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背靠大江,南面正对着武国广大的疆域,地理位置于整个中土世界而言,还是比较靠近中心地带的。
但于武国而言,却是边疆所在,所以城南的官道,历来都是无比繁忙的,尤其是在这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
‘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十灾一身车夫的打扮,很是敬业地挥舞着手里的马鞭子,驱赶着马车在宽敞的大道上急驰,看着那些被远远地抛在外面的路人,老脸笑得像朵菊花似的。
‘不一定!’四害蹲坐在车厢里,眼睛透过车窗仔细地查看着周围的动静,每一个注意到这几辆马车的人都会让他紧张许久,脸上的戒备从未松懈过:‘这一路上我的心都在咚咚直跳,离南京城越近,我就越是感觉到像有座山似的压在我胸口,你别不服气,夫人此番举动我觉得还是有些冒失了!’
‘临河镇那天晚上你不也这么说吗?结果如何?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埋伏在我们周围的人就土崩瓦解了!’十灾显得很是随意,马鞭子都舞成一朵花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你我都是圣教的老人,竟然都不知道夫人隐藏着如此强大的实力。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夫人竟然会为一个黄毛小子的请求,而放过那些人,依着我的本意,既然在临河镇我们有着绝对优势,为什么不一举荡平斗圣宗的那些老道呢?’
‘也许夫人有她的难言之隐吧!’十灾的马鞭子终于挥舞得不像先前那般起劲了,他叹了口气,道:‘唉,其实你我都不能真正的明白夫人的心思,我想,在圣教里面,也只有大姐她才是最理解夫人的人!’
‘我当然不理解!’四害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姓莫的那小子究竟是什么来路?夫人对他的态度,明显不对劲啊!还有,你看从临河镇出来,这一路上那小子都不见踪影,我担心夫人会为情所惑,做出什么傻事来!’
‘为情所惑?’十灾仰天大笑起来:‘你这话可千万别让夫人听见了,否则非得剥你一层皮不可!’
‘莫非你知道原因?’四害也忍不住为自己的猜想笑了,夫人是何等人物,这么多年来所作所为他们都看在眼里,若是怀疑雍夫人是个男人扮的或许还有人相信,但若是怀疑她会坠入情海不能自拔,却是绝对不会有人相信的。
谁不知道雍夫人此生最大的恨事,就是在早年间陷入爱河,轻信了一个人的谎言,才会落到今天这种母子不能相见的地步?
‘我虽然不能肯定,但大概可以猜得出来!’十灾收起了笑容,目光变得深邃而哀伤起来:‘因为我知道,真魔舍利就在你所说的那个黄毛小子身上!’
‘什么?’四害忍不住大叫起来,害得跟在他们这辆马车后面的邪螭子等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纷纷赶前朝雍夫人的马车上看去。
‘你不相信是吧?我刚开始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十灾摇了摇头道:‘为了证实我的疑惑,我特意把这小子带去宫主身边,结果你猜怎么样?就连宫主都无法把真魔舍利从他身上取出!’
‘那是当然,真魔舍利是我圣教至宝,若非传承者,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戴在身上的?’四害平静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终于想起了这件事的严重后果:‘但真魔舍利也是认主的,那黄毛小子不是大公子,又怎么能把真魔舍利带在身边呢?难道说……’
‘不错!’十灾点了点头,一脸的严肃:‘前段时间,我就是被夫人派去彻查此事的,幸运的是,让我在松谷镇找到了当年那件事的亲历者!不过你可能没有想到,我之所以能够找到这个人,还是黄毛小子告诉我的,这些年来,那个人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你是说焦大?他不是一直在镇南王府吗?前次我见到他,他还在向我抱怨当年不该为了大公子牺牲那么多人的性命,把他从死人堆里扒出来,如今才知道,救出来的是一个混蛋!’四害揉搓着自己的额头,显然他被这个消息给惊住了。
‘焦大那个酒鬼,他知道什么?我找到的这个人,是柯恶!’十灾不无得意地看着四害,笑道:‘怎么样,你没有想到柯恶还活着吧?’
‘不可能!’四害脸色大变,全身像是被油泼了一样颤抖起来:‘他明明……’
‘他明明被你亲手斩断四肢,做成肉棍用长枪穿透身体,倒插在了这南京城外,又怎么会还活着呢?你是不是要这样说?’十灾冷笑打断了四害的话,寒意瞬间笼罩了整张老脸。
‘原来你在诈我!’四害的眼睛顿时杀意弥漫,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背上的长剑剑柄。
十灾却是对此威胁视而不见,他叹了口气,说道:‘谁能想到,堂堂武国皇家骑兵团的团长,竟然沦落到要靠肚皮挪动身体,攀爬着逃出南京范围,一路乞讨着回到松谷镇,隐名埋姓,做一个守墓人的地步?’
‘那是他自找的!’四害怒笑道:‘我给过他机会,但他还是要与我作对,留着他只会是个祸害!我只后悔当时没有摄取他的魂魄,置他于绝死之地!’
‘不错,是他自找的!不过我想任何人回到家里发现自己的老婆被人迫害了,女儿被人卖了,都会找这个仇人算账吧?可惜他找到的是你,不对,是你这个所谓护国法师,你为了保住你弟弟的性命,于是设计杀害了他!’
‘但你没有想到的是,柯恶这位武国皇家骑兵团的团长,代表着光明与正义的英雄,却在暗地里修行冥法,而就是这冥法,让他在本该死了的情况下,还保留着一缕魂魄不散,驱使着肉体逃到了松谷镇,并且一直活到现在,成为一位冥法大成的尊者!’
‘哼,尊者又如何?’四害名义上是魔教十大魔使中的老四,但暗地里的身份却是武国护国法师之一,多年来的卧底经验,使他哪怕在刚刚经历了极端可怕的事情之后,也会很快便恢复过来。他脸上的惊怒之色消去,却没有被人拆穿身份的恐慌,而是拔出长剑,一副有恃无恐的平静:‘当今中土世界已经不同以往了,修道、修佛二派日前突然冒出许多早就消失多年的前辈高人,你以为凭借夫人身边那两位长生境界的老家伙,就能对抗数十上百正仙、佛陀吗?’
‘我当然知道两位无法对抗正仙、佛陀!但我想两位用来杀你,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十灾的目光越过四害的肩膀,往他身后看去。
四害神色一变,想要往后看一眼,但又怕十灾会乘机偷袭,略微的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虚晃一剑,逼得十灾不能上前,这才赶紧扭头看了眼,却是空荡荡的车厢,哪里有他所说的两位长生境界的老家伙?
放心下来,四害更得意了:‘无论是智慧,还是修为,你永远都比我差上许多。不过看在你四哥四哥地叫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与我联手捉住雍夫人,我保你在武国获得远比在雍国更多的权势!’
‘我已经是圣教的魔使,你能在武国给我什么?像你一样的护国法师吗?’十灾饶有兴趣地问道。
‘你不要瞧不起这个护国法师,修道、修佛二派有这些老家伙们在,荡平魔教,甚至是灭掉雍国,都指日可待,到那时你这个所谓的圣教魔使的名号,又有何用?当然,对于雍夫人,你大可放心,她于我有莫大的恩惠,我也不想她死,而要她的那个人,也不想让她死,相反,也许被那个人捉去,正是她的愿望呢!所以你不用在道义上感觉过不去。’
十灾很是认真地说道:‘说的不错,但我还是不习惯相信一个将死之人!’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四害沉喝一声,挺剑便要向十灾刺来,但剑路使到一半,却就去势消减,最终无力地垂落到地上。而他更是捂着小腹,看着指缝间透出的鲜血,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背后空荡荡的车厢里,一柄四尺长的光剑凭空显现,穿透了四害的整个身体!
‘你们来的太慢了,我差点就演不下去了!’十灾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一红一黄两道渐渐幻化出来的光影说道。
‘把这个尸体处理一下,夫人待会儿问起的话,你自己想个理由编过去吧!’两个光影最终幻化成一红一黄两个五六岁大小的裸体男童,说起话来却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为什么你们不让我把他的真实身份告诉夫人?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人?’十灾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这种处处透着玄机的感觉。
‘该告诉她的时候,我们自然会去亲口告诉她,至于我们的身份,你为什么不问她呢?’两个裸体男童说完,从四害的尸体上摸出几块像令牌一样的东西来,转身化为光影,在车厢里消失了。
十灾怔了一下,想想两人说的也的确很有道理,他都已经习惯了听雍夫人的吩咐,习惯了执行这些命令时不问原因,甚至就连雍夫人身边莫名其妙地多出两位高手来,他也都习惯了不去打听来历,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雍夫人并非是一个难以靠近的人,自己却为何总是刻意地与她保持着距离呢?
十灾,你究竟在怕什么?
拍了拍快要被想糊了的脑袋,十灾摇了摇头,一边从怀里掏出化尸粉来化去四害的尸体,一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柯恶,对不起了,本来答应你留着他的性命让你亲手除掉的,但事出突然,那两个小鬼根本就不听我的劝,直接就往死里捅啊!’
‘啪!’被十灾丢在一旁的马鞭子忽然凌空飞了起来,狠狠地在那只领头的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随着一阵委屈的马叫声传来,十灾所驾的这辆马车脱离了队伍,冲出了官道,便向远处一片树林里狂奔而去。
‘停,停!’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十灾一阵手忙脚乱,明知道是那两个刚刚消失的男童所为,但对方神出鬼没的,使得他虽然恼怒,却也不敢骂出声来,只能勉强控制住受惊的马,拍拍屁股跳下已经快要被颠散的马车,便要往停在官道上的车队赶去。
‘前辈快伏倒!’
正在飞奔中的十灾忽然听到莫远的声音,他本能地顿了一下,还没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后背上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似的,微微有些小痛,但还未弄明白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便感到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紧接着是无穷无尽的黑暗袭来……
莫远如同一阵风似的刮到十灾面前,把将要倒地的十灾扶住,往背上一扛,便往官道上跑去,而在他身后的树林里,随之涌出数百名骑着血红异兽的弓箭骑兵,这些骑兵的血色战袍和胯下异兽的颜色一模一样,甚至就连手中比寻常大许多的长弓也都如燃烧的火焰一般,唯一能够分辨出异样色彩的,是他们搭在长弓上面的光箭,洁白如雪,细如发丝。
‘快走!’莫远扛着十灾,冲停在官道上的车队大吼一声,同时像一只大鸟似的凌空飞起,手中幻化出一把七尺长的光刀,猛一转身,一道光刃甩出,带着汹涌澎湃的劲气,如狂风扫落叶般袭向那些血兽骑兵。
一名被莫远甩出的光刃扫中的骑兵队长抹了把嘴角流出的黄色血液,丢掉坐骑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中长弓悄然隐去,光箭幻化成一把顶端镶嵌着紫色宝石的法杖,在他胸前凝聚起一团紫色光球,猛的朝半空中的莫远推去。
莫远脸色阴沉的可怕,自从那天晚上他偷听到无上道尊和智能神僧的对话后,就悄然跟在被智能神僧派出的法明和尚身后,一路跟踪到南京城,本打算利用此机会挑起斗圣宗和空山寺内战的,却不想在皇宫大内遇到了来自异世界的辛格,更发现他在进行着一个针对雍夫人的阴谋。
在雍夫人和挑起斗圣宗与空山寺内战之间,莫远很自然地选择了前者,他悄悄杀死了法明和尚,然后不顾大白天里容易暴露形迹的危险,一路飞出南京城,追着先于他出城的辛格,来到了这里。
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莫远被那些由骑兵转变成法师的异世界战士纠缠着无法脱身时,另一边,停在官道上的车队也遭到了突如其来的攻击。
一道红光划破灰黄色的天空,在距离车队数十丈远的时候幻化成一只喷着火焰的赤色大鸟,扇动着翅膀飞到车队上空,一支支数寸长的火箭疾向雍夫人所乘坐的那辆马车射去。
‘敌袭!’邪螭子暴喝声中一跃而起,人还在半空,周身就已散发出浓浓的死亡气息,右手也在瞬间涨大数倍,掌心处凝聚起一团黑气,带着呼呼啸声向那只喷火的大鸟拍去。
‘哼,无知的低劣生物!’大鸟忽然口吐人言,展开将近五丈长的巨大翅膀轻轻一扇,一股强大无匹的能量劲气袭向半空中的邪螭子。
邪螭子的修为终究是有限的,在这股不亚于长生境界高手才能使出来的能量劲气面前,他甚至连半分的反抗能力都没有。唯有那一颗忠诚的心,和保护雍夫人不被伤害的决绝,使他在明知道必死无疑的绝境中,还保持着一丝清明,迎难而上,周身化为一缕黑风,直直地向那只大鸟撞去。
拼了,是他此刻唯一的念头。
‘辛格,住手!’
眼看着大鸟的翅膀就要扫中邪螭子时,一个柔柔的声音传来,娇小玲珑的江柔儿从天而降,飞到大鸟面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缩小几十倍的魔法杖,轻轻一挥,一股灵力带着点点金色光尘飞出,轻飘飘地撞到了大鸟的翅膀上面,把它袭向邪螭子的能量劲气稍稍撞偏了些。
‘公主殿下!’大鸟大吃一惊,甚至忘记了拚命撞向它的邪螭子,一双火红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江柔儿,像火焰在燃烧一样的鸟脸上,根根赤羽竖立起来,竟是一副惊骇莫名的表情。
‘受死吧!’邪螭子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一个机会,掌心凝聚起的黑色气团射向辛格所化的大鸟,眼看着便要袭中的时候,却听见辛格冷笑一声,身子一转,避开气团的同时,化为一个白袍怪人,右手往前一探,凌空掐住邪螭子的脖子,轻轻一挑,把他远远地丢了出去。
‘公主,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变回原形的辛格,把邪螭子丢出去就像是拍飞了一只无关紧要的苍蝇般,看着江柔儿,还是一脸的疑惑。
‘这也正是我想问你的!’江柔儿手中的魔法杖就如它突然出现一样,又悄然隐去了,她抱着自己的双肩,一副娇柔可怜的样子,语气却是冷冰冰的:‘你怎么会从神界来这里的,难道你忘了做为光明教徒,是不可以插手异世界事务的吗?’
‘规矩是人订的,自然也可以由人去改变它、打破它!’辛格淡淡一笑,脚踏虚空往前一步,伸手想要捉住江柔儿,却被她扇着翅膀退避开了。
辛格脸色一沉,问道:‘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尊敬的光明神使大人,我们还没有成亲呢!’江柔儿的小脸上,少有的出现了不悦之色,她那小脑袋摇来摇去,显得很是不耐烦的样子:‘希望你以后在我面前放尊重些!’
‘公主殿下的吩咐,辛格自当遵从!’把手收回来,辛格脸上全然没有被人拒绝的尴尬:‘不过这是在中土世界,辛格很是奇怪,皇帝陛下说是身体不适,在宫中养病的公主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呢?难道,你是假冒的不成?’
说完,辛格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来,右手轻轻一抖,卷轴被打开,一道紫色光束在喃喃咒语声中飞射而出,直直袭向江柔儿。
‘原来你早有准备!’江柔儿被那道光束缠住,像绳索一样让她动弹不得,但她却并没有多少畏惧之色,而是看着辛格问道:‘是你们那位教宗大人派你来的吧?’
‘也许是,也许不是!’辛格轻轻晃动手中卷轴,却见那光束在慢慢回缩,连带被捆着的柔儿,也被扯了过去:‘但这有什么区别呢?如果我把一个活蹦乱跳的公主殿下带回神界,让陛下治下的子民们都看看,瞧瞧他们所拥戴的皇帝,竟然背着他们让女儿私闯禁域之门的话,会是什么样一种反应呢?’
‘那只是你们光明教廷的谎言,禁域之门连接的不是你们所说的黑暗世界,而是这中土世界!你们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地位,虚构出一个黑暗世界来,并且把所有有勇气进入和想要进入禁域之门看看的人,污蔑成意图勾结黑暗力量的坏人、邪教徒!’眼看着距离那张丑陋的怪脸越来越近,江柔儿终于紧张起来。
‘你以为只有神圣教廷在做这种事情吗?你以为你那位最疼爱你的父亲,就能脱得了干系吗?’未婚妻近在眼前,只要一伸手,就能把她捉住,但辛格抬起了手之后,犹豫着却又放了下去,脸上终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亲爱的,你不用伤心,教宗大人已经答应我,只要我把你捉回去,他就可以帮我去除这张脸上的诅咒,到那时,我会以自己最真实,最俊美的容颜来迎娶你,哪怕你已经变成了一个平民,甚至是阶下囚,我都会对你不离不弃的!’
‘呸,你这个丑八怪,若是胆敢碰我一下,我就和你拚命!’江柔儿小脸一苦,却是快要哭出来了。
‘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
辛格生平最大的恨事,就是被人施了诅咒,原本白净潇洒的一个美男子,沦落到今天这般人嫌鬼弃的地步。听到江柔儿拿他的痛处刺激他,顿时变得愤怒异常,伸手便要打她,但手刚刚抬起来,却在看到江柔儿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时,不觉间心中一软,把手又放了下来。
他长叹了口气,道:‘你不必总是拿这些狠话刺激我,我对你,是永远不会放手的!’
‘除非你杀了我!’江柔儿毫不犹豫地说道:‘否则我是不会喜欢上你的。’
‘为什么?是因为我的身份,还是这张丑陋的脸?’辛格脸上的痛苦越堆越多,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置身的环境,忘记了下面还有很多魔教徒们正在蠢蠢欲动,随时都会偷袭他。
他的眼里只有江柔儿,像血一样红的眼睛里竟然浸透出了几分水气,他脸上的肌肉在不停地颤抖着,虽然拿着卷轴的那只手竟因为激动而握得紧紧的。
卷轴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辛格浑然未觉,他在等待一个早就知道结果了的答案,虽然他明知道江柔儿会说什么,但还是想让她亲口说出来。
深爱一个人,总是太过在乎她的看法,哪怕自己心里早就知道结果,但还是把希望寄托在虚无飘渺的几个字上面,也许,真正的爱一个人到了深处,就开始自虐了!
‘你不仅丑陋,而且还有一个让我最讨厌的身份!’江柔儿稍一犹豫,便把最打击人的话给说了出来:‘更重要的是,我已经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辛格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褪去了血色的脸变得像纸一样苍白,他咬牙切齿地问道:‘是谁?是亚当,还是辛伯?’
‘不在神界,而在这中土世界!’江柔儿说着,扭过头去,深情地看着正在激战中的莫远,用她最温柔,最甜蜜的声音说道:‘是他,让我相信了一见钟情的传说。’
‘你得不到他的,除了我,你谁也别想嫁!’辛格的脸痛苦地扭曲起来,手里的卷轴终于承受不住这强大的压迫,在呻吟声中碎裂开来。
束缚着江柔儿的光束随着卷轴的碎裂而消失,恢复自由身的她扇动着翅膀往雍夫人的马车飞去。
辛格对此置若罔闻,他那充满仇恨的眼睛里,此时只有莫远,他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全世界所有的人宣誓一样,那饱含痛苦的声音响彻云霄:‘江柔儿,你注定是我的,无论是谁敢阻挡我靠近你,都是我辛格的死敌,都必死无疑!’
声音刚落,辛格周身光芒猛然爆涨数倍,整个人就像是一头受伤的雄狮一样,咆哮着朝莫远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