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着眉重又走回去,吃了饭又在客栈里找个房间略作休息,睡醒一觉,心中已有了盘算。
第二日一早,阮小喜就去了白沙湖岸上的春意阁,未及进门,已先嗅到一股脂粉香气,门口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一见到她,便全部娇声呼唤,她选了其中一个俊俏些的塞了银子给她,那女人便笑成了一朵花,阮小喜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那女人愕然,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对着阮小喜看了又看,随即捂着嘴笑道,“你原本就是个女人吧?”
阮小喜一愣,说:“你能看出来?”
那女人娇笑,“哟,我们天天是干什么吃的?专跟男人打交道的,你是雌是雄,我一打眼呀,就看得出来。”
阮小喜无心跟她废话,说:“既然你都明白,那就动手吧,只要你妆扮得好,银子不会少你的。”
“你就尽管放心吧,保准呀,让你大变样!”女人夸下了海口。
阮小喜随她进了春意阁的房间里,那女人掀了她的渔夫帽,嘴里啧啧有声,“真没想到,你倒还是个美人胚子呢。”
“好了,快动手吧,妆要化得浓一些,妖一些,让别人看不出来本来的样子才好。”阮小喜催促她。
那女人咯咯笑着便开始动手,拿了些脂粉之类的东西在她的脸上又涂又抹,又找了些花里胡哨的衣衫给她换,一切收拾完毕,女人把她拉到了镜前。
阮小喜对镜一照,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这镜子里的人,真是她吗?天,活脱脱一个青楼艳女!她对着那女人竖起了大拇指,“你的手艺还真是不错!”说着又从腰间掏了点银子,放在那个女人手里。
女人喜滋滋的收了银子,却又对阮小喜说:“你要想演得像个青楼女子,那眼神儿呀,也不能这样呆呆的,清水样的,要柔媚一点,要会抛媚眼,知道吗?瞧着呀,像我这样,”女人没费劲就得了不少银子,心情特爽,就一扭一捏的给阮小喜示范起来了,阮小喜虽然看着有些作呕,但还是努力的去学,那女人看到她生硬的模样,再次掩嘴笑起来。
“唉,良家女子就是良家女子,眉目间呀,那股清新干净的气息是掩不住的”,那女子说着竟莫名的伤感起来,“你说这都是什么世道呢,我们巴不得能重新做回清白女子,你倒好,来学妓来了,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呀?”
阮小喜只是神秘一笑,随后又说:“要记得保密哦!”
“放心去吧,就为了日后还能赚你这银子,我也绝不会说出去!”
阮小喜穿着那一套花红柳绿的衣服出门,一到湖边就吸引了众多渔民的目光,纷纷冲她鬼叫,她也不为意,只是对着江面发呆,这一日那头目没有出来,第二日仍又去,仍是一无所获,等到第三日黄昏,果见那人又摇着小船独来,阮小喜登时来了精神。
等那头目一上岸,她就开始扭捏作态,把一只竹筐扔在水里洗,那头目未下船已见着她那身花衣裳,等至船靠岸边,便在她身边驻足流连,阮小喜装作不在意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只一眼,那头目的魂便似被勾了去,上前涎着脸问:“这位小娘子,瞧着眼生呀?怎么这么晚了,还在江边辛苦?”
阮小喜垂首应道:“我家相公病了,下不得湖,打不得鱼,凡事自然得自己操劳。”
“这可真是让人怜惜,你看这竹筐这么重,不如,我帮你一把吧!”
那头目说着就过来摸阮小喜的手,他那手肥厚湿滑,真是恶心至极,阮小喜极力忍着,却并不拒绝,任由那头目握着,嘴里却说:“这位公子,真是好人,我家就在那江岸上,公子若是好人做到底,不如就帮我直接送到家里去。”她刻意捏着声调,一把嗓子又细又柔,那头目立时骨头都要软了,又听她相邀,分明就是有好戏,当下连声应道:“帮人自然是要帮到底,我现在就帮你送去。”
他一手拎着几只箩筐,一手却仍是捉着阮小喜的手不放,两人一直走到岸上去,途经一个废弃的屋子,阮小喜停了下来。
“怎么了?小娘子怎么不走了?”那头目问。
阮小喜只是垂着头,低声说:“有些累了,想在这里歇息。”
那头目一听,双目放光,满心欢喜,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今日一出来便会有此等艳遇,他急不可耐的扯了阮小喜的手,就往那破屋里钻去,谁知刚一进屋,就觉脖间一凉,微觉不对,再一回头,只见那方才还羞羞答答的小娘子转眼间成了怒火冲天的女煞神,他定睛再看,这煞神还有几分眼熟,他不由惊叫起来,“阮小喜,你是阮小喜!”
“没错,就是姑奶奶我!”阮小喜一把匕首横在他脖上,一把把他推入早已准备好的一只竹筐里,又找了根绳子,将他捆得牢牢实实。
“阮小喜,不,不,阮小姐,你……你想干什么?”看到那把匕首闪着寒光在他的脖间凉凉的滑动着,那头目不由魂飞魄散。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你讲,你问,我知道什么,全都告诉你。”
阮小喜冷哼一声,“我问你,那天,你说白沙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问你,我的父母,是不是就是被白沙杀死?”
那头目的眼直了直,犹豫着不肯说,阮小喜手起刀落,他的脖子上立马出现一道血痕,头目杀猪般的叫开了,“我说,我说,其实,我现在说给你听,也没有关系,反正,你对我们帮主,已经没用了。”他看了阮小喜一眼,“只是,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阮小喜心中一紧,“什么?你……这么说,是真的?是白沙杀了我的家人?然后,又冒充我的救命恩人?”她不由目跐尽裂。
头目有些害怕,“不关我的事,一切都是他做的,我听说,是你的父亲先跟人合伙杀了他的父亲,所以他才会想着报复,那一日,便是他带着一群黑衣人,血洗阮府,不过,那次行动我没有参与,我只是在汀上看家呢。”
“什么?”阮小喜只觉天旋地转,手中的匕首当地一声落了地,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脸痛哭,头目却还在那边说:“不过,那救命恩人的事,倒是要怪你自己认错了人,帮主本来正四处找你,谁料你居然拉住他叫恩公,这又能怨得了谁?”
阮小喜听在耳里,恨不得掐死自己,她捶胸顿足半天,突又想起一事,重把那匕首又捡起来,问:“白沙为什么一直要楚家的那块玉?那块玉,有什么古怪?”
头目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
“不知道?我看你是活够了!”她匕首又要下落,头目叫起来,“姑奶奶呀,我真不知道呀,但是,我好像无意中听到过一句,是跟什么宝藏有关的,但是,具体的,我真不知道呀!”
“那,从楚家窃走玉的人,到底是谁?”阮小喜又问。
头目傻了,“不是你吗?是你呀!”他愣愣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