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说真的,就算母亲对自己的孩子天生有种敏感,团长现在这副样子,真的会连他母亲看了都倒退三步。”
我不知道我对文艺青年的积怨如此深了,乾乾净净的文艺青年没了当初的瀟洒风流,倒是像屠宰场刚捡回来的尸体。
“不过脸倒是看的出原样,但团长额头中间那子弹打出来的洞可真够狠的。”
侠客上前踢了踢他团长,布满笑意的脸上看不见任何该有的尊崇。
“接下来呢,要把尸体们还原现场?”
“嗯,等等会在会场附近放置几个团员的尸体,关于宝物的部份,库嗶已经复製完成,等等照常举行的拍卖会的拍卖品,是贗品。”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种满足,或许,就像库洛洛曾经说过的吧,重点不在宝物的价值,而是偷盗的过程。
大开杀戒的蜘蛛,已经收起了蜘蛛网。
不过呢……
环顾了每个尸体,我不知道他们的感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我看到了玛奇的手指没一根是完整的。
如果真的有心,用双脚仍然可以做菜的。
突然想起了小杰在基地里跟我说的,窟卢塔族人空洞的双眼,日日夜夜与酷拉皮卡控诉他们的仇恨与不甘。
酷拉皮卡拥有的那双眼睛很美,是天空澄净的淡蓝色,笑起来的时候,跟天使一样。
但,眼睛毕竟是人体上的一部分,再美丽也只侷限于人活着的时候而已,真不明白库洛洛脑袋那时候是破洞了还是进水了。
“这次的拍卖品,应该有火红眼吧?”我打量着堆放在门口那几口大木箱。
“当然有了,月儿对火红眼有兴趣?”
“可以给我吗,火红眼。”
“怎么,该不会想拿走献宝给你那个窟卢塔族的朋友吧?”
不悦的,飞坦的声线带上了一丝杀气。
“对于有生还者这件事,你们似乎不惊讶?”
“窟卢塔族是个心高气傲的民族,加上从小对于大自然的瞭解与聪慧的智商,本来就不会全数留守在本地,老实说,我们根本不相信窟卢塔族已经全数歼灭,一定还有生还的后代,不过,那些人大概都不敢承认吧,怕再惹上祸端。”
碧绿的眼眸,比起温和,更多的是嘲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是吧?”
“哈哈,也可以这么说,你要的话,就拿去吧,反正等时间一过,团长应该会全数转卖掉。”
从木箱里拿出了一个保鲜罐,两颗火红的球体在其中随着水流载沉载浮。
呿,哪里美了?我看了都有些想吐。
“有钱人的眼光……真的都怪怪的。”
正要接过,飞坦却半路超截,长的那么”不高”还盖火锅,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阿?
“在你献宝之前,是不是该想想,万一团长问起呢,我们旅团的脑?”
飞坦与侠客似乎不是太对盘,针锋相对的感觉越发明显。
“就说是月儿拿走了也没关係,她也承认了她是实习员工,旅团的东西,同理,她也能分享,没错吧?”
没有人答话,气氛顿时下降至冰点,而元兇,貌似是我。
“呃……如果不行,就算了,我都已经打了你们团长一顿了,火红眼不要也罢。”
唔,真够孬种的我。
但是,相信我,除了牛人,绝对不会有谁想挑战虐神大人的权威。
阿飞,你在哪?春花心灵受创了。
“丢硬币决定吧,别忘了,团员之间,禁止反目成仇。”
把蜘蛛特有的硬币往上掷,小滴平淡的声音宛若镇定剂,而她在旅团里,几乎也一直扮演着协调者的脚色。
“正面。”
“背面。”
匡啷──,钱币掉在地上的声响相当清脆,狐狸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
“背面,这是团规,别忘了。”
像得到奖状而迫不及待想献宝给母亲的孩子,侠客笑嘻嘻的把火红眼交到我手上:“喏,薪水。”
“What?我以为老板压榨员工是天经地义的,居然还有那么好的福利?”故作惊讶的有点夸张,我。
“这是提前给的酬劳,再说,从幻影旅团团长身上得到的东西,对每个团员而言,价值已经远远超出范围了。”
还没来得及釐清他话里的涵义,我被玛奇拉近了小更衣室,她手里拿了套短版的黑色小礼服,不太正式像展场女郎的那种,不过我要做的事似乎就是展场女郎。
“主持人侠客用自动操控,但得有人负责推出展览品,派克跟你,轮流上场。”
看玛奇似乎准备亲自脱我衣服了,我急忙背过身,扭扭捏捏换上了小礼服,比起我的窘迫,她却是从容。
“为什么不是你?小滴也行阿。”
“小缇,等等会被发现的尸体居然在会场上,这不是很令人匪夷所思?派克及你是唯二没被复製尸体的女性。”
分明就是幸灾乐祸,玛奇虽是冰山,但讲出来的话都是属一属二的毒。
“那叫你团长多找几个女性团员哪,现在可是平权时代,库洛洛的员工制度真落后。”
坐在化妆镜前,她帮我简略的整理头髮,镜子映出的合谐画面,合谐的仿佛只是错觉。
比起做菜的笨拙手艺,对于头髮,玛奇就像魔术师,灵活自如,“加上你之后,不就有四个了吗?”
“呵……呵呵,那蜘蛛要改成十三双脚了,走起路来可会变跛脚喔。”
“不然,西索退出好了。”
“被他听到的话,他会难过的。”
其实西索本来就不是团员,此时的蜘蛛,了不起加上我,不过十一半双脚。
收起器具,依然的冷面,“那就算了。”
推开门,正好看见派克婀娜的背影。
不用比较也知道,相形见絀,唔,等等不要跟她站在一起了。
库洛洛的眼睛真的瞎了,那么个好女人跟在身边都视而不见。
握着手中的推车,我手心都出汗了,又有了向飞坦借面罩的冲动。
不要遇见酷拉皮卡、不要遇见酷拉皮卡、不要遇见酷拉皮卡。
“换你上场了。”
不知道是谁,有双手往我腰上轻轻一推,我进入了镁光灯照耀着的闪烁舞台。
主持人的主持几近完美,偶尔有些断断续续,但台下的人从来只注意他们认为有价值的事物而已。
我记得酷拉皮卡打开门刚好最后一个拍卖品,所以,我一直躲着火红眼的那个推架,等到最后观头,派克推走它,我暗松一口气。
事情的结果如预期中一样,黑道发现尸体笑的如花一样灿烂,旅团是窃笑的跟花一样灿烂,每个人拿着啤酒,互相乾杯庆祝,就像无数的庆功派对一样。
只有西索远离人群,一个人拿着手机敲敲打打,我想,只有我知道他在做什么而已吧。
在这样欢乐的气氛里,我显得特别格格不入。
离他们正面交锋的时刻越来越近了,而我依旧不知该如何选择。
我讨厌选择题,即使ABCD删到最后两个选项,猜的答案依旧是错的。
如果我做了选择,结果是不是也是错误?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我跳船就好。
一口气乾了半瓶啤酒,苦味縈绕在舌尖。
酒这种东西本来就五味杂陈,就看你是用什么心态去品嚐它。
酒是苦涩的,在今晚。
“缇,你脸色不太好。”换上了毛皮大衣的文艺青年挨近我。
“那就别一直灌我酒,大概尸体看多了,反胃吧。”
伸手挡掉新的那瓶,我怀疑他酒量其实不怎么好。
“呵,今天,我死的挺惨的。”
“要托我的福,现在黑帮心情好的,看在旅团头子情况死的那么惨的份上。”
该不会是真的醉了吧?他墨色的眸里闪烁着纯真:“这么说,我得感谢你了?”
“理你阿,如果真的感谢我,把那对火红眼送我吧,我今天跟侠客要了,飞坦似乎不太高兴。”
虽然我也没看他真的高兴过。
“火红眼……那就拿去,我没意见。”
比想像中的还容易沟通,此刻的库洛洛。
他是真的醉了还是借酒装醉?
什么时候丢硬币是最佳时机呢?
又要怎么掷才能掷到心中早已决定好的结果?
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