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回来了。”
盘腿而坐的老人,没有因为赫亚出现而打断闭目沉思的行为,赫亚也不再催,在他老师面前盘腿而坐,一样闭目沉思。
“你很狼狈。”也不知过了多久,赫亚突然听到老人的声音,赫亚没有睁眼,因为他知道,这是他老师用魔力造出来的音,如果不集中精神,无法接收这个声音:“发生了甚么事?”
“翰亚身上有了特异的变化。”才说到这里,赫亚已经明白,言语已经失去了意义,通过魔力的流动,他知道他的老师正在从他的记忆中,寻找他应知的一切,因此他放松了身体,任由老师在他记忆中来回,彩光乱闪,直到一切恢复正常,他老师的声音响起,这回再不是透过魔力而来,而是他老师张开嘴巴后的声音,虽然老迈,却不难听,反而有种雄浑的魅力:“张开眼睛。”
赫亚慢慢睁开眼睛,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也立刻映入赫亚眼中:“忘了翰亚的问题,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学生有甚么可以效劳的地方?”
“休息,星星告诉我,那些人会来到这里,这回我会亲自出马,你就负责帮我指挥兽兵。”
掩饰不住的震惊,从赫亚脸上流露出来:“要和那些人交手吗?”
“你有甚么疑问?”
“老师不是说过,不想和那个人交手的吗?”
“原本如此,现在不同。”
赫亚没有追问甚么不同,只低下头,道:“那么学生要操纵的,是第四型的兽兵吗?”
老人点点头,又摇摇头:“只有三头,不过还没完成,虽然在力量和速度上,都比第三型的更强,只是没有自癒能力,你曾和那些人交手,用你的经验和智慧,将它们的功效完全发挥出来吧。”
赫亚心中有点不安,自他的老师成功开发出兽兵后,他们在兽兵的研究上,便以日行千里的程度前进,每创造出一种新型兽兵的时候,也就是创造另一种新型兽兵的开始,如此周而复始,他实在猜想不出,到了最后,究竟会诞生出甚么样的兽兵,这些兽兵又将会为世界带来甚么样的命运,无论如何,这一切已经停不下来了:“老师,我……”
“别说了,人人都会失败,最重要的,是懂得吸取教训,然后变得更强。”
赫亚沉默了,他实在想不通,何以老师能一而再的对他表示宽容,却吝于对翰亚施舍一点和善?
“去休息吧,然后试着操纵兽兵,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
赫亚站起身来,用尽可能优雅的姿势向老人施礼:“学生谨遵师命。”
“很好,去吧。”
赫亚倒退,转瞬消失无踪。
在这个世界上,流传着各式各样的传说,有的诉说着王者的故事,有的诉说着英雄的故事,不管甚么样的故事,内容都充满了无数的成功、奋斗与荣耀,所以当吟游诗人传诵这些故事时,都会使人们悠然神往,期望自己就是下一个出现在诗歌中的英雄,向邪恶挥舞他们的武器,用剑刃的闪光来照亮黑暗,最终把希望带回人间……
如果这些,就是决定一个人的经历,是否能成为诗歌的标准的话,那约克兰的经历,肯定将会被排拒在吟游诗人的诗歌之外了,因为……历来的圣王英雄们,没有一个会像约克兰这样,左手抱着一个小女孩,右手搭着费欧娜,身后却背着一个大男人,使身体健壮的他,此刻也只能使尽吃奶之力,气喘吁吁的在路上走着,又要随时照应着费欧娜,还不到半天,他已累得就像走了几天的路似的。
在“呼呼”的喘气声中,约克兰停下脚步,向身后的男人发出抗议:“你这混蛋,我已经向你说过几次了,给我从我身上滚开!难道你没看到,我的状况已经够糟了吗?”
“年轻人,这可是磨练你心志和毅力的时候,只要你能通过这一关,希望和正义的灿烂光芒,便将在你的前方向你展露微笑……”
“住口!从认识你的时候开始,命运女神留给我的,就只剩下绝望和不幸了。”
“欸…所以我说,只要渡过这一关,希望和正义……”
“吵死了,我需要正义来干甚么?又不能当饭吃!”
“你会被神明诅咒的,他们无时无刻,都在天上观望世人……”
“喂……你很吵耶。”费欧娜虚弱的声音,使渊自动停止他胡闹的话语,却不道歉,只迳自使唤约克兰:“喂,还不上路,别忘了我们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而且……你这么站在这,难道不觉得累吗?”
“……”在沉默中,约克兰迈起脚步,然后,他才低声吐出怨毒的言语:“总有一天,我要慢慢的,把你折磨到死为止。”
“如果你有这个机会,以及这份实力的话,你要怎么做,我都没有怨言。”说到这里,渊接下来的话,令约克兰听了为之气结:“不过我怕你没本事办到这一点啊……”
“费欧娜说得没错,你的声音实在和噪音没两样……喂,不如我们在那棵树下休息吧?”眼看路边有棵大树,约克兰便向费欧娜提出这个建议,毕竟伤势沉重的她,在经过这段路程的跋涉后,身体状况只会比他更差,绝对不会比他更好,于是他在费欧娜点头表示答应后,便向那棵大树走去,岂知他才刚动这个念头,他已站在那棵树面前,就像他本来就站在树前一样。
“渊,这是你搞的鬼?”在只能用一双手的情况下,约克兰可说是用尽了办法,才能让费欧娜在最不受损伤的情况下,以靠树而坐的姿势放了下来,等他要坐下来的时候,渊早就躺在树枝上,仿佛他从一开始,就在那个地方睡午觉似的,不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反应,约克兰也不理他,迳自抱着莉耶坐下。
“约克兰……”梦呓般的微音,使约克兰侧过脸颊,望着身旁的费欧娜,只见她星眸半闭,眼神涣散,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但她的斗志并没有因此而减弱,只见她硬咬着牙,等过了一会后,才用比较清晰的声音道:“莉耶她……还是没有醒来吗?”
“暂时还没有这种迹象。”
费欧娜没有回答,但约克兰却从她的双手──那一双不断颤抖,却企图紧握的手──大概得知她的心理状况,因为在他心里,也有着相同的念头──要是他更有能力的话就好了,那么莉耶就不会为了救他们,而施展这股不知从哪得来的力量,更不会因此一睡不醒。
“她会醒吗?”
“会,一定会的。”约克兰抬头,向渊发出问题:“我们还差几天,才能到那个地方?”
“照你这样走下去,应该会在七天后赶到。”
“七天……”约克兰听得心中一阵烦躁,在他们出发前,迦太基曾细细嘱咐过,他们必需在半个月内,赶到他说的那个市镇,找到那个唯一能治好费欧娜的状况才行,否则的话,费欧娜的身体可能就从此失去痊癒的机会了──但他们只剩下五天的时间了,自从他们的马因为误吃毒草而暴毙后,时间对他们而言,便成了相当奢侈的东西。
奇怪的是,和约克兰相比起来,费欧娜竟然表现出一服蛮不在乎的模样,仿佛现在急需找人治疗的并不是她,而是哪个不熟识的人似的──约克兰常常看到她在发呆,却不知道她心里正在想甚么,是在缅怀失去的力量,或是在梦想着更多的金钱,又或者是,她根本就已看开,再不在乎任何东西了?他不知道,在她亲自出声之前,他不可能知道她任何一件心事──据说高明的武术家都懂得一种叫‘无心’的技术,藉由这项技术,他们能将心思藏在心里的深处,好让任何有能力碰触他人心思的人,无法将他们的能力施展在武术家身上……他不晓得费欧娜是否也在用着这种能力,但他怀疑,要是他也懂得这一招的话,或许渊就无法那么自在的接触他内心了。
“休息够了吗?我们必需在五天内,赶完七天才能走完的路,所以你待会可能会辛苦一点……”在约克兰胡思乱想了一大堆后,他也感觉得到,费欧娜的呼吸正渐趋平稳,显然正从之前的跋涉恢复过来,她毕竟是个武术家,即使体内的气已不受她驱策,她依然有办法通过呼吸的调节,使她的体力保持在她所能维持的最佳状态下。
“别小看我,再辛苦的情况,我也试过了……这不过是小儿科而已。”费欧娜闭上双眼,既然再怎么努力,能见到的也只是一片模糊的光景,她不如闭上双眼,将气力全留起来更好:“我倒是得警告你一声,在我痊癒后,我会变得比现在更强哦。”
费欧娜一本正经的话只引来约克兰一阵讪笑:“当我还留在萨克特城的时候,我曾听一位吟游诗人说,在悠久得当神魔依然存在的时候,在这个世界上曾有一种唤做‘赛亚’的种族,他们天生便在享受战斗的乐趣,和强者战斗,是他们唯一的生存意义。除了一条猴子尾巴以外,他们平时看起来就和普通人没有两样,可是当他们展露全力战斗时,他们的黑发将会展现灿烂的金光,就连龙也惧怕他们无比的战力,可他们终究灭绝了,就连那位赞颂他们勇武功绩的吟游诗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在甚么时候,又为了甚么,而从大地上消失的。”
“你想说甚么?”
“这一族的人还有另一个特徵:当他们能从沉重的伤势中恢复过来后,他们的力量也将因此变强,据说越重的伤,能使他们的身体激发出更强的力量,所以我在想……你会不会是那一族人的后裔啊?”
“胡说八道!”费欧娜鼓起全力,向约克兰侧腹送了一个肘撞,但她实在太虚弱了,除了约克兰在她头上一拍的动作外,她没有从这举动中获得任何东西。
“我已经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在伤势还没痊癒之前,不要随便动手,最好连动都不要动,如果你还是不懂的话,待会你就自己的双脚上路吧。”
“住口!”针锋相对的感觉,显然对费欧娜起了一些刺激作用,她睁开双眼,毫不退让的道:“你给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听清楚,我从来都不曾要求你带我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就算因为你的帮助,我的身体痊癒了,我也不会向你说出一个‘谢’字,记住,是你的无能,还有你甚么东西都能扯来的噩运,还有你的顽固,才会让我一直使用‘极圈’,才会让我进入那该死的沼泽,才会让我错过了那个魔法师的金币,还有那个老家伙的赏金,我也才会走没几里,就需要你的肩膀扶持!我告诉你,为了你自己的安全着想,你最好现在就将我遗弃在这里,否则我一定会在痊癒后,马上轰烂你的头!”
“随便你。”当费欧娜眼神中难得闪现着以前的凶光,用气势稍弱,却一样充满威吓性的语气说话时,约克兰一直没有开口,甚至连当初进入沉沦沼泽,也是出自费欧娜本身布局的事实都没说出来,只静静在那聆听,直到费欧娜说完,因为用力过度,而在痛苦的表情中大口喘气的时候,约克兰才做出了回应:“既然你说我顽固,那我就会继续顽固下去,不管你说甚么,我也要在限期内把你送到那地方接受治疗。”
“为甚么,难道你不知道,这对你根本是件没有意义的工作吗?”
约克兰傲然道:“只要我认为它有意义,它就有。”
费欧娜冷笑道:“告诉我,那是甚么?”
“我要让你痊癒,然后让你知道,你自以为是的想法到底有多天真。”凝视着费欧娜的眼睛,约克兰仿佛可以看到,在那黝黑无底的深潭中,正隐藏着如何旺盛的烈火,只要一有机会,这股火焰便会以连钢铁也烧溶的姿态,在他面前奔腾:“我会让你知道,在我面前,你引以为傲的力量是如何的微不足道,凭着它,你就连一个比你弱小的三流佣兵都解决不了……”
“你在向我挑衅?”
“你的理解并没有错,我确实是在向你挑衅,而且我也相信,你会以适当的方法来回应我的挑衅。”
“我记住你的话了。”费欧娜闭上双眼,刚才那阵爆发,显然将她的气力消耗了大半,所以当她再度开口的时候,她的声音已不复洪亮,约克兰得仔细倾听,才能从并不连续的话语中,将费欧娜的原意拼凑出来:“我容许你将我带去治疗,希望在那之后,你不会为你的抉择感到后悔。”
“不会的。”约克兰舒畅的笑了起来:“或许我曾经做过不少会令我后悔的事,不过我敢肯定,这绝对不是其中一桩,至少我现在肯定它不是。”约克兰说着,便站起身来:“好了,我们的话也说得够多,时间也浪费得够多了,你能自己起来吗,我们要再赶路了。”
费欧娜咬着牙,用手撑着地面,使她站起身来的这种简单动作,如今却以无数针刺般的痛楚折磨着她,她连试了几次,最终都在更重的疲惫下,回到了地面。到了最后一次,一双手抓着了她,帮她离开了地面,之前还在用冷笑嘲讽她的声音,此刻却在用温和的语气给予安慰,可费欧娜心中没有丝毫感动,有的只是暗暗的窃笑,约克兰实在太不了解武术家的能耐了,虽然迦太基和马维尔的结论没有错:要是她没有在期限内获得适当的治疗,她将失去控制体内力量的权利,成为和废人无异的常人──但他们都不知道,这只是初期的症状而已,只要她的伤势痊癒,她就可以通过修炼,使她的力量一点一滴的恢复过来。
除此之外,她至少还有三十种可以令自己伤势痊癒,并且力量十足恢复的方法,但也仅止于此,就凭她手上握有的资源,她根本就没有将任何一种方法付诸实现的能力,所以目前最好的方法,还是任由约克兰将她带去求医,只要那个人确实有办法的话,她就有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正常状态了──在那之后,她绝对要让这三流佣兵嚐嚐她拳头的厉害!
此时,她却听到约克兰惊讶的叫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原来当约克兰将她扶着,准备再度上路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周围的事物已经变了样,他可以肯定,这不是他们原来休息的那个地方,甚至他们后面的那棵树,也不是他们原来休息的那棵树,为甚么只一瞬间,世界就产生了那么大的变化?他在甚么地方,离他要去的地方有多远,他来得及赶到那个地方吗……接踵而来的问题,令约克兰大感头痛,说不出话。
“发生了甚么事?”没有将眼睛睁开的费欧娜,自然不知道周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但刚才那句话,已足够让她清楚感觉到,盘桓在约克兰心底的疑问和烦恼了,但约克兰没有回答,出声的是仍然躺在树上的渊:“没甚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我耍了点手段,帮你们缩短路程而已,从这里向东南走一段路,就可以看到流浪者之碑了。”
既然知道这一切全是渊耍的把戏,又大致知道了自己的位置,以及渊至少帮他们缩短一天路程的事实,约克兰放下心中的疑问和烦恼,只埋怨道:“既然你有本事将我们送来送去的,为甚么你就不甘脆点,直接将我们送到我们要去的地方呢?”
“因为我高兴。”渊说完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满意的话,我可以将你送回原来的地方去。”
“少啰嗦!”约克兰迈步便走,唯恐渊当真将他送回原处,但渊当然没有这么做,事实上,他也没有做任何事,随着约克兰等人的身影逐渐远去,他依然躺在树上,只遥遥向约克兰说道:“我会在流浪者之碑等你们。”
约克兰淡哼一声,加快脚步前行,难得渊没有在他背上,令他感觉整个人轻松不少,就连脚步也比往常轻快许多,却不知,在他身上的费欧娜,此刻正暗暗感到惊讶,虽然她身体状况相当恶劣,但感官依然灵敏,即使约克兰为了不让她的伤口裂开,而特意放慢脚步,她仍然能从约克兰在带着她和莉耶后,所能迈步却不影响到她的程度,做出约克兰的实力有所增长的判断,不由暗暗心惊,在他们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她从不曾见过约克兰进行任何训练,何以在经过这些日子后,他的实力反而有了成长?
渊.维洛亚──当费欧娜想到,约克兰的实力是在离开那小镇后,直到今天才突然有了改变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名字,因为这是他们上路以来,渊第一次没被约克兰背着的时候──她想不出渊是怎么做到的,更不明白他为甚么要这么做,总而言之……等她恢复过来,再和他交手的时候,她就得多小心一点了──虽然那只是一点点。
“你在想甚么?”
就如之前无数次,费欧娜亦为约克兰的呼唤,将心神从怔呆拉回,惯常的表现虚弱:“你知道流浪者之碑的故事吗?”
“知道。”男人回答,但语无伦次:“流浪者从海中诞生,却巡回于大地;有着神魔的力量,也有人的形态;他们通晓所有语言、所有技艺,却非无所不知;他们带来了歌和舞蹈,当他们对树唱歌,树就有了生命,当他们对石跳舞,石就有了意志;他们向所有生命歌颂生命,为亡者照亮黑暗之道;尔后,他们聚集,赞美恒日长夜的永不止息,他们留下石碑,然后不知所踪。”
换作平日,费欧娜已不留情的在他头上敲一下了,此刻则衰弱无力的道:“笨蛋,你甚么时候也变成吟游诗人了?”
“吟游诗人不好吗,可以四处旅行,又不会有人打他们的主意。”
“但你的歌声实在很难听。”
“甚么意思?”说话时,约克兰也向费欧娜体内输入一些斗气,虽然这么做,对她的伤势一点帮助都没有,不过好歹也能对她的体力起一些恢复作用,费欧娜察觉到了,却没为他说出半个谢字,只继续道:“就是要是你当了吟游诗人的话,你将会被路人合力打死的意思。”
约克兰做出勃然大怒状:“你这女人,我的歌声才没那么难听呢。”
“不管好不好听,总之请你别唱给我听……”眼看约克兰做势要打,费欧娜俏皮的道:“至少不要在我伤势痊癒前这么做。”
至此,两人先是一阵沉默,然后才由约克兰的大笑声打破沉默,费欧娜则因伤势不利,所以只轻轻牵动嘴角,没有发出太大的笑容,只等约克兰笑完,才道:“你刚才的歌谣,大致上说得没错,不过还是错了几样东西。”
约克兰漫不经心的道:“哪几样?”
“第一,那些流浪者没有离开,那座石碑也不是他们立的,他们就是那座石碑。”不理约克兰惊讶的模样,费欧娜继续道:“第二,他们并非全由深海而来,虽然它们当中的第一位,或者第一批流浪者确实来自深海,尔后,其余流浪者也自星辰大地而来;第三,它们具有神魔般的力量,只因它们本来就是天上诸神的影子……”
疑问和诧异,使约克兰忍不住出声道:“影子?”
“是的,诸神彼此照耀,却没有影子……因为祂们的影子早已化成流浪者,消失在诸神祝福的这片大地上。”
约克兰直接表示怀疑:“为甚么你知道这种东西?”
“因为有个高明的链金术师曾翻译了和这有关的古文献,而这刚好和流浪者石碑有关,他也刚好告诉了我而已。”他原以为费欧娜会以高姿态对他的无知进行嘲笑,或者说出不许怀疑她之类的激烈言论,但这都没有发生。理应面临的暴风雨无影无踪,有的只是一片风平浪静,却不知会何时会发生危险的海域,可在费欧娜用这沉郁的语气开口后,就连这最后一点的危险感,原来都只是梦幻泡影,反而令约克兰感到担心:“喂,你没事吧,是不是甚么地方的伤在痛了?”
“你去死,啊,你竟然用头撞我!”
费欧娜无力埋怨的模样,令约克兰看得哈哈大笑,才道:“看来,在我们抵达流浪者之碑前,我们可以先不必耽心任何问题了。”
“为甚么?”
“因为根据正常的传说而言,主角们通常只有在抵达某个特定的地点后,才会发生某些特定的事,所以我断定,我们在抵达流浪者之碑前,是安全的,抵达之后我就不敢肯定了。”
费欧娜嗤之以鼻:“你以为你是传说中的人物吗?”
“在千百年后,今天的每个人都会成为传说。”
“但会留在历史上的,永远就只有那几个,而且通常是那些从小就立志要征服天下,或者被逼要征服天下的人……”
约克兰失声道:“只有征服天下才能留名?这是甚么道理?难道历史就不能把我以一个佣兵的身份,记载到史册里?”
“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大陆的战争早就停止了,不管是那些原本就是王公贵族的王公贵族,还是原本是平民的王公贵族,不管他们说的话有多漂亮,理想有多庞大,到了最后,他们的目的也只有一个──争权夺利,在拉希亚王国灭亡的时候,有理想的人也跟着死了,现在的世界就像一淌浑水,乱糟糟的。”说到这里,费欧娜突然生气的道:“不过我最讨厌的还是那些,以大义为名,却只懂得在一群花痴打滚的家伙了,他们不是甚么本领都没有,就是甚么都比人差,但他们总有一大堆的狗屎运,身边总有一大群不长眼,本领又很高明的女人……”
不等费欧娜说完,约克兰听着已是倒抽了几口凉气:“历史上真的有这种人啊?”
费欧娜没好气的道:“当然没有了,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约克兰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时间说不出话:“那你说来干嘛啊?”
“我想知道,你会不会也想当那种男人啊。”
“开玩笑,身边一群比自己强的女人,不吵死也烦死了,我才不想自讨苦吃呢。”约克兰斩钉截铁的说了这番话后,才显得有点心虚的道:“更何况……哪有那么多女人会喜欢比自己弱的男人啊?”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在承认约克兰真正的心意,费欧娜横了他一眼,问道:“嗯……那么,要是有这机会的话,你做不做?”
约克兰嘿嘿一笑:“嗯……要是有这机会的话,有哪个男人不想做?”
“笨蛋。”费欧娜摇头道:“在想着有机会之前,你还是先想着要怎么增强你的本事,然后用它来打倒我吧,别怪我没警告你,等我伤势痊癒后,我的本领会比之前至少高出十倍哦。”
这回轮到约克兰嗤之以鼻:“你还以为你真的是赛亚人啊?”
“虽然我不是那种奇怪的种族,不过我搞不好会比那种族的人更强哦。”
“这句话等你能把身上的伤医好后再说吧。”
“啰嗦。”
这两人就在边走边谈的情况下,一块往流浪者之碑走去,在这一刻,他们都不知道,究竟有甚么样的东西正在那儿等待他们,而且在这之前,他们已经遇上了一个难题。
“笨蛋,你没事向牛的眼睛踢石头干嘛,你不知道牛发起疯来会很麻烦的吗,哎唷,别跑太快,好痛!”
“对不起啦,我只是想玩玩而已……我怎么知道那颗石头真会中了它的眼睛,而它又会因为这么小的一颗石头发狂啊,真是没有度量……总之撑着点,我们很快就能甩掉……哇,我的屁股!”
“你这叫活该,废话少说,快跑啊!”
“我不是已经在这么做了吗?”
有人说,当人处于紧急状况时,通常都会爆发出与平常不同的力量──要是他们看到,正发生在约克兰等人身上的这一幕,他们将会高兴的发现,他们所说的确实是事实,因为他们将会看到,在身上有莉耶和费欧娜做为负累的情况下,约克兰竟然跑得就像一阵风般,远远将发怒疾奔的野牛抛在身后──这是约克兰平时绝对无法达成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