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让纪琅渊颇为意外,按照他对婼瞳的了解,此刻的她应该是大声尖叫,然后质问你怎么进来了。
他扬了扬眉毛,本想戏弄她一翻,可刚刚沐浴的婼瞳整个人雾了一层水气,迷迷蒙蒙的。
年轻娇嫩的皮肤微微泛着迷人的红色,如同刚剥壳的荔枝水水嫩嫩,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我回来了。”一句没营养的话就这么顺着接下去。
“我也回来了。”婼瞳的脑袋就像给门夹了,她回了一句更加没有营养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皆愣了几秒,同时笑了起来。
可就在婼瞳觉得他下一步一定会做些什么时,纪琅渊突然转过身去,婼瞳抬头看着前面修长健硕的身体,却见他挥了挥手,“赶紧换件衣服,陪我去个地方。”然后从容的向外走去。
婼瞳松了一口气,确隐隐有些莫名失落。
夜晚的海边,银月如钩,仿如镶嵌在天际的珍贵宝石。湛蓝色的海水在黑夜的晕染下变成了深蓝。
波涛的声音与远处的轮船汽笛声交相辉映,像一曲优美的协奏曲。
纪琅渊在前面漫无目的走着。
身后的婼瞳手里提着白色的高跟鞋小心谨慎的跟着。沙滩中时不时有些小贝壳,婼瞳低着小心避开,却没有注意前面的人早已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一幕。
让她陪着出来,不过是他随口一说,其实他也不知道要带她去哪里。可是说出口的话总不能收回去吧。没想到见她脱了鞋,光着小脚丫专心致志、小心谨慎走在沙滩的样子这么有趣。
眼见着她走了过来,他心中坏坏的打算她会撞在他身上,顺便计算了下高度,幻想着这么一撞一定撞在自己怀里。到时候她肯定会唯唯诺诺的道歉,自己就借机会“敲诈勒索”一番……
纪琅渊狡黠的笑着,他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冒出捉弄她的这样的恶趣味来。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
尽管婼瞳走的很认真很忘我,但却不会忘了前面那人。
好似有提起察觉到危险信号般,在离他不到一米的距离,勘勘停住,抬头专注的望着他。看着他原本是在诡笑的脸一瞬间冰封冻住了,继而愤然转身。
心里却充满疑惑,他怎么笑的那么奇怪啊?怎么又生气了啊?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又惹他生气了?
喜怒无常!这是婼瞳心里对他新鲜出炉的评价!
可是……唉!婼瞳悄悄叹一口气,今天这件事一定要跟他说。想到这赶紧讨好似的快步跟上去。
在他停下来凝望大海很久很久,久到婼瞳第一次有些后悔,她觉得下次若他再说带自己出来的话,一定要多穿一件外套。在对比一身粉色小洋装的自己,他到是一件米白色的体恤加黑白菱形格子的针织衫,看上去很保暖也和舒适。
“纪,纪总。”她打破沉寂开口了。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看他心情还算不错,她得把握机会。
纪琅渊总算回过神来,看着身旁的女孩,长发被海风吹得凌乱飞舞,是他疏忽了。不过转念一想,她冷得总算会主动叫自己了,这还真是不错呢。
“你冷了?”他问着,同时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他太高,而她太纤细,所以带着他体温和好闻味道的外套将她彻底包裹。
她想说的不是这个,不过可真温暖啊。她正需要呢,也不打算还给他,不然生病了再欠他的情不说也显得矫情。于是乎坦然接受。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好吗?”她小心翼翼的征询。
她的主动让琅渊心情为之大好,“说吧!”
“就是——”
“等一下,海边太冷,回车里说吧。”琅渊不容分说将婼瞳打横抱起,大步迈向后面。
琅渊的个子可不矮,被强行抱在怀里的婼瞳只有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到了车旁,琅渊将她轻轻放心,并绅士的为其打开车门送她上去,自己再绕过汽车到驾驶位。开门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往他们刚才走过的地方看了看。往日来的时候明明觉得这条路很远,步行也要好一会,怎么今天抱着一个却觉得这条路很短。他摇摇头,甩掉心里这可笑的想法没有深究。
路上,他开着车,过了好一会,想起什么,扭头去看婼瞳。
那小妮子正不知所措的搓着手。
“刚才不是说有话对我说吗?说吧。”他的语气依旧霸道,优美的声线有些低沉和喑哑,蛊惑人心。
婼瞳心里紧张的要命,如小鹿乱撞。
该说吗?万一惹他生气了怎么办?转念一想,我能够读上T大,是母亲辛苦赚钱缴的学费,那些钱可都是妈咪的血汗钱,我已经大三,再过一年就可以毕业了,毕业我找到工作就能独立抚养妈咪了。她那么辛苦我真的不能够辜负她。想到这,她紧闭了眼,暗暗咬牙,对!我一定要上学!
再睁开双眼的时候,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她果断转过头,一瞬不瞬的看着琅渊。
女孩眼中突然闪烁的坚毅让琅渊侧目。他将汽车停靠在路旁,回望着她。
“我!要!上!学!”她抽空全身的力气来鼓起最大的勇气直视琅渊,然后慢慢的,沉稳的,肯定的,一字一句的说出在心里盘旋的许久的四个字。
琅渊见她郑重其事的样子,以为她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语来,没想到是居然这样。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手像抚摸宠物一般虐待她拥有黑亮顺滑头发的小脑袋。宠溺的回答:“好啊。只要你起得来,明天我让人送你去学校。”
“啊!……我起得来啊。”她结结巴巴的回答,就这样就好了?他就这样轻描淡写的答应了?他不是为了他买下她的三个月,特地到她学校请了假?他那么喜怒无常的人就这样就答应了?亏她磨蹭踌躇了那么久,还思前想后的,他就同意了?
幸福是不是来得太突然了?
婼瞳高兴得太早了!她忽略了琅渊的潜台词。
婼瞳不可思议的看着琅渊,那眼神好像在打量什么外来生物。
那样清澈透亮干净的眼神对于生活在勾心斗角商业圈中琅渊有着难以抵挡的魔力。
琅渊深深为那清澈的眼神所迷醉,右手早已探到婼瞳脑后,低下头。
此刻的琅渊不同以往的霸道蛮横。
而是异常的温柔,柔情带动着浪漫在车厢内发酵弥漫。
车窗外银月高悬,清幽宁静。一样让人沉醉。
翌日,艳丽的朝阳透过玻璃照射到床上。
琅渊起身看着身畔沉睡的丽人,扬起嘴角的弧度,微微一笑,俯身在她额上留下一吻,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去。
看来是得赶紧处理好手上的工作,好好放个假了。
此刻婼瞳总算知道所谓的“起不来”是什么意思了。也总算明白昨晚琅渊说的“要上学得要自己起来”。
他一定是存心的,不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吗?太过分了!婼瞳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拖着酸痛的身体走进浴室,浴缸里早已经放满了干净的水,上面还漂浮着几瓣红艳的玫瑰花瓣,满室熏香。
她伸手摸了摸,水温刚刚好,接着便将自己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身体扔进浴缸中。
是纪少放的水吗?他未免也想得太周到太细心了吧。
原来他并不像传说中那么冷酷的人……
还没有想明白,瘫在浴缸里的人在清幽的香味中又进入梦乡。