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对于库洛洛的行为,我感到无比愤怒,甚至还带着强烈恨意;
  第二次,我只感到不解,不知道,不明瞭,困惑充斥着整个人;
  第三次,我却只剩麻木。
  所有事情总有天终成习惯,好比他们杀人,又好比我适应了他杀人。
  第一次还大惊小怪,此刻却是理所当然。
  “该说什么呢,或者,你想让我说什么?”
  扶起凤砚虚软的身体,我拨开他额前的髮,扯出个不像是笑容的微笑。
  很快就实现了,刚才与凤砚约定好的事情,收留他生命里的最后一刻。
  安静的,连时间好像都停下脚步,佇立在这里以沉默为凤砚送行。
  直到他变的冰冷,还是不想放开,看凤砚遗留在脸上的微笑似乎诉说着满足,每个人都害怕死亡,就只有他,期待着死亡。
  该说什么呢?
  拾起其中熄灭的蜡烛,库洛洛引了另一支蜡烛的火,再重新点燃,“呵,这可不在缇你能关心的范围之内了,早就在几年前,结局就写出来了。”
  即使没有中间一段插曲,结局终究还是依然,是吗?
  “但,刚好凤砚少爷能帮我试炼你的心智,在这里的几个礼拜,你也有所成长,不是么?”
  依旧是笑,仿佛已经没有任何事物能动摇他的自信。
  物尽其用,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说难听点,就是工于心计,每天脑袋不是想着算计别人就是不让自己被算计。
  紧握着凤砚冰冷的手,我听见自己身体发颤的声音,啃嚙着自己的唇,血的味道让人晕眩,好像漂浮在空中,却随时会摔到地面上。
  “你……还真够贱的。”凝咽,我把『紫觅』抵在他脖子上,薄如蝉翼的刀锋划破了他覆盖在动脉上的皮肤,而库洛洛,还是那样淡定的站在原地。
  “缇,别说我了,其实你也不惶多让吧,”眼里显出欢快,他的手在刀背上轻柔的来回游走,“利用食物的组合下毒,真有你的,连侠客都看不出来。”
  “……”
  “蜂蜜豆腐,同食引发耳聋,凉拌木耳萝卜,同食得皮炎,柿子蟹肉粥,同食易中毒,还有鹅肉鸭梨,同食伤肾,还要我继续下去吗?”
  “你居然知道阿……居然还每天吃光?”
  甚至不用一公分,只要再用力一点点,库洛洛将与凤砚在这里陪伴缕凰永眠。
  居然连前进一公分的力气都使不上,精力全被抽空,因为库洛洛的几句话。
  “如果不找个出口让你宣泄的话,匿怨积久了,爆发也是很恐怖的,如果谁忍不住动手了,以后的日子,可就无趣了。”
  连跳进一个圈套里都会先设好另个圈套,就是库洛洛,连中毒都那么的不单纯。
  “鏗啷”───
  制住他的手无力垂下,我好像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只是不经意看见他若有似无的笑便吓的让刀掉下来砸到脚的那种人。
  真是可笑,我。
  “加入我们吧,即使不是成员也没关係。”
  “……”
  想自欺欺人的,别看像说谎者的眼睛。
  我已经没有办法分辨,他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谎言。
  连自欺欺人都不想了。
  看着眼前悠如夜月,如同红酒醉人的的青年,我点头,踏下了蜘蛛所编织的网里。
  “那,我的实习员工福利呢?”伸手,我说。
  “呵,以后,不会再毫无预警推你出去当挡箭牌了。”
  这样就够了,至少以后会让我做足了心理准备再去当挡箭牌,足够了。
  “给我个时间处理一下这里吧,我想,伟大英明的旅团团长,应该准备好了对策吧?”
  一份清单顿时出现在我眼前,随便说说,还真的有?
  “最近有客人要来访,处理完就早点回来。”
  “是,团长。”
  送走了瘟神,回头,我拖出另个棺材,早在很久之前,凤砚就把自己的那份也准备好了。
  如果他们姊弟过的不好,我一定会冲进地狱或天堂掐烂管理者的脖子。
  挺突然的,曼特斯姐弟的双双死亡,而继承者是与这支血脉一点关係都打不上的管家,凯恩˙贾斯汀。
  谢绝了所有以为这里是总统府前来抗议的红杉军,我和凯恩分配着之后的相关事宜。
  侠客的资料自然准备的足,但凤砚想死的念头似乎很早就有了,从小也把凯恩当继承人候补在培养,好随时顶替他的位置。
  “外头的人你就自个处理吧,如果区区一个家族纠纷都解决不了,你也别在这个职位上混饭吃了。”
  好久没使用过庞大数量的脑细胞,我揉着疼痛的太阳穴,冬天的阳光让人懒洋洋的,动也不想动。
  苦笑,凯恩打了个响指,“小姐跟凤砚少爷还真的有几分像。”
  “呵呵,跟他现学现卖咯!”
  “虽然你是个冒牌的,但也有贡献过凤砚少爷的笑容,这里还是有你的份。”
  “算了吧,不怕被我搞垮,记得帮我留个职位就好,扫厕所也行。”
  “那么别无所求?”
  “嗯…以后可能会让你顾个小孩,请好好用你生命的全部去爱护他。”
  “私生子?”窃笑。
  “私拎老木!”凸!
  “?”
  “呿,是没有亲人的小邻居啦……”
  “好,随时欢迎你,快从后门走吧。”
  “呿,我好歹也是旅团的实习员工,好意思叫我走后门……”
  “再慢就走不了嘍!”
  “好啦!”
  离开了宅子,我去了趟附近超市,天知道那群蜘蛛吃过的水果都没比一天干掉的人多。
  近乡情怯。
  虽然那栋房子让我越来越想骂OO××&%,但好歹也是个家,还是会怕,那种再见到熟悉的人的感觉。
  手里抱着一大袋满溢出的水果,好不容易到达了门口,我正考虑要不要按电铃,门却突然打开,冒出了一个人影,不过手臂轻轻一擦,我整袋水果便翻倒在地,各样五顏六色顿时增添了地板不少色彩。
  我蹲下身体急忙捡拾,瞥见了一直待在原地不动的影子,一把火莫名冒了上来:“我说,这位先生,你撞倒了人家的东西还在纳凉,懂不懂什么叫绅士?”
  “嗯?没人规定说,绅士一定得帮人家捡水果吧?又不是果农,呵呵。”
  好像牵丝的口香糖,他的声音黏乎乎的,尾音还上扬,搞的我鸡皮疙瘩都上来了。
  《猎人》里的哪位阿?
  抬头,全身上下都很喜气的男人映入我的眼帘。
  没印象,龙套不成?
  “你,别笑了,就你,叫什么名字?”
  不卫生的拿起滚到他脚边的一颗艷红的苹果,他乾脆的咬了一口,“我?你觉得呢,我叫什么名字?”
  ……
  靠,你以为我是死亡笔记本的路克喔?
  回来马上遇到一个怪怪的,什么年头阿现在?
  歹年冬,搞销郎。(註一,用闽南语发音谢谢)
  收拾好了所有水果,在他口中的苹果就当作是驱邪费吧!
  开门的时候,黏乎乎的声音又说话了。
  “我,叫西索。”
  尾句完毕,还很猥琐的呵呵笑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