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东西都放回架子上,我坐到书桌前,把电脑的所有视窗都关掉,听说,由电脑的桌布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我大概是个蛮俗烂的人吧,就这样看的话。
电脑桌面出现的是我跟季影的合照,距离很贴只有大头特写的那种。
照片照的不只是画面,还有比画面更深一层的,好比回忆,还有当时的心情。
那一天,依旧很天真的我们笑的很灿烂。
单纯的日子其实是最幸福的,只是我们都不知道把握,等到回头,才发现,那些当时只道是寻常的点点滴滴,再也寻觅不回来了。
驀然,一道像是利刃划过空气的偏高嗓音硬生生的打断我的思绪:
“喂、你煮开水的水壶,放哪。”
“……飞坦,你吓人啊,走路也出个声好不好。”
对于我的反应,他很是不以为然,“连这样的靠近都没办法察觉,这种程度要加入旅团,笑死人了。”
这次,我跩了,比他更不以为然,“呿,那就笑吧,反正我也不是非加入不可,你说你要找什么?”
“烧开水的水壶。”他不耐烦的重复。
“喔,那个啊……等我一下喔,我下去找给你,直接放在桌上就可以了吧?”
“给侠客,他说他要煮。”
“喔。”
突然,飞坦盯着电脑桌布目不转睛的看,我大概能知道他在心里嘲笑我的幼稚,我尴尬,我害臊,我冏。
一伸手,我把电脑莹幕给关了。
“有什么好看的?”
“是没有,不过,总算知道你会那么宝贝那个耳环的原因了。”
“当然,一台野狼一二五哪,当然得好好宝贝了。”
“在那之前你只当它是地摊货而已吧,跟那个男的是一对的吧。”
这张几乎脸贴脸的照片刚好照得到我们彼此的耳垂,季影的一边耳朵上也带着耳坠,是小小一个的菱形,贴着价值野狼一二五的水钻。
……我没有答话,应该是害羞吧,这种话,从飞坦口里说出来,很奇怪,也很合谐。
自从跟他玩过恋爱养成的RPG之后,发现飞坦对情感的观念,很淡,几乎等于没有,可能,是因为流星街的孩子不需要的关係吧,因为,当初是情先背弃他们的啊。
“什么叫那个男的啊,他有名字,他叫季影,OK?”
“反正就见个三天面,记住了也用不到。”
“……好吧,那也就算了,那我咧?你就只叫过我欸、喂、你,从来都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我掰着手指一一数算,我的地位居然连他地下室的人质都不如啊。
“木羽缇是真名吗?”毫不客气的在床上坐下,他问,像故意挑衅似的。
“呃,是这具身体的,也算哪,欸、神山映月总是了吧,叫一声来听听?”
金色的眼睛瞇了瞇,连开玩笑都带着习惯性的威胁:“怎么?你难道要我像西索那样用那种声音叫你?”
在脑里默想了片刻,我鸡皮疙瘩抖了抖,嘴抽啊嘴抽,“对不起,我错了!那是西索的专利……”
像是西索的飞坦,这样的他,我连在脑里想像都没有勇气。
“其他人呢?”
“团长跟西索在洗澡,侠客在厨房烧水。”
“喔,那叫侠客不用忙了,晚餐季影会买回来。”
……
“等等、你说……库洛洛跟西索?在一起洗澡?”
太粉红太猥琐了这画面。
他用像看弱智的眼神瞥我,连看都不屑了,“当然分开,你家里有三间浴室,你忘了么?”
“喔,是……我想起来了……”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也知道这事好比天方夜谭的。
飞坦似乎不喜欢别人污辱他们的团长,为了避免成为有洞的伞架,我砰咚砰咚的跑下去,把放在柜子里第二层第三格的水壶递给了侠客,又砰咚砰咚的跑上来。
But,印入眼帘的画面多SHOCK啊,飞坦把这当自己房间,开始在书架上翻东翻西了,那也就算了,重点,他打开的那个资料夹,是我放数学考卷的资料夹。
他翻考卷的速度有些缓慢,动作小心翼翼,眼神也阅览的仔细,宛若在欣赏一件件珍贵的艺术品般,嗯,就某方面来说,考卷上的分数也挺艺术的,哈哈。
“真是精彩啊,九十十一十二十三,都可以去玩扑克牌了,你这堆考卷的巔峰居然是四十三分,真丢人。”
我把装国文考卷的资料夹塞进他手里,并且抽出第一张在他眼前晃过,“真是不好意思喔,国文系的数学不好也是情有可原,看到没有?满分!”
他又以同样的方式翻了我的国文考卷一遍,没有一百也有九十的成绩让飞坦显然很不满:“果然,这就是只会出一张嘴却不用逻辑思考的人该有的成绩。”
“什么话,我可是你们那里的女希语权威,人称的鬼才少女哪,你都是这样对权威说话的么?”
哼了一声,飞坦阴阴的道:“喔,团长通常会叫我对权威做什么,你猜猜。”
……
不知怎么,我脑里浮现出那个叫梟的男人被飞坦OO又××,绑起来后又%%&&,这样还不够硬要的画面,啧啧,鸡皮疙瘩又抖了一地。
(某湘:为什么要消音呢?搞的飞坦好像强暴犯一样……)
“大爷,对不起,我又错了!您慢慢逛,我、我先下去了,哈…哈哈……”
于是我又砰咚砰咚的跑下楼,经过客厅,侠客却已坐在桌前敲着电脑,手边还冒着热气的咖啡香气隐隐,微微飘到走廊来。
我走去书房要拿食谱,映入眼帘的,不是书,而是库洛洛,他目光正专注在一本砖头书上,褪去了团长的外衣,额头上显眼的印记也重新掩盖在绷带之下的他,现在就只是库洛洛。
“你的大衣脏了,应该在洗衣机里。”
“嗯。”
“衬衫还可以吧,那是季影买了但没穿过的高中制服。”
“还可以。”
他头也不抬的模样让我好奇,把脑袋凑过去,瞄了几眼书的内容,我冏了,我最近使用冏的频率也居高不下啊:
“我说,亲爱的洛洛哥,你来这里就当放假吧,连休息的时候都不忘想着如何巩固您崇高的地位么?”
他丫看的津津有味的,不是什么《PLAYBOY》,而是《君王论》,马基维利写的那本,我因为要写报告看过一次之后,就把它丢进角落养灰尘了。
“挺有趣的,我很喜欢里面的譬喻,”他眼里散发出对新知识的好奇及渴望的光芒,像一潭死水居然奇蹟似的自己发出璀璨的光亮:“君王要有如狮子般威猛严肃,要有震慑天下的气势,同时也要拥有狐狸的诡诈狡猾,两者兼具,才能有效率的一统天下,此外,它又被称为邪恶的圣经,是很多君主床头的必备读物。”
……不知怎么,听完之后,想打他的感觉更甚了,感觉就像是听见希特勒抱怨他的政治不够独裁不够专制那样,荒谬,又讽刺。
“我想,关于这点,您就不用操烦了,旅团的脑是狐狸,那种反而会让猎人掉入自己所设下陷阱的阴险份子,旅团的头绝对是狮子,你说走西边,就算西边是大海大家也是跳下去,头跟脑结合在一起,多无敌啊。”
况且,要比阴,侠客也不见得赢你,腹黑狂人。
疑心病有点重的狂人并不满足我的回答,“那,缇你是怎么想的呢?如果我真像你所说的那样,你为什么还有勇气对抗狮子?”他问。
“呵呵,您这是什么话呢,对我这只求生存的小老鼠而言,您就像党主席一样英明,像灯塔一样引领我的脚步,犹如黑暗中的一线曙光,又宛若落水蚂蚁的救命稻草这样的伟大。”
嗯,狗腿的连我自己都想打自己了,很雷很强大。
仿佛看透了我内心的想法,他清冷的声音又说:“是么,我怎么就觉得,你想表达的其实是,我像党主席一样的苛刻残忍,像灯塔一样照的你无所遁形,即使你隐身在黑暗里,我还是紧迫盯人的让你无法喘息,在沙漠里,是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
唔,Infact,他不是仿佛,而是完全命中,就像我肚子里那条不健康的蛔虫似。
“洛洛哥,老鼠被逼到了墙角,就连狮子也是会反咬一口的。”
我是个不能被过度拘束的人,我自己知道。
库洛洛只是笑了笑便把目光继续移回书上,意味依然是不明我永远猜不透的那种,我在架上把需要的东西拿了就离开了,伴君如伴虎,老祖宗的智慧。
我走啊走,一边盯着第一张食谱上炸猪排的作法,忽有庞然大物,拔山倒树而来,盖一BT也,这次是字面上那个意思的BT。
“……西索,我们家是没有多富裕啦,但也没穷到让你只能围着一条毛巾吧?你以为这样打扮就是相扑选手了么?”
毫不在意自己现在是赤身露体,西索宛如置身于伊甸园那样舒适自在,说话的同时,又更靠近了我几分,“嗯,釦子扣不上,大小件了,乾脆不要穿比较舒服。”
比起即使洗完澡,身上什么味道也没有的库洛洛,我还闻的到西索身上淡淡的沐浴香,多芬的味道。
“那你就算是披着也好啊,不然你要代替我长针眼?”
“呵呵,月月真爱说笑呢,我说的太小件,是指连袖子也穿不进去的那种穿不下唷。”
我想我真该怀疑一下西索的性向了,哪有人说话一直夹杂着奇怪的上扬语助词还不时嗯来嗯去的哪我说。
多芬的味道越来越浓了,甚至有点呛鼻,那有胸肌又有腹肌的身体陈横在我眼前,我更专注的阅读炸猪排须知,甚至把西索的名字代入。
用肉槌将西索槌过,鸡蛋打散成蛋汁备用。
“我想,月月你该不会在害羞吧?疗伤的时候不是看过许多次了么?”
先在槌过的西索上洒上盐、胡椒调味,再依序沾上面粉、蛋汁以及面包粉,特此注意,西索在裹粉的时候要特别注意均匀。
“拜託,你非不得已给我疗伤的时候,不是这里烧焦就是那里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连骨头都看得到,就像在砧板上的死猪肉一样,我又不是丧心病狂才对死猪肉有兴趣。”
锅中热油油温约六十度,放入西索油炸,待顏色变成金黄色时翻面,两面皆成金黄色即可起锅。
拈起指头抽走我第一张食谱,像个Gay似的他说,“嗯,月月你该不会把我,想成食谱上的那块猪排吧?将炸好的猪排切片食用,你觉得呢?”
“……你看得懂啊?”
“嗯,会一点,怎么,月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看着第二张食谱,我扬起脸,用着连我自己都感到猥琐无比的欠揍笑容对着猪排说:
“是啊没错,可是你现在把我猪排拿走了,你知道我现在这张食谱的内容是什么吗?”
“什么?”
我的笑容更加的猥琐加上est最高级,“嘿嘿,是鸡、睪、丸唷,还是清蒸的那种,啊,更巧呢,下一张上头的烧烤鸡屁股味道也不错,还是你想自己试试?”
本来西索还菱角分明的脸瞬间成了逗趣的包子状,看着我突然退后了三步。
“月月真变态。★”
“你也不惶多让哪,食谱还我,我上去找浴袍给你。”
第N次砰咚砰咚跑上楼,我走进季影的房间,在衣柜里东翻西找,终于找到一件去年去迪士尼酒店住宿拿回来的,很宽很大,简直像麻布一样。
“月儿,怎么了,西索居然那样站在门口?”
“你回来啦,那家伙身材太好穿不下你的制服,先把这件丢出去给他吧,妨碍风化要送警局的。”
把珍珠奶茶递给我,他似笑非笑,“总不能让西索这三天都穿着浴袍吧,这不是长久之计。”
“……不然你想怎样?你该不会……要带他们上街买内裤吧?”
“Bingo!”
“go你个头!这会掀起世界大战吧?”
你能想像吗,四双蜘蛛其中还一双没穿衣,我不想这三天都在跟公安聊天泡茶作笔录。
“你是认真的?”
季某人点头,“非常。”
“那你跟他们去,我不想知道西索内裤穿几号。”
“搞不好其实他不穿内裤的。”
“搞不好喔,我在基地里那么久,没看过他晾内裤。”
……
突然惊恐的想起一件事,我跟季影同时把头转向门口:
“西索应该已经不在门外了吧?”这是季影。
“嗯,应该,吧?”这是我,因为变化系实在不是普通的难以捉摸。
“刚刚他还用很奇怪的眼神看我。”
这次,换季影的脸红起来,该不会他刚好是西索的菜吧真是。
“所以你去开门。”
“为什么?你怕被他那个掉?”
“屁。”
“放心啦,他要是不用奇怪的眼神看人那才叫不正常,对、如果你真的是他的菜你就得小心你的屁。”
“神山映月!”他小愤怒喊出我的全名,虽然一点威胁性也没有。
于是我们就在他的房里喇咧了三十分钟才下楼,当然西索已经不在门外,可惜已经无从查证起他是否有穿内裤这件事,还有他是不是对季影有意思。
真好真愉快的一天,我想今天应该会睡的特别好吧,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