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不太想回忆到现场时究竟是什么样子。
  我先是颤巍巍地看了Tammy下半身一眼,她今天穿牛仔裤,没被剥毁的痕跡,贞操尚在,还好还好,剩下那就好办────个屁。
  我打都捨不得打一回的女儿被銬在墙边,露在衣服外面的地方红痕交错,有些地方肉还翻了开来,惨不忍睹。
  我将Tammy黏在脸颊上的头髮拨至耳后,她全身都是冷汗,嘴唇被自己咬破好几个地方,我几乎是颤抖着手掰断手銬。
  “李悦……”发出的几乎是气音,要不是身上的伤,我真想紧紧抱住她。
  叫出了大天使的气息,一阵暖气吹过,我女儿又完好无缺───虽然只是身体上的。
  我握住她的手往脸上贴,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Tammy倒是拥住我,还出声安慰,“其实不会很疼,而且贞操也在啊,没事的。”
  我的声音模糊的连我自己都分不太清,“就是这样我才心疼,你就这点像你爸,你们都一样讨厌……”
  “是是是,我们最讨厌了。”我的女儿轻拍着我的背,仿佛她才是我妈。
  我非常地哀怨,我明明只想我在乎的人都平安,但这个愿望怎么就这么困难。
  过了一会,我们还维持着相同姿势没动,侠客终于忍不住把Tammy拎开,“好了,温馨小剧场就到此为止,我先带Tammy回去,毕竟让小孩子看到接下来的画面也太残忍了。”
  小孩努努嘴,似笑非笑的表情和bling如出一辙。
  我大概知道她在笑什么。
  侠客居然还好意思说出残忍两个字。
  我觉得残忍的其实是他,从以前到现在都是。
  侠客不像飞坦嗜好血腥味,也没有库洛洛说杀了他时嘴角隐约的笑,他就只是平淡的面对,平淡的从容。
  好像一切真的就只是”啊路边的野花开的真好”的那种感觉。
  流星街有些人真的不把命当命,侠客正好就是其中一个。
  他笑嘻嘻地凑近我,声音压的很低,只有我俩才听的清,“在我们面前哭倒无所谓,但这里有外人在啊。”
  我有些无辜地看向他。
  那有什么关係,反正那个人又没机会说出去。
  好声好气送走了他俩,我才转身,飞坦反扣着奇峰的双手,似乎在等我发落。
  “唉,你们的小剧场未免也太久了。”
  “别抱怨了,等会随你发挥───,对了,你先离他远点。”我对他说。
  飞坦乾脆地站到后方,奇峰事先被挑断了脚筋,他手一放开就倒在地上。
  我走到他面前,深吸一口气,一巴掌就这么甩到他脸上,力气大到我的手都肿起来。
  我没用上念,我一直相信只有纯粹肉体的力量才最疼痛。
  “看在Tammy贞操尚在的份上,我就让你轻松点吧,只要死上六次。”
  我从飞坦口袋里抽去一张大天使的气息,然后听见他的毫不意外的啧了一声。
  而奇峰的表情变的相当复杂。
  看他的模样,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我突然地道:
  “我女儿并不是旅团成员的孩子,而我也不是团员,你抓了她,我们其实很无辜。”
  奇峰抬眼看向我,深深的一笑:“呵……我的家人难道就不是?”估计是因为牙齿被打断好几颗,他说起话来相当地慢且模糊,“只为了一己之私,却要这么多人陪葬。”
  这话相当熟悉,似乎酷拉皮卡也说过,我记得那时候我装死。
  我并不介意十年后再装一次。
  我蹲下来,认真地看着他,“喔,那咱俩都无辜,只是你比我倒楣罢了,下辈子脑袋记得灵活点,别干傻事,一路好走。”
  我拍拍他的肩,贴心地离开为他和飞坦的小天地带上了它。
  我靠坐在墙边,听着里头隐约浑噩的惨叫声,由强到弱,从无到有,以及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
  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变好,只觉得想吐,飞坦果然是变态,居然对用刑这事这么乐此不疲。
  等月亮升的很高,连猫头鹰都不再啼叫的时候,飞坦才悠悠的走出来,一脸的心满意足。
  “死了?”
  “没有,让他在里头好好享受人生了。”
  我憋住气往里头愀了一眼,那人除了鼻子嘴巴什么都不剩。
  “啧,飞坦,你真变态。”
  他无谓的看向我,“哦,那你把它打开做什么?”
  “喔,看附近野狗应该饿挺久了,让她们加个菜。”
  “呵,你更变态。”他的心情真的非常不错。
  我靠近他,浓稠的铁锈味让人窒息。
  真是奇怪,明明用了念,照理说应该什么都感觉不到。
  或许那是生命的气味,是烙印在灵魂上面的。
  “等等,先让我吐一会再走。”
  我找个草丛大吐特吐,宴会吃得挺多挺欢乐,这下全贡献回大地做循环了。
  飞坦就这么站在我身后,我倒不避讳,反正我什么丑样他没见过。
  “啊,这点她就像你,上次我动手被她看见,她也这么说,连台词都一样。”
  “我操你大爷的,你也不避避。”抓紧了空档吐槽,我又继续生物循环。
  飞坦居然低声笑起来,“真是怀念啊,李悦,你倒很久没有这么叫我。”
  ……是了,当初我看见他就抖,把他当大爷似的拱着。
  现在我倒真的出息了,直接跳过他老人家操了他的大爷。
  人的胆子果然会随着年纪变大么?
  直到差点连胆囊都呕出来,我才感觉消停点,飞坦递给我一杯也不知道哪弄来的水,我几乎是一口气全乾,比喝酒都他妈要豪气。
  “喔,雪特,都是臭味……”我差点没被自己嘴巴的味道给燻死。
  “好了?那就回去。”
  “等等,先回友客鑫,我跟Tammy的行李都没收。”
  飞坦深深看了我一眼,好吧,我知道蜘蛛向来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用完就丢,要用就抢,估计他就没有拥有过除了电玩收藏跟TrevorBrown以外的行李。
  但不能拿他的标准衡量我,女人的行李杂物一向很多。
  我掏卡片的时候,飞坦才开口,嘲讽的语气,但我无法辩驳。
  “不过就是本簿子罢了,你还想坚持到什么时候。”
  果然还是被他看穿了。
  我可以什么都不回去拿,但bling的日记还留在屋里。
  那估计会成为我心里一辈子的秘密。
  浑浑噩噩地回到友客鑫那两层小平房,我几乎是扶着墙进的浴室。
  在浴缸中放满了水,我迫不急待将自己摔进去,溅出好大一片水花。
  浴室渐渐腾起氤氳的水气,我什么也看不见,这样的环境据说特别适合思考。
  这真不知道是谁说的,一点都不准,我脑子乱哄哄,闪过许多片段和人脸。
  酷拉皮卡,Tammy,bling,侠客,最后居然定格在飞坦。
  我吓得就差没把头埋进水里进行自体灭亡。
  怎么会是飞坦。
  我手腕上的伤泡热水泡的还在发疼,这伤也不想想究竟是谁造成。
  那个人曾经在我身上製造了这么多伤痕,这么理直气壮的伤害。
  我知道流星街的人想要一样东西便会紧紧攥在手里,哪怕自己遍体鳞伤。
  就是得不到也不会让它属于别人。
  飞坦有超过一百种方法能让我只留口气在,真的只有一口气,只要他想。
  但我居然活着,而且每天混的风生水起。
  他或许真的爱我。
  虽然他真的和这个字眼搭不上边。
  我突兀地痴痴笑起来。
  我居然又矫情了一把,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
  女人一旦上了年纪就特想找个依靠,而我已经三十二岁了。
  就穿越者的年龄而言,我觉得我简直老的要逆天。
  一个人过是挺自在,但也特别容易孤单寂寞觉得冷。
  人终究还是群居动物啊。
  泡到水凉,我出了浴缸才发现没带换洗衣物进来。
  原本的那套小礼服尽是血腥味,蜷曲成一团缩在角落,我实在没有穿它的勇气。
  娘的,这坑爹贵的礼服出境率比雷欧力都他妈低。
  最后只能裹着大浴巾以最快速度冲进房间,幸好路上没遇见飞坦。
  一打开它,真的操了,就说我这极品的人品值怎么可能没遇上他,原来早就在这等了。
  “……欸飞坦你洗澡没啊居然坐还我床上。”
  他也不礼貌性的迴避下,那盯着我看的深沉眼神让我蛋疼无比(假设我有)。
  “洗了,你眼睛长哪。”
  我赶紧扯过架上的风衣把自己包紧紧,才有閒暇时间观察他:
  “哼,哥们你在逗我笑么,你白天杀人晚上睡觉不都这套万年袍子,我哪看的出来洗没洗。”
  我从衣柜翻出一套新的睡衣扔给他,本来那天要买给酷拉皮卡让他第二天穿,结果他住一晚上就走了。
  我人都还没转身呢,刚才情绪还行的大爷眉头一皱,发现案情并不单纯,瞬间逼近我身后,“买给谁的?”
  得,这爷每次声音一压低准没好事,万一没哄好倒楣的铁定是我。
  “当然是给撒尔买的。”
  他又开始冷笑,“那小子穿这个号?李悦你说谎的技术怎么一点都没进步。”
  瞬间有微微的杀气,我于是没节操的什么都招了。
  “没没没,就上次酷拉皮卡来我买给他的,但他没穿你看连包装都没拆!”
  “猎人协会的任务?”
  “是是是,想说很久没见就请来住了。”
  杀气慢慢散去,我气都没喘上一口,他又诡异的发了话:
  “哼,你倒热情。”
  我对你们也热情,鞠躬尽瘁就差没死而后己了。
  “话说你怎么出现在我房里───”
  我下意识转头,居然撞上飞坦的嘴唇───操!我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还隔着他的面罩。
  往后一大步,居然还贴墙!妈的这风水。
  飞坦的眼神就像盯着一个他将要下手的倒楣蛋,呃,我好像不该这么形容,毕竟那人似乎就是我。
  不是吧,又不是处男,怎么一个擦边球就有反应?
  “等等、大爷你放轻松,我是人妻啊你别这么重口吧……”
  飞坦一把扯下面罩,露出了他漂亮的脸,“呵,李悦,在那家伙死掉的那一刻,你早不是了。”
  他恶狠狠地说,把我扯到跟前,野兽似的就吻上来。
  去你大爷的,这世界果然荒唐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