尚且流血五步,何况是他们二人?
如今这般被当成瓮中之鳖,仿若生死不由己,都被握在了几人手中。看他们风轻云淡的谈笑,兄弟二人不约而同的勃然大怒,以至于脸上青筋都是鼓动了起来,好不狰狞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