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过柳梢,在这场精彩热闹又滑稽无奈的“酒王大赛”落幕后,众人终于又迎来了一年一度最令人期待、兴奋、激动的高潮一刻——花魁大赛,而泰康楼前也再一次迎来了客流的黄金期。眼瞅着那一辆辆宝马雕车在酒楼前停下,小二乐悠悠地上前招呼贵客,掂量着手中颇有分量的小费,那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如今就快连一丝缝都找不到了:要不怎么说自己运气好呢?才来这泰康楼跑堂没几日,便遇到如此盛事,光是这两日赚的小费就已经够家里一年的开销了,若是等到开春的“万芳竞会”,那岂不是赚翻了?发财啦!呵呵……
  就在小二正眉开眼笑的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时,官道上远远驶来一辆马车,通体雪亮的宝马,周身铺陈着雪白锦缎的车身,四周垂下紫金穗络在周围的街灯的映衬下倒映出黄金的色泽。总而言之,一个字“贵”,只看这车子的气派小二就明白了,车中主人定然贵不可言,于是赶紧打起精神准备迎客。
  不一会儿,车子稳稳驶到楼前缓缓停下,车内走出一锦衣男子,一身英气,面貌俊朗,果然有一股说不出的贵气。小二整了整衣衫正准备上前招呼,却又见那男子双手垂身,侧立于车门旁,鞠躬道:“三少、五少,泰康楼到了。”
  原来这位满身贵气的男子竟只是个下人么?那他的主人会是怎样的?小二不禁好奇,期盼着这车主赶快下来,也好一睹其风采。
  不一会儿,车内跳下一身穿玄衣,金丝围绣的青年男子,五官鲜明浓眉大眼,俊眉星目中自是含着目空一切的雍容傲气。但见他不耐烦地对这车内抱怨:“年年都是如此,有什么好看的?以往也不见你如何上心,偏生今日拖着病还要往外跑!”
  “咳咳……哪来那么多话?唧唧歪歪,倒像个女子,惹人笑话。”浅言淡语,却如玉石相击,透人心底。说话间车里男子已然步出“好啦!走吧!他们该等急了。”
  目送男子如流云般自眼前飘进楼内,呆愣的小二总算是回过了神,难以置信地敲敲自己脑袋,我滴乖乖!没看错吧,世间怎会有这样的男子?那飞扬入鬓的眉,带着飘然自得的洒脱,流光溢彩的眼,承载着明丽温润的春光,如神祗般精致的轮廓,樱色的唇角那一抹似笑非笑的勾起,如未开的昙花,令人充满遐想,天地间的光彩似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这样的男子,只怕天上也少有吧?
  泰康酒楼,楼上雅阁。
  “你不是身体不适,不克前来,怎的又赶来了?”诸葛容衾斜倚栏杆笑问道。
  “现下已好多了,反正都要出来办事,顺道也来看看!”
  “顺道?得!还真够勉强,我说你可才是这泰康楼真正的老板,怎么着除了到这儿吃饭以外,就没见你管过什么事呢?”诸葛容衾没好气地笑骂。
  “当初是谁说只要我出钱的?怎么……现在后悔了?咳咳……”话没说完,风雪阳却掩面咳了起来。
  “师兄!你……身体……严重吗?”说话者,一袭宽大的赭色长袍罩身,身长玉立,相貌虽不及其他几人出众,却也算是温和儒雅,气质不凡。
  “无碍!不过是老毛病犯了。”风雪阳只是懒懒道。
  “是无碍!不过就是闲着没事喜欢风寒感冒,时不时的来点呼吸困难,心跳不规律,不知什么时候会停止跳动而已……放心!放心!还经得住你那宝贝妹子再下几次药!”风雪霆却没什么好脸色,嬉皮笑脸一番话,即说明了风雪阳身体情况,又讽刺了那一朵含娇海棠,心中好不痛快。
  “唉!师兄,那件事是我们琪雅对不住你,但望你念她年纪小不懂事,又因为对你一往情深才会做出此等糊涂之事,还请原谅则个。”
  原来这赭衣男子就是朝月国太子赢韩秋,也就是那曾经给风雪阳下“相思恨晚”,令其与林月曦一度春风的朝月琪雅公主的兄长。他曾与风雪阳、风雪霆、诸葛容衾一同拜在轩辕山凌虚宫掌门“空云上人”门下修习仙法,故而交情颇深,如今便是为了自己那不懂事的妹妹专程来负荆请罪的。
  “放心!我明白的”嘴里淡淡说着,风雪阳悠悠合上双眼,烛光里映着那惨白的脸色,显得说不出的疲惫虚弱。
  “放心!放心!我哥啊……不仅不会怪你,说不定还要感激你妹妹呢?要不是她的不懂事,我哥又哪能找来这么一个红颜知己呢?”
  “啧!你总阴阳怪气的究竟是要做什么?”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风雪霆猛灌下一杯酒,不服气地反问道:“你今日刚醒,大晚上的不好好歇着却拖着这要死不活的身子跑出来不就是来找那个女人的吗?哼!也不知她究竟给你吃了什么药?把你迷得晕头转向的,连若水都不理了不说,竟然还因为怕大晚上打扰她休息,硬是转道来了这泰康楼……”
  “够了!我的事情你不清楚,不许在此胡说!”风雪阳睁眼淡淡看向他,语气仍是懒懒,可莫名的便让人感到一种压力。
  风雪阳被他看得一时不敢说什么,随后却愈发憋屈,重重将酒杯往桌上一放,立起身来大声道:“不清楚?是不清楚!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当初你对清若水那份刻骨铭心,生死相随的爱,任谁见了也要动容。如今你好不容易把若水找回来了,却又把人家丢到一边,对那林月曦也是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你要我……”
  “林月曦!”听到这里,其余两人不禁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
  “你说的是林月曦?是不是这么高,长相非常普通,是那种只要丢到人群里就会找不着的普通?”诸葛容衾一手抓住风雪霆的衣襟,一手比划着大声问道。
  “难怪!难怪我就觉着方才那小丫头有些眼熟,原来竟是师兄出使朝月时的随身婢女。我知道了,就是她给师兄解的‘相思恨晚’!”赢韩秋则是喃喃自语,时而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继而却又皱起了眉,疑惑道:“可是,那丫头明明是个谨慎稳重之人,看起来规矩老实得紧,不该是今晚这样的啊?”
  “噢?那今晚的她是怎样的?”
  “啊?!”听得风雪阳这样一问,赢韩秋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发现其余三人都直直看向自己,才抓抓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就……很张扬、任性、自傲、泼辣,呃……文采飞扬!唉!我也说不好,反正她醉醺醺的,居然能赢了酒王回去,只能说师兄的眼光果然是不错的。”
  “醉醺醺?”风雪阳皱眉“她此刻在何处?”
  “谁知道?既已抱得美酒,此刻约莫也该回去了吧?”诸葛容衾摸着下巴估计着。
  “既是如此,那我便也告辞了。”风雪阳起身告辞,转身便欲离去,却在瞟到楼下某个身影时突然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