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警告你哦,本少爷可是个病人,你可不能为了一已之欲再来摸我挑逗我,万一摸出问题了,本少爷身子里的精血被你尽数败了去,怕是今晚就要一命呜呼了!”楚青语说完,还作出心有余悸状,阮小喜几番想说话都被他生生拦住,只觉得自己的肺越胀越大,几乎就要炸了,及至听到最后一句,简直是悲愤无比,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在那里一个劲的叫:“楚青语,楚青语,楚青语!”
“看来你真是爱极了我,唉,看你可怜,以后,不用连名带姓的一起叫,可以,唤我,青语,你说好不好?小喜。”楚青语前面的话说得玩世不恭,而那一句小喜却是叫得温柔至极,叫得阮小喜的心里又是一麻,暗恨自己不争气,原本想施美人计,现在,倒叫眼前的男人拿男色诱得神魂颠倒,不知所以。
她跺跺脚,想离开,却又怕楚青语一个人真出了什么事,可待在这里,看楚青语那半真半假半有情半无意的样子又恼得很,实在无计可施,只得打开窗子,仍是去看雨。
“那雨中的荷花,倒是开得极好。”楚青语也走到窗边,看到一池粉荷,忽然没来由的喟叹。
阮小喜木着脸不理他,他却饶舌得很,“古人是怎么说的,留得枯荷听雨声……”他话未说完,阮小喜早已接上去,“你刚刚还说这荷花开得极好,如今却又说留得枯荷听雨声,看来我得涉水去将那几株粉荷拔了去,才好衬你的心意。”
“你这人可真是会煞风景,我原还想跟你说,相思迢递隔重城……”楚青语想再说下去,哪知阮小喜却又快嘴快舌的接过去,“你的宁儿人才刚走,怎么就隔了重城了,我看,就隔了这场雨罢了。”
楚青语清笑几声,说:“倒真是小气,方才堵了你几句,现在倒还耿耿于怀。”
“青语少爷此言差矣,你既熟读诗书,也该知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早有明论,我小气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阮小喜理直气壮的说。
“看来,你识的,不仅仅的是几个字。”楚青语突然说。
阮小喜听了这话,立马闭了嘴,她倒只顾去逞口舌之快了,差点又忘了自己的身份,但此时若是不作反应也不合理,她嘟着嘴,装作吃醋的样子,说:“早就听家里老人说过,有的女人为了不让夫君纳妾,以死相逼,皇上让她喝毒药她眼都不眨一下,我一时气愤,多说了几句,夫君倒又要阴阳怪气的来嘲笑,莫非我是农家的女子,便该愚蠢不堪任人捉弄欺负吗?”
“我说一句话,你倒有十句在那里等着,我倒想找人评评理,到底是我欺负你呢,还是你欺负我。”楚青语说着打开门走了出去,阮小喜愣愣神,这个呆子,该不会去真的找人去评理了吧?正愣怔着呢,忽见他又上楼来,后面跟着一个伙计,端着一个托盘,盛满酒菜等物,见到她,点头哈腰的说:“夫人,车马劳顿,一定早饿了吧,快请用餐吧。”
伙计将饭菜之类的摆上桌,阮小喜倒也不客气,坐下来甩开腮帮子就吃,吃了一会,见楚青语筷子未动,便说:“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楚青语淡淡的说,“见你吃饭,才觉得你像个农家女儿,永远觉得食物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若是把你关起来饿个十天八天的,怕是你的吃相比农家女儿的还要难看。”阮小喜听出他话里的讥讽,毫不客气的顶回去。
“不须饿十天八天,以我这样的身子骨,饿个两天就没命了。”楚青语拿起筷子挟起一根青菜,在嘴里细细的嚼着,阮小喜看在眼里,不由感慨万端,富家公子就是富家公子,书香门第就是书香门第,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贵胄之气,连吃个饭都那么文雅,不像她穷酸败落的书香门第出生的丫头,诗书倒也吟得几句,却也只是因景而生,遇到了食物,万事皆虚无,楚青语说得不错,她是挨过饿的,太知道食物的美好了。
她在那里大快朵颐,不多时已是腹中饱足,楚青语倒还是在那里细嚼慢咽,也不知兴致怎么那么好,倒还自斟自饮了一杯,见阮小喜盯着她看,就举杯相邀,“夫人,你也来一杯?”
“你是病人,不宜饮酒吧?”阮小喜说。
“酒是好东西,可以解忧,你喝一点吧,这春夜还是寒凉得很,喝了,可以暖暖身子。”阮小喜看他一眼,说:“青语少爷自己喝吧,我这农家女子不胜酒力,若是饮了酒,再发个酒疯什么的,可就丢人了。”
楚青语淡然一笑,又斟一杯一饮而尽,嘴里念叨着,“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阮小喜这回可不再搭话了,免得再露了马脚,管他相思不相思又是在相思谁,她反正吃饱喝足了,眼瞅着天也黑下来,还是洗洗睡吧。
她打开房门,想让伙计送水上来,玉姝却刚好端了水上来,说:“少夫人,我伺候你梳洗吧。”
“不用不用,”阮小喜连连摆手,她真是不习惯被人伺候,“水给我吧。”她接过来,把水端进屋内,对楚青语说:“夫君,出门在外,你还是少喝些酒吧,我伺候你洗一洗,早点上床安歇。”
楚青语似是喝醉了,听到这话,便歪着头看着她笑,阮小喜拧了毛巾,把他的脸擦了擦,又开始除掉他的袜子,要给他洗脚,楚青语推开她,说:“不用你,自己先洗洗睡吧。”
他既然不愿意,阮小喜倒也乐得清闲,她洗了脸,洗了脚,便自顾自上床上歪着,楚青语还在执着酒壶一杯接一杯,她有心去劝,却知自己也劝不了,可是不劝吧,又怕他伤了身,只得隔一阵子提醒他一次,也不知提醒了多少次,渐渐觉得眼前有些恍惚,迷迷糊糊的睡去。
正睡得香甜,突然觉得有人在捏自己的鼻子,她呼吸不畅,便倏地坐了起来,黑暗中只听楚青语轻声说:“别说话。”
她不知出了什么事,只是狐疑地看着他,外面雨声依旧,夜色浓黑,她看不清他的面孔,却能觉得他明亮的眸子在暗夜中闪闪生辉,楚青语拉了她的手,蹑手蹑脚的钻到了床底,床底下灰尘乱飞,呛得阮小喜只想打喷嚏,但她强自忍耐着,在床底趴了好一阵儿,也没听见什么动静,她有些急了,便附在楚青语的耳边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楚青语也附在她的耳边说:“别出声,等待。”
他的气息热热的喷在她的脸上,阮小喜不由又是一阵心猿意马,她暗骂自己没出息,又不是没见过男人,怎么偏对这个病歪歪古古怪怪的男人这么敏感呢?白沙也曾与她牵过手呀,她怎么就没什么感觉呢?
正胡思乱想间,忽听房门轻轻一响,一把雪亮的刀伸了进来,将门栓一点点拔开,紧接着,几条人影闪了进来,摸到床边,对着床上就是一通乱砍,那种劈砍之力极为巨大,躲在床上的阮小喜都能听到木头断裂发出的喀嚓声,她的心陡然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可以想像,如果不是楚青语发现得早,他们两人此刻怕是早已血肉模糊身首异处了。
那伙黑衣人一进屋就得了手,但很快发现不对劲,哪怕睡得再熟,床上被砍的人也该发出些气息来,他们上前察看,这才知道床上并没有人,便在屋子里翻找起来,很快便翻到了床底,一个黑衣人的刀戳到了楚青语身上,他痛得大叫,那个黑衣人狞笑着将他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