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回来了。”由于马维尔没有把门关上,所以当约克兰回到门前时,马维尔马上就看到了他,并且立刻就呼唤了他:“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钱筹到了没?”
  “筹到了。”约克兰将三枚金币轻轻抛向马维尔,同时道:“不过你要的究竟是多珍贵的药草啊,为甚么需要三枚金币来买?”
  “要是你知道我准备索取的药草有多难采集的话,你就不难明白这些药草为甚么会这么贵了……总之,现在没有问题了,你还不打算休息一下吗?”马维尔将一杯显然是刚泡好的热茶递向约克兰:“你似乎很兴奋,发生了甚么事。”
  “没甚么。”约克兰喝了一口茶,舒适的找张椅子坐下,尽管心中仍被兴奋填满着,但他现在无疑已冷静多了,所以能轻松的将马维尔要他休息的问题回避过去:“倒是你这儿,怎么连一个病人都没有?”
  马维尔淡定的瞧着约克兰:“你以前肯定不曾在大城镇中见过医生,所以你才会这么说。”
  原要再喝一口热茶的约克兰闻言一愕,将杯子放在茶几上:“我确实不曾在大城镇中碰过医生……能告诉我让你做出这种判断的理由吗?”
  “医道即链金之道,相信你也听过这句话吧。”不等约克兰回答,马维尔继续说道:“姑且不论医道是否从链金术分化出来的问题,你可知道链金术的本质是甚么?”
  约克兰想也不想的道:“企图找出自然的规律,并用它来超越神智神力的学问。”
  “你说得对。”诧异从马维尔眼神中闪过,显然他之前根本没想过约克兰有办法回答他的问题:“你是否曾和某个链金术师相处过?”
  “不,这是一个胖大叔告诉我的。”
  马维尔淡定的做出结论:“那他肯定曾和链金术师相处过。”
  “或许是吧,不过你为甚么要将话题扯上链金术那儿?”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请先回答我一件事。”或许是平时很少有人陪着聊天的缘故吧,此刻的马维尔看起来竟然有点兴奋:“你对医术或链金术的看法是甚么?你只要单纯的告诉我,你对这两门学问的感觉就好了。”
  约克兰一怔,随即深思了一会,才谨慎的对马维尔做出回答,说道:“很好啊,很方便啊,为甚么你这么问?”
  “对你这种常在死亡边打滚的人来说,不管医术或是链金术,都是相当方便而且有利的学问,尤其在战斗或者受伤的时候,这两门学问都能对你们产生助力,尤其是医术……我相信你也懂得些基础的医术吧。”
  “曾有人教了我一些关于药草的学问,但都只能用来医治些普通的小伤小病。”约克兰指着还在昏睡的费欧娜,无奈的道:“一遇到她这种情况,我就完全束手无策了。”
  “你不能否认,在很多时候,这些只能医治小伤小病的技俩对你们有很大的帮助吧。”马维尔就像在对大众演讲般,兴奋的挥舞拳头:“你们常常陷入危险,而身边却未必会有个僧侣准备医治你,所以你们需要这些学问,在必要时自救,要是你们身上还有用链金术制造出来的东西,你们更会发现,在你们战斗时,那些东西会对你们产生多大的帮助,所以我才说,你们不会排斥,甚至很乐于接受这两门学问。”
  “但普通人可不一样,除非战争爆发,他们不常陷身在危险中,要是有意外发生了,他们也会立刻赶到教会,寻求僧侣的帮助,却没有人愿意寻找医生或链金术帮忙……除非连僧侣都束手无策。你可知道,在二千年前,世界上的链金术师曾遭遇过一场浩劫?链金术的根本目标,是要用人的智慧和力量,来超越神的智慧和力量,就因为这个理由,所以当时的人们将链金术列为魔鬼的学问,还曾进行了一场大型的链金术师猎捕活动,将他们绑在十字架上烧死,他们也烧毁了无数的文献和器具,将无数链金术师的心血付之一炬,要不是当时的亡灵法师集体出面保护链金术师,或许链金术现在已经失传了。”
  “后来,人们才慢慢改变对链金术的看法,不过那没有用,大多数的人仍然认为,链金术是魔鬼的学问,由此尽量不与这门学问沾上任何关系,医术虽然只是出自链金术的一个分支,却一样被人们冷落,更何况……在一般可以解决的情况下,找僧侣确实比找医生方便得多,起码僧侣的功效比较容易展现,而且也不必付钱。”
  或许是这话题触及了马维尔心中的伤痛,只见他越说,神情便越加沮丧,到了最后,他深深一个叹息,说出最后的话:“所以,医生只有在瘟疫爆发,或者战争开始,单凭僧侣已应付不了场面的时候,我们这些当医生的,才会被请上去帮忙,才会被重视,你不觉得讽刺吗,在平常的时候,医生都不被重视,可到会有大量人命伤亡的时候,却轮到僧侣不被重视了。”
  “现实本来就是这么奇怪。”约克兰先一口将剩下的茶喝光,才道:“总之,我相信医生的作用会越来越强的,毕竟僧侣只治得了伤和小病,却不懂得医治大病吧。”
  “人会得大病的机会可是微乎其微,更何况有些人还宁可在死亡边等着神明来拯救他的性命,也不愿意接受治疗呢。”
  “既然他们要让死神来带走他的性命,那就让他死啊。”
  马维尔深深叹道:“话不能这么说……医道是由链金术中的药草学分化出来的,专门研究药草本身,以及将药草混合起来后所产生的作用,你应该明白我在说甚么,因为你懂得的那部份医学,就是不知道由哪些链金术师或医师研究后的成果。”
  约克兰不由被马维尔说话的方式弄糊涂了:“这和见死不救有甚么关系?”
  “我们需要试验。”马维尔的话将约克兰吓了一跳,但马维尔没有理会,迳自用平常的语调道:“尽管流传下来的记载上,已经纪录了许多药草的功能,被允许以及不被允许的药草混合法,但两千年前的那段岁月,却令不少有价值的文献被烧毁了,在我们的药草学领域里,其实留着相当大的空白……我们需要再进行实验,用无数的实验成果来补充那段空白。所以我们需要些患了重病,即将死亡的人来实验,否则的话,我们无法弥补那段空白,更没办法开创新的领域。”
  “听起来似乎有点可怕……”约克兰脸色一变,说道:“你该不会也是对她……”
  “这你可放心,虽然过程中确实也带有少数的实验性质,但她确实没事了。”
  倘若约克兰是在稍早前听到马维尔这么说的话,或许马维尔现在已少不了被他拳打脚踢一番了,现在约克兰却只苦笑一下,跟着像突然想起甚么的道:“话说回来,这里不是应该还有一个人吗,他呢?”
  “你说那个奇怪的人哦。”马维尔也是一副经他说起,才猛然想起还有渊的存在似的,连忙四处环视一下,才道:“奇怪,在你回来之前,我明明还看到他坐在那儿的……大概是觉得无聊,所以才离开的吧,可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眼看马维尔说话时似乎带了点歉意,约克兰连忙安慰道:“这是应该的,因为那家伙一向来神出鬼没的,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做些甚么,要是你会知道他会在甚么时候来来去去,那反而是种怪事呢。”
  “你对伙伴的评价相当奇怪。”
  “或许吧。”约克兰轻哼一声,先前对渊蕴含的怒火,此刻早被熄灭,只留些余温仍然徘徊,他本来就没理由对渊发怒,毕竟他从一开始,就没将渊当作是他的伙伴,只要渊不对他们的行动产生阻碍就好……就这一点而言,渊确实办得不错,他根本没有被责怪的理由。
  “你总算想通了。”
  和以往不同的是,渊没有随着声音出现,约克兰淡然一笑,直接从心中做出回答:‘你到底想看甚么,究竟还要看到甚么时候?’
  ‘等我找到答案时,我或许会告诉你,用行动,或者语言。’
  ‘还真是不甘脆的做法啊……’在回答渊的同时,约克兰只觉强烈的晕眩感浪涌而来,当他发现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时,他也猛然想到刚才喝的那杯茶,他霍地站起身来,手按在剑柄上,厉声道:“你……为甚么……”
  只可惜,在这药效已经发散的当儿,约克兰只看到周遭的一切开始摇晃起来,他根本连话都说不完,便在他将剑拔出之前,扑通一声的倒在地面,不省人事。
  水煮沸的声音,细碎的脚步声,鸟鸣声,人声,有东西在耳边嗡嗡飞行的声音,药草的味道,世界在随着他的意识拼回原来的模样,等他长开眼睛时,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陌生的房间,熟悉的剑摆在不熟悉的桌上──这一切都没有对他的意识起到刺激作用,直到他闭上眼睛,让自己沉寂了一会后,失去意识前的一切也开始回归,让他猛地从床上直起身子,心里尽是一片迷惑。
  马维尔迷昏他,却又将他摆在这个房间里,而且把他的武器留在床边的桌上……他实在想不出,为甚么马维尔要这么做,要说他和希顿商会有关,自己就该正在被押送回撒西顿联盟的路上;要说他和赫亚翰亚那群人有关,他现在就醒不来了;要说他和自己的其他敌人有关,也不该将他的武器留在床边,那么他到底是和谁有关,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来对待他?
  房门推开的声音响起,约克兰倏地跳下床来,一手抽剑,便趁那人将门打开,尚未掌握状况时掩到他身边,一剑搁在他脖子上,向这不知在多久前还和他娓娓深谈的医生道:“你为甚么要这么对我?”
  “小心点,不然这碗药就要洒下来了。”
  约克兰微微一怔,才发现马维尔手上正端着一碗药汤,浓重的药味和热气正从那儿冉冉上昇,刺激着约克兰,约克兰哼了一声,往后一退,冷冷道:“别怪我没有警告你,要是你没有把事情解释清楚的话,我不保证我的剑会在你身上留下甚么。”
  “要是我不把你弄昏,你会乖乖休息吗?”
  约克兰一顿,道:“你的意思是……”
  “你自己没发现吧,但你缺乏充足的睡眠,尤其在你刚才回来的时候,你的情绪处于相当高昂的情况,继续下去的话,不等我用药,你也会自己昏过去,你自己知道这种情况要是发生了,对你会有甚么样的影响。”
  马维尔的话相当有道理,而且约克兰也知道,要是情况真如马维尔所说那样发展,自己会遭到甚么样的后果,因此他垂下了剑,苦笑道:“即使事实如此,你也没有必要把我弄昏过去吧,先好好告诉我,再请我自动休息不是更好吗?刚才要不是我冲动了些,或许你已经丧命了。”
  “我相信你不会为我带来灾难,从一开始,我的想法就没有改变过。”一句话只将约克兰说得脸红耳赤,马维尔将药放在桌上,继续道:“我趁你睡觉时,帮你检察过身体了,在最近的时间里,你似乎曾经历过许多次战斗,却没有好好的调养身体吧,所以我煮了一碗药汤,多少能对你起一些作用,你先喝下去吧,我已经唤人去邻镇拿药了,最快也要明天才会回来,你可以趁这时候多休息一会,还是你要到前面去看你的伙伴?”
  “他们怎么了?”
  “德瑞克老先生去了街上逛,不晓得甚么时候才会回来,你那位奇怪的朋友从刚才离开后,也一直不曾出现……”说到这里,马维尔深深皱起眉头:“那位小女孩还是没有醒来,我刚才曾请这里的僧侣回来过,可他也没有办法。”
  刚将长剑收回鞘内的约克兰,闻言脸色登时一变:“你说她还没醒?现在是甚么时候了?”
  “再过一会就是傍晚了。”
  约克兰紧张的道:“有试着让她醒来吗?”
  “试过了。”对此,马维尔送了一个令人失望的回答给他:“但一点成效都没有,你说得没错,她有问题,而且问题还挺大的……早知如此,我应该在拿药的时候,顺便请他回来的……来,先喝药。”
  “你说的他是谁?”
  “迦太基,他是邻镇的医生,我这里的药不够,也是请人去向他要的,不过有人说,他也是个链金术师。”马维尔在提起这个名字时,脸上也难免有点阴霾:“虽然在链金术中,有相当大的部份被列为人所不能接触的禁忌,但那确实有很高的功效,尤其在僧侣和医生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如果连链金术都解决不了问题的话,或许,就只有请全知全能的龙,才能帮忙了吧。”
  “得真龙之力,犹如神魔相助。”约克兰说完后,才不情愿的挤出下一句话:“然真龙行迹,深潜天涯海角。”
  “非天命相助,真龙不现行迹,无至诚本性,真龙不闻不动。”马维尔把下半部的箴言说出后,做出与约克兰相差无几的苦笑:“虽然我们都知道,大部份的龙都住在飞龙山脉之后,可是龙也在那儿布下了无数防线,即使拥有最强的武力,最高的魔力,最深的智慧,除非龙能感应到你的真诚,否则谁也别想通过龙道和龙见面。”
  不曾听过的名词,令约克兰做出反应:“龙道?那是甚么玩意?”
  “龙道,即是通往龙的道路,也有人称它为龙之道,总之只要能经过这条道路,就可以到达龙隐藏在飞龙山脉后面的世界。”
  约克兰怀疑的道:“我听说过,想越过飞龙山脉到达龙族栖息地的人,都不曾再出来过,那么又有谁会知道,有这条道路的存在?”
  “你的话在自相矛盾。”马维尔笑了起来:“要是从来没有人到过那儿,那么又有谁会晓得,龙的栖息地就在那儿呢?”约克兰正被说得哑口无言时,马维尔却催促约克兰喝药,同时点出一个事实:“不管是在飞龙山脉后栖息,或者正在这大地上旅行的龙,都不会将和它们栖息地有关的消息传达出来,即使是谜语般的讯息也不肯留下。”
  看着那碗药,约克兰的神情展现着少有的犹豫:“没错,所以……我们怎么会知道飞龙山脉后面有龙,你又怎么会知道有这条龙道的存在?”
  “只要你曾读过一些历史,你就会知道人为甚么会知道龙在飞龙山脉后居住了,在许多和龙有关的古书上,都明白记载着龙族当年是在甚么样的情况下,决定以飞龙山脉来做为它们栖息的地方,至于龙道……那就不是很多人知道的事了。”
  “那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手上有一本古书,是我在很久以前,从一个小地方的摊子上买到的,那是由一位曾穿越龙道,后来建立了一个国家的王者所写的书,那上头的文字非常古老,是许多年以前,在拉希亚东北方流传的一种语言,现在已经没多少人会了,事实上,我也没听说过和这位国王,以及他建立的国家有关的任何一个传说,显然那是一个已从历史中消失的国家。”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某个人写出来骗人的故事?”
  马维尔哑然失笑道:“这就是我不曾将这发现公布出去的原因,因为我不知道,这真的是一段历史,还是由某个文笔很好的人写出来的故事。”
  “反正那不关我的事。”约克兰耸耸肩,毫不在意的道:“不过那人说的龙道是甚么模样的?”
  “在我回答之前,请你先将那碗药喝下去,冷了就不好了。”
  “不要。”虽然缓兵之计被马维尔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破解,约克兰仍然不放弃的道:“我不喜欢喝热的东西,而且这药闻起来太苦了。”
  “你知道吗?”马维尔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你这种反应是小孩才会有的反应。”
  “我可不管那么多,反正我的身体可健康得很,就算不喝你这碗药,也不会有问题。”
  “别说傻话了,来,把它喝下去!”
  “不要就是不要!”情急间,约克兰向窗口移去,眼看只要一翻身,就会越窗而去。
  “你这家伙太不老实了。”随着渊的声音而来的,是将约克兰紧紧锁着的力道,使他动弹不得的僵在那儿,等渊再说话时,语气中已经多了几分调侃的味道:“医生,请你赶快帮他把药喝下去吧,不然他是不会喝的。”
  “你这混蛋少管闲事,快把我放开,快!”眼看马维尔拿起碗向他走来,约克兰的脸色也变得愈加难看:“别过来,你……唔……咕哝……恶……呜……”
  经过约克兰脸色不断变化后,马维尔满意的收回了碗,笑道:“离天黑还有一些时候,如果你有心情的话,不妨先到街上走走……”
  此时约克兰已是脸色一片灰白,不管马维尔在说甚么,他都没有听进去,直到马维尔闭上嘴巴后,他才回过神来,却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请你出去。”
  “好。”马维尔见状不敢再说第二个字,很快就离开了房间,一等他把门关上,约克兰便向躺在床上的渊发出怒吼:“你这家伙,我要宰了你!”
  “万事以和为贵啊。”当约克兰察觉渊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时,他立刻就回身冲了出去,向躺在地面的渊一剑刺下:“和你个头,今天我非要杀了你不可!”
  在约克兰刺中他之前,渊已斜斜飞了出去:“要是你今天杀不了我的话,你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约克兰猛然挥剑,斗气就如利刃般,破开空气直向渊而去,结果却像碰到一座无形的墙般,从渊面前被弹了开来,而渊则啧啧有声的道:“就斗气的量而言,你这一击恐怕没几太多人比得上,可就杀伤力而言,你的斗气还不够集中,杀伤力也因此减弱了许多,不然的话,你那一击就能破开我的防御了,只要你能做到这一点的话,你就算练成了剑气,离剑圣只差一步了。”
  “我又没打算当剑圣,你说那么多做甚么?”说完约克兰便借着巷子两旁的墙壁,来回跃至渊的头顶,渊却在他挥剑之前,飞着往他小腿轻轻一撞,约克兰登时失去平衡,扎手扎脚的从空中落下地面,所幸渊在他的落点布下一股柔和的力道,所以当他落下的时候,只在离地面不远的空中一弹,便稳稳的落在地面。
  “知道你的本领为甚么比不上费欧娜吗?”
  “第一,她的招式比我好;第二,她的身手比我好。”在回答的同时,约克兰连续挥出斗气,却没一发能突破得了渊的防御。
  “她的招式确实不是你比得上的。”
  “怎么,你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要戏弄我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你没想过要变强吗?再这么疏于练习,你只会越来越弱,和她之间的距离也会越来越大……”
  “那又怎样?”约克兰皱起眉头,渊说话的嘲弄模样,令他感到相当程度的不痛快,既然刚才已经发泄过了,现在他只想回到马维尔家里休息:“我又没有增强自己的必要。”
  “在很多时候,力量是很有必要的,尤其在你得应付一些难缠敌人的时候。”
  “反正只要能用斗气的话,我就比大部份人强了吧。”
  “你就以为你不会遇上能超越斗气的对手吗?”
  约克兰毫不在意的道:“我想逃走的话,他们拦得了吗?就算拦得了,他们杀得了我吗?”
  “别以为有不死之身就能做到任何事情啊,在很多时候,许多事情都需要强大的力量来完成,也有很多东西,只能靠强大的力量来守护,想想看,要是我那天没有碰巧出现的话,莉耶和费欧娜会落到甚么下场?要是莉耶没有爆发出那股力量的话,或许你会有机会站在这里,但费欧娜会落到甚么下场?”
  约克兰呆住了,但他仍尽力反击道:“至少我已经尽力了,就算失败了,也没有人能怪我……”
  渊冷笑道:“你的尽力是指甚么程度?越来越松懈你的身手,让你越来越应付不了敌人而失败?”
  约克兰气愤的道:“这不能怪我,不管我修炼得多强,也没办法在那种地方应付骨龙!”
  “至少你会更有逃走的把握。”
  “算了,我不想说这些。”约克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莉耶究竟出了甚么问题?”
  “耶?”
  “你少装傻,莉耶为甚么有那种可怕的力量,为甚么她到现在一直昏迷不醒,你一定知道答案,说!”
  “你凭甚么认为我知道答案?”
  约克兰得意的笑了起来:“因为我记得你说过,在这个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少。”
  “我确实曾说过这句话,我也确实看透了这一切的成因,可我不想说。”
  渊的最后一句话就像冰雪溶成的水般,使约克兰的热情感受到冰寒彻骨的滋味,从无助的哀鸣声中消逝:“为甚么?”
  渊淡定的道:“就算我说了,你也帮不了她。”
  “你凭甚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看透了这一切,而你却甚么都不知道。”
  “既然你看透了一切……”约克兰一字一顿的道:“那你为甚么不帮她?”说话时,约克兰的剑尖开始抖动,暗暗锁定渊的位置,要是渊的回答不能令他满意,他真的就要试着在渊身上刺一个窟窿出来了。
  “因为我只负责看,不负责动手。”眼看约克兰不再有动手的意图,渊开始以直立的姿势,慢慢落下,直到离地面还有三寸的时候才停了下来:“更何况,她又没有生命危险。”
  听到莉耶没有生命危险,约克兰先是陷入沉默,突然将话题转回渊身上:“既然你一直都有在窥视他人内心,为甚么你还要等我说话以后才回答我的话?直接回答不是更快吗?”
  “窥视他人内心或许是件很方便的事情……”渊选择了相当缓慢的语调来做出回答,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他的仔细推敲咀嚼似,确定没有半点错误后,还嫌不够谨慎的说出口:“却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在更多时候,我宁可用正常人的途径,从对谈中猜测对方的意图,然后做出回答,更何况,每个人都有些不像被人知道的事情,探测得太深,只会引起他人不快,甚至憎恨,为了避免这种事,我很少施展读心术,除非我觉得有必要,或者我觉得有趣。”
  约克兰冷冷的做出回应:“那你为甚么敢对我的心探测得那么深,甚至连我的秘密都敢碰触?”
  “因为我比你更怪,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我更怪,更何况……我相信你也希望有人会知道你的身份才对,不是吗?”最后的话显然说中了约克兰的心声,因此他也无言的,慢慢垂下手中的剑,同时渊也转换了话题:“话说回来,要是把你出生的时候推前到创世时期或神魔大战的那个时代,你这种身份相当普遍,根本没有人会对你的身份感到好奇;在神魔大战后到拉希亚王国建立的初期,你这种人通常身份显赫,却也不稀有……我知道你开始有点不耐烦了,不过我接下来要说的,应该会让你相当的感到惊奇才对。”
  说到这里,渊就没有继续再说下去,约克兰先自等了一会,才终于不耐烦的道:“你究竟想说甚么能让我惊奇的东西?”
  “想知道吗?”约克兰要追问,渊便开心的道:“那我就告诉你吧……在你这种人逐渐变得稀有,直到现在已经被列为传说之前,你这种人通常都被称为‘圣斗士’。”
  “圣……圣斗士?”约克兰脸色大变:“这是甚么鸟名字啊?”
  “那个医生说得没错,你这家伙果然不曾接触历史,不,我看你应该连吟游诗人传颂的诗歌都没听过多少吧?”说着说着,渊不胜嘘唏的道:“想当年,这个鸟名字可不知风糜了多少少男少女的心……”
  “少说这种废话。”约克兰不胜厌恶的挥挥手,又将话题扯回渊身上:“倒是你,为甚么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就不曾看你张开眼睛?”
  出乎意料的,这种问题竟然令渊的身体震动了一下,然后才看他慢慢的做出回答:“因为我的眼睛和瞎了没两样,更何况……有些东西不用眼睛去看,反而会看得更加清楚。”
  “别向我说这种大道理,我听不懂,还有……请把真相说出来。”
  “甚么真相?我刚才说的那些就是真相了。”虽然渊的外表和语调都没有明显的变化,但约克兰却感觉得出,一向表现得泰山崩前于不动的渊,此刻竟然显得有点不知所措,心中诧异之余,也不由在暗暗窃笑,说道:“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相,但我也相信,那只是一部份的真相,我想听完全的真相。”
  “你那么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好了。”渊一本正经的道:“因为我一张开眼睛,就是我打算放任力量流动,全力杀人的时候了。”
  约克兰微笑道:“就算我不仔细听,我还是可以感觉得出,这句谎言的真实性到底有多高。”
  “每个人总有些不愿为人所知的真实。”
  “但我有些愿意为人所知的真实。”约克兰冷不防杀出这句话来,同时以灼热的眼神望着渊:“告诉我,你对我见到的幻像知道多少?她们到底是谁?”
  “我的眼睛能帮我从无数的事物背后找到它的原貌,并不代表我就如同掌控命运的神只般,能知晓世上一切事。更何况,即使是所有的神只合力,也未必能看透每一个人的命运…对不起,我无法帮你找出答案。你的原貌,只有通过你自身的追寻,才能完整的呈现在你面前。”
  约克兰抗议道:“少说这种听起来像极了猜谜的话!”
  “呃……你不觉得这么说话,能让我比较具有世外高人的气质吗?”
  “换在一些奇怪的老人身上或许能够,换在你身上?拜托,我眼睛已经起鸡皮疙瘩了耶。”
  “眼睛起鸡皮疙瘩?”渊的头一侧,做出思索的模样:“这是哪门子的形容啊?”
  只见满脸愁容的约克兰把手一摊,用极不负责任的态度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还说。”
  “不知道就不能说了吗,哪条法律有这种规定?”
  “哈哈哈哈……”约克兰的抬杠,令渊不怒反喜的大笑出声,然而约克兰却皱起眉头,不满的道:“拜托你,别毫无表情的发出笑声,看起来好诡异啊。”
  笑声顿止,一时间,就连渊也不晓得该怎么回答。
  这时候,马蹄声、撞门声,以及马维尔惊呼的东西,先后的传了过来。
  约克兰也立刻从窗口跳进房内,用最快的速度朝前房跑去。
  “你怎么会跟丢的?”看着米雪儿咬着下唇,一付想哭的模样,耐斯便感到一个头两个大:“好啦,别继续这个表情了,告诉我你是怎么把他们跟丢的,再想办法把他们找出来吧。”
  “我…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离开的。”米雪儿指着位于西方的沉沦沼泽,哀怨的道:“我已经尽力在这沼泽四周布下眼线了,可他们从进去开始,就不曾出现过……”
  “慢着。”耐斯神情一变,道:“你没有进去过吧。”
  米雪儿不知道耐斯的脸色怎么会突然产生变化,想想自己又没有说错甚么,于是便据实回答:“没有。”
  “那你怎么会知道你跟丢了?”耐斯说话时,神情显得相当严厉:“就算他们整个月不出来,他们可能是死了,可能是还在里面迷路,为甚么你却这么肯定的通知我们,说你把人跟丢了?你做了甚么,说!”
  米雪儿就如受惊的小鸟般,被耐斯喝得一退,但她最终还是倔强的迎向耐斯:“我将我一小部份的灵魂分割出来,做为和沼泽里的树木结合的凭证,我通过它们观看森林,感受它们所感受的一切,因此我看到他们进了一座塔,也看到他们被一股‘力’送了出去,至于他们被送到甚么地方,我无从知晓。”
  “你…你怎么可以胡乱使用那个术?”耐斯气急败坏的道:“你难道不知道它会为你带来甚么危险?”
  “灵魂无限大,无限大的东西不管怎么分割,也是无限大。”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被分割的部份也将是无限大?”米雪儿一怔之际,耐斯已用更严厉的语气道:“你又知不知道,用这一小部份的灵魂,同时和那么多棵树结合的代价是甚么?”
  米雪儿茫然的摇了摇头,耐斯则长叹一声,说道:“知识是有用的,可当人们在不清楚后果的情况下,滥用知识的力量时,知识则将成为祸害。今天你为了方便,而将你的灵魂分割一部份,以那空缺来容纳这沼泽所有树的意识,你有没有想过,这会为你带来甚么后果?”
  看着耐斯一本正经的模样,米雪儿的脸色也产生了变化,急声道:“我还有甚么样的后果?”
  耐斯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悲哀:“如果我说你的灵魂已经有一部份成了树的灵魂,你会作如何想?”
  米雪儿露出骇然的神色:“我的灵魂有一部份成了树?那我会变成怎样?”
  “尽管说人的灵魂是无限的,然而在那儿的每一棵树,哪一棵不曾经过长年岁月的洗礼,哪一棵没有拥有悠长的记忆,和它们相比,你的灵魂不过如风中残烛,你随时都会被它们的意识吞噬,从此以为你不过是一棵树。”
  超乎想像的后果,令少女的脸色一片煞白:“这……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耐斯又是一声长叹,道:“你太年轻了,这么年轻就拥有了如此超越常人的智慧和力量,却没有任何经验的积累,也没有试着将知识与经验结合,最后就会产生这种后果。”
  “那……我没办法救了吗?”红袍少女泫然欲泣的模样,教耐斯看了也心中一软:“我以后不敢乱用这些术了,我不想变成一棵树,我……”
  “别说了。”耐斯温声道:“回大贤者那儿去吧,在他面前,任何残缺的灵魂也将变得完整,我会暂时接替这个任务,直到你可以也愿意回来为止,去吧。”
  “谢谢你,我会尽快回来。”米雪儿说完一声娇叱,登时化成一团炽热的火焰,藉此通往遥远的远方,留在原地的耐斯则摇头失笑道:“遇上了这种事,竟然还会对工作如此坚持,真不愧是继承了你知识和力量的人啊,有时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把记忆也一并转送给她了……”
  耐斯用苦笑结束了他的自言自语,接着,他也从空中消失,准备用漫长的时间做为代价,来从这片广阔的土地上找出那几个人。
  希望这次找到后,不会再有跟丢的情况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