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是别人,赫然是奉李靖之命保护凌天,却在子午道附近遇到魏军,而生死不明的校尉薛仁贵。
看到自己的好友安然无恙,凌天喜出望外地道:“薛兄!”
由于张良听凌天说过,有关薛仁贵只身杀敌的英勇事迹,于是格外审视后者的神态,认为凌天所言不虚;因为自己从薛仁贵的身上可以感受到勇者的气势,且具有勇往直前、视死如归的气魄。
薛仁贵语气疑惑地道:“真的是凌公子?”
凌天闻言讶异,纳闷地道:“薛兄,你怎麽了,我是凌天没错啊!”
确认身份后,凌天与薛仁贵两人相互拥抱,连张良都感受到他们的喜悦。
因为两人的对话颇为突兀,让张良觉得颇为奇怪,不禁问道:“兄台沿路跟踪我们,全然没有丝毫恶意,应该只是想要确认凌公子的身份而已!”
薛仁贵欣然点头答道:“恕薛某唐突,由于凌公子给在下的感觉有所不同,怕会认错人而产生成不必要的误会;因此,在自己没有确定前,实在不敢出面相认,让两位虚惊一场,敬请见谅!”
经薛仁贵一提,凌天只好仔细地看看自己,仍然不觉得自己有何不一样或改变地方,因而摇头笑道:“薛兄!不是小弟有何改变,而是你得了失忆症吧!”
只要能够确认对方是凌天即可,薛仁贵根本不在意前者的揶揄,反而注意到其身旁的文士,深觉此人风度翩翩、气宇不凡,身上散发出与众不同的魅力,而认为他不是个无名小卒;于是好奇问道:“这位公子怎麽称呼?”
张良正要回答时,已被凌天抢先一步地答道:“薛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识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张子房先生。”
薛仁贵闻言愕然,一对虎目目不转睛地看着张良,结结巴巴地道:“这……位…公子……就是…汉朝……开国它琚B名传千古的张良先生!”
张良礼貌性地微笑道:“正是在下,请薛将军多指教!”
连秦末汉初的超卓人物张良都出现了,是否意味着其他名人或政治势力也会跟着出现,则已是非常紊乱的局面将会更形复杂;想到此,简直让薛仁贵一个头两个大,实在不敢再想下去。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对薛仁贵来说,能够在长安城遇见凌天,在于公于私上有双重意义;其一是,后者在长安城出现,等于是他已完成元帅李靖交付的使命,能够对国家及长官有所交待了;其二是,凌天算是薛仁贵个人的好友,两人曾经共患难、相扶持,交情匪浅,让他心中的遗憾完全解除。
在薛仁贵殷勤且热诚的招待下,张良与凌天两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虽然三人分别来自不同时空,却没有因为身处环境的差异而相互排斥,反而因彼此年纪差不多,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听完薛仁贵惊心动魄的打斗经过后,凌天非常的感动,由衷地佩服道:“薛兄真厉害!能够在千军万马中顺利脱困,确实不简单。”
张良竖起大拇指称赞道:“薛兄弟真是英勇神武,为了完成使命,可以舍身保护凌公子,确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气慨;不知阁下对汉中的战况清不清楚,以及对魏军的评价如何?”
薛仁贵不假思索地答道:“在元帅与长孙大将两面夹攻下,汉中的魏军根本不堪一击,连最后的城池上庸都守不住,目前已化整为零藏匿于偏僻的山区里;不过,我们还是不能小觑曹魏的实力,以免因轻敌而吃闷亏。”
凌天疑惑问道:“既然魏军不堪一击,薛兄又何必强调不可轻敌呢?”
薛仁贵欣然答道:“凌公子问得好!留在汉中一带的魏军,在我军阻断他们北上洛阳的通路后,已经成为一支名副其实的孤军;因此,李元帅首先采取速战速决的强烈攻势,突击敌军次要阵地,接着再以雷霆万钧之势,全面压迫魏军的最后防线上庸与新城两座城池,取得压倒性胜利;严格来说,我军是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以多欺少,所以个人认为胜之不武。换句话说,个人认为当敌我双方兵力相当时,战况就很难预期了!”
对于薛仁贵的说明,张良认为很不简单;因为前者不因己方获胜而骄恣,反而会虚心自我检讨,重新评估敌人的实力,难怪可以成为一代名将。
张良点头表示认同薛仁贵的评论,接着问道:“薛兄弟,洛阳的争夺战关系着霸权归属,你的看法又如何?”
薛仁贵静默片晌后,坦然答道:“实不相瞒,个人只是一名小小校尉,从未真正指挥过部队作战,遑论是率领大军的正规战;因此,根本不够格去评析,关系着天下大势的洛阳争夺战,请两位见谅!”
凌天闻言失笑道:“薛兄是继李靖及李积两大名将之后,大唐最负盛名的虎将,焉能妄自菲薄!以薛兄的见识,绝对够资格评论洛阳争夺战。”
张良也有相同认知,油然道:“凌公子所言甚是,薛兄弟不该小看自己;既然你的看法对或错都不影响战果,说说又何妨!”
得到两位好友的鼓励,薛仁贵大胆评论道:“曹魏名将如云,如夏侯惇与夏侯渊昆仲、张辽、徐晃、顶u等人,俱是声名显赫的战将,他们的军事才华不亚于我方诸将领,自己与之相比还差得远;再加上司马懿、荀彧、程昱等谋士献计,其实力之强是我军未曾遇见过的;然而,个人认为真正影响战局的不是上述诸人,应该是系于一代枭雄曹操身上。”
张良与凌天两人闻言动容,不约而同地问道:“此话怎讲?”
薛仁贵欣然答道:“张公子或酗ㄡM楚三国的历史,所以不明白曹操在群雄环伺下崛起的过程,然凌公子应该明了吧!”
凌天点头表示认同。
薛仁贵昂然续道:“曹操凭其个人机智及魅力,从几无立足之地的处境,到击败袁绍、袁术、吕布等群雄而一统北方;这样的成就,绝不是等闲之辈可以完成的,而是能够忍耐,蓄积实力,觑准时机的霸者方能成央C”
听完薛仁贵对曹操的评语后,张良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得到张良与凌天两人的同意后,薛仁贵立即禀报左仆射房玄龄。
瑞雪纷飞,将长安城粧点成银白色的世界。
长安城是大唐盛世最具代表性的地方,当然吸引张良与凌天两人的目光;一个是来自近千年之前的“前辈”,一个是来自逾千年之后的“后生”,二者再次走在大街上,均对长安城的宏伟气势,生出叹为观止的想法。
在时空异变之前,曾经到过新郑、邯郸、大梁、寿春、蓟、洛阳及临淄各大城的张良,实在无法想像天下有如此繁荣热闹的城池;若非自己亲眼目睹,而只听他人说起,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相对于,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凌天来说,虽然他曾经去过像巴黎、上海、东京及新加坡等世界级的大都会,也见识过游乐区内潮来潮往的人群,却从没有见过像长安城城墙周围广达数十里的伟大城市;纵使他曾经凭空想像过,也不及实际大小的十分之一,内心感到相当骄傲。
树上、屋檐上、牌楼上都覆挽蛑n雪,在隆冬的季节里是正常的景象;倒是大街上没有相对的积雪,表示已清除乾净了。
看到如此景象,张良不禁竖起大拇指赞道:“从小地方即可看出唐朝在国家的治理上,确实有条不紊,难怪乎可以名留青史。”
两人继续前行,犹似走马看花地闲逛,其实是仔细观察整座长安城,用心感受一下“贞观之治”的盛世;二者的想法很简单,至少要在面见唐太宗李世民之前,能够多认识一些唐朝的文治武央C
事实上,凌天对于张良的印象,本来一直停留在学生时代读过的历史,只知道后者的韬略智计高人一等,得到后人的景仰,且能在辅佐汉高祖刘邦建国后,即见好就收,急流勇退,免遭杀身之祸,不得善终。
然而,经过数日的相处后,凌天反而愈来愈不了解张良,觉得后者常有欲言又止的现象,好像仍未将自己视为知己。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凌天试着问道:“张兄,应该对目前的天下大势有进一步的认识,小弟很想听听你的看法?”
张良将目光自前方的建筑物收回,朝着右侧楼宇顶点望去,答非所问地道:“个人若没有猜错,好像又有人在监视着我俩;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
已有一次经验,凌天当然相信张良的判断。
由于离东市或西市都很远,根本无法重施故技躲入人群中,因此两人只能施展出高人一等的身法,冀图简瞍胪H的监视。
显然张良在反跟监方面的技巧颇为内行,在街弄里来回奔走,忽快忽慢,一会儿向左,一会儿折返右侧,耍得跟监者团团转,让凌天觉得很有趣。
两人大约走了一柱香之久,仍然无法完全脱离敌人的监视范围,看来对方已在附近布下庞大的人力,务期掌握两人的行踪。
张良身体紧贴在一户人家的门扇上,疑然问道:“凌公子,你觉得薛仁贵这个人可靠吗?”
张良与凌天两人在长安城现身,到目前为止,照理说应该只有薛仁贵一个人知道而已;然而,就在后者离开居家上报朝廷后,当两人大大方方在街上溜躂时,居然遭到监视,难怪前者会有此一问。
对凌天来说,张良的问题着实不易回答;毕竟薛仁贵的为人如何,自己也不敢百分之百的确定,只能凭着彼此曾经共患难的经验,认定后者应该是一个正直坦率的好人;因而率然答道:“薛兄是个血性汉子,值得相信!”
周遭响起足音,表示敌人正在缩小监视范围,或是发现两人的踪影了。
在危机处理的经验上,很明显张良优于凌天;于是前者断然道:“既然薛仁贵值得相信的话,只要我们能够再回到大街就没事哩!”
两人前脚才离开,身后足音即响起。
看来敌人似乎是有备而来。
就在张良与陵天两人横过数条街巷,离大街仅有十来丈之遥时,已瞧见有七八名手持各式各样兵器的壮汉堵在街口;转眼间,两旁的房舍屋顶上亦出现敌人的身影,同时身后的巷弄也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也就是说,等于两人已陷入敌人的重重包围中,插翅难飞。
身处在恶劣的环境里,张良犹能保持冷静沉着,当机立断地道:“凌公子,击倒一个算一个,绝不能手软,冲吧!”
说完,张良不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一个箭步向前冲刺;凌天见状不敢迟疑,当然加快脚步紧跟其后。
从两人原先站立的位置到大街街口,虽然距离只有十二丈左右,却是比正常的十二里路还要遥远,更为难行。
“嗤!”
当张良与凌天两人才刚冲出数步,就听到两侧破空声响,表示敌人已从巷弄两旁的屋檐高处掷出暗器,企图阻止两人前进。
临敌经验丰富的张良,岂会因暗器的干扰而停下脚步;因此,本是佩挂在身侧的宝剑迅即飞鞘而出,不但及时格开近身的暗器,更是迫发出凌厉无匹的剑气攻击对手;倒是手无寸铁的凌天比较吃亏,仅能听音辨别暗器的方位,全力施展新学成的异术,在暗器近身前,都能巧妙地避过。
闯过一关又一关,在两人并肩作战下,已陆续击退数名敌人,终于离大街街口不到十步之遥;然而张良全然没有欣喜之情,反而是神情凝重,因为他已感应到有数股强横的杀气悄然掩至。
唯恐凌天没有注意到隐藏在暗处的威胁,张良故意扬声道:“是那条道上的朋友,在下与你们应该不认识吧!”
伏袭的敌人并没有答话,而是以更为猛烈的手段攻击两人作为回应。
蓦地,从大街正面闪出两位分别手持长枪及斩马刀的敌营高手,以肉眼难辨之速攻至,让张良与凌天两人不得不停下脚步,侧身应战;同时,来自二者身后及两侧的敌人也蜂拥而上,恰巧阻断两人的所有退路;由此看来,欲置两人于死地者,绝非是一般的江湖仇杀,而是有组织的暗杀行动。
对身为暗杀组织领袖的张良而言,对方的手段他是了若指掌,一定不能为了回避对方的攻击而迟延己方的动作,反而会陷入四面八方包围的绝对险境里。
张良胆识过人、武艺超群,且自己手中宝剑“龙泉”乃是出自越国铸剑名匠之手,是战国时代的名剑之一;因此,在避过敌人气势如虹的一击后,迅即以巧妙无比地身法回旋,人如箭矢般劲击手持斩马刀的敌营高手。
在十来名敌人的猛烈夹击下,面临危急存亡之际的凌天,为了自保,只好施展出新学成的御风术;虽然不能将敌人击伤,但要毫发未伤地躲过敌人的攻击,则是轻而易举的事。
“当!……”
耳际传来清脆的金铁交击声响,凌天只见到张良几乎人剑合一的身影,消没于刀光剑影中,生死不明;由于居高临下之故,他正好看到百丈之外,有一大队唐军火速赶来,却不知是敌是友。
一队队的唐军开进巷弄,将之前打斗现场全面封锁,并进行地毯式的搜索,期能找出线索,厘清案情。
重新站在大街上,张良与凌天两人均有历劫归来、恍如隔世的感慨。
纵使在知人善任、赏罚分明的李世民英明领导下的唐朝,朝廷官员之间的明争暗斗,仍是无法完全避免,差点让凌天与张良两人枉死长安城;类似的权力斗争,对后者而言并陌生,只是他没有想到距自己千年之后的朝代,还是会继续发生,显示出权力对人性影响,自古至今都是一样的。
幸好薛仁贵反应快速,在回到自己居所找不到两人之后,随即折返左仆射府请求支援,方能率领唐军及时解围。
由于打斗时间极为短暂,巷弄两旁的里民听到声响,跑出来观看时,埋伏之人早已作鸟兽散,不见踪影,使得案情更为扑朔迷离。
虽然事出突然,不能怪责薛仁贵,但是张良仍不免抱怨几句,不禁调侃道:“在大唐天子脚下,也会发生这种事,实在意外!”
凌天觉得好奇,疑然问道:“薛兄,可知对方是谁?”
薛仁贵摇头答道:“抱歉!个人不清楚;不过,只要有蛛丝马迹,要查出是谁暗中唆使应该不难。”
接着脸露喜色,赞美道:“凌公子,宛若飞鸟般腾空天上,如此傲人的身法,纵使敌人再厉害,也只能望天兴叹,徒呼负负!张公子更不简单,凭着出神入化的剑法闯出敌人的包围网,的确让在下眼界大开,自叹不如!”
看着忙碌不停的唐军,在刚才打斗的地方仔细察看,甚至于跃上屋檐巡视,虽然张良心中感到很欣慰,却不禁消遣地道:“薛兄弟,长安城看来不太安全,在下觉得不如到其他地方去,也雪好些!”
薛仁贵闻言颇为紧张,忙着解释道:“张公子误会了!待会儿房大人莅临后,我们立即进宫觐见皇上。”
说曹操,曹操就到;张良都还没有回应,一位带兵官跑过来报告道:“禀报薛副将,房大人到!”
凌天闻言微愕,旋即露出愉悦的神情,肃然起敬地道:“薛大哥何时高升副将,怎都没听你说过,该不会连请客的钱都要省掉吧!”
薛仁贵苦笑答道:“凌公子,你又何必挖苦在下呢?”
曾听薛仁贵解说过唐朝的官制,两人知道仆射一职等同战国时代各国的相国或丞相之类的大臣,尤其左仆射的权力远大于右仆射;换句话说,房玄龄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家栋梁、朝廷重臣;张良与凌天两人均没有想到,大唐天子会如此重视自己,竟然会安排朝中第一重臣亲来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